無花薔薇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耳鬢廝磨
    我便這樣暫時在宋令韋那裡住下來。他工作還是忙,不是有會議,就是赴飯局,偶爾還要出差。我眼睛還沒好,定期去醫院做檢查,鄭醫生只說好生靜養,可是進展緩慢。看東西還是有些朦朧,看書時間稍長一點就覺得很累,也不能看電視,一個人待在偌大的房間裡,什麼都做不了,難免覺得無聊。早就淘汰的收音機這下派上了用場,一開始聽音樂,聽著聽著覺得膩味。實在無所事事,後來調到英語頻道,跟主持人學英語,一開始不知所云,語速太快,聽到後來,也能聽出個五五六六。有了專注目標,時間就不那麼難打發了。

    剛吃完午飯沒多久,我斜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開收音機,女播音員流利的英文在耳邊輕輕滑過,婉轉低回,眼皮漸漸沉重,夏日的午後使人昏然欲睡。半睡半醒,臉上一片麻癢,我睜開眼,宋令韋伏在沙發邊蜻蜓點水般吻我。我嗔道:「你吵醒我了!」他笑笑,在嘴角又落下一個輕吻。我攏了攏頭髮坐起來,打著哈欠問:「你怎麼回來了?」窗外陽光燦爛,這個時候他應該在辦公室馬不停蹄的工作。他擠到我身邊坐下,咕噥一句:「想你。」扳過我的臉,一記熱吻。

    我臉紅的白了他一眼,說:「大夏天,怪熱的,你坐過去一點。」他變本加厲,在頸邊又啃又咬。我推他:「你想讓我出不了門是不是?」前些時候還可以用絲巾勉強遮住脖子上的吻痕,可是現在人人大汗淋漓,在空調房裡都獻熱。頸上青青紫紫,這叫我怎麼有臉出去見人?他邪氣一笑,擁緊我說:「那我們——,就不要出門好了。」我半笑半罵:「你怎麼這麼下流!」他整個一下流坯子!他困住我,呼吸在耳邊撓的人一陣哆嗦,一陣酥麻。他輕笑一聲,說:「你還沒見過下流的呢!」聲音又低又沉,說完還在耳邊來回舔吮,甚至將耳垂含進嘴裡。

    我喘氣,渾身燥熱,推了他一下,輕斥:「宋令韋,你幹嘛呢?好好的又把我給吵醒了。你到底回來幹嘛?是落下什麼東西了?」他才稍稍收斂,偷了下香才說:「沒落下什麼,剛開完會,就回來了。」我抬眼看他,「怎麼?你不工作了?」有些驚訝,又問:「你公司沒出什麼事吧?」他說:「烏鴉嘴!」咬了下我下巴,以示懲罰。我不滿,問:「那你無緣無故的為什麼回來?你不說最近忙的天翻地覆嗎?」他點頭,「是有點忙。」拿出包裡的筆記本,轉頭又問我:「悶不悶?」

    我激動的湊上前,問:「令韋,你特意回來陪我?」他寵溺的笑了笑,邊打開電腦邊說:「那你別吵,乖乖坐好,我還有一些事要處理。」我看著他笑,乖巧的點頭:「嗯,好,我不打擾你。」一聲不吭,戴上耳機聽音樂。慢慢地,注意力轉到他身上,偷偷打量。他低著頭,神情認真,全神貫注,手指在鍵盤上遊走,眼睛許久才眨一次,整個人彷彿融進去了。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才發覺他睫毛很長,鼻子英挺,側臉像雕像,稜角分明,完美無缺。或許在其他人眼裡他並沒有這樣好,可是情人眼裡出潘安,他英俊的簡直讓我屏息——讓我,這就夠了。

    他彷彿察覺到我的注視,抬起眉看了我一眼。我有些害羞的轉開臉,趕緊閉上眼繼續聽音樂,似乎小孩子做壞事當場被抓到。等他又聚精會神盯著電腦,我盯著他的唇,上唇微微上翹,覺得很性感。想爬過去吻他,可是不敢亂動,滿腦子希奇古怪的想法。他突然懊惱的歎一口氣,看著我,似乎有些惱怒。我輕聲說:「怎麼了?出差錯了?」他一聲不響合上電腦。我更奇怪,撐起上身笑問他:「誰又惹到你了?」他沒好氣的說:「你!」冤枉!我一句話都沒說,動都不敢亂動,怎麼會惹到他!

    他控訴般說:「你讓我分心!」我反駁:「我又沒吵你!」他這脾氣來的有些莫名其妙。他說:「你看我。」簡直是強詞奪理嘛!我覺得好笑,說:「你臉上又沒寫,『此物禁止觀看』!」他似乎被我堵的說不出話來,撲上來又親又吻。我「哎哎哎」連聲叫起來,提醒他:「耽誤了工作,可別怪到我頭上。」他悶悶的說:「你誘惑我!」豈有此理!我嚷嚷:「我怎麼誘惑你了?我一直安安靜靜的聽音樂,是你自己不專心,心猿意馬,偏要怪到我頭上!」他振振有辭:「怎麼沒有?你用眼睛挑逗我!」還越說越有理了!敢情他剛才認真工作的樣子全是假像。

    我「哼」一聲,不跟他計較,站起來,揉了揉皺成一團的衣服,說:「那我進去了,你好好工作吧。」這下總行了吧,什麼人呀,淨怪到我頭上。回到房內,靜悄悄的,有些覺得無聊,正午的陽光毒辣辣的照進來,烘的人滿身細汗。拉上窗簾,開了空調還是覺得燥熱,估計是心裡的火氣。這個房間坐北朝南,冬天很舒服,可是夏天就有點難熬了。這幾天又悶又熱,什麼時候下一場暴雨才好。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懶洋洋的,乾脆進浴室沖涼。e

    滴著水走出來,心裡果然暢快了許多。看見床上坐著的人,我沒好氣的說:「你怎麼又進來了?」不是怪我打擾他工作麼!他不答,說:「過來,我給你擦頭髮。」我坐在鏡子前,搖頭:「不要,到時候又該怪我了!還不快去工作!」他歎口氣,從後面抱住我,頭埋下來,回來噌著後頸,喃喃說:「我怎麼還能有心思工作。」我立即辯白:「這次我可沒吵到你。」他擁著我的肩,不斷親我的耳背,低聲說:「我在外面,只聽見你來回走動的聲音,還有浴室傳來的水聲……」

    我反手打了他一下,罵:「那你還把工作帶回來做!」他臉上露出煩惱的神色,歎氣說:「我在公司裡想到你,就心不在焉;想著回來做也是一樣的,哪知道回來後更心猿意馬!」他孩子氣的叫起來:「艾,你要賠我!」我笑:「怎麼賠?賞你一頓打要不要?」他在我肩膀上輕輕咬了一口,我敏感的縮起來,用毛巾有一下沒一下的甩他。他接在手裡,細心的替我擦乾頭髮。

    過後他抱著我坐在床上,腿上放著他的電腦,告訴我這是他們公司投資的項目,投進去了多少多少資金,估計會賺多少多少。對這種枯燥的話題,我窩在他懷裡,竟然不覺得無聊,很認真的聽著,笑說:「令韋,你很厲害!」他得到我的稱讚,開心的笑,忍不住啄我的唇。兩個人就這樣耳鬢廝磨,卿卿我我糾纏了一個下午。這樣的日子簡直像毒品,何止是上癮!

    晚上我興高采烈準備晚餐。他在外面吃慣了大廚做的飯菜,嘴巴刁的很。我偶爾也下廚,雖然他自己從來沒說過,但是看的出來,做的好的就多吃幾筷,做的一般的只嘗一嘗就放下了。他跟我一起去超市,我挽著他胳膊到處轉悠,問他想吃什麼就買什麼,任由他做主。他想了半天,對著一大堆的東西,挑了西紅柿和黃瓜就要去付帳。我搖頭,悶笑:「你晚上就吃這個?」他回答西紅柿和黃瓜生的熟的都能吃。我想以後一定不能讓他買菜,不然還不得餓死。光知道買西紅柿和黃瓜,連肉都不知道買!

    我指著冰櫃說:「要不,我們晚上吃油燜大蝦怎麼樣?」他「哦!」一聲,有些吃驚,說:「原來還可以買蝦。」那他以為超市賣什麼呢!又到肉製品那裡要了排骨,順帶到水產類挑了條多寶魚,還有薑蔥蒜干辣椒等作料,拉拉雜雜一大堆的東西。他邊提著袋子邊疑惑的問:「為什麼買這麼多?下次再來就好了。」我簡直無語,他以為那些大餐光憑西紅柿和黃瓜就能變出來?我看著那些大蝦有些發愁,問他:「大蝦脊背的紗線是不是要去除呀?」我還真有點不知如何下手。他湊上來看了眼,說:「肯定要,還有那頭部的沙包。」

    好不容易清理乾淨了,滿頭大汗,又問:「是不是該先炸一炸,然後再用小火燜?」我還沒自己動手做過呢,不知該怎麼辦,有點不確定。他說:「先放五成熟的油裡炸,然後盛出來;再將作料和高湯放鍋裡炒,放蝦,燜個五六分鐘就可以了。」我崇拜的看著他,原來他這麼懂,抹著額頭上的汗說:「那你來,我去洗菜。」他尷尬的看著我,說:「還是你來吧。」我說:「你不是會嗎?等會兒讓我做壞了,白白可惜了。」他聳肩攤手:「我連荷包蛋都不會煎。」我氣的打他:「我讓你瞎說!」不會的話,不能一邊待著去?瞎湊什麼熱鬧!他這不逗我玩嘛!我都急死了!

    他按住我的手說:「我真沒瞎說。雖然沒動手做過,但吃多了,哪做的不地道,連有些師傅都可以指點兩下,真是這麼做的,相信我沒錯。」什麼呀!原來光會說,不會做!我懷疑的看著他,沒辦法,歎口氣,「那行,做的不好,你可別說嘴。你先出去,別在這搗亂了。」提心吊膽,捏著把汗總算做好了,嘗了下,味道還不錯,不知道他吃的合不合胃口。一隻一隻碼好端上桌,見他穿戴整齊從房間裡出來。我愣了下,說:「你這是要出去?」

    他手還在系領帶,點了點頭。我將盤子放在桌上,說:「還沒吃飯呢,這菜都做好了。」他抱歉的看著我,說:「來不及吃了,我得去一趟機場。」我看了眼滿桌的菜,問:「接人嗎?」他走過來,猶豫了下,然後說:「我爸從非洲回來了,剛剛才得到消息。還有一個半小時,從這裡到機場,時間很急。」我心突地一跳,宋委員從非洲回來了?那我們的事——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擔憂,低頭吻了我一下,說:「沒事,我就去接一下機而已,馬上就回來。」他急匆匆要走,我整了整他領帶,問:「那你還回來吃飯嗎?」他怔了下,好半晌才說:「對不起,我不能確定。」我笑說:「沒關係。」很高興他這樣坦誠,沒有敷衍我。我拉住要走的他,用手抓了只大蝦,嬌嗔的說:「先不許走,吃完這只蝦再走!這可是我辛苦一個晚上的勞動成果,不能不給點面子。」他就著我的手,含笑的吃了。吃完又吻我,吻的我差點神魂顛倒。我擦著嘴說:「油膩膩的,還不快走!」他笑嘻嘻的走了。

    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滿桌的美味佳餚,突然失去胃口。我懶洋洋的拿起筷子,心神不寧,魂不守舍。隨便吃了一點,菜也沒收,就那樣擺著,下意識還是希望他趕回來吃飯。坐在沙發上等他,房間裡分外顯得靜。總覺得少了一樣什麼東西,心裡空蕩蕩的,周圍也是空蕩蕩的——像小時候的座鐘,叮叮噹噹,搖擺不定。開了電視,二十年如一日,永遠不變的新聞聯播。裡面的播音員從小看到大,似乎不曾老去,忽然有種詭異的感覺。

    我將頭埋在沙發裡,木然的聽著一條又一條的新聞。這些國家大事離我是那麼的遙遠,我只關心我身邊的,想關心,能關心的人和事。忙碌了那麼久,大概是累了,在播音員字正腔圓,擲地有聲的聲音中迷迷糊糊睡去。,睡的並不安穩,耳邊一直有雜音在迴盪。睜開眼,時間已經不早了,電視連續劇正播的如火如荼。我順手關了,起身打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接起來。我說:「你現在在哪?晚上還回來嗎?」他過了一會兒才回話:「我在家裡,我爸我媽都在,可能得晚點回去,你先睡吧,別熬夜。」他那邊聽起來非常安靜,大概是在房間裡接的電話。

    我「恩」一聲,表示知道,說:「不能回來也沒關係,多陪陪伯父——伯母——」說的有點生硬。我喊他:「令韋——」他應了一聲,「嗯?」我支吾著說:「你——你還好嗎?」遲疑了許久,還是問出來了。其實我想問的是「有沒有受委屈?」,沒有發生什麼事吧?他說:「嗯,很好,我和我爸媽難得在一起吃頓飯,大家都很高興。」我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於是說:「那行,如果不回來,那就早點睡。」他說晚點一定回來,叮囑我:「別在沙發上又睡著了,要睡回房睡。」我答應一聲,隨即掛了電話。

    客廳裡留了盞小燈,洗澡上床睡覺。大概是才睡過一覺,絲毫沒有睡意,收音機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哀怨纏綿的迴環低唱,在偌大的房間裡來回激盪,顯得空闊而遼源,彷彿獨身立於一望無際的戈壁上。等到午夜的鐘聲傳來,才驚覺夜已深,風正涼,人卻不寐。我把玩著手機,始終沒有按下那個鍵。翻身起來,走到陽台上,白天的熱度已經散去,半夜的風微微有些涼意。頭頂是一彎殘月,稀稀疏疏,光線頗有些慘淡。在無數燈火的照耀下,無力的只能做個陪襯。那樣絢爛的燈火,將黑夜燃亮,又是一個不眠夜。茫茫然不知所措。

    整夜睡的很淺,連夢裡都在等待。電話一響,順手從床頭拿起手機,一骨碌爬起來,望了眼窗外,晨光透進來,天色已亮。摀住嘴唇,假裝打了個哈欠,含糊的「喂」了一聲,似乎正從好夢中醒來。他在那頭說:「吵醒你了嗎?」我忙說:「沒有,時間也不早了吧?該起了,天都亮了。」他說:「怕你擔心,就告訴你一聲,我馬上回來。」我打算起來。他又說:「你再睡會兒,還早的很,夏天天亮的早,還不到六點呢。回去給你帶早餐,不用起來準備——」咳了一聲,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彷彿用盡力氣才說出這麼一段話。

    我忙問:「你怎麼了?著涼了嗎?」他說沒有,只是睡的不夠。我問:「你現在在回來的路上?」他說是,馬上就到了,讓我別擔心,安心睡覺。我哪還睡的著,披衣服起床,匆匆梳洗一番,簡直坐立不安,一刻也等不及,乾脆下樓呼吸新鮮空氣,希望能早點看到他。小區裡非常安靜,一切剛剛甦醒,朦朦朧朧還打著哈欠。只有幾個早起的老大爺,站在草地中央打太極,空氣清新,還帶有一絲絲的清涼。我也跟著甩胳膊甩腿蹬了一陣,出了些汗,身體彷彿輕了許多。

    道路盡頭有車子開進來,我不由得瞇著眼仔細辨認,很有些困難,待開近了,才發覺不是他的車,十分失望。車子在樓下停下,司機立即跳下去打開後車門,走出來的竟然是宋令韋,還隱隱約約聽見司機說:「宋先生,您還好吧?」他扶住司機的手下車,搖了搖頭,慢慢挺直身子。我連忙跑過去,喊了一聲:「令韋!」他轉過頭來,有些驚訝,說:「怎麼下來了?」

    他臉色蒼白,嘴唇一點血色也沒有,氣息奄奄,神情憔悴。我趕緊抱住他,指尖冰涼,忙問:「你怎麼了?」十分擔心。他勉強一笑,說:「沒事。」我當然不信,轉頭用詢問的眼光看司機,司機謹慎的沒說話。他握住我的手說:「真的沒事,只不過膝蓋撞傷了,開不了車,所以讓泰叔送我回來。」泰叔五十來歲年紀,,臉色黑黃,模樣忠厚老實。我急道:「怎麼會撞傷了?嚴不嚴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他搖頭:「不要緊,沒傷到筋骨,擦擦藥就沒事了。」又轉頭說:「泰叔,你回去吧,謝謝你送我過來。」泰叔看了看他,又多看了我兩眼,隨即點頭,說:「好。那你記得上藥。」

    我扶著他,擔憂的說:「怎麼樣?還能不能走路?」他拍掉我的手,笑說:「我腿又沒斷,只不過撞傷了。」笑容看起來卻有些勉強,每走一步,彷彿萬分艱難,額角上滲出一層薄薄的虛汗!嗨,逞什麼能,讓我扶又不丟臉。好不容易回到房內,兩人都累的夠嗆。讓他坐在床上,我蹲下身,問:「哪只腳撞傷了?」他愣了下,才說:「嗯,真沒什麼事,我自己上點藥就沒事了。」我沉聲又問了一遍:「到底哪只腳撞傷了?」他支吾著沒回答。我不耐煩,隨便捋起一隻褲腿,膝蓋處一片青紫,觸目驚心。我心疼的說:「怎麼會撞的這麼狠?在哪撞到的?」他低聲說了句:「不小心撞傷的。」我對著傷口吹氣,重重的說:「以後小心點。」看著都讓人覺得痛!

    給他上了藥,還是不放心,說:「要不要請醫生來看一下?」他痛的悶「哼」一聲,搖頭:「不用,只不過覺得有點累。」我邊收拾藥箱邊說:「那行,你快躺下睡一覺吧,今天別去上班了。」他止住我的動作:「這些東西先別收,反正還要用,就擱床頭吧,你去給我倒杯熱水。」我趕緊出去倒了杯水進來,嘴唇白的幾乎沒有血色,說:「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他潤了潤嗓子,直接在床上倒下來。我推他:「不脫衣服?」注意到他身上衣服換了。他搖頭,閉上眼沒說話,似乎沒有再多的力氣。我替他蓋上被子,歎氣:「那好好睡一覺。」輕輕帶上門出去,不再打擾他。

    接下來幾天,他都一個人睡,我怕睡相不好,撞到他傷口,自然沒什麼其他想法。奇怪的是,給他上藥,他也咕咕噥噥不大肯合作,說自己來。我說你還怕我手重了是不,跟孩子一樣鬧騰,只好任由他去了。

    沒過幾天,操曹打電話給我,語氣焦急,幾乎是吼著說:「你快過來。」我疑惑的問:「去哪裡?」他頓了頓,深吸了口氣說:「來醫院,宋令韋在醫院。」我驚的跳起來,連忙問:「他怎麼會在醫院!」他忿忿的說:「那得問他自己!」我著急的問:「他怎麼了?哪裡受傷了?」他半晌才說:「沒什麼大傷,不過,你還是過來一趟。」語氣頗為複雜。

    我心急火燎的趕到醫院,一頭往裡沖,操曹攔住我:「你先別進去,醫生在給他上藥。」我好不容易鎮定心神,看著他,這些日子,似乎消瘦了許多,偏過臉去,問:「你怎麼會送他來醫院?」他臉色變了變,像壓抑著什麼,半天才說:「連阿姨打電話給我,讓我來看看他。你來了——就好,你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我走了——」一席話說的很艱難。我更加愕然,不知道突然間怎麼扯上了連家,瞪眼看他。他沉吟了會,慢慢說:「聽說他去找連首長談話,連首長勃然大怒,據連阿姨說,她聽到動靜,進去的時候,槍都掏出來了,在桌子上擱著。連首長當年帶過兵,打過仗,是個軍人,脾氣一上來,宋令韋當場掛了彩。」

    我聽的心驚肉跳,怔怔的看著他。他說:「傷在臉上,他面子上可能下不來。」我點頭表示知道,說:「你別讓他知道我知道這事,他願意怎麼解釋我就怎麼相信。」我要進去看他,操曹喊住我,彷彿瞬間,又彷彿許久,我屏息著不敢呼吸,他喃喃的問:「續艾,一定要是他嗎?」聲音原來也可以這麼沉痛!我頓住腳步,不敢回頭看他的表情,一橫心,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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