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露鋒芒009風雨yu來
有句話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現在對喬靈兒和宗政熠來說就完全是這麼一回事了。
本來也沒有打算今天就能夠找到虎符的,今日這麼闖進了武帝的寢宮,其實更多的只是先探一探路,對於那些機關暗道什麼的有個瞭解,下次去找也就有了一個方向了。
只是喬靈兒本來就是做偷兒的料,從芮天傲的身邊經過,又剛好眼尖的看到了一個小小的露出來的尾巴,理所當然是直接順手牽羊拿過來了,只不過這上天也真是太眷顧她了,這一個順手牽羊,竟然牽出了這麼好的一個東西。
「賊婆,你真厲害。」宗政熠摟著喬靈兒,對她誠心的讚美。
喬靈兒被宗政熠這麼一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自己是做賊的,跟他這個身份真的很是不相配。
「嘿嘿,其實我也沒想到這麼一摸就摸到了這麼一個好東西。」喬靈兒倒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的好運,不過這也多虧了自己的本事,她很清楚,自己的這一個動作絕對不會讓那個人發現。
「皇宮的密道四通八達,而且機關重重,想來芮天傲這一次費了不少心思。」宗政熠望著那顯然已經慌亂起來的皇宮,眼眸瞇起,深邃無比。
「結果還不是竹籃打水!」喬靈兒諷刺的一笑。
在聽到芮天傲那刻意壓低的聲音之後他們都已經知道了他是誰,本來他的具體心思是他們猜測不到的,但是出現在皇室隱秘的密道之中,而手中又有虎符……結果可想而知。
芮天傲花費的精力喬靈兒是不知道,而那些能夠置人於死地的機關她和宗政熠更是好運的沒有碰到,或者說是他們沒有走到那放置虎符的暗殿中去,所以才減少了不必要的麻煩。
原本虎符到手,芮天傲行動將是如虎添翼,卻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讓他的辛苦全部付諸了流水。
這一來,倒是便宜了喬靈兒和宗政熠,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讓他們得到了最為重要的東西。
「靈兒,時間不早了,我們應該回去了。」宗政熠看著動亂起來的皇宮,視線轉移到了喬靈兒的身上。
他們在皇宮隱秘的角落看到了今日的「戰利品」,同時也看到了那從皇宮屋頂上出現的黑衣人,本是想著驚動那些侍衛來個甕中捉鱉的,不過,現在對付了夷族,最大的受益者可就是武帝了。
為武帝做一個順水人情,很抱歉,他們都沒有那麼大的度量!
「嗯,好。」喬靈兒點了點頭,才攀住了宗政熠準備讓他帶著他離開,立刻就察覺到了遠處的動靜。
喬靈兒能夠察覺到,比她更為精明的宗政熠不可能不會知道,而他看著一個黑色的人影消失的方向,淡淡的吐出了兩個字:「東宮。」
「赫連非焱的人?」喬靈兒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靈兒,想不想去看看太子殿下是在做什麼?」宗政熠摟過了喬靈兒,嘴角含著笑容道。
喬靈兒也是一個精明人,宗政熠都這麼說了,肯定就表明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當下也顧不得遠處皇帝寢宮處的動亂了,點了點頭。
有好戲,焉有錯過之理?
要說這兩個人膽大包天也未嘗不可,把皇宮當成自家來去自如,也只有他們這種大膽的人才會做到。
太子又如何?皇帝都不放眼裡了,還會在乎一個小小的太子嗎?
夜晚的風大了起來,呼呼的吹著,即使原本有聲音,在這亂風的洗禮下也完全被遮掩了。
風吹在嘴角邊,刮得有些疼,早知道她就再蒙一個面巾了,索性只露出一張嘴,那樣就不會冷了。
想是這麼想,那方宗政熠已經將她的臉扳向了自已,讓她的口鼻都埋在了自己身上,不讓她被寒冷給束縛。
落在屋頂上,宗政熠已經輕車熟路的到了新建立的太子寢宮,那日寢宮被他和追命給毀了,但是皇室畢竟是皇室,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完全復原了,而且與之前相比,華麗的程度也更甚了。
喬靈兒伸出手揭開了一塊瓦片,因為沒有月光且她的手動作非常輕,所以如此一來,下面的人自然是不可能發覺的。
細微的喘息聲音從裡面傳來,帶著痛苦的低吟,嘶嘶的聲音分外明顯。
而當喬靈兒看到下面的場面的時候,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地上是兩個全身都被扒光的人,身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血紅色瀰漫,那聲音就是從他們的口中發出。手中卻依舊是不停地在他們的身上抓著,皮肉被撕扯下來,彷彿已經感覺不到痛苦。
「太……子,求……求您殺了……小的……」苟延殘喘的人用盡了力氣,想要去觸碰那一身華服的男人,但是一動,他的身體便是劇烈的抽痛著,想要尖叫,卻彷彿連尖叫的力氣也沒有。
然而,即使血肉模糊,喬靈兒卻也沒有聞到血腥味,是因為距離的緣故還是其他?
忽然間,喬靈兒猛地抬起了頭,因為身邊有了突然的動作。
宗政熠也是在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的,兩個人的手臂碰到了一起,但是也僅僅是一瞬間的功夫,宗政熠便停了手,而喬靈兒則是被來人點住了穴道,說話也說不得。
入眼處,一張白玉色的面具將整個臉給遮住了,看不見模樣,衣服只能夠判斷出是深色,但是具休的顏色分不請楚。
再來,另外一人也出現在了一旁,這個人喬靈兒是認識的,因為他是追命。
如果不是黑暗的光線的問題,現在絕對能夠看到臉色鐵青的追命。他被白玉面具玩弄了好一會兒,氣不過就追著出來了,結黑這一追竟然到了皇宮大院,而且還這麼巧的看至了兩個熟人!
喬靈兒一見是追命,立刻就想要說話,但是現在並不是說話的好時間。而另外一個白玉面具的人,她則是在看到追命的第一時間裡對這個人的身份有了猜測——
這個人就是讓追命簽下賣身契的幕後之人!
看向宗政熠的時候,宗政熠對她搖了搖頭,而後伸手解開了她包括啞穴在內的穴道。
原本的兩個人的勘測變成了現在四個人的勘測,喬靈兒暫時沒有去思索這突然出來的人是什麼身份,什麼名字,包括追命在內,現在也沒有心思去猜測為什麼喬靈兒和宗政熠會是在這裡。
四顆腦袋聚集在一起,看到的是下面看不見表情但是卻聽得到極為冰冷的聲音的赫連非焱,看到那些人被拖出來,灌了一些藥,然後就看到毒發作。
可以說,那場面是慘不忍睹,來回總共四個人,而赫連非焱就像是一尊佛像一樣坐在那裡,看著那些人毒發。在他的身旁兩側,站著四個人,一個玩蛇、一個玩蜘蛛、一個玩蠍子、一個玩蜥蜴,那個場面,整一個令人噁心。
不肖言明,此時他們也知道下面是在做什麼了!
用活人試毒!
喬靈兒心中對赫連非焱的恨意更深了些許,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竟然是在用活人給他的那幾個手下做實驗,而他看著,竟然沒有絲毫的憐憫,就好像是對待一隻小白鼠一樣。
一個人的性命,未想在赫連非焱這裡,竟然如此賤如草,可惡!
追命雖然是殺手,見慣了殺人,但是現在在赫連非焱這裡,卻是清請楚楚的看著如何將人折磨致死,連一個痛快的解決都不肯給人家。
上一次饒了他一命,結果現在吏是讓他作惡多端。
手中血劍已經似要出鞘,追命極度惱火,就想衝上前去,將那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劈成兩半。
「快、快……」遙遠處忽然有了動靜,就見一對一對提著火把的侍衛來回穿梭,有些還是往東宮這邊來了。
聽到了聲音的赫連非焱皺眉起身,吩咐道:「把人帶下去,嚴加看管!」
「是。」站在赫連非焱身邊的幾個人立刻就應道,手腳麻利的快速的上前將地上毒藥發作痛苦的人給拎了起來,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喬靈兒和宗政熠對視一眼,再看看追命和陌生人,四人心照不宣,將瓦片蓋了上去,然後朝著另外一個方向前去。
一行四人都是身手敏捷的人物,喬靈兒雖然沒有武功,但是做到不被人發現,卻也已經不是難事。而今,她也沒有心思去管那個陌生人是誰,宗政熠都沒有說什麼,她心裡也暗暗的先放下了心。
隨即四人跟著那兩個毒人,橫躍上了長廊裡的橫樑,一個個成倒倒掛金鉤姿勢,雙腳勾著,借由喬靈兒身形嬌小,而對此窺覷又是格外拿手。所以推開了他們所查探到的應該是赫連非焱的書房地方。
雕花欄木的窗戶上面,喬靈兒戳了一個小小的洞,以便能夠看清楚屋內的情景。
屋內,地面上已經有了一個口子,看樣子又是一個密道口,在那兩人謹慎的查看之後,其中一個一手提一個,將已經中毒昏迷過去的人帶著往下面走去,另外一個人則是留守。
喬靈兒與宗政熠他們對視,然後做了幾個手勢,就見白玉面具也就是紫衣男人和追命,從橫樑上無聲無息的翻越而下,未曾發出任何聲音。
眨眼間,紫衣男人和追命已經到了屋頂,一小塊的瓦片被揭開,接著紫衣男人手指一彈,在外面的地面上彈出了一顆小石子。片刻後,他又回到了橫廊下,將兩顆藥丸一人一顆餵進了喬靈兒和宗政熠口中。
喬靈兒沒有反應過來,但是都被紫衣男人一點,藥丸就很快的吞了下去,卻又不好發作。
那般細微的聲音也沒能逃過裡面守候著人的耳朵,朝著地道口吹了一聲口哨,隨後就推窗而出。
喬靈兒和宗政熠早有防備,椅子男人的身形留下了些許,所以成功的吸引了那用毒的男人的注意力。地道出口,裡面的男人幾乎是在聽到聲音的下一瞬間就衝了過來,關閉了密道口,然後從窗緊跟著另一個人出去,沒有翻出任何的聲音,速度更是快的不像真。
兩個毒人離開之後,紫衣男子一個倒掛,頭髮垂散下來,加上那一張白玉面具,喬靈兒差點以為自己見到了阿飄。
追命也是在下一瞬間就下來了,宗政熠與喬靈兒亦如此,待追命將窗戶推開之後,四個人就快速的翻躍了進去,完全將那兩個笨蛋毒人給拋在了身後。
「這個是機關。」追命指著地上一塊地板磚道,而後皺起了眉頭:「他在上面做了什麼我不清楚!」
「五行陣!」宗政熠低低出聲,而後又看向了一旁的紫衣男人,那嘴角彎起的弧度啊,可真叫一個好看。
「賊公……」喬靈兒喊了一聲,對這個紫衣男人,她可不是很瞭解。
「沒事的,賊婆。」宗政熠輕聲安慰了一句。
追命聽著兩個人的叫法頓時一陣惡寒,低聲譏諷道:「這個混蛋知道你們是誰,別叫的這麼噁心好不好?」
「我是叫我男人,又不是叫你,你管得著嗎?」喬靈兒一聽,頓時揚眉反譏。
「你……」追命立刻就漲紅了臉,但是卻突然被打斷了。
紫衣人敲了敲地面,攔住了追命要對喬靈兒動的手,淺笑道:「時間緊迫,想要進去裡面看個究竟,就給我都動起手來。」
此話一出,喬靈兒的視線再次落到了他的臉上,那一張面具幾乎都將他的眼睛給遮住了,想要人看到這麼都覺得困難。
不過,他的身上沒有殺氣,而有著溫和的味道。
當即道:「說吧,怎麼做?」
聞言紫衣男人抬起頭看著喬靈兒,白玉面具阻擋,讓人無法看出他的神情,只是那一雙眼中,透露出了些許的詫異。
「五行陣,除了佈陣之人外,其他人需要以棋子來引路,我會用白子擺出一個陣勢,你們拿著黑子,逢七退五,將白子用黑子取代。你負責左邊六行、你負責中間七行、你負責右邊六行,所有的過程必須在半柱香之內完成,明白了嗎?」紫衣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拿來了棋盒,並且還在最快的時間裡給三個人分派了任務。
雖然說的有些模糊,但是喬靈兒他們幾人自然也不是傻瓜,很快就點了點頭。三個人各拿了十幾顆黑子在手中。
紫衣男人手中一吸,五顆白子頓時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道:「準備好了嗎?」
喬靈兒三人對視一眼,然後點頭。
宗政熠相信紫衣男人的能力,喬靈兒自然也知道這其中可能有某些淵源。而同伴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一個團隊所為注重的亦是如此。
下一瞬間,白子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樣,一顆一顆的落下,待到可以逢七退五的字數棋子數之時,黑色的子就已經瞬間取代了原來的白字。
紫衣男人的手快,後面喬靈兒、宗政熠和追命的眼神也好,動作也能夠跟得上,沒有任何一絲的遲緩。
半柱香不到的時間裡,那一塊磚上已經佈滿了黑白交錯的棋子,而後宗政熠伸出手指,在那五行方位之中動了動,做出了一個複雜的動作,最後捏碎了一顆棋子。
輕微的聲音出現,那原本是地道的地方已經再次打開了。
而後宗政熠和紫衣男人一起動手,黑白子在片刻就回到了原來的棋子盒之內。
喬靈兒對這種怪異的手法很是詫異,但是現在絕對不是深究這些陣勢真正的情況以及構造讓宗政熠和紫衣男子剖析,現在他們要瞭解的,是這地道之中到底會有什麼特殊之處。
追命領先進入,之後宗政熠牽著喬靈兒的手,後面紫衣男人墊後,在四個人進入到了昏暗的密道之中,那地磚就又再次合上了。
他們不知道,在他們進入後地磚恢復了原樣的下一刻,那兩個毒人再次回來了,因為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周圍也沒有什麼可疑人物。所以都擔心是中了調虎離山計。
可是眼下這麼一看,屋內一切平靜,任是這兩個人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天底下還有人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破解這五行陣。
再次環顧之後,兩個毒人便出去了,看來真是他們多心了!
且說喬靈兒宗政熠他們到了這明顯有著怪異噁心味道的地道中之後,昏暗的光線讓他們都覺得難受,而這光芒,是從牆壁上發出的,像是螢光粉一類的東西,只是這顏色,也著實讓人覺得噁心。
「好臭。」追命皺了皺眉,胃裡有些不適應。
「這裡都是毒藥,哪有不臭之理?」紫衣男人淡淡的說道,手中已經將一枚藥丸遞了過去,「吃了你就聞不到了。」
追命看著那枚藥丸皺了皺眉,卻還是接過來塞進了嘴裡。
「你不怕是毒藥?」紫衣男人面具下挑了挑眉,語氣略顯輕鬆。
聞言追命當即就給了他一個大白眼,「你要是想要老子的命,老子現在就殺了你,就算要死,老子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感惜這追命是完全不把那藥丸當一回事了,紫衣男人發出了笑聲,好是樂呵。
但是追命聽著這笑卻是火了,低吼道:「你個臭混蛋,娘的老子是給你笑的嗎?找死是不是?」
「追命!」宗政熠喊了一聲,阻止了他那就要出手的血劍,「你要是能殺得了他,現在會在這裡嗎?在靈兒的身邊嗎?」
什麼叫做殺人不見血?宗政熠現在就是這樣,一語直戳追命的痛處。
追命立刻就變了臉色,不待他發威,喬靈兒就又開了口:「追命,當初真的是他讓你簽了賣身契的?」
「不是他還會有誰這麼變態?」追命一想到自己的賣身契就火大,他做殺手以來,或者算自己還沒有做殺手之前都不曾有過這樣的屈辱,現在這可好,竟然讓他簽了賣身契,一世英名就這麼給這個混蛋毀了,他還能好過嗎?
「我這可是好心給你一個鍛煉的機會,讓你見識見識更多的人間遊戲。」紫衣男人歎息了一聲,好心自己被說的有多麼的委屈一樣。
「鍛煉?」追命發出了磨牙的聲音:「娘的你自己怎麼不跟著他們鍛煉去?老子那麼多次差點丟了性命,還磨練,想讓老子早那麼多年回老家是不是?」
在面對這個讓他淪為僕人的罪魁禍首的面前,追命是徹底的失控了,甚至連被喬靈兒給禁用的那「老子、娘的」都弄出來,可見現在的他到底是有多麼的發怒了。
「我不是都一直在後面做你的後盾嗎,你放心,不會讓你這麼早就回老家的。」紫衣男人對追命的火爆那叫一個風輕雲淡,一點都不在意。
喬靈兒聽著兩個人的對話皺眉、再皺眉,直到宗政熠在她的耳旁說了一句,頓時讓她茅塞頓開。
宗政熠不是告訴她紫衣男人的身份是什麼,而是另外說了一句話,只是這一句話,就讓她整個放鬆了心情。
「兄弟,如何稱呼?」喬靈兒淺笑著問道。
紫衣男人一聽,頓時轉過頭看著她,有些好奇,卻在下一刻輕笑道:「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還問?」
要說這宗政熠是聰明人,這紫衣人當然也不差,一看到喬靈兒那個模樣,他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追命則是皺起了眉頭,喬靈兒這個樣子,也著實讓他不爽快,興許,她是知道了這人的身份了。
「知道什麼?」喬靈兒歪了歪頭問道,那眼神,叫一個無辜,一個不解啊!
紫衣男人見此不由失笑,隨即一股刺鼻的味道傳來,讓幾個人都停下了腳步。之前宗政熠和喬靈兒已經服用過了他的藥,追命也是,但是現在這個味道,卻已然不是那藥丸所能夠控制住的了。
呻一吟的聲音穿透了這密閉的橫廊,而原本還是通道的地方,此時此刻已經成為了牢房,在同樣狹小的通道的地方,兩邊赫然林立了鐵欄杆,一根一根泛著金屬的光澤,間隔一丈有一面小小的牆壁,牆壁上有火把,可以看清楚裡面。
每一間牢房裡都有四五個人,全部都躺著不動,不知是死是活,有些在動,但是卻不是平常的動,而是極為細微的抽搐。就如同抽筋一樣,那麼抽搐著,讓人渾身戰慄。
前前後後總共有近二十丈,就是這麼一個通道,裡面全是些半死不活的人,包括之前他們看到的人,現在也是在這裡,被關押著,即使有人來了,他們也沒有發覺。
一直到最盡頭,那一面牆堵住了他們的路,所有的人的心惜都是沉重的,這是堂堂的太子東宮,而東宮的下面,竟然是如此的一個人間煉獄。
足足有一百多個牢房,一個牢房裡面就有四五個人,這一共就是四五百個人,這些人竟然全部都是被用作實驗的,那般狠辣的手段,怎麼會是一個太子能夠做的?
「這些人還有救嗎?」喬靈兒問道,也不知道是問誰。
「毒入肺腑,神仙難救。」紫衣男人的語氣有些冷漠了下來,讓人分辨不出他此時究竟是何神態。
聞言喬靈兒面具下的臉色也沉了沉,這四五百個人,全部難以回魂,好一個狠毒的太子殿下,赫連非焱,他就是一個該下地獄的混蛋!
宗政熠看了眼那些扭曲的人,良久,才道:「我們先離開這裡,回去之後另行打算。」
即使他們現在想做什麼也是無能為力,這些人已經是只剩下一口氣了,毒入肺腑,神仙難救,即使他們有人在這裡都不知道,難能如何?
當下一致同意先行離開,此外,他們回去之後還另外有事情要做。
按照原路幾個人往回走,倒是不擔心會碰到毒人或者其他的人,現在這個時候,皇帝那邊已經有了動靜,太子這裡必然脫離不了,皇宮也定要需要嚴格排查。
要知道,這丟的可不是一般二般的東西,守護那麼嚴密的虎符被盜,無疑是在武帝的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
不過作為真正得到了好處的人喬靈兒和宗政熠來說,他們就一點犯罪心理都沒有了。最後一塊虎符……武帝既然想動他們的心思,那麼就要讓他忙的天翻地覆。
輕而易舉的從房間裡出去了,在在紫衣男人和宗政熠的妙手之下,一行四人在嚴格的排查之下逃之天天了。
出得皇宮,已近卯時,原本以為能夠很快的查探好地形的,沒想到卻又看到了赫連非焱暗中的勾當,這樣一來,時間刷刷的就過去了。
與紫衣男人分開前,喬靈兒將一包東西扔了給他,美其名曰讓他研究以提高醫術,其實是完全把人家當成下屬來使喚,給她做事研製解藥罷了!……
「該死!」乾坤內裡,一隻重拳砸在了厚實的牆壁之上。
拳頭未落,只聽得轟隆隆的聲音響起,地面似乎也開始震動了起來。
「主子,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裡,否則一定會被武帝發現。」屬下黑衣人急切的道。他們雖然是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離開那似是墓穴的機關並且離開了,但是這地下通道四通八達,追趕了一盞茶的時間也沒有追逐到那另外的兩個不速之客,反倒是將自已給繞的有些暈眩。
「走!」機關已經被他們無意之中觸碰了,現在武帝自然也已經知曉,如果不快一點離開,他們就插翅難飛了。
一番快速的尋找通道過後,兩人終於找到了一個出口,並且掐准了時機,快速的將身形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外族驛站。
大掌一把將蒙著臉的黑布給扯了下來,露出了一張剛毅俊美的臉,原本淡若無瀾的面上,此時此刻卻是蒙上了一層濃濃的黑色。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別有心機的夷族特使:芮天傲!而另外一個人,便是他的下屬。
芮天傲在派人數次查探之後找到了皇宮深處的暗道,而若不出意外,這就是皇宮之中最為隱秘的通道,為的是有朝一日皇室有難用來避難時的通道。所以才會如此的四通八達。
按理說,皇室的密道應該只有皇帝才會知道,而且密道口都是設置在了極為隱秘的地方。芮天傲從小研習這些機關通道,也還是在花費了幾日的時間之後才找到了其中的一個入口,並且也找到了他想要得到的寶貴的東西。
密道之中有另外的人這著實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並且那兩人的能力遠遠超乎了他的想像。
「主子,現在南武國的兵符到手,我們也必須回族部署了。」黑衣下屬對芮天傲說道。
芮天傲深知,現在能夠統領軍隊的兵符已經丟失了,南武國上下必定會嚴厲排查,若是現在離去,這罪名或許就要讓他們擔當了。
「不急,若我們一走,定然會被懷疑……」芮天傲壓抑著心裡對那兩個突然出來的人的冷意,去拿虎符。
然而,懷裡都是空蕩蕩的。
下屬見芮天傲臉色一變,不由有些詫異道:「主子?」
芮天傲的臉色頓時漲滿了青色,手中的空蕩告訴了他一個事實:好不容易解決了那複雜的機關得手的重要東西沒有了!
腦海中浮現了那小小的身影從面前閃過的痕跡,眼中立刻迸射出了濃濃的殺氣。
「無咎,傳令暗衛,掘地三尺也要將今晚在密道中遇到的兩個人揪出來!」芮天傲冷聲下令道。
「……是,主子!」無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從現在茵天傲的眼神中已經能夠完全的看出沒有什麼好事了。
無咎離開之後芮天傲依日是陰沉著一張臉,額上的青筋跳躍的厲害,眼中的殺氣完全的蓋住了一些,手指間發出了指骨與指骨的嘎啦聲。
若是讓他找到那個在他身上渾水摸魚的人,他絕對會將他碎屍萬段……
特殊的聲音在低沉的夜空之下響起,悠遠綿延。
但是這聲音,除了特定的人之外,不會有人察覺到,就如蝴蝶拍動翅膀的聲音,那般細密,若然不是熟悉,定然不會察覺。
黑色人影如同蝙蝠一般,展翅進入了那略顯陰沉的大堂之上,紫金色的椅子只為一人而制。
無憂宮主四大護法月、火、風,風一人坦然站立,而月和火,則是一如既往,面上罩著一張不透其容貌的面具。至於雷為何不在,只是因為他去到了另外一個遙遠之地。
主位上的人,不用多說,此番在無憂宮身份最高的人當屬無憂宮主:無憂。也就是當今永相,宗政熠。
只是此時此刻的宗政熠已經化身成為無憂,一個將天下踩在腳底而任意蹂躪之人,斷然不是凡夫俗子所能相比。
下方處,三名領頭之人,一男二女,後面站立著的是無憂宮的手下。
這裡是京城的一個分部,也算是一個總部,具體若有什麼大事,即將是在此處進行開展。
「參見宮主!」待宗政熠來到之後,無憂宮的四大護法之中三大護法,包括後面一些人群,都對他極為恭敬。
宗政熠瞇著眼看著底下的一片人群,首當其衝的是最前面三個無憂宮真正的四大護法,中間前無憂宮主唯一的女兒紫衣,右邊的是紅衣,左邊的男子半張臉用一張銀色的面具遮掩住了,另一半臉露出,多少帶著些猙獰的神色,此人名為藍衣。
「本宮主想知道,用如此緊急的哨音招呼本宮主回宮,究竟有何要事?」宗政熠不溫不火的問道,只是那聲音中帶著無與倫比的冷漠。
「……宮……」紫衣方開口,宗政熠就看向了藍衣,並且開口截住了她的話。
「藍衣,你來說。」宗政熠根本不正眼看紫衣一眼,面具後面的一雙眼中是無限的冷意。
藍衣面上並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也完全沒有去看紫衣的眼神,平靜的回答道:「稟宮主,宮裡有一筆交易,需要宮主處理。」
「什麼交易?」宗政熠淡淡的問道,眼眸中閃過了一絲狠厲。
藍衣的視線落到了一旁紫衣的身上,又望向宗政熠,道:「交易:一千萬兩黃金,丞相宗政熠項上人頭。」
聞言宗政熠並未有所動容,他還是那麼高雅的坐著,只是身邊的月影、青葉三個人,驚風的眼中已經有了無比的殺意,月影和青葉因為有了面具的遮擋,所以看不出來什麼表情,可是他們的心裡卻是不得不提防的。
「哦?」宗政熠淡淡出聲,視線落到了正下位的紫衣的臉上。
紫衣容裝不變,一張足以與天下第一美人媲美的臉,只是此時此刻看起來充滿了殺機。
「無憂宮的規矩,只要有交易的資本,必當會交易。」紫衣見這宗政熠是對自已有了心,也不囉嗦,直言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本宮主說過不交易嗎?」宗政熠慵懶的問道,如同一隻豹子一樣,身上的黑衣讓他充滿了神秘。
聞言紫衣皺了皺眉頭,思索片刻之後,藉著眾人在場的氣焰問道:「無憂宮百年來的規矩再次,只要顧客能夠給付相應的交易條件,便允許交易。敢問宮主,為何交易喬靈兒性命一事,宮主要推諉?」
都說人不可貌相,而這樣咄咄逼人的話從一個美艷至極的女子口中說出,也當即讓在場的人臉色變了變。
青葉和月影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中的兵器,驚風自然也不例外,尤其他和驚雷還見過了那支神秘的紫衣的隊伍,見識到了殺人於無形的煞血陣!倘若不是喬靈兒機靈,他們極有可能死在血滴子之下!
最毒婦人心,果然一點都不錯!
「無憂宮的宮規……」宗政熠妃紅色的唇中曼斯條理的說著這幾個字。
這樣看著起身的男人,本來他所在的位置就比他們高了幾個階梯,而現在他這麼一站起來,卻著實給了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同時他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容,更是讓這樣寒到了極致。
「宮主……」紅衣看到宗政熠的樣子也立刻就白了一張臉,結果話才出口,就被一旁青葉和吃住了。
「宮主說話,輪不到你插嘴!」青葉本就對意圖傷害喬靈兒的人有極大地憤怒,而現在紅衣這樣子,也著實讓他有殺人的衝動。
「火,你不過是小小的護法,誰給你資格在此喧嘩?」緊接著青葉的話,紫衣冷聲訓斥。
紅衣是想替她出頭,雖然她用不著,但是紅衣畢竟是她這一方的人,她堂堂前任宮主的獨生女,身份在無憂宮可是一人之下的,誰敢不敬?
紫衣的怒斥讓紅衣臉色又白了幾分,雖然紫衣受人尊重,但是在無憂宮的四大護法之中,他們的地位其實都是平等的,可是無憂宮主的四大護法地位勉強的也算是比他們更高一些了。
要真正說到一人之下,那也該是宮主身邊的四大護法才是,紫衣……因為前一個身份,讓她有了這個資格。
「紫護法,又是誰給你這個資格在此頤指氣使?」宗政熠雙手背在身後,一副君臨天下模樣看著下面的人,那氣質,可完全不同於平民小百姓。
宗政熠的話明顯是針對著她,紅衣見此立刻一把就拉住了紫衣,如果這樣下去,頂撞宮主,絕對是按照宮規處理。
無憂宮什麼不強,唯獨那宮規,森嚴的等級讓人生畏,必須一切按照領導的指示,而這一次,她聽說紫衣動用了那支特殊隊伍的力量已經心中生畏了。倘若此時紫衣在明目張膽的頂撞宮主,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後面的下屬對宮主和元老之間的鬥爭面面相覷,但是誰都不敢開口,否則會受到威脅的絕對是他們。
紫衣臉色鐵青,死死地盯著從上位上走下來的男人,心中有著無與倫比的冷意和酸澀。
這個男人,即使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他的容貌,但是她卻是在小小的年紀就被他身上的那股渾然天成的氣質給吸引了。隨著年齡的增加,對這個男人的愛意也越發的深刻了起來,甚至深入骨髓。
但是,他卻從來沒有給過她一個正眼,甚至在那短短的時間裡,他就已經有了一個喜歡的女人,一個有婦之夫。為了她,他不惜破了無憂宮的規矩,取消了有關於那女人的一切的交易,讓江湖上的一些暗門恥笑,卻依舊不以為意。
她嫉妒,瘋狂的嫉妒。
她陪在他身邊至少有十年的時間,看了他十年,即使他從未摘下過他的面具,她也依舊為他動了心,動了憤。當父親在臨終前將她托付給他的時候,她以為自己終於能夠換得他的一眼了,只可惜,他卻依舊更為冷漠了,甚至連話都不願意與她多說。
直到大半年前,他下令撤銷一切關於喬靈兒這個女人的交易,她就知道自己危險了。
結果不言而喻,堂堂的無憂宮主四大護法之二風雷,竟然派去保護一個弱小的女子,她又豈能甘心?
思及此,紫衣的拳握得更緊了些許。
「我是沒有資格在這裡頤指氣使,但是倘若宮主今日不給我們眾下屬一個合理的解釋,宮主還有何資格立足無憂宮土地之上?」紫衣牙一咬,將最為脅迫的話說了出來。
聞言紅衣的臉色一再蒼白了起來,但是卻還是強迫自已沒有任何的動作。藍衣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但是卻也只是皺了皺眉,什麼都沒說。
宗政熠看著紫衣,與她對視著,眸中沒有絲毫的溫度。
衣袖下,紫衣的拳握得緊緊的,身上泛著冷意,有些顫抖,想退後,但雙腳就如被定住一般,無法後退。
「合理的解釋……」宗政熠慢慢念著這幾個字,而後轉向了眾人,「若本宮主說喬靈兒是無憂宮宮主夫人,不知這個理由,眾兄弟能否接受?」
「什麼?」不輕不重的話語,就如數根刺一樣,重重的刺進了紫衣的心中,讓她的臉色一陣蒼白。
下面的那些下屬也一個個都不敢置信的樣子,無憂宮有無憂宮的規矩,如果交易之中是無憂宮本身的人,則交易自動不存在。如此一說,倘若喬靈兒真的是宮主夫人,那麼就交易很自然的就不存在了。
「宮主,喬靈兒是丞相夫人,不是我們的宮主夫人!」紅衣也不知道從何地方找回了信心,好意的「提醒」他們的宮主。
「本宮主說她是,她便是,紅衣,你不服氣嗎?」宗政熠豁然轉頭,冷眸直逼紅衣。
「我……屬下不敢!」紅衣一句話堵在了喉嚨裡,面色一變再變。
「喬靈兒始終是丞相夫人,不是宮主說她是宮主夫人她便是!」紫衣冷聲道,聲音也拔尖了不少。
上面月影、驚風三人已經是怒氣橫生了,恨不得上前將這個礙事的女人砍死。
然而宗政熠對此卻無任何表示,嘴角那一抹譏諷的笑容分外明顯。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道:「現在不是有交易要取丞相項上人頭嗎?本宮主認定了喬靈兒是未來的宮主夫人,自然是會保護她,拿下了丞相的項上人頭,她便是我無憂宮名正言順的宮主夫人。紫護法,本宮主這個解釋,合理嗎?」
後面「合理嗎」三個字讓紫衣陡然產生了一種危機意識,尤其那面具下的雙眼,就如利箭一般,幾乎能將她的身體穿透。
見紫衣不語,驚風也從上面走下來問一旁的藍衣道:「藍護法,宮主保護未來的宮主夫人,不知這一條是否違反了宮規?」
藍衣不知道宗政熠的心思,驚風的意思表達的卻是很明顯。
在無憂宮的宮規,沒有人比藍衣更清楚,在沉默片刻之後才嚴肅的回答道:「……宮規中詞條例外,宮主有權保護自已看上的未來伴侶!」
「怎麼會?」紫衣立刻瞪向了紫衣,「倘若宮主對天下所有的人都如此呢?那無憂宮是否不再需要交易了?」
藍衣聞言依舊不動聲色,淡淡的回答道:「宮主看上的未來的伴侶,宮規中並未提及其他之人。」
這一句話一出,宗政熠面具下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不過外人是沒有人看到的。而紫衣聽到這句話,卻是在第一時間裡就有了相應的對策。
當下轉向宗政熠道:「宮主,宮規中只說是未來的伴侶,必須是宮主名正言順的妻子。」頓了頓,又轉向藍衣,問道:「藍護法,宮規中應該也有限定,若是在多長時間之後那人還未成為宮主的伴侶,宮裡可以繼續進行交易?」
說紫衣聰明,現在足以看出來。
「……一年!」藍衣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實話。
「一年……是嗎?」紫衣忽而笑了,露出了一個極為諷刺的笑容,轉向了宗政熠,道:「宮主撤銷對喬靈兒的所有交易是在八個月前,還有四個月……」
紫衣的笑容看在青葉和月影的眼中完全是一根刺,月影的彎刀已經握在了手心裡。
宗政熠見紫衣那分明是挑釁他的樣子眼神一冷,卻又在下一刻轉向了眾人,運著內力道:「一個月內,取丞相宗政熠首級!!」
「……是!」宮主親自下的命令,眾人自然得遵從。
片刻之後,所有的人都下去了。而他們會因為「重要」的事情在這裡,不可否認,其實是紫衣的過於誇張,就是想讓宗政熠露面。
而他這麼一個命令下去,紫衣差點咬碎一口銀牙,而月影、青葉和驚風臉色驟變。他們三個人自然是知道宗政熠的底細的,可是現在他居然下令……
「無憂,你就是這麼護著她嗎?如果她在意料之外死了呢?」紫衣咬牙切齒的問道,眼中殺意完全掩藏不住。
「紫衣,我看在天尊宮主的面子上饒你一命,倘若你不知悔改,本宮主會讓你知道後悔二字如何寫。」無憂看著紫衣,一字一句將那警告的話說了出來。
「……」聞言紫衣頓時一個踉蹌.差占沒有倒下去。
紅衣一把扶住了紫衣,只是卻在瞬間就被她給甩開了。
紫衣鐵青著一張臉,一雙明眸就快要瞪出眼眶了,只是那原本湧上的淚水卻硬是被她逼迫了下去,剩下的只有憤怒,無與倫比的憤怒。
「無憂,你給我聽好了,我紫衣從來不是那麼輕言放棄的人。」紫衣抬高了下巴看著他,冷聲道:「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就算是毀滅,也在所不惜!」
「你想殺我?」宗政熠不動聲色的問道,繼而勾起了冷諷的笑容,「你覺得,我會給你這個機會嗎?」
眨眼間,男人的手已經到了紫衣那纖細的脖子上,那速度、力量,若他自認第二,絕對不會有人敢稱第一。
這突然的轉變頓時讓所有的人的臉上都失了色,藍衣、紅衣,還有青葉他們三人都知道紫衣的身份,天尊的獨生女,臨終前托付給宗政熠照顧的女兒,即使她犯下了天大的錯誤他們也不能殺了她。
但是現在宗政熠的樣子……
紫衣呼吸緊致,無比的困難,頸間的力道頓時讓她漲紅了臉,甚至感覺與死亡越來越近了。
「宮主,您不能殺紫衣小姐啊,紫衣小姐是天尊宮主的女兒,您不能啊……」紅衣急了,她有想到紫衣此舉可能會惹惱宗政熠,卻不想會是現在這樣子啊!
「宮主……」不露聲色的藍衣也皺起了眉頭,現在絕對不是再裝冷酷的時候!
「主子,不得。」月影走上前,雖然他也很想這麼做,但是人的信義不能變,他們不能動紫衣。
宗政熠看著面前的人,只要他的手指動一動,這世上便會多出一具風華絕代的屍首。
「放……」紫衣艱難的吞吐著,已經開始翻起了白眼,彷彿隨時會香消玉殞。
幾個人聯合勸說,宗政熠心一冷,將手下的人扔出,紫衣頓時如同斷線的風箏,飄落到了冰冷的地面。下一刻,兩枚氣流打入了她的身體之中。
眾人見此大駭,宗政熠……他廢了紫衣七成的功力。
宗政熠本不屑傷女人,只是若對喬靈兒有威脅,他不得不防。
「今日只是一個警告,紫護法,不要考驗我的耐心!」說罷,宗政熠便飛身離開了。
青葉、月影和追命也一同離去。
紫衣臉上毫無血色,雙眸中映射出了紅光,顫抖著雙唇,心中低語:「喬靈兒,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阿嚏!」喬靈兒侍在窗前,一邊等宗政熠回來,一邊看書,有些無趣。
一個噴嚏過後,她揉了揉鼻子,將書放到了一邊,看了看時間,似乎有些不早了。宗政熠說去處理一些事情,怎麼至現在還沒有回來?
然而下一刻,腥味頓時讓她皺起了眉頭,再看自己的手,竟然沾上了血。
鼻下的溫熱頓時讓她腦中一涼,當即伸出手去,這一碰,就碰到了已經
滴落的鼻下的血。
「小丫頭,別亂動!」喬靈兒才抬起頭準備找東西止血,窗外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而又緊張的聲音——
展露鋒芒010中毒
「小丫頭,別亂動!」喬靈兒才抬起頭準備找東西止血,窗外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而又緊張的聲音——
喬靈兒有些詫異的看向了聲音的來源處,只見兩個身影幾乎是從半空中突然出現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窗戶裡跳了進來,並且這一動手就是兩下子點住了她的穴道。
來人正是當初在幽谷招待了他們半月之餘的竹老頭和仙老頭二人,竹老頭點住了她的幾個大血,而仙老頭則是快速的將一枚有著清香的藥丸塞進了她的嘴裡,迫使她嚥了下去。
那速度真是叫一個快啊!
喬靈兒心中有些詫異,流鼻血應該算是比較正常了,但是對醫術有著絕對研究的竹老頭好仙老頭就不一樣了,她也沒有問什麼,在醫毒這一方面,自己是遠遠不及這兩個前輩的。
吞下藥之後,喬靈兒立刻就察覺到了自己身體之中的變化,就如同岩漿一般,直直的往上竄起,遊走四肢百骸,眨眼間已經到了胸口。
巨大的力道讓她喉間一腥,這突然的衝撞力頓時讓她身體一陣無力,一口血便從口中吐了出來,身子也軟軟的倒了下去。
方回來的宗政熠一眼就看到了倒下去的喬靈兒,當下就快速的奔了過來,在竹老頭和仙老頭之前將她截住了。
「靈兒?」宗政熠臉色一變,尤其看到喬靈兒鼻下以及嘴角邊的血的時候,心中硬生生的被挖去了一塊一般。
「小子,快點,把她放到床上去。」仙老頭此時已經收起了老頑童的形象,快速的吩咐。
宗政熠二話不說就將喬靈兒抱起放到了床上,一張臉鐵青的可怕。可是他知道,現在絕對不是慌張的時候。
仙老頭、竹老頭齊齊給喬靈兒把脈,宗政熠因為自身的緣故也是學習了不少的醫術,但是他給喬靈兒看,卻是看不出個所以然出來。
喬靈兒還在吐血,宗政熠不由慌了起來,點著她的穴道卻還是在吐血,這頓時讓他失了神:「前輩?」
竹老頭一看喬靈兒的情況,心下頓時大駭,「她中了劇毒!」
「什麼?」宗政熠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中毒?怎麼會中毒?
仙老頭臉色一變,「竹老頭,丫頭中的是什麼毒,為什麼血的顏色都沒有變?」
「……是一種罕見的毒,而且……剛才餵給她的九轉還陽丹……加劇了她體內的毒的發作。」竹老頭的面上閃過了一絲無奈。
九轉還陽丹可是能夠解毒的聖藥,宗政熠不是無名之輩,而仙竹兩個老頭到喬靈兒這裡的時候就察覺到了有毒藥,見喬靈兒流鼻血加上有特殊的蛇的味道,自然很容易就以為她是中了蛇毒。
仙老頭封住了她的穴道是抑制了毒素的蔓延,而竹老頭則是欲用九轉還陽丹給她解毒。
卻不想,九轉還陽丹此時此刻卻完全的成為了一劑催化劑,沒有解毒成功,反而更是加劇了她體內的毒素。
「靈兒……」宗政熠心裡頓時一陣痛楚劃過,尤其看到喬靈兒嘴角依然流下血來,更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血的顏色是鮮紅色的,不若一般中毒的情況下黑紅色,極為詭異。
「小子,你與我二人合力,將丫頭身上一百零八處穴位和筋脈都封住。」竹老頭當機立斷,同時已經將另外一顆淡青色的藥丸塞進了喬靈兒的口中,再次迫使她吞了下去。
宗政熠也不多言語,立刻就盤膝坐到了喬靈兒的身後,與竹老頭和仙老頭一起運功。
天下間的毒,即使再厲害,也無法在筋脈和穴道都被封閉的時候流通,但是將所有穴道和筋脈封住,並不是一個人能夠做到的。
竹老頭和仙老頭兩個人合力也無法做至,所以必須拖著宗政熠一起。
三股不同的力道進入了喬靈兒的身體之中,在她的身體中形成了一道道無形的屏障,而那原本通暢的穴位,在宗政熠的手指下,全部被找了出來。竹老頭和仙老頭兩個人則是合力順著封閉的穴道,將筋脈的血液流動暫停。
這是一個置人於死地的方法,但是卻也是唯一的方法。
宗政熠心雖然擔心,但是除了這個方法之外,便沒有其他的方法了。因為他們能夠感覺到這毒的霸道之處,毫無反應,若是他們出現的晚一點,喬靈兒便可能是一直,直到血液乾枯為止。
現在,只有先封住了她的所有的筋脈和穴道,才能夠檢查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喬靈兒早已失去了知覺,這來的太突然了,突然的他們都無法適應,尤其是喬靈兒本人。在一切都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她竟然就遭到了迫害,甚至連這中毒,也毫無察覺。
在暫時性的讓喬靈兒躺下來之後,宗政熠的眉宇間儘是自責,他跟她很多時間都是在一起的,即使他不在,追命、嵐風、青葉他們也一直在她旁邊,為何還會中毒?
中毒——
「二位前輩,請先照顧靈兒,我先出去一趟。」宗政熠簡單的吩咐了一句,隨後又快速的轉向了窗外,二話不說就足尖點滴飛了出去。
這幾日他們去的地方只有皇宮,除非是在皇宮裡,否則其他地方不會讓她中毒才是。
而那個毒……他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還有,為什麼他沒有中毒,他們去皇宮,明明是一直都在一起的!
屋內剩下了竹老頭、仙老頭以及昏迷著的喬靈兒,竹老頭和仙老頭對視一眼,他們本來是在幽谷閒著無事出來找喬靈兒和宗政熠的,被美事引誘了。可是兩人卻未想到,一來就看到了喬靈兒的「特殊」之處。
「竹老頭,這是什麼毒?」仙老頭再一次的診斷之後終於還是問了出來,只是那眼中有著九分的沉重。
「有蛇毒、五毒珠、蟾蜍毒,還有一些不易察覺的毒,混合而成。」竹老頭沉聲道,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他們會直接快速的給喬靈兒九轉還陽丹,就是因為聞到了蛇毒的味道,結果九轉還陽丹在這裡,竟然完會成為了催化劑,解毒性被克制了不說,甚至還一時間加快了血液的流動。
這樣的毒,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現在封住了丫頭的穴道和筋脈,也不是長久之計,我看……竹老頭,快看!」仙老頭一本正經的說著,結果突然看到了喬靈兒手中的異樣之處。
竹老頭當即看過去,就見喬靈兒的左手手掌心中有一條肉眼難辨的肉色線條,似乎是從胳膊上一直延續而下。
兩人順著那線條往上看去,結果到了手腕處,那線條便已經看不見了。因為手掌心的顏色與皮膚相比多少有些差異,所以此時才能夠看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當即反應過來。宗政熠本身也會醫毒,但是這種隱藏的毒他也沒有察覺到,尤其那一條隱秘的線,如果不是因為顏色的詫異,他們也絕對不會發現。
沉默片刻之後,仙老頭終於歎息了一聲:「若線條到達中指指尖,便是油盡燈枯。」
先前毒發作的時候他們都在場,明顯的感覺到了血液的加快,恐怕也是因為毒素流走的太快了,所以這時候才到達了手掌心的位置。
如果他們封住穴道和筋脈的時間再晚一點點,恐怕……
仙老頭想到這個可能性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如果再晚一點點,恐怕喬靈兒就真的要去見閻王爺了……
宗政府一下子慌亂了起來,喬靈兒中毒,防不勝防,包括宗政熠,也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切是那麼的快速,快的令人措手不及。
喬翌術是在宗政熠找到他之後就快速的趕到了宗政府的,而那方竹老頭和仙老頭已經將他們發現的喬靈兒生命源頭的線給查看了。
饒是再鎮定的喬翌術,在細看了喬靈兒的血以及當時喬靈兒塞給他的藥粉之後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那日,他化作紫衣人去與他們夜探皇宮,其實要說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皇宮之地,乃是藏龍臥虎之地,危險重重。尤其在有過了一次的刺殺之後,皇宮裡面人人自危。
他追查過了赫連非焱的培養的死士,也知道他用活人做試驗。各種毒都如此來用,這讓他不得不提防。
結果,千算萬算,卻是沒有想到喬靈兒會中毒,而且還是如此劇毒!
「二哥……」宗政熠紅著一雙眼睛看著喬翌術,語氣中儘是沙啞和痛楚。
喬翌術將喬靈兒的手放進了被子裡,望著周圍連同竹老頭和仙老頭兩個人在內的人,沉聲道:「這是『千日醉』。」
「千日醉?」一聽這個名字,宗政熠、竹老頭幾個人都是一臉驚恐,而青葉他們幾個人卻是有些不明所以。
「怎麼會是千日醉?」一個略嫌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而後一身淡青色衣著的俊逸男子便已經出現在了門口,那一根拄杖是他的象徵。他的身邊有一個人,此人便是楚歌。
「明月。」宗政熠淡淡的喊了一聲,邀他前來。
喬翌術也不霸佔,讓開了一個位置給赫連明月。赫連明月給喬靈兒搭脈,卻摸不到任何的氣息,「你們封住了她的穴道和筋脈?!」
雖然是問句,但是也夾雜著絕對的肯定,不待他們回話又皺眉道:「毒發之時她吃了九轉還陽丹?」
「老頭我們以為是蛇毒,所以才……」仙老頭有些尷尬的道,但更多的是擔心。
喬翌術搖了搖頭,這才道:「九轉還陽丹雖然會加快千日醉的流動速度,加快毒發,但是現在將筋脈和穴道封住,對靈兒來說便是一種自我的保護。」
赫連明月微微有些詫異的聽著喬翌術的話,但是現在卻不是追問他的時候,現在最為重要的是喬靈兒。
至於宗政熠,在聽到千日醉這個名字之後腦中便是徹底的空白了一片。
千日醉,名為千日醉,實則是由一千種毒藥提煉而成,不管是世人見過的還是沒有見過的,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只要是有毒的,幾乎就被放置到了一起來提煉。中毒者神仙難治。
似乎是察覺到了宗政熠的心思,赫連明月摸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正的千日醉已經絕跡,這是後人才提煉出來的,否則靈兒中毒,絕對是片刻斃命,不會隱藏在身體之中。」
如此一說喬翌術眼睛裡面也充滿了殺意,握著拳對空揮了一拳,「赫連非焱,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是那個混蛋?!」一旁追命一臉殺意,腦海中頓時想到了當日那些毒人以及被用作試驗的人,「混蛋,老子去砍了他!」
先不說其他,單就喬靈兒是他追命的朋友,現在喬靈兒變成這個樣子,他又怎麼能站在一旁看著?
「追命,不要衝動!」青葉一把抓住了追命,反手一提,卻被追命一掌打了過來。
「老子今天要端了他的老巢,你們誰也阻止不了我!」追命已經起了殺心。他是殺手,即使千日醉這種天下劇毒早已絕跡,但是他卻聽說過,而且這種毒沒有解藥。
「不想救她你現在就去!」喬翌術冷冷的開口。
在這裡,追命或許是最衝動的一個人,但是他對朋友之間的情意卻也絕對不淺。他不會說,而且更不會將什麼朋友朋友的掛在嘴邊,他有的不過是野獸最原始的本能。
與喬靈兒宗政熠他們相處久了,心裡自然有了動容,不是因為那所謂的賣身契,而是真正的擔心。
此時喬靈兒如此莫名其妙的中毒,他的怨恨自然完全到了赫連非焱的身上,要殺他的心自然是全然漲滿了。
現在喬翌術的一句話卻是生生讓追命停下了腳步,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期待的問道:「要怎麼樣才能救她?」
赫連明月也皺了皺眉頭,現在這個千日醉雖然不及醫書中記載的天下劇毒千日醉,但是也不容小覷,只是那麼短的時間就已經發作如此之快,更別說有沒有時間去研製解藥了。
喬翌術的視線落到了宗政熠的身上,他心中很清楚宗政熠現在的想法,而他卻極力的隱忍著,也讓他心中不由一痛。
「聽著,熠,現在你必須冷靜。」喬翌術的手搭在了宗政熠的肩膀上,「筋脈和穴道封住的時間不得超過二十四個時辰,我們需要在二十四個時辰之內研製出千日醉的解藥。」
即使是安撫人的話,但在焦急的他人看來,這話又何嘗不是在安慰他自己?
喬翌術也是人,擔心自己的妹妹,這一點,追命知道的更為清楚。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當日讓他簽訂了賣身契的紫衣人的真正身份,若不是真的在乎喬靈兒,怕她受傷,又何必多此一舉?
要說最為精明的人,非喬翌術莫屬。
聽著喬翌術的話,宗政熠終於抬起了頭,只是那一雙眼中,依舊帶著血意。關心則亂,太過擔心,只能讓他自己被束縛,而現在若是他被束縛了,還有誰能夠救喬靈兒?
「要如何研製解藥?」宗政熠將心中對赫連非焱升起的那股火焰壓了下去,現在,並不是去找他報仇的時候。
喬翌術沉思了片刻,忽然憶起喬靈兒交給他的那一包東西,眼前一亮,道:「我們只能試一試……」……
東宮。
「屬下見過主子!」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籠罩的黑衣人在赫連非火前跪下,恭敬的行禮。
赫連非焱慵懶的躺在了軟榻之上,身邊美人環繞,正將葡萄往他的嘴裡送。葡萄,大冬天有著的葡萄,也只有皇室能夠有這個能力此季節弄到。
「如何?」赫連非焱懶散的問道,那模樣,好是令人生畏。
「主子,丞相、丞相……」下面的黑衣人吞吞吐吐了起來,語氣中有了些許的顫抖。
黑衣人如此的聲音和顫抖架勢頓時讓赫連非焱臉色變了變,直起了身子,冷聲問道:「說!」
「回主子,無憂宮接下了刺殺丞相提取首級的任務。」黑衣人強令的讓自己沒有顫抖,繼而將話說完了。
聞言赫連非焱挑了挑眉,手中拿過了一隻金色的小酒杯,讓身邊的女人給他斟酒。
赫連非焱冷笑:「看來,不需要我們親自動手了。」而後掃了眼地上的黑衣人道:「無憂宮出手,就無需本宮動手了,也讓本宮省了一回事,起身吧!」
原本他就是派人去殺宗政熠的,結果現在有另外的人也要殺他,這對他來說,豈不正是一件正中下懷的事情?也省的他的人繼續被殺了!上一次的血債,他可是記得很清楚。
黑衣人卻未起身,「主、主子……屬下等人已經、已經下毒……」
「死了嗎?」赫連非焱在愣了一瞬之後問道。
聽到那不含任何情緒的聲音的黑衣人身子不由一顫,頭也埋的更低了一些,似乎是察覺到了赫連非焱那冰冷的眸光,不由拉回了心思,道:「是丞相、丞相夫人……中了毒……」
「你說什麼?」聽到「丞相夫人」四個字,赫連非焱當即就從軟踏上站了起來,身邊的美女也應聲而倒,但是卻不敢發出抱怨的聲音。
赫連非焱的聲音中聽起來已經有了怒意,卻還是戰戰兢兢的開了口:「主子,五日之前,潛入太子宮,偷走了未完成的千日醉的人,是丞相夫人。
「是她?」赫連非焱聽到這個答覆之後腦中有了瞬間的空白。
沒有人知道,在赫連非焱的身邊有一個極為危險的人物,那就是當初也讓宗政熠受傷中毒的罪魁禍首——毒王。
毒王對毒藥的研究比任何人都要強,所以現在赫連非焱才能夠在他的指導下進行失傳的千日醉的研究。研究製毒需要以活人來做試驗品。
赫連非焱的身份擺在那裡,他想要人就絕對又有人。所以他和毒王兩人之間也有了協議,赫連非焱提供活人以及稀罕的毒物,而毒王則是研究製毒,給他殺人。
當日赫連非焱的下屬並沒有察覺到喬靈兒他們一行人的存在,但是那毒藥之中有了特殊的味道,對毒王來說,找人也就立刻方便的多了。
也就是喬靈兒從那下屬的身上偷了毒之後就已經中了毒,毒液混合這人身體血液的味道,毒王便只是用了一條小蛇,就找到了潛入東宮偷取了試驗中的千日醉的幕後之人——喬靈兒。
毒王也等於是找到了一個試驗品,所以在知道喬靈兒不純的心思之後並沒有殺了她,而是在暗中關注著她的動靜,並且盡量避免了跟宗政熠的碰面。
至於謀臣不謀臣的他毒王不在乎,毒王注重的只是毒,所以宗政熠有其他的身份一事他並沒有跟赫連非焱說。
後面毒王針對喬靈兒所有的現象在那原來的毒裡面又做了些許的修改,並且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在喬靈兒呼吸的空氣中加了些許的另外的毒藥。結果就促成了毒藥的發作。
或許是天意,竹老頭和仙老頭的突然出現打斷了打算就近記錄的目的,迫使他不得不離開。
簡單的將毒王吩咐的事情告訴了赫連非焱,赫連非焱的臉色已經一片鐵青。
「喬靈兒,好一個喬靈兒,你倒是讓本宮看走了眼了!」赫連非焱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低吼著的。
什麼懦弱的喬府四小姐,狗屁!能夠跳出那樣動感十足的舞,能夠在半夜三更闖入皇宮橫行他的東宮,那是一個懦弱的女人會做的事情?
在怒火之後,赫連非焱嘴角流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喬靈兒頂著一張懦弱的面具將世人都欺騙了,雖然他現在已經對她有了不少的佔有的慾望,但是卻還不足以讓他有所動容。阻擾了他大業的人,包括觸犯他威嚴的人,他怎麼可能會放過。
這一次,喬靈兒,本宮倒是要看你死不死!
陰冷的話語從赫連非焱的口中飄出,雖然毒王說絕滅的千日醉劇毒無比,天下無毒能敵,但是他所研製的千日醉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絕對足以要人命。
「喬靈兒、宗政熠,本宮會讓你們知道何為後悔!」赫連非焱血腥的笑了,那模樣,好是滲人……
悄無聲息的從東宮掠過的白色人影,最後駐足在了京城最高的乾坤殿的屋頂之上,白衣翩翩,那極為迷濛的月光的籠罩之下散發出了淡淡的銀色的光芒。
若是細看,便會發覺那黑色髮絲下一張極為妖媚的臉,即使只是看著,也斷然會被他所吸引了去。
雲中月,如同妖孽一樣的男人。
駕鶴而來的小童在看到雲中月之後一個翻身,便從仙鶴背上落了下來。
「見過谷主!」小童一開口,彷彿這冬日夜裡的寒都不能與之相抗衡。
「如何?」雲中月淡淡的問道,視線卻是看向了某個遙遠的地方,並非分散的視線。
小童從懷裡取出了兩張泛黃的紙張,淡定的回答道:「谷主料得沒錯,三十年前谷主閉關修煉,醫谷遭賊,丟掉的醫術正是天下劇毒千日醉。但是被谷內看守察覺,打鬥過程中撕留下了這兩張。」
雲中月淡淡的看了眼那兩張泛黃的紙,上面的字跡可以看的很清楚,不是其他,正是千日醉的配料之中的其中幾樣。
因為沒有了這幾味毒藥,所以毒王研製出來的千日醉還是略有不足。
小童見雲中月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不由納悶了,沉默片刻後才問道:「谷主,當年偷取千日醉的盜賊……谷主是否已經知曉是誰?」
「奴兒,你很聰明。」雲中月倒是一點也不隱瞞。
小童聞言立刻睜大了眼睛,熱血朝天的道:「谷主,他是誰,弟子去把他殺了!」敢去醫谷偷東西,而且還是世間早已絕跡的劇毒千日醉,簡直就是嫌命太長了!
「奴兒想去殺他?」雲中月淡淡的笑了一聲,「若谷主告訴你,你遇上他只有死路一條,也要去送死嗎?」
被雲中月這麼一說,奴兒立刻就漲紅了臉,氣勢卻不減。「擅闖醫谷、盜取醫谷醫術,一律當死!弟子無懼!」
犀利的詞語讓雲中月倒是不由對奴兒有些改觀,不過面上的笑容卻是一點不變。
雲中月的視線落在了某一個方向,嘴角的笑容很淡很淡,但是卻給人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很是虛無縹緲。但是卻又充滿了危險,這危險,並非一般人才能夠抵擋。
偷取了醫谷的東西,從來就沒有人還能夠活在這個世上,不管是靈芝,還是曾一時名聲震動整個江湖的毒王。
他是醫谷的谷主,沒有人能夠從他的眼皮底下逃走,不管是毒王還是其他人,觸犯了醫谷的禁忌,那麼,就用自己的鮮血來償還!
毒王或許還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將近,不過即使他知道了自己會面臨的敵人並且做好了防禦的準備,最終也只會是死路一條。
千日醉——
雲中月的嘴角緩緩勾勒出了一抹譏諷的笑容,片刻後,那笑容便在風中散去了……
喬翌術的做法是極為大膽的做法,千日醉沒有解藥,但是這個千日醉能夠被壓抑住,也就說明還不到火候。
真正的千日醉一出,人會在第一時間裡全身血液逆流,即使有任何仙丹靈藥也無濟於事。
而且現在喬靈兒的手中有著生死線,也是在告訴他們她所剩下的時間。沒有人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頭腦最為清醒的人其實是喬靈兒。
即使她現在是完全的昏迷狀態,或者可以說是假死狀態,但是她的腦子卻是無比的清楚。
她昏迷之前的一瞬間,聞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一股只要一次就能夠讓人記住的味道,而這個味道,她肯定,自己在某個人的身上聞到過。
只是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想要置她於死地的人會是那一個人。
後面宗政熠、喬翌術、仙老頭、竹老頭、赫連明月還有追命在她耳畔說話的聲音她都聽得很請楚。宗政熠那一聲一聲的呼喚,讓她心中無比的酸澀,想讓他別擔心,她一定會支撐住,讓他們所有的人都別擔心。可是她的身體,聲音卻都是不由她支配,除了一個意識之外其他彷彿都不是自己的,就好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壓著,讓她無法喘息。
千種毒藥,千種解藥,這是喬翌術的想法。而且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
赫連明月對醫術瞭解的不少,也知道千日醉這種毒藥是沒有解藥的,但是卻沒有想到喬翌術會說出這樣的一種辦法出來。
千種毒藥配成了千日醉,那麼他們就用對應的千種解藥來配製。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駭人的想法,但是卻是目前唯一行得通的想法。
喬翌術從醫谷出來,師承雲中月,自然對千日醉的配藥有所瞭解。現下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他們必須在二十四個時辰之內配製出這千日醉的解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到時候就算是華佗在世,也無法救她了。
快速的分配好了各自的人物,留下了凝香照顧喬靈兒,喬翌晨也在最快的時間被找了來,喬家、宗政家其他的人都是集體出動,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將那一千種解藥給找齊。
當然,赫連明月也留下來了,宗政焰不放心,怕是有人會趁機想要殺了喬靈兒。現下,他最值得信任的人便是赫連明月了,而赫連明月的眼睛不方便,所以找藥的事情他也不用奔走了。
皇宮之中有幾味珍貴的藥材可當做解藥,這些都給他一人包攬了。
喬靈兒的事情瞞住了喬家的大人,喬老大喬翌粼、老三喬翌鶴都集體出動,宗政焰在這裡也沒有閒著,甚至包括宗政無敵這個頑固的老頭在內,也加入了集體的活動之中。
竹老頭和仙老頭這兩個人的恰時出現差不多也是緣分,他們對毒藥的解藥瞭解比一般的人要多得多。
宗政熠在得到喬翌術分配的任務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說,而是快速的離開,雖然不見他的擔心在臉上表現,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男人是在硬撐著。他若倒下去或者在這個時候無厘頭的自責,那麼喬靈兒救活則以,救不活,就是他一個人的過錯。
原本還很是人口密集的宗政府,轉瞬間就變得空蕩蕩的了。
「小姐、小姐……嗚嗚……」凝香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喬靈兒,嗚咽著、哭泣著,淚水就如斷線的珍珠一樣,一滴一滴的滑落,好是讓人覺得心疼。
喬翌晨的臉色也不好看,心中也好不到哪裡去,眼睛腫腫的,但是卻沒有跟凝香一樣哭出來。
伸手拍了拍凝香的肩膀,喬翌晨道:「凝香,別哭了,四姐沒事,四姐會沒事的,別哭……」讓凝香別哭,他自己卻有了要哭的衝動。
「五少爺,小姐、小姐她……」凝香的視棧落在了喬靈兒那慘白的臉上,怎麼也不會想到明明分開了沒一個時辰的小姐竟然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也著實讓人覺得恐懼。
「四姐一定會沒事的,二皇子,我四姐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喬翌晨的聲音有些顫抖了起來,凝香只會讓他的心情更重,所以他只能對像一旁的赫連明月。
赫連明月的臉上表情淡淡的,毫無焦距的眼底卻彷彿有了揮散不去的憂傷。
「凝香,去弄點水來,靈兒現在身體中不能缺水。」赫連明月吩咐道。
凝香極是不願意離開喬靈兒,但是看到喬靈兒那已然毫無血色的雙唇,強迫著自己站起來去倒水。
喬翌晨的視線再次落到了赫連明月的身上,壓抑著他心中的那股酸澀道:「二皇子,求您告訴我,四姐、四姐她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
他的堅持讓赫連明月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最後卻也只是化作了一聲低低的歎息。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無法肯定的話語從赫連明月的口中說出,卻如一根重重的木槌,敲在了喬翌晨的頭頂上。
赫連明月不是不想說喬靈兒一定會沒事的話,他的心底是希望她不會有事。可是千日醉……這種天下間最為霸道的毒,他又怎麼敢妄下定論?
且不說一千種解藥是否有用,這千日醉是殘缺的,即使找到了一千種解藥,能夠解開原本的劇毒千日醉,那麼現在的呢?殘缺不齊的千日醉,到底又該減少哪一味或者哪幾味解藥呢?
所以,他不敢妄下定論,他不想給人希望之後又給人失望。
毫無焦距的目光落在了喬靈兒的身上,赫連明月看不見,但是他能夠感覺到呢極為猶若的氣息。
「吼吼……」低低的兩聲在赫連明月的身邊響起。
聞聲赫連明月緩緩地轉過了身去,黑色泛著墨綠色光芒的腦袋在他的身上湊著,正是他養大的黑貂求離。
赫連明月輕輕地撫摸著求離的腦袋,求離也很乖,沒有任何的動作。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盯著床上的人看,許久,才眨了眨眼睛,叫出了兩聲,並且上前去,兩隻前腳跳躍而起,放在了床上。
黑豹趴在床上看著床上的人,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副詭異的畫面。
喬翌晨此時也黑了一張臉,心驚肉跳的看著黑豹的舉動,看到它的腦袋朝著喬靈兒的臉湊了去,心一下就提到了喉嚨裡,當即就要去阻止。
豈料,求離突然就轉過了頭,赫連明月也阻止了他的動作。
「求離是靈兒的朋友,它也在擔心靈兒。」赫連明月深知求離的心思,即使他們一個是人,一個是豹子。
「吼……」求離的聲音微微有些低壓著,不若先前那種威武的模樣,反倒是跟人一樣,琥珀色的眼睛炸著,好似真的是在訴說著它的擔心。
喬翌晨吃驚的看著黑豹,在它的身上並沒有感覺到殺氣,即使它湊近喬靈兒,也只是在她的臉上舔了舔而已。
求離有靈性,殊不知,動物也是有感情的。
求離對赫連明月有感情,因為它從小的時候就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他本就是一個孤獨的人,它是他的朋友。
一直到遇到喬靈兒,赫連明月同意宗政熠的要求,讓喬靈兒照顧求離,而求離也是對喬靈兒有了守護的心。作為一個朋友,動物尚且表現出了它們對待朋友的心,更何況是人?
見此,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的凝香再一次哭了出來,趴在喬靈兒的床邊哭聲道:「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是凝香的錯……是凝香的錯……小姐,您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都是凝香的錯……」
喬翌晨聽著凝香的話就是一陣心酸,當即上前扶起凝香。
「凝香,這怎麼是你的錯?又不是你害了四姐。」喬翌晨低聲安慰道。
凝香臉色頓時一沉,淚水再度落了下來,「不、五少爺,是我……這真的是凝香的錯、是我……」
「凝香!」凝香的話還未完全說出來,那方赫連明月已經快一步的喊住了她。
「二、二皇子……」凝香的視線轉移到了赫連明月的身上,不知為何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卻讓她心中一抖,莫名的產生了一種恐懼感。
「凝香,我有些累了,先帶我去準備的房間休息一下可好?」赫連明月的臉上有著疲倦,他的身子本來就不好,這連日來守在這裡與喬翌術一起整理毒藥和解藥,也當真是累了。不過,在他的面上,卻是看不出來些許。
喬翌晨也知道赫連明月累了,當下就對凝香道:「凝香,先帶二皇子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起去休息。我守在這裡,四姐有事我會通知你們的。」
凝香看著毫無心機的喬翌晨,又看看躺在床上的喬靈兒,重重的咬了咬下唇,道:「好吧!」
接著走上前去扶起了赫連明月,赫連明月也不推辭,與凝香一道,走出了房間。
見赫連明月和凝香都離開了,喬翌晨這才坐回到喬靈兒的身邊,視線落在她那蒼白的臉上,心中微微有些酸澀。
「四姐……」他輕輕地喊著,希望她能夠聽至他的話……
十二個時辰,沒有人休息,甚至顧不上去喝一口水。
喬家名下的客棧成為了一行人暫時的大本營,也是各個人尋找過程中最為近的距離。
一千種藥,不是說要就能夠得到的,一些普通的可以在藥店裡面弄到,除卻喬翌術本身所擁有的一百多種,剩餘的八百多則是需要他們去尋找,一個人肩上所負擔的絕對不是少數。
難尋的藥草落在了宗政熠和追命的肩上,像是草藥之中最為珍貴的不死草,則是在千丈的深淵崖壁上,喬翌術作為發起人,他不能有任何事情。
宗政熠不說話,不死草在一千種解藥中佔據著重要的地位,加上他的功夫,無論如何也必須要去。
追命也是自發的要前去,千丈深淵,絕非兒戲,除了喬翌術之外,其他的人都沒有資格下去,他們去,不過是平添麻煩。
宗政熠和追命一同上路,在十二個時辰之內,他們必須要去到京城唯一的一座千丈深淵,平日裡這深淵之處絕對不會有人前來,一是因為危險,二來是因為沒有人能夠去得了。
一個時辰的趕路,宗政熠和追命才來到深淵之上,面對著下面深邃的煙霧籠罩的地方,寬闊而陡峭的崖壁,他們必須依靠自己的雙手下去,不死草長在崖壁上,這考驗的不僅僅是他們的身手,更是他們的耐力。
其他的解藥由喬翌術包攬了,也是出於對他的信任,宗政熠和追命才會來此。
「追命,吃了這個。」宗政熠一邊拿過了深淵旁邊粗壯的籐條,一邊已經遞過去了一顆瑩白色的藥丸。
追命接過去便扔進了嘴裡吃了,手下的手中也沒有停,如同宗政熠一起,將那籐條綁在了自己的腰間,一邊問道:「我吃的是什麼?」
「護心丹。」宗政熠淡淡的道,分外的冷酷,「下面寒氣很重,而且有瘴氣,凡事必須小心。」
「嗯!」追命點了點頭,然後將另外的一根綠籐條扔給了宗政熠,「我們的距離不要太過分開,喬靈兒還在等你回去!」
宗政熠聞言手中動作有了一瞬間的僵硬,望著追命,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別發呆了,時間緊迫,快點。」追命也不給他說什麼的機會,一邊將那新的綠籐條裹在自己腰間,一邊拉了拉縛在大樹上的綠籐條。
當下宗政熠也快速的將與追命腰間連在一起的綠籐條裹在了腰間,而後與追命對視一眼,互相點頭,繼而一起行動,往下面行去。
寂靜的地方,宗政熠聽到追命說了一句話:「喬靈兒是我的朋友,我不幫她幫誰?」
就是這一句話,讓宗政熠有了前所未有的動容。
追命是殺手,殺手最忌諱的就是有情。殺手沒有父母,沒有家庭,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然而現在,他有了朋友,也就等於是將一個弱點曝露給了敵人,只是這一切,他都是心甘情願。
追命的思想也很單純,他不懂什麼友情、親情,他只知道,自己看得順眼的人,他就會對他們好,不論什麼原因,也會一直走下去。
或許喬靈兒是喬翌術硬塞給他的一個麻煩,他也是從一開始的厭惡到後面的接受。
跟在喬靈兒的身邊,或許是他殺手生涯的終結。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事沒事可以跟人鬥鬥嘴,看看身邊青葉、月影他們的笑話,然後還能夠跟著宗政熠參與一些偉大的「計劃」。這不是殺手該有的生活,但是在這不長的時間的相處之中,他懂得了珍惜,他喜歡那種感覺。
和人鬥嘴,雖然很多時候自己都被氣得冒火,卻也沒有動殺人的心思。
喬靈兒臉上的笑容讓他折服,她手中執有他的賣身契,原本他以為會是真的將他將下人使喚。卻不想,在喬靈兒的世界中,卻幾乎沒有下人這個概念,她更多的是說:「人生來都是平等的,沒有什麼上下之分,最多不過是身份上的差距而已」「我們都是朋友,是家人,不要弄得那麼生分」。
或許是從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開始,他已經從心底接受她做他的朋友了。無關乎愛情,只是友情,她的思想,她的一些逗人的想法,都讓他體會到了以前從未體會過的快樂。當然,在危險的時候,他疏於職守,讓他們受傷,卻沒有人怪罪他,甚至將受傷的原因跟他撇的乾乾淨淨。
殺手,若是連僱主的要求都做不到,就不配成為一個合格的殺手。
他亦是如此的心思,似乎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就真的沒有將自己當成殺手看。
今日喬靈兒有了磨難,無論如何,他也要找到不死草帶回去。
宗政熠看到了追命的臉,男人之間不需要多說什麼,他感激追命,而這一次,他會銘記於心。以後無論會怎樣,他都會將這份恩放在自己的心裡。
越往下,寒氣越重,好像整個身體都是泡在了水中一樣,呼吸也似乎有些困難了起來。
深淵與懸崖不一樣,深淵之下就是這種密集的水汽,讓人厭惡的水汽,可是不死草就是長在了這種地方。
迷濛的水汽將兩個人阻隔了,就如厚實的霧一樣,即使距離再近,也都看不清楚。如此一來,他們身上的綠籐條就成為了銜接住對方的工具了。
片刻時間不到,兩個人的身上就如同從水中出來了一樣,衣服還是一般的衣服,但是卻變得格外的重。而現在正值冬日,溫度低,深淵之中溫度更是無比之低。
即使兩個人都有深厚的內力,但是在長時間的跋涉加上下到這深處已經耗損了不少的體力,內力也狠狠地打了一個折扣。
宗政熠臉色蒼白,不是因為這寒冷的溫度,而是因為在如此的寒冷之中,他身體中隱藏的毒也似乎又肆意奔走的衝動。
來不及多想,宗政熠只想快點找到不死草,喬靈兒還在等他回去,無論如何,他也要帶著回去。
兩個人如同壁虎一樣攀在那潮濕而冰冷的崖壁上,或有嶙峋突兀,或是平滑之處,眨眼間兩人已經在了半壁之上,速度想來不慢,但是他們自己知道,這樣的速度找下去絕對不行,而且越往下,他們受到的壓力也會越大,體力消耗的也會更多。
追命緊緊地咬著牙,手指尖只經有了鮮紅的血,卻還是強撐著自只,他的內力不如宗政熠,支撐到現在已經有些疲勞。可是他卻不能鬆手,必須要找到不死草才行……
兩個人心中有著同樣的執念,他們有時間找,但是喬靈兒沒有時間等他們。
「嘩啦啦——」
刺耳的聲音在丈外響起,打破了此時那陰沉的谷底聲音。
宗政熠頓時眼神一凜,一手緊緊地攀住了崖壁,另一手緊緊地拽住了與追命綁在一起的綠籐條。無須追命說他也知道,那聲音是追命落下去的聲音。
「追命,抓緊!」宗政熠看不到下面的追命,但是卻感覺到了他的無力。
「宗政……」追命帶著虛弱的聲音從下面響起,其實他也不想自己那麼的虛弱,只是這水汽壓得他無法呼吸,甚至有種窒息的感覺。
「抓好了,我來。」宗政熠用力的拉著兩人之間的綠籐條,手已經被磨出了血,但是卻完全不在意。
追命有些吃力的攀著崖壁,腳下也找到了一個支撐物。宗政熠見追命那裡有了動靜,方快速的下去,在這裡的時間越長,不僅僅是追命承受不了,他也會承受不了。
當宗政熠到了追命身邊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臉色無比蒼白的人,幾乎沒有了血色,嘴唇上是被咬破的痕跡。
宗政熠皺起了眉頭,一把抓過了追命道:「我先送你上去。」
追命被宗政熠迷迷糊糊的拉著往上,太過寒冷也導致他的腦子在半柱香之後才反應過來,而後一把抓住了他道:「不行,還沒有找到不死草,喬靈兒還在等著不死草……」
「我來找,你先上去!」宗政熠不待他的話說完便立刻道,在這樣下去追命絕對支撐不了。
宗政熠說著就強行的帶著追命往上面前去,同時他還在給他輸內力,讓他的身子暖和一點。
身體熱的一瞬間追命就強行阻止了他,冷聲道:「你死了,喬靈兒不會獨活!」
聞言宗政熠皺起了眉,繼而堅強的道:「我會活著回去!」
「你……」追命的話才起了個頭,目光就落到了一個狹小的縫隙之中。
很是模糊的水霧,但是不知何處來的光芒,照射在了那只有手指長的細草之上,泛著翠綠色的光芒,與旁邊那黑色的崖壁顯然已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展露鋒芒011出手相救?
忙碌的時間,喬翌術領著有豐富經驗的竹老頭和仙老頭以及赫連明月、宗政熠研製能夠克制千日醉的解藥,只是喬翌術本人也沒有多大的信心。
千日醉乃是毒中最為劇烈的一種毒,無解藥可循,而現在這種做法不用說自然是一種大膽至極的想法。
「熠……」喬翌術拿著手中的草藥轉向了宗政熠,修長的手指骨泛著白色,眼神中有著不肯定。
宗政熠的臉上儘是疲憊,但是那一雙泛著血絲的眼睛卻是在訴說著他的堅持。這兩日的時間,他們跑了太多的地方,疲憊無盡。
「靈兒死,我陪著她!」宗政熠似是知道了喬翌術的想法,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的吐了出來。
「公子……」月影和青葉見此,雙雙上前喊了一聲,心中所壓抑著的沉重比任何時候都要重。
仙老頭和竹老頭兩人對視一眼,仙老頭繼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若是不行,我們兩老頭也會幫你把人從閻王殿給帶上來。」
畢竟他們是當年的仙竹雙俠,有些事情是不容人解釋的,但是卻又實實在在的存在著。如果這千種解藥還沒有辦法救喬靈兒,那麼他們將會用從來沒有人試驗過的方法。
赫連明月聽著兩人的話沉默了片亥,隨即道:「開始吧!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把靈兒救回來。」
淡淡的一句話卻像是給眾人打了一針鎮定劑,讓心沉重的人平靜了下來,現在時間所剩無幾,故步自封不是他們的作風,哪怕只要有一線生機,他們也決然不能放過。
藥室中再次陷入了緊張的氣氛之中,但是沒有人慌亂,所有的幾個人都是有著自己的順序,拿藥的拿藥,檢藥的檢藥,磨藥的磨藥。沒有人多說什麼,此時此刻,他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一定不能讓喬靈兒有事!
追命身體受到了極寒的衝擊,在被宗政熠帶回來之後休息了片刻便醒了過來,快速的到了藥室,他不是不通情勢的人,現在,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深淵之中的水汽夾雜著些許的毒氣對人的身體是極為有害的,本來在上面的時候他還能用自己的內力多做支撐,但是到了下面,甚至覺得肺腑之中都被水汽重重的衝擊了,無比的沉重。
從深淵下上來,幾乎都是靠著宗政熠的支撐,他一直都知道宗政熠很強,卻也知道在那天寒地凍又水汽凝結的地方,他不會比他好到哪裡去。
可是,他卻是強硬的拉著他,爬了上來。
也許,自己真的是從心底佩服這個男人的。他可以在找到了不死草之後就送回來,可以將他的生死棄之不顧,也可以在送回來了之後再救他,但是他卻沒有這麼做,他的為人讓人敬佩。
一路上,也是因為有了他那稀薄的內力的支撐他還能夠活著回來,否則寒毒入侵,怕是會烙下病根。
「吃了。」喬翌術將一枚黑色的藥丸遞到了臉色依日蒼白的追命面前。
追命猶豫了一下,然後便伸手接了過來,扔進了嘴裡。
「小子,你也吃一顆。」仙老頭也將一枚青綠色的藥丸遞給了宗政熠。
「前輩……」宗政熠看著這青綠色的藥丸不由微微窒眉,這顆藥丸上那清香的味道他不熟悉,但是也絕對不陌生。
「熠,吃了,你的身體損耗了太多。」站在宗政熠身邊的赫連明月也是一聞就知道了那藥丸是什麼,有了一瞬間的詫異,但是並沒有停留多長時間。
「小子,千丈深淵不是你一個凡人的身體能夠承受住的,又給那小子輸了那麼多的內力,現在不調養一下,你絕對會比丫頭先死。」仙老頭多少也帶著認真的道。
宗政熠看著那青綠色的藥丸,終於還是接了過來吞了下去,這草藥是當初醫治了他傷勢的牆雛,世間難尋。對仙老頭和竹老頭來說都是極其珍貴,這一枚提煉出來的藥丸更是不用說,乃是精華中的精華。
方入腹,宗政熠便感覺一陣暖意籠罩了他的四肢百骸,身體中那寒冷也頓時消散了不少。稍稍運功,以便讓那股暖流能夠更加在身體之中遊走。
「多謝前輩。」宗政熠真心的道謝。
竹老頭卻是揮了揮手,「謝什麼謝,人活著就好。」
死物與活人相比,自然是活人更為重要,人活著,比一切都要好。
吃下了喬翌術的藥之後的追命身體中那種難受的感覺也緩緩地消失了,嘴角幾不可察的說了一聲「謝謝」。
聲音雖然小,但是喬翌術還是聽到了,嘴角只是微微勾起了一個弧度,沒有說話,只是專心的開始整理起了草藥。
良久,上百種草藥已經分類放好了,喬翌術的臉色卻微微變了起來。
「二少爺,怎麼了?」給喬翌術做副手的嵐風敏感的察覺到了喬翌術身體的僵硬,不由緊張的問道。
喬翌術的臉色有些蒼白了起來,所有的人的視線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望著他們,喬翌術倍感無力,卻還是強撐著說道:「我聽師父說過,醫谷本有千日醉的研製方法,一千種毒藥記錄詳細。但是在三十年前,有人趁師父閉關潛入醫谷偷走了千日醉的醫書,醫谷只剩下了兩張……」
「下毒的人就是當年偷醫書的人,所以靈兒中的千日醉是殘缺的。」赫連明月很快將接下去的話補充了完整。
「這千日醉不是一千種毒藥,如果那人是用其他的代替了,或者即使只是那九百多種就已經是這毒藥,那我們這裡一千種解藥豈不是……」仙老頭看著他們面前堆放著的這麼多的藥草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難道真的是功虧一簣嗎?
「砰」一聲,讓所有人都看向了旁邊。
只見宗政熠一拳砸在了牆上,沒有用任何的內力,硬生生的用自己的拳將牆壁打穿了一個洞,那一隻手,則已經是鮮血淋漓。
「公子!」驚風一見頓時沉了臉,當下就走過去給他處理,結果卻被他阻止了。
沒有用、沒有用,為什麼找到了這麼多的草藥還是沒有用,難道上天就是要這麼殘忍嗎?
赫連明月聞到了血腥的味道,那是他極為熟悉的血液的味道。
沉默了片刻,赫連明月轉向喬翌術,道:「邪醫現在在宮裡,如果他肯讓我們拿到那兩張剩餘下來的毒,我們應該可以……」
「師父……」喬翌術微微瞇了瞇眼,「即使現在回醫谷拿也來不及了。
「為什麼不直接去找他救人?」追命吼了出來,一雙眼睛也紅了起來。
邪醫在這裡,卻沒有人想到他,千日醉是醫谷的東西,難道他還不能解毒嗎?
然而,即使追命這麼吼著,卻沒有人動,追命不清楚,但是喬翌術、赫連明月他們知道,雲中月是不會救人的,因為他是邪醫,一個將人命不當做命的邪惡狂徒。
「師父……」喬翌術也皺起了眉頭,眼角卻看到提氣就快速離去的宗政熠,當下扔下手中的藥草追了上去,「熠……」
喬翌術和宗政熠的武功極高,輕功更甚,他們這麼一走,其他的人自然是追不上的。
「熠,師父他不會救人的。」喬翌術攔住了宗政熠,迫使他暫且停了下來,「而且你現在這麼一去,難道不怕你是無憂宮宮主的身份曝光嗎?」
「二哥,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宗政熠低沉著聲音,望著喬翌術,「邪醫在這裡,哪怕只要有一線希望,即使是用我的生命為代價,只要他救活靈兒就可以了。」
他知道,雲中月對喬靈兒不若對待其他人,當初在莫和山莊那一次的撞面之後就看出了些許。他將那首曲譜交給了靈兒,他必定是對她不一樣。不管邪醫是否依舊邪,他現在只想讓他救她一命。
宗政熠的話敲擊著喬翌術的心房,終究還是咬了咬下唇,沉聲道:「我跟你一起去,但是你答應我,不能衝動!」
雲中月的性格,他這個當徒弟的很清楚,雖然他們面對面交流的時間並不長,但這足以讓他瞭解了。雲中月不是只有他一個徒弟,但是除了他和另外一個人之外其他都死了,而另外一個活下來的,卻是成為了江湖中令人畏懼的四大羅剎之一的藥奴。死的那些,都是因為雲中月的一時興起,他可以在瞬間讓人死去,卻不會出手相救,人命對他來說,不過是手指間的問題。
所以這一次,宗政熠前去,必然也是危險,他必須要盡量的保全他。
宗政熠答應了,皇宮重地,也並非是一般人能夠進入的。
快速的換裝之後,喬翌術化身成青葉的模樣跟在宗政熠身後,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夠一起進入皇宮……
充滿了藥味的房間裡面,夾雜著絲絲的血腥味道。
凝香端著臉盆走了進來,看著疲倦的坐在床邊抓著喬靈兒手的喬翌晨,鼻尖不由一酸,上前道:「五少爺,您累了,先去休息一會,凝香在這裡守著小姐。」
「不用了,我要等二哥、姐夫他們回來。」喬翌術感覺到喬靈兒的手越發的冰冷了起來,哪裡還有休息的心思。
「可是五少爺,您一直在這裡您的身體吃得消嗎?」凝香落下淚水,「難道您想小姐醒來看到您和姑爺他們一個個都倒下嗎?」
「我……」喬翌晨當然不想這樣,他想看到四姐醒來,想睜著眼睛看著四姐醒過來的。
「五少爺,您聽凝香的,凝香要給小姐洗洗臉,您先去躺一會,一會就好了。」凝香輕聲勸慰。
喬翌晨起身,卻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僵硬了,他一站起來,骨頭間都發出了格拉格拉的聲音,倦意讓他幾乎無法支撐。
「五少爺,您去休息半個時辰,只要半個時辰,凝香就會去叫您的。」凝香輕聲的說著,別有一股魅惑的味道。
「好……我先去休息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凝香叫我起來……」喬翌晨機槭的說著這一句話,然後往門外走去。
凝香!
意識清醒著的喬靈兒想要喊出聲,但是卻無法動搖些許,無法張開嘴說話,全身的肌理也都由不得她控制。
喬翌晨離開房間之後,凝香這才跟著關上了房門,又重新回到了床邊,看著床上的喬靈兒猛地落眼淚。
「對不起小姐,對不起,凝香不是有意要害您的,凝香不是故意的……」凝香斷斷續續的道歉著,跪在了床前。
喬靈兒聽著她聲音之中的歉意心裡也微微有些酸疼,她鬧到的那股味道是凝香的味道,聽了之前喬翌術和宗政熠他們對那千日醉的分析,她就肯定了,她身體之中的千日醉本不是構成了毒,而是因為某種東西繼而引發了毒的發作。至於那特殊的味道,她記得很清楚的,是凝香身上的,只是當時她卻沒有在意。
「……小姐,您醒一醒,醒一醒,凝香知錯了,凝香知錯了,凝香真的沒有想要害小姐,小姐您醒過來啊……」凝香抱著喬靈兒就是一陣哭泣,那哭泣的聲音,是撕心裂肺的。
「小姐,凝香真的知錯了,求求您醒過來啊……」凝香繼續吼著,淚水如斷線的珍珠,啪嗒啪嗒的滴落在了床褥上,「您醒過來,打凝香、罵凝香,殺了凝香都沒有關係,凝香只想小姐平安無事,小姐……」
「砰」的一聲打斷了凝香的認錯。
凝香方被驚醒了回過頭,一陣冷風襲來,而後她那轉過的身姿,一柄冰冷的劍直指她的頸間。
看到那居高之人,凝香的臉色頓時煞白,「大……大木頭……」
來人不是他人,正是月影。
原本他過來只是聽赫連明月的吩咐前來取一滴喬靈兒的血,卻是在外面看到了神情呆滯的喬翌晨,一眼他就能夠看出是被人施了移魂術。小心的來到了房間門口,聽到的只是凝香道歉的聲音。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凝香下的毒,竟然會是她!
此時凝香望著月影,心底無比的慌亂,而月影看著她的眼神,就如同是三月寒冰,不帶任何的溫度,而且充滿了恨意。
「大木頭,你、你聽我解釋,我……」凝香才動一動,頸間便有了一絲痛先
鮮紅的血順著細緻的頸子滑落,滴落在她的衣服上,而那出手的,正是月影。那一抹紅色,不知刺痛了誰的眼。
「說,到底是誰派你來的?」月影根本不給凝香解釋的機會,他胸中已經不能用只憤怒兩個字來形容了,他憤怒,憤怒的想殺人,更加心痛。
「我、我不是誰派來的,我一直、一直都是小姐的丫鬟……啊……」凝香才說到一半,冰冷的劍再次襲擊了她的身子,在她的肩膀與頸間的位置留下了一道血痕。
「你跟夫人有仇?為什麼要害夫人?」月影將手中的倒移開,闊步上前,一手提住了凝香的衣服,將她拎到自己的面前,朝她吼著。
凝香看著此時月影幾乎發狂的摸樣,下唇緊咬,甚至被咬出了血,淚水沾濕了那張臉,想說話喉嚨裡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月影腥紅著眼睛,手中揪著凝香的衣服越發緊了起來,而後終於轉為掐住了她的頸子,吼道:「回答我,為什麼要害夫人?」
如此月影的模樣,凝香是第一次見到,她也不懷疑,自己如果不說,他會加重手中的力道,要了她的命。
「月影!你在幹什麼?」不見月影回來,赫連明月吩咐嵐風過來看一看,結果卻是看到了緊緊掐著凝香脖子的月影。
嵐風上前時看到了凝香頸間流下的血,而她的臉也因為月影手中的力道蒼白了一片。
月影對嵐風的話充耳不聞,死死地盯著凝香,彷彿要將她給擰碎了。
「月影,你想殺了凝香是不是?快點鬆手。」嵐風看凝香幾乎都要呼吸不過來了,當下趕緊上前去扳他的手。
「她該死!」月影咬牙,一個牢一個牢的說道,就如同對待殺父仇人一樣。
那眼神,讓嵐風的臉色更為難看。
「月影,你中邪了是不是,這是凝香,凝香啊!」嵐風想扳開月影的手,但是力氣上卻是不敵分毫。
「嵐風!」就在嵐風想用銀針封住月影穴道阻止他的動作之際,青葉的聲音就在後面響了起來。
「青葉,拉開月影,他就像瘋了一樣。」嵐風一見青葉當即道。
青葉只一眼就看到了那場景,月影的劍上有血,是凝香的血。當即二話不說就朝著月影出手。他來這裡就是赫連明月的吩咐,赫連明月只說了一聲「遭了」,然後就吩咐了他過來。
結果現在情況卻是出乎了他的預料,月影要殺凝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感受到了青葉的掌風,月影像是才緩過神來一樣,條件反射的去與他動手,結果月影一邊跟青葉動手,一邊還不忘掐著凝香的脖子。
嵐風見凝香快有窒息的模樣,當即一根銀針射過去,刺在了月影的麻穴上,迫使他鬆開了凝香。
「咳咳、咳咳……」得到了呼吸的凝香頓時重重的咳了起來,臉色一片煞白。
嵐風趕緊給凝香拍著背,一手也快速的拿藥給她去止血。
「月影,你到底怎麼了?」被青葉拉開的月影就像是瘋了一樣,殺氣遍佈週身,讓青葉不得不對他吼了出來。
月影停了下來,死死地看著地上的凝香,憤恨的吼著:「是她,是她給夫人下毒,我要殺了她!」
「什麼?」聞言青葉和嵐風大駭,手中的動作頓時僵硬住了,不敢置信的轉向了凝香。
「是她下的毒,是她……」月影望著凝香,已經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恨。
追命來到門口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麼一句刺激性的話語,神色頓時一變,如風一般到了凝香和嵐風的面前,在嵐風還未察覺之際一手將她提了起來。
「為什麼要殺她?為什麼給她下毒?」追命比起月影好不到哪裡去,那種憤怒幾乎是在瞬間就竄了上來,讓他恨不得將這個兇手給碎屍萬段。
「我沒有想傷害小姐、我沒有……」凝香淚水繼續滑落著,聲音也沙啞著。
紅色的血刺激了追命的眼球,相對比較理智的嵐風和青葉也在片刻之後恢復了過來。
「追命,鬆手,凝香不會這麼做的!」嵐風不相信,一點也不敢相信,凝香從小跟在小姐的身邊,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
「她是兇手!」月影手中提著劍,望著那面如死灰的女人,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青葉一把抓住了月影的手臂,怕的就是他一個衝動就上前將凝香殺了。
沒有人知道月影會是何種心思,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心情最為沉重的人是他。
凝香是他喜歡的女子,喬靈兒是他尊重的夫人,而今凝香卻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叫他如何去承受?他又該如何是好?別人得知這個消息是震驚和憤怒,而他知道了結果,就是想要殺了她。
最無法接受這一個事實的人,其實是月影!……
再說進宮的宗政熠和喬翌術那方,他們原本抱有的希望卻全部的破碎了。
雲中月離開了皇宮,在今日一早離開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沒有人看到他的蹤跡。
唯一的希望在這裡被掐斷了,宗政熠從未有過如此的頹敗,喬翌術更是沒有想到,這一切會是如此的不公,所有的事會在這片刻發生。
武帝和赫連非焱看著如此焦躁的宗政熠,各有心思。
赫連非焱的嘴角勾起了冷酷的笑容:宗政熠,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才出了宮門,急切的殺氣就已經穿透空氣傳了過來。
喬翌術見此當即將宗政熠拉扯著扔到了自己的身後,他的身份不能曝露在這裡。無憂宮,已經成為了朝廷的隱患,若是宗政熠的身份曝露,對他、對宗政家都是一個致命的傷害。
「別出手!」喬翌術沉聲吩咐了一句,而後從腰間抽出了一把軟劍,另外一隻手上則是準備好了一些致命的藥粉。
宗政熠看到這些人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無憂宮的殺手!
無憂宮從來動手都不會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動手,而且這才是出了宮門。除非是幕後有人指導,或者說,是有人刻意的不想要他的命。
打鬥的聲音頓時傳到了宮門處,他們本就沒有走多長的路,宮門之處又是閒雜人等不得前來的地方,如此有人在此暗殺,守宮門的侍衛自然也不能視作無物。
當下朝著裡面吼道:「有刺客,保護丞相!」
宗政熠的身份擺在了那裡,而南武國的丞相,不僅僅是受到了全部南武國百姓的愛戴,對侍衛來說,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家裡人有受過他的恩惠,而宮中一些侍衛,也都與他有過接觸,並且是真心對待。若然丞相和皇帝同時遇刺,怕是保護丞相的也絕對比保護皇帝的人要多!
一瞬間,無數的侍衛蜂擁而上,刺客的武功高,但是侍衛的人數更多。以寡敵眾,斷然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取得勝利的。
宗政熠壓抑著不動手,他知道喬翌術的意思,也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跟家裡的人帶來危險。而且……靈兒現在還在等著他,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要趕回去才是。
刺客也不會是那麼輕言放棄的,不管是不是有侍衛前來幫助,依舊是將目標鎖定在宗政熠的身上。
一千萬兩黃金,取丞相宗政熠項上首級!
喬翌術也有了兩日的疲勞,刺客本身不是他的對手,但是這些經過了特別訓練的刺客,卻是讓人分外的頭疼。而且他們現在專攻「沒有武功」的宗政熠,這又讓他不得不分神。
一個不專注,刺客的劍落在了他和宗政熠的中間,生生將兩個人分開了。
「丞相小心……」那些侍衛見此,立刻提醒,並且有人在看到泛著銀光的劍刺向宗政熠的時候用自己的身體去擋。
宗政熠一見頓時伸出手將前面的人推開,利劍刺入了他的肩膀處,卻是避開了要害。
「丞相!!!」侍衛們齊齊高呼,下手也更加的狠辣了一些,即使不是刺客的對手,他們也不能放鬆。
丞相的為人他們都知道,本來做侍衛的替高貴的官員貴族擋劍是最理所當然不過的,但是在丞相這裡,他卻是寧願自己受傷,也不讓侍衛們為他受傷。
這不是宗政熠故意去做而為了賺取人氣,在他的骨子裡本來就是如此的意思,人命都是平等的,他沒有資格讓他們為他犧牲性命。
「小心!」喬翌術忽然低吼了一聲。
「二哥……」宗政熠當即知道了喬翌術想做的事情,想要阻止,卻還是沒有來得及。
只見喬翌術在那一瞬間撲向了他,遙遠之處的樹頂上,一身玄色衣服之人搭了一張弓,直直的射向了宗政熠。可是喬翌術卻在那之前為他擋住了一箭!
鐵黑色的箭整個沒入了喬翌術的背部,一直穿越到前身,包括宗政熠,胸口也有了一個不淺的傷口,尤以見得那一箭的力道如何。
喬翌術的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宗政熠的也如此,那一箭的力道……
「快保護丞相!」侍衛高吼了一聲,就見宮門處,無數的侍衛闖了出來,目標直逼黑衣之人。
黑衣人見此心道一聲「遭了」!
當下領頭之人厲喝一聲:「撤」
「追!」侍衛們見宗政熠受傷出血,臉上神色沒有一個人還平靜的下來,一個個舉著刀就追逐前去。
「二哥……」宗政熠勉強將箭頭從自己的身體中拔了出來,但是卻不敢動喬翌術身上的。
「箭上有毒……有藥……」喬翌術無力的攀附著宗政熠,虛弱的說道。
宗政熠頓時從自己的腰間取出了一個小瓶子,倒出一顆藥丸,送入了喬翌術的口中,而他自己也只是在隨後吃下了一顆。
「丞相,快進宮,叫御醫……」留守著保護的侍衛趕緊催促這,那黑色的血液讓他們被染紅了眼睛,一個個都是萬分擔心。
喬翌術抓著宗政熠的手,無聲的表達了他的意思。
宗政熠會意,撐起了喬翌術道:「多謝各位兄弟,宮內並非我們能夠進入,在此謝過,先行告辭……」多餘的話他也不說了,喬翌術沒有那麼長的時間等。
「丞相,我們送你們去!」有人自告奮勇。
「不行!」宗政熠當即拒絕道,「各位兄弟還是快快回宮,我沒事,大家不用擔心。」
「丞相,我們既然現在已經擅自出了宮,死罪不死罪已經沒有關係了,那些刺客可能還會伺機行動,我們……」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擅離職守,一個個都不想要腦袋了嗎?」那侍衛的話還未說完,一個高昂的聲音已經接過了話,帶著嚴重的呵斥之聲。
來人正是赫連非焱,一身華麗的炫金紫袍,周邊用金色的絲線勾勒,無與倫比的華麗。
赫連非焱看到宗政熠身上的血漬,先是一愣,隨後挑起了眉,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丞相這是怎麼了?怎麼受傷了?誰那麼大膽,刺客呢,抓到了嗎?」
宗政熠聞言不語,當即就撐著喬翌術轉身離開。
「丞相,你未免也不將本宮放在眼裡了!」赫連非焱見宗政熠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帶著喬翌術離開,不由冷聲道。
宗政熠步子不停,淡淡的道:「如果將太子放在眼裡可以讓本相朋友的傷癒,本相絕對會將太子放在眼裡。」
不溫不火的一句話卻是道出了一個最大的實質:他宗政熠,沒有把太子赫連非焱放在眼裡。
「宗政熠,你好大的膽子!」赫連非焱咬牙切齒的吼道,如果他的手邊有刀,絕對已經拎著刀衝上去將他給殺了。
「各位兄弟,都回宮去吧,宗政熠感謝你們。」宗政熠對前方的侍衛說道,發自真心的道謝,對太子他用的稱呼是「本相」,但是對這些侍衛,他卻尤為平等的用了「宗政熠。」只是現在,他最想做的是快點離開這裡,帶喬翌術回去。
宗政熠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點住了喬翌術的穴道,同時暗暗給他輸了一股內力,護住他的心脈。
喬翌術將身體大部分的重量都壓在了宗政熠的身土,低聲安慰道:「別擔心,死不了……」他本來就是學醫的,這傷勢雖然嚴重,卻不足以致命。但是他看得很清楚,那一箭是針對宗政熠的,要的是他的命!
宗政熠沒有回話,他也知道這傷勢的嚴重與否,只是這一箭穿透的前後,即使未傷及要害之處,要復原也並非易事,尤其這一支箭還需要拔出來。
後面看著宗政熠和喬翌術離去的赫連非焱則是徹底的青了臉色,該死的宗政熠,他一定會讓他不得好死!
「看什麼看,今日擅離職守者,重打一百大板!」朝著身邊還帶著擔心的侍衛吼了一聲,衣袍一掠,赫連非焱快速的離開了。
宮內的侍衛不能夠擅離職守,由宮內外出已經是犯了死罪。但是他們還是甘之若飴。
一百大板……即使不是直接要人命,也足以去掉人的半條命了……
「什麼?宗政熠遇刺了?」御書房,聽著赫連非焱帶來的話,武帝頓時一怔,隨後緊張的問道:「他有沒有事?」
武帝超乎所以的緊張讓赫連非焱皺起了眉頭,即使武帝掩飾了,但是那未來的掩飾完全的擔心卻還是曝露了出來。
「丞相受傷。」赫連非炎淡淡的道。
「受傷?有沒有生命危險?」武帝臉色頓時又變了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胸膛之中快速跳動著的心臟。
如此直白的話讓赫連非焱心生疑惑,反問道:「父皇,若是宗政熠死了,不是更有利於我們控制整個局面嗎?現在與外族的關係不都是已經和平了?」
聽著赫連非焱的話武帝這才意識到自己顯露的太過多了,但是卻沒有任何尷尬之意,只是道:「你當真以為夷族和曳族會如此安分嗎?」
「父皇的意思是……?」赫連非焱微微挑眉問道。
武帝從桌案後走了出來,淺淺的道:「夷族和曳族十數年前就對我南武國虎視眈眈,和平……和平算什麼東西?讓夷族三十年不騷擾我南武國,簡直就是癡人說夢。當日夷族特使芮天傲,他年紀輕輕為其父芮平掃蕩四周反動勢力,野心極強,他會甘願受制於人?曳族動亂,新的領袖崛起,誰立了功,誰就能夠在高位上坐的越穩,你當他們都是無能之輩嗎?」
這話其實赫連非焱懂,只是他沒有料到武帝會說的如此的直白。
當下揚眉淡淡的問道:「不知此事與丞相又有何關係?」
「夷族曳族與我南武國的和平條約是由他一律承擔,打仗不可怕,只要其他的小族不是聯手對付,以我南武國的兵力難道還會怕區區夷族和曳族?倘若他們出兵,宗政熠是最好的領頭,只要他出面,其他的小族自當會站在我南武國這一方。」武帝深沉的道。
赫連非焱看著武帝的臉色,神色微變,繼而道:「父皇只是想著宗政熠如此的好處?」
聞言武帝立刻轉向了赫連非焱,冷聲道:「你在質疑朕的話?!」
「兒臣不敢!」赫連非焱躬身,不待武帝說話又道:「父皇的意思兒臣明白了,丞相宗政熠動不得……呵,謝父皇提醒!」
聞言武帝眼眸深邃的看了赫連非焱一眼,緩緩才道:「既然你明白了,沒事就先下去吧!」
「兒臣告退。」赫連非焱也沒有多說什麼,請了一個安就退了出去。
走出御書房的一瞬間,赫連非焱臉上那雲淡風輕的笑容就消散了,留下的只是冷酷、冷酷、再冷酷……
真的只是因為宗政熠能夠讓其他的小族站在南武國這一邊嗎?
宗政熠充其量不過只是一個丞相,即使他跟外族的關係再好,也不是外族的首領。南武國和夷族以及曳族之間的戰爭,是一場無與倫比且強盛的戰爭,憑什麼他一個小小的丞相開口,那些不關他們事情的小族就要趟這趟渾水?
御書房內,武帝看著赫連非焱離開,原本還算是平靜的眼神在他離開之後變得萬分危險了起來。
原本他以為赫連非焱是一個好高鶩遠、有勇無謀的傀儡,只要用那巨大的利益誘惑就能夠讓他乖乖的臣服的,沒想到他也是一隻偽裝著的毒狼。
看來很多事情都需要解決一下了,威脅到日後明月登基的人,他會全力掃除!
「闊穹!」武帝對著空蕩蕩的御書房裡面喊了一聲。
瞬間,一身黑衣的人已經凌空出現,單膝跪下:「皇上有何吩咐?」
武帝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道:「在邪醫回來之前務必保護宗政熠,絕對不能讓他死了。還有,虎符的去向可查出來了?」
闊穹回答道:「屬下已經派人調查,當日潛入皇宮之人是夷族特殊芮天傲!」
「芮天傲,好一個芮天傲,好大的膽子!」武帝一拳重重的砸在了一旁的龍一扶手上,眸中迸射出了危險的光芒。
「皇上,屬下會將虎符奪回!」闊穹自信的承諾。
聞言武帝的臉色才稍稍有了些許的緩和,道:「虎符一定要拿回來,至於芮天傲……不留!」
「遵旨!」闊穹得令後起身,一個旋身,就如他來之時一樣,又迅速消失無蹤了。
良久,武帝才回到了他的寢宮,斥退了所有的太監,只讓侍衛和隱衛留守在門外,開啟了隱匿的機關,進入了那密道之中。
密道中的光亮之處已經消失了,他在察覺到機關被人動過手腳之後當即冒火了。
本來密道之中就只是給他們皇室中人用來逃生的,他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將皇宮裡佈置成出了幾個秘密的房間,以用來放置最為寶貴的東西。
虎符就在其中的一間密室之中,卻沒有想到被芮天傲給奪走了。而他放著寒玉石棺的密室,也被人動過了,這讓他怎麼能夠安穩?
芮天傲!!!
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動了寒玉石棺之人!……
喬靈兒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有意識,卻依舊跟一個活死人一樣。
她聽到了凝香的話,卻沒有聽到凝香的解釋,在她的心底是相信凝香的。從原來喬靈兒的意識中她知道凝香是從小就跟在了她身邊的,而且生性善良,柔弱,她絕對不會是出自主觀的對她出手。
後面她又聽到了凝香對喬翌晨的催眠,催眠術在古代來說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只是凝香有此種能力她確實不知道,不知道是因為凝香隱藏的太好,還是她根本沒有動用的心思。
現在,她一分一刻也不想再躺在床上,身體血液的寒冷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死了一樣。
而且她聽到喬翌術他們說解毒很難,要去找藥,加上宗政熠整整一天半都沒有來,她擔心了。有一種十分強烈的預感,她擔心他們會出事。
事實上已經出事了,只是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跟她說。
「吼……」黑豹求離忽然發出了聲音,喬靈兒意識一動,卻無法動搖些許。
只見原本空蕩蕩的房間裡,門開了,一陣夾雜了淡淡的不知名的味道傳了過來。若隱若現的人影出現,黑紗籠罩了那曼妙的身姿,包括臉上也被黑色的紗給籠罩了,獨留下了兩片黑色的唇辮。
求離是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女人的存在,但是它毫無攻擊力,那一聲吼叫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已經軟軟的倒下了!
是誰?
喬靈兒想問,她察覺到了有人的靠近,但是氣息很弱,不知道是她現在「昏迷」著導致她的察覺能力變弱了還是來人的氣息本身太弱,弱的幾乎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到底是誰?
白皙的手從衣袍下伸出,與那白皙的手指形成了鮮明對比的是她的指甲,黑色,完全的黑色,幾乎能與黑夜融為一體的黑色。
喬靈兒想動,她察覺到了來人的靠近,能夠聞到那屬於女人身上的味道,繼而判斷出來人是一個女人!她想要阻止她的靠近,但是身體卻依日不受她的控制,心下頓時也有些冷了起來。
黑衫女子靠近了喬靈兒,不過並不是很近,而是伸出了手,欲將她抱起來。
然而,卻在她抱起喬靈兒的瞬間,一股莫名的力道突然出現了,在她還未察覺的時候就將她以一陣風包裹了出去。
直到聞到了淡淡的香味,喬靈兒這才察覺到了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而且這個味道……
是他!!!
雲中月看了一眼床上的喬靈兒,嘴角勾著邪肆的笑容,上前一步,搭在了她的脈搏之上,繼而又抓起了她的手,看到了她掌心之中的那一條肉色的線條,此時已經到達了中指的根部,想來其他的人還沒有察覺到。
喬靈兒的心裡有些緊張,雲中月會出現在這裡,到底是什麼原因,為她解毒?似乎不太可能。
邪醫若是看見一個人中了毒就給她解毒,那麼他就不是邪醫了。
「師父。」冰冷的女音在一旁響起,不帶任何的情緒。
聞言雲中月的視線落到了黑衫女子的身上,而她,便是雲中月兩個僅剩的徒弟之中除了喬翌術之外的另一個——藥奴。
藥奴黑紗遮住的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依舊是冷冷冰冰的,雖然說是看到了雲中月,喊了一聲師父,但是卻不帶任何的感情。
而雲中月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視線便轉移到了喬靈兒的身上,不知從何處取出了銀針,在她手上那一條生命線上紮了一針。
「封住筋脈,他們是想你死的更快麼?」雲中月淺笑著道。
一股陌生的內力被推入了喬靈兒的身體之中,那停止流動的筋脈再次恢復了流動,穴道也都被衝開了。
熱量頓時讓喬靈兒一陣寒顫,卻又無比的舒暢,沉重的眼皮也緩緩地睜開了,刺目的光頓時讓她眼角流下了眼淚。
動了動,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能動了,而在她的旁邊,便是一臉邪笑著的俊美的男人,雲中月。
「你……」喬靈兒才開口,便發現喉嚨裡就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沙啞不說,更是難聽得緊,而且那股血腥的味道尤為讓人難受。
「喉嚨裡有血塊,等等!」雲中月幾乎是在她一開口的時候就知道了她的問題,當下就將她托著坐了起來。
喬靈兒想拒絕,這裡畢竟是她的房間,而且現在如此衣衫,在古代人的眼中,是斷然不能夠讓一個外人進來的,尤其還是男人。
可是雲中月並未給她退縮的機會,伸出手,在她的後頸處捏了一個指法,一點。
「噗——」
血腥味頓時無比濃厚了起來,那堵在喉嚨間的血塊頓時連同血液一起吐了出來,呈現了鮮紅色。
「九轉還陽丹,看來真是太天真了。」雲中月只是看著那紅色的血就已經知道她吃過了什麼,嘴角勾起的笑容更是帶著些許的不屑以及邪氣。
待喬靈兒吐的差不多了,他才取出了一顆藥丸,放置到她的嘴邊道:「吃了!」
喬靈兒聞到了一股有些許臭臭的味道,眉頭皺了皺,問道:「這是什麼?」
「讓你多活兩天的靈丹。」雲中月淺笑道,在她要開口說話之前強行給她吃了下去。
「咳咳……」喬靈兒毫無防備,這一堵就讓她嗆到了。
雲中月體貼的給她拍了拍背,而她卻是在緩松過來之後就稍稍坐的遠了一些。
「雲谷主,你來此是……」喬靈兒微微蹙眉看著雲中月,視線又落到了那黑衫女子的身上,那一抹似乎被黑色所籠草的身軀,以及那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的臉,都讓她想到了當初的那個人——救走了血奴和姬奴的人。
喬靈兒刻意的迴避讓雲中月不動聲色的蹙了蹙眉,而後站起身,也不看她,只是淡淡的道:「我跟你說過會回來找你,忘了嗎?」
事實上她並沒有忘記,只是這突兀的出現在這裡的人,卻是讓她不知該用何種心態去對待。
「師父,藥奴要的人是她,還請師父讓開。」雲中月沒有理會的藥奴再次開了口,視線落到了喬靈兒的身上。
聞言喬靈兒和雲中月都將視線轉移到了藥奴身上,喬靈兒看著她擰緊了眉頭,血奴綁架過她,姬奴幫過血奴綁架,現在藥奴來了,四大羅剎出動了三人,究竟對方是什麼來頭?
並且聽藥奴對雲中月的稱呼,兩個人是兩方戰線,可是藥奴卻又沒有那份尊重,這件事情到底跟雲中月有沒有關係?
雲中月看著藥奴,嘴角彎起一抹極淺的魅惑笑容。「她身上中了千日醉,你有把握將她救活?」
「主子吩咐我們只是將她帶走,不論死活!」藥奴的回答也很是簡單,不拖泥帶水,不帶任何情感。
相對之前見到過的血奴和姬奴,喬靈兒很肯定這藥奴是一個極為精明的女人,她身上所有的氣質不一樣,那一雙眼睛,在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有了警惕。
「不論死活……」雲中月曼斯條理的說著這幾個牢,忽而加深了笑意,「如果為師告訴你,為師暫時不想讓她死呢?」
「那藥奴就得罪了!」藥奴的話還是如同之前,一點也不拖泥帶水,手中甚至已經亮出了她的兵器——雙鉤爪。依附在她的手臂之上,銀亮的光芒透射出冰冷的寒意,讓人只覺陰寒。
「連師父也不放在眼裡了?」雲中月淡淡的道,只是那嘴角的笑意卻是一點不少,甚至還多出了些許的危險訊息。
眼見兩個人就已經動起了手,喬靈兒便扶著床架就要下床,現在她感覺自己完全沒事,尤其當雲中月的藥吃下去之後,更是讓她的身體溫暖了起來。
可是她也清楚,雖然現在身體上無恙,但是並不代表她身體中那所謂的千日醉已經解了。
藥奴出手攻擊,面上表情絲毫不變,而雲中月更是淡然,只是站在那裡,兩根手指就夾住了朝著他攻擊前來的雙鉤爪的爪尖。看起來輕飄飄的一個攻擊,但是在喬靈兒看來,那一擊絕對不是那麼輕鬆的一個攻擊。
「藥奴,今日為師不想與你動手。」雲中月淡淡的道,手指尖一用力,頓時讓那鋼製的雙鉤爪弄的一陣震盪。
藥奴手快的收回,但是卻還是不敵雲中月的力道,手中頓時一麻,血液順著手臂滑落了下來。
「小姐……」外面人影浮動,繼而出現的就是嵐風焦急的聲音,並且在下一刻,嵐風的人一擊出現在了門口。
喬靈兒看到嵐風當即一愣,隨後快速從床上下來朝著她奔去,「嵐風,走開……」
那方嵐風還未反應,藥奴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喬靈兒緊隨其後,連雲中月都未來得及反應。
原本攻擊嵐風的尖銳的勾爪在被喬靈兒打斷了之後轉向了她,喬靈兒一驚,頓時側身,卻因為體力未完全恢復而避開慢了些許,兩道深深的血痕頓時出現在了她的臂膀上。
「靈兒……」宗政熠方回來,看到的就是利爪從喬靈兒身上劃過的一幕。
喬靈兒身上的血,宗政熠身上的血,刺痛的又是誰的眼?
展露鋒芒012暗潮
藥奴從眼前快速的飛躍而過,消失在了白日之中。
僅僅跟隨在宗政熠身後的青葉、月影是在第一時間就對黑影攻擊了,但是他們還未接觸到藥奴之前,陽光中剩下的只有一片空氣。
活生生的人就在他們的眼前消失了,令人無法相信卻又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靈兒……」宗政熠雙手扣住了喬靈兒的肩膀,擔心從心底最深處湧出,心也只差沒有從喉嚨裡跳出來了。見著那血跡,雙眸也似被染紅了一般。
「熠,你怎麼了?」喬靈兒也如同宗政熠的反應一樣,看到他白衣上的血,狠狠地刺激了她的眼球,心就如同被刀攪了一般。
「我沒事,靈兒,你的傷……」宗政熠說著,一邊已經快速的給她點穴止血了。
嵐風也在下一刻就恢復了過來,看著喬靈兒那有著兩道深刻的痕跡的臂膀,鼻尖也驀地一酸。
「小姐……」
喬靈兒聽到嵐風的聲音,也是緊張的看了過去,「嵐風,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低低的女音縈繞,嵐風用力的搖著頭,想要將那股酸澀給咽進去,可是卻發現無比之難。
宗政熠的視線落在了喬靈兒臂膀上深深的傷口上,眼中殺氣陡然上升,顧不得自己的傷勢便將她橫抱了起來,卻在剛要走的時候被人攔住了去路。
喬靈兒被抱起的瞬間,心下一緊,她更為擔心的是他的傷勢啊!現下被雲中月攔住了去路,不由看向了她。
「不想她死,都出去。」雲中月看著喬靈兒的那兩道傷口,原本血液的紅色此時已經變成了紅褐色。
藥奴以毒為生,她的全身上下,不管是外面還是內在,都有著劇毒。現在喬靈兒被她的武器抓傷了,自然也是攜帶了不少的毒素……
赫連明月趕來的時候眾人已經出來了,除了嵐風意外,包括宗政熠在內,都出來了。
「熠。」赫連明月聞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而後喊了一聲。
「邪醫生在裡面。」宗政熠似乎已經洞悉了赫連明月想說的話,語氣平淡的道,可是卻掩飾不了他的擔心。
赫連明月卻搖了搖頭,他是知道雲中月在裡面,但是現在並不是他關心這事的時候。
「你的傷現在必須要處理!」赫連明月一把扣住了宗政熠的手腕,「內息不穩,傷勢不輕,如果不想靈兒看到你倒下去,就跟我走。」
「不,明月,我要在這裡……」宗政熠急切的說道,可是卻頓時感覺身體一輕,整個僵硬了。
一根極細的銀針,幾乎是肉眼所無法看到的,從門裡飛了出來,刺進了宗政熠的啞門穴,也正是因為他此時的疲倦和虛弱,所以對於這一個攻擊他根本都沒有察覺到。
門打開了,嵐風走了出來,對宗政熠道:「姑爺,小姐說要您先去醫治您的傷,否則……」頓了頓,才又道:「小姐說:即使是死,也不會再見您一面……」
沉重的話頓時讓在場的人心裡一涼,尤其是宗政熠,聽到這一句話便如遭雷劈,整個身子無法動彈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赫連明月,他吩咐楚歌道:「楚歌,帶熠走!」
「是!」楚歌當即就上前扛起了宗政熠。
宗政熠未加拒絕,以他的功力是可以衝破哪一個被封住的穴道的,只是喬靈兒要嵐風轉述的那一句話卻是讓他無法動彈。
他害怕,害怕她所說的話成為事實。
離開她,他怎麼接受?
嵐風也讓其他人離開了,待回到房間之後,她看到的便是再次吐了一口血的喬靈兒。
在床前,那一個銅盆裡面已經裝了近半盆血,鮮紅鮮紅的,而她的臂膀上的血,則是呈現出了暗紅色。
一個人身體出血量過大也足以致命,她吐出的血已經超過了人體所能夠承受的血量,臉色一片死白,看不出任何生氣。
「小姐……」嵐風緊咬住了下唇,她很想動手點住她的穴道讓她不再吐血,但是有雲中月在這裡,她卻不敢冒然行動。
吐完了那一口血之後,喬靈兒無力的倒在了床上,原本已經恢復了的力氣現在再次消失殆盡。皮開肉綻的傷口並不是致命的疼,這些疼痛她能夠承受住,只是在被傷了之後,她本有的力氣卻似乎是隨著那一道傷口一點一點的流失了。
「熠呢?」喬靈兒閉著眼睛,輕聲問道。
嵐風聽到喬靈兒的聲音抹了一把淚,回答道:「姑爺已經被二皇子帶去治療了,小姐您放心,姑爺不會有事的。」
聞言喬靈兒嘴角勾起了一個無力的笑容,長睫輕顫的抖了抖,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無比的困難。
「對他說那麼重的話,不怕他因此而失魂落魄嗎?」雲中月輕淡的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只是坐著,什麼事情都沒有做。
「至少他現在願意去治療了。」喬靈兒低低的道,眼睛微微開啟了一條縫隙,卻無法看清楚,只看到一片模糊。
宗政熠的性格如何她已經是再清楚不過了,在自己跟他之間,他絕對會放棄他自己,看到她受傷,也絕對會將她的傷加諸到他自己的身上。
他可以因為她而忽視自己身上的傷,她說一些重語氣的話又如何?
她在他心裡重要,他又何嘗不是?看到的傷,她也會心痛,會難過,尤其明明可以醫治卻不理睬,叫她如何能夠眼睜睜的看著。
自嘲的笑了笑,她真的沒有料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不中用,總是給他添麻煩,甚至這一次,讓這麼多的人都頭痛不已。到底那強勢的心跑到哪裡去了,現在這個累贅一樣的人物真的是她嗎?
雲中月看到了她那自嘲的笑容,不由挑了挑眉,有些詫異。
「去把你們找到的一千種解藥研合成藥丸,不死草另外收藏,不得損壞。」雲中月轉向嵐風,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聽嵐風先是一愣,隨即心中大喜,「好!」
邪醫雲中月開口了,那麼小姐絕對會沒事。
嵐風快速的出去了,與青葉和月影交代了一句,三個人也都快速的離開了。除了不死草之外,其他的都要加入研製,雖然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但是雲中月說的,絕對比他們要靠譜。
喬靈兒試圖睜開眼睛去看,但是卻沒有那個能力,視線所及之處也只是一片白霧濛濛。
「你救我有什麼要求?」喬靈兒問道。即使費勁也無法動一動,她放棄了睜開眼睛和起身的想法。
聞言雲中月淡淡的看了那蒼白卻精緻的小臉一眼,淺笑道:「哦要你欠我一個人情,不過這個人情如何還……由我說了算,如何?」
他的話讓喬靈兒不由皺眉,雲中月所說的,便是一張空頭支票,她是否該許給他這一個人情?
「生和死,你可以自己選擇。」雲中月看了眼那顏色特殊的傷口,面上有了些許的冷淡。
沉默了片刻,喬靈兒回答了一個「生」字,在雲中月開口之前又道:「還你的人情不能夠超過我的底線。」
「你覺得你現在有資格我跟我討價還價嗎?」雲中月冷笑一聲,在她開口之前點住了她的穴道,同時手指一動,一股氣息遊走,當下就將她臂膀處的衣服給劃成了碎片。
望著那暗紅色的傷口處的血,雲中月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血腥。
濃濃的血腥的味道讓喬靈兒皺起了眉頭,就如同之前她被封住了筋脈和穴道之時,那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
「今日救你,只因為你將我的曲譜留在了身邊,我雲中月救人一向只憑心情,但也從不做無意義的事情。你的一條命所值的價,便是你欠我人情的價……」
昏迷前的一段時間,她聽到了雲中月那魅惑的聲音,如同來自千百年後的空靈,讓人寒顫,卻無法拒絕……
南武國虎符丟失,整個京城警備森嚴,外族的特使也都不允許擅自離城,更不允許在現在離開。
正在用膳的芮天傲手中一動,酒杯頓時碎裂成片,鷹眸中儘是無限的冷意。
無憂宮,他不惜用一千萬兩黃金去換取南武國丞相宗政熠的項上人頭,是衝著無憂宮的名聲,除了被取消的一件任務,其他都是完美的解決。
可是,那群白癡卻光明正大的在皇宮門口動手刺殺,只要是殺手都應該會選擇在天時地利之時。
皇宮門口,宗政熠才走出來那麼短的距離,在那種地方刺殺,就是三流的殺手也知道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而聲明好大的無憂宮竟然會是選擇在這麼一個「特殊」的好時間。
該死的好,真是該死的好,無憂宮竟然是如此的不中用!
在思索無憂宮那白癡的舉動之時,他也想到了自己的那一箭,原本是估量著宗政熠的身邊沒有什麼人,他的箭快,若是稱第二,絕對無人敢認第一。卻不料中途多出了一個程咬金,硬是打亂了他的計劃,讓宗政熠逃過了一劫。
再這樣下去,即使是發動兵變,他們夷族也絕對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了!
嘈雜緊湊的腳步聲傳來,無數的官兵頓時將整間酒樓包圍了起來,芮天傲雖然心中有異,但是卻依舊不動聲色。
官兵瞬間就將酒樓裡的人趕了出去,其中一個帶刀的首領模樣之人冰冷著一張臉道:「我國虎符丟失,經查夷族特使有嫌疑,請跟我們走一趟刑部!」
「說本官偷了你們的虎符?」芮天傲心底有些驚訝但是面上卻露出了一個冷笑,「哼,你們可是在說天方夜譚?說本官偷了虎符,可有證據。」
「芮特使跟我們去一趟刑部,自然知道有沒有證據。」帶刀之人毫無妥協,不待芮天傲開口又道:「來人,帶走!」
「你們好大的膽子,我們大人豈會進得皇宮大內盜取伏虎?」芮天傲的下屬拍桌而起,一臉冷色,手中的劍也躍躍欲試。
侍衛都做好了拔刀的準備,「若此事與芮特使無關,刑部定當會還芮特使一個清白,現在還請芮特使跟我們走一趟。」
「我家大人代表的可是夷族,你們南武國如此欺人,是非想挑起兩族戰爭不可?」下屬面色一沉,巧妙的將話題帶到了最重要的點上。
「這裡是南武國,刑部有證據表明虎符丟失與芮特使有關,若是不遵旨,休怪我們無禮!」
直白的話讓芮天傲不動聲色的皺起了眉,在他的下屬即將開口之前便攔截了,「本官就與統領大人走一趟,如若真有證據證實本官就是盜賊,本官定然不會隱瞞。倘若是南武國栽贓,那就休怪本官無禮了!」說罷,他衣袍一揮,在眾人的視線之下手下走了出去。
不多時間過後,芮天傲便被帶到了南武國刑部大牢,而扔出來的證據卻是讓他百口莫辯。
證據是一種銀飾,只有拇指指甲那般大小,如同銅錢,上面卻刻有了精緻的花紋,是夷族所有的雕工。而那上面的角落裡,有一個極為小的芮字,代表的是他。
那的確是芮天傲的東西,只是他沒有想到,為什麼這麼重要的東西會丟掉,甚至還被發現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粗心的人,到底為什麼這個東西會丟掉?
等等,不對,他那日去皇宮根本沒有帶著東西出去,作為一個習慣了在暗夜中活動的人,他從來都不會在自己身上帶一些能夠表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像是夷族這種特有的標誌,他的細心根本不容許他帶著出去。
是有人刻意的栽贓陷害!
芮天傲的眼神無比冷漠,在得知自己也被算計之後,心中陡然浮出了一股火辣辣的殺意。
沒有去辯駁什麼,即是說這東西是被偷了也不會有人相信,更何況,幕後的人是一心想置他於死地,怎麼可能給他辯駁的機會?
毫無預示的,芮天傲被關入了大牢,說是再去尋找一些線索證明他的清白。但是芮天傲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三歲小孩,自然知道這曲找線索一說絕對是作假的,證明他的清白,是製造他是偷取了虎符的假象才是!
思及此,芮天傲看著那些人,對南武國的恨意也更深了些許,他不擔心自己在這裡會被弄死,那些人想要他死,還沒有這個能力。
虎符是他偷的,但是卻不在他的身上,那從他身上偷走了虎符的人,他更不會放過。
捉賊拿髒,至少現在這一次,虎符不在他這裡,絕對無法給他定罪。但是,這一舉動,卻是給了他一個最好的借口,與南武國開戰的借口,而其他的小族,也不得干涉!
半日過後,日光變成清冷的月光,透過小窗照射進了牢房之中。
老鼠爬在草上,肥碩的身子毫無顧忌,也完全不在意牢房裡面有一個人的存在。
芮天傲皺起了眉頭,手下的一根草被扔出去,穿插一進了老鼠的身體中。老鼠痛苦的尖叫了兩聲,蹦躂著跳到了牢房外,而後斷了氣。
隱隱約約的聲音從前方傳了來,芮天傲肯定,不是他的人。
牢房裡面,兩錠金子扔到了牢頭的手中,金燦燦的顏色讓牢頭和他的一些手下都眼睛發光,隨後就哈腰點頭的走了出去,將整間牢房讓給了來人。
原本關押芮天傲的牢房,不允許任何人前來查看,但是對金錢勢力的人,就給了外人一個打通這一個地方的最好的缺口。
經過了一間又一間的牢房,那些原本還在喊叫的犯人,因為跟在來人身後之人的手下而全部軟倒了下去。
芮天傲的牢房在最裡面,聽到了聲音之後,他多少也提高了警惕。
當來人出現在他的眼前的時候,他卻有些詫異了,來的人,竟然是南武國的太子:赫連非焱!
「看來芮特使的功夫真的很高!」赫連非焱看了眼腳下的死老鼠,似笑非笑的道,也不知是讚美還是諷刺。
赫連非焱的笑意讓芮天傲挑了挑眉,不動聲色的道:「本特使是否該感謝太子抽空來看望?」說話的同時他也注意著赫連非焱身邊的那個人,即使站的距離有些許遠,但是那個人給他的便是一種高深莫測,而且全身都帶毒。
「無需言謝,本宮說的都是實話而已。」赫連非焱加深了笑容,眼中的深邃讓人不容忽視。
「……不知太子前來,所為何事?」芮天傲問道,他很確定,赫連非焱不會是他的對手,但是他身邊的人卻尤為讓人在意。如果他是來要他的命的人,也許……他沒有十足的把握活下來。
「芮特使不必緊張,本宮前來自然不會傷害芮特使。」赫連非焱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的笑著道。
「哦?」聞言芮天傲挑了挑眉,不是很相信赫連非焱所說的話。
「本宮今日來是聽聞芮特使是偷取了我南武國虎符之人,不知……是真是假?」赫連非焱問的聲音有些陰陽怪氣,那一雙眼眸斜挑,充滿了妖媚的氣質。
「不過是有人栽贓陷害罷了!」芮天傲冷哼,他很確定,自己絕對沒有留下任何的東西洩露自己的身份,所以那在幕後操作之人絕對是用這個辦法想將他除了。
赫連非焱也不追究這個問題的真假性,只問道:「栽贓陷害……芮特使可知那人是誰?」
芮天傲不是笨人,赫連非焱沒有一點問問題的樣子,而是帶著他往他的話裡面鑽,定了定神問道:「太子既然知曉,又何必多此一問?」
「好,明人不說暗話,本宮的確知道幕後只人是誰,而且本宮還知道,他一定要置芮特使於死地不可!」赫連非焱加重了聲音。
聞言芮天傲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那股不悅,問道:「太子有何要求,但說無妨!」
「本宮喜歡跟聰明的人說話。」赫連非焱邪肆的一笑,「這也是本宮今日來找你的原因!」
芮天傲不語,他等赫連非焱繼續往下說,而且他也清楚,下面要說的話才是他真正想說的話。
「要取芮特使性命的,正是本宮的父皇!」赫連非焱吐字清晰的說道,說這話的時候也一直關注著芮天傲的神情。
然而芮天傲並沒有任何特殊的表情,是武帝對他下的手他很清楚。虎符一事,只有武帝最為清楚這其中的貓膩,包括那密道和密室。只是這趕盡殺絕究竟是因為何原因,他並不是很清楚。
定了定神,芮天傲問道:「太子有何指教?」
赫連非焱嘴角勾起了一抹算計的笑容道:「本宮也不喜歡拐彎抹角,本宮要告訴芮特使,既然父皇對你起了殺心,本宮相信父皇很快就將芮特使偷取虎符的事情落實了。即使兩國簽訂了和平條約,現在芮特使盜取虎符一事,絕對是觸犯了我南武國的律法,其罪名芮特使應該很清楚。而且,證據確鑿,即使是芮族長恐怕也沒有那個資格了!」
虎符是一國的軍權的掌握分散,佔據了極大的作用,重要性與國璽相比也不會差到何處。偷取了虎符,無疑是死路一條,別霧他法。
芮天傲瞇起眼看著赫連非焱,心底有些沉悶,良久,才道:「太子有話但說無妨!」
「本宮可以為芮特使通知芮族長……條件是……」
牢房中,在武帝布下的絲網下,往往都會有漏網之魚,只是這條魚,並非小魚。大魚,可在圈定的區域內翻覆,讓人防不勝防,直到察覺到那強大的拉力的時候,絲網已經破碎了……
喬翌術緩緩地轉醒,意識中立刻想到了中毒的喬靈兒,他這一昏睡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靈兒她會不會……
一動,腹部處的疼痛立刻牽扯的讓他皺起了眉頭,紅色的血跡映襯著白色的中衣顯現了出來。
藥草的味道表明了一個事實——他受傷了。
多少年了,他沒有受過傷,可是現在竟然受傷了。他一直將自己隱藏起來,就連家裡的人,身邊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功力到達了何處,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可是現在……
「你在幹什麼?」喬翌術的腳方下地,一道聲音已經突兀的響了起來,伴隨著苦澀的藥的味道,黑色的身影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喬翌術抬頭,看到的就是端著藥丸的追命,不過他的臉色也並不好看。
「靈兒怎麼樣了?」喬翌術緊張的問道。
「她死不了!」追命在說這話的時候鬆了一口氣,但是在看著按印出了血的白衣的時候卻是皺起了眉頭,「你想死是不是?!」他被帶回來的時候已經失了不少血,那一箭說重不重,但是說輕也絕對不輕,拔箭過後流了很多血,這也才讓他昏迷了過去。
追命這麼一吼,喬翌術也不由愣了一愣,但很快又抓住了他的手臂道:「我沒那麼容易死,帶我去看靈兒。」
「就知道她,你自己真不要命了是不是?」追命聽他念著靈兒靈兒,一股無名的火就冒了上來,明明是為宗政熠擋了那麼一箭,卻完全的不在意,要是那一箭射中的是他的心臟,要的可就是他的命了。
吼過之後,追命方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但是卻沒有尷尬。
對上喬翌術的那雙不知是何種意思的眼神,他終於還是選擇了妥協,道:「先喝藥,我給你換藥。」
先是一個喬靈兒中毒已經讓他失去了分寸,現在又來一個喬翌術,完全都不在乎他自己的性命的豬頭,著實打亂了他的生活,讓他的性格也變得更為的暴躁了起來。
這對兄妹,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喬翌術的傷是仙竹兩個老頭醫治的,赫連明月則是負責同樣受傷且被喬靈兒逼迫著治療的宗政熠,傷患有三人,好在仙竹兩老頭來了,不然一定會更亂。
給喬翌術換上了一副新的藥,在他的要求之下帶著他往喬靈兒那裡走去。
其實怎麼非常想一巴掌把他給拍暈過去,可是他現在真的不想再見到他身上有什麼新的傷口了。
說這追命有些擔心過頭了其實也不錯,喬翌術知道自己傷的雖然重,但還不至於什麼都動不了,加上他的內力深厚,早早的護住了心脈,所以不會有什麼真正的危險。
披上衣服,他也跟一個正常人一樣,能走但是不能跳,不能飛,更不能在這個時候動手。
「二少爺,您怎麼來了?您的傷……」嵐風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喬翌術,他的臉色還是透明的,看起來很是虛弱,不由擔心的問道。
「嵐風,我沒事了。」喬翌術不待嵐風把話說完就打斷了她,「我先去看看靈兒。」
「術小子,你自己的傷還沒好,跑什麼跑?」迎面仙老頭帶著責怪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眨眼間就已經到了喬翌術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給他號脈。
喬翌術微微一笑道:「多謝二位前輩相救,晚輩已經沒事了。」
仙老頭號脈之後也看出來了,喬翌術是沒事了,只是他現在這個樣子就跑了出來,還真的……
「術小子,你就是個不安分的主,要是不好好調養,看老頭子怎麼收拾你!」仙老頭對喬翌術的滿意度不下於宗政熠,這年頭,看到這麼有情有義的人,還真是少之又少了。
對於仙老頭的關心,喬翌術也是加深了笑意,這兩位江湖前輩能夠出現在這裡,已經是他們的榮幸了,而且找藥的時候,他們也費了不少的勁。
其實仙竹兩老頭也帶著一些的歉意,他們餵給了喬靈兒九轉還陽丹,繼而加劇了毒素的擴散,差點一發不可收拾。這裡面也帶著一些將功補過之意,只是心底更清楚,他們這些人都沒有怪罪他們的意思。
喬翌術對他們點了點頭,「晚輩謹記。」
屋內,滿滿的都是血腥的味道,不是現在有的血,而是先前喬靈兒揮散不去的血液留下的味道。
宗政熠坐在床邊,看著床上膚色蒼白近乎透明的喬靈兒,視線不敢移開些許,怕是自己移開了她就會在他的面前消失一樣。
就如她所說的,她是一抹來自未來的幽魂,如果、如果她真的有事,她會不會回到原來的世界?
他擔心,無時無刻都在擔心,即使是雲中月動手醫治了她,他還是不放心,從來沒有過如此的擔心,彷彿現在他的心已經不在他的身上了。
「熠!」喬翌術看著比他好不到哪裡去的宗政熠,心中也有了些許的動盪,繼而喊了一聲。
宗政熠轉過頭去,看到喬翌術,不由皺起了眉頭道:「二哥,你的傷需要休息!」
「別擔心我,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喬翌術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在床邊坐下,給喬靈兒號起了脈。
脈搏在跳動著,雖然很微弱,但是卻能夠清楚的感覺出來已經恢復了。原本能夠察覺到的毒素,此時卻一點也察覺不到。又檢查了一下鼻眼,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喬翌術看向了宗政熠,問道:「毒已經解了?」不完整的千日醉,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解的?還是這只是他的錯覺?
「是邪醫解的毒。」宗政熠回答道。
「師父?」喬翌術詫異的微微提高了音量,而後又皺起了眉頭,「師父從來不會做費力的事情,他怎麼會……」
「二少爺,谷主給小姐解毒用的是我們採集的千種解藥,不死草也有,如何給小姐解毒的不清楚,但是谷主沒有外出。」嵐風解釋道。
這麼一說喬翌術就更為詫異了,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師父會有這麼的好心!
似乎是看透了喬翌術的心思,宗政熠淺淺的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這一次,他欠了雲中月一個人情,雖然他救的是喬靈兒,但是他更清楚,這也是他和他之間的事情。
喬翌術思考了一下宗政熠的話,最後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管會怎麼樣,我都不會讓師父傷害你們。」
他的話讓宗政熠感受到了朋友之間的情意,他把他當成是朋友,更是一個在乎妹妹的好兄長,能夠做到如此的,天下間又有幾人?
追命看著面上掛著淺笑的喬翌術,心裡卻有些酸澀,無由來的酸澀。又看看喬靈兒,她沒事了他也很是開心,雖然平日裡更多的時間是把他氣得冒火,但是在真正的時候,她更是把他當做是朋友。
他是她的朋友,她也是他的朋友。
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些嫉妒她了,她中了毒,身邊有這麼多的人守候著她,為她奔波。而自己從小就是一個勞碌的命,為了自己的生命而不斷的戰鬥,讓自己一步一步的強起來。
雖然嫉妒的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連他自己也覺得搞笑,但是卻不會有所動容,如果今日躺在這裡的是他,也許他們也會如此,至少喬靈兒、宗政熠,還有……他,都會那麼拚命去做。
「靈兒還中了其他的毒?」沉默的時間過後,喬翌術忽然再次開口。
宗政熠還未點頭,那方仙老頭已經湊了過來:「對,丫頭還中了另外一種劇毒,但是跟千日醉的毒一起解了。可能是以毒攻毒……」
「不!」喬翌術肯定的打斷了仙老頭的話,又轉向了宗政熠問道:「熠,靈兒另外中毒的傷口在哪裡?」
聽出了喬翌術語氣中的嚴肅,宗政熠也不囉嗦,在醫藥方面,他還是不及他的。
拉開了喬靈兒的衣服,露出那已經結痂的臂膀上的傷口,給喬翌術看著。
嵐風也在這時說道:「小姐是為了救我,才會被藥奴給傷了……」一想到當時喬靈兒奮不顧身的撲上前來,她的心裡便是一陣動盪,不知該用如何的言語來形容。
「果然是她!」喬翌術在看了傷口之後沉聲道,眼中也透露出了無與倫比的危險。
「到底是誰動了四大羅剎,血奴、姬奴,現在又是藥奴!」追命低吼出聲,心中的怒意也越發深刻了起來。
聞言宗政熠和喬翌術對視一眼,只有在這一方面,他們沒有任何的線索。宗政熠的手下查探過了,只知道四大羅剎的後面有人,但是卻不知道那人是誰,他的行蹤即使是驚風的手下也無法探尋,就如神龍一般。
喬翌術也跟宗政熠差不多,心裡對那幕後之人也越發的警惕了起來。
血奴和姬奴暫且不說,姬奴與他一起師承雲中月,在離開醫谷成為四大羅剎之一時能力更是增強了不少,兼修古怪的術數,人不人鬼不鬼,來去無蹤。現在四大羅剎已經出動了其中三個,而另外一個劍奴,據說劍法極高的羅剎恐怕也不會那般的平靜。
藥奴此次的任務未完成,還未現身的劍奴怕也會現身了。
到底幕後之人與喬靈兒有何關係,為何一定要動她?……
喬翌術受傷一事還是保密了,他不想讓家裡的人擔心,所以暫時留在宗政府養傷。
仙竹老頭也沒有走,在忙碌了那麼長的時間之後終於讓他們能夠過一過普通人的生活。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眼下他們也已經知道了情形,指使凝香下了毒的人肯定不會如此善罷甘休;四大羅剎現在有三人出動了,第四個來也是遲早的事,他們在這裡,應該也算是免費的保鏢了。
赫連明月是在確定了喬靈兒的毒已經解了之後離開的,不是因為他想要現在離開,畢竟現在喬靈兒究竟如何他還沒有確定,不想她在日後又有什麼問題出現。皇宮來了人,強行要他離開。
宗政熠和赫連明月本人最清楚,武帝真正在意的皇子是誰。
皇宮大院。
本在禁地的赫連明月接到了武帝的召見,不是在殿堂上,只是單純的御書房。
皇宮這一塊只屬於他的禁地,無疑是比宮外的院落中更高的牢籠,無論他身在何處,周圍都有無數的人,將他包裹在最中央的位置。
可是,這般的在乎卻沒有讓他有高高在上的尊貴感,有的只是無限的厭惡。
他討厭這種被束縛的感覺!
冬日的陽光稱不上暖,青磚鋪成的地面,走起來也不會讓人覺得疲勞。
楚歌守在赫連明月的身邊,冰冷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即使有表情,也只有在屬於他們的地方。
一路上有宮女和太監,但是卻沒有敢多看一眼,甚至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只知道他一個目盲之人是住在禁地,皇帝親自下令不准跨越一步的地方。
他的身份是尊貴還是卑賤,外人都不知道,但是卻不敢與他們說話。
然而在通往御書房的地方,卻是恰巧遇到了從御書房走出來的人:赫連非焱!
赫連非焱看到赫連明月,先是微微一愣,隨後露出了笑容朝著他走過去,即使他呀un本並不是打算走這一條路會東宮。
「好久不見,二皇弟!」赫連非焱慵懶的打招呼,在走近之後才發現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氣息比之前見到要更加濃厚,也……更令他討厭。
楚歌並不待見赫連非焱,但是礙於自己的身份問題,便沒有開口。
「太子走錯方向了。」赫連明月淡淡的道,並未理會赫連非焱的話,只是給他指出了錯誤的道路。
冰冷的言語不帶絲毫複雜的情感,不溫不火,不青不紅,卻是讓赫連非焱的臉色變了。
在赫連明月就要從他的身邊走過去的時候一步退後,並且跨著攔截到了他的面前。
「二皇弟,這麼多年沒見了,我們兄弟或許可以敘敘舊,你覺得呢?」赫連非焱瞇起眼睛看著赫連明月那無焦距的目光,心底湧現出了一股妒意。
赫連明月即使眼睛看不見,但是他身上的氣質不容磨滅,而他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卻極為好看,即使是男人,也會嫉妒他有著那樣一雙好看的眼睛!
「太子的心意明月心領了!」赫連明月淡淡的道,轉而往另一邊走去,不願與他多說什麼。
「二皇弟何必只是心領?」赫連非焱不給他走的機會,甚至還有些懷疑他的眼睛是裝出來的,因為他能夠準確的找到他走路的地方。
「太子殿下,皇上還在等我們二皇子。」楚歌看不過去,冷冰冰的說道。
這樣帶著些許的逼迫的意味的話讓赫連非焱不滿意了,瞧著楚歌冷聲道:「你好大的膽子,本宮和二皇子說話,輪不到你來說話!」
或許在旁人的眼中赫連非焱的態度會讓人被嚇到,但是在楚歌這裡,卻遠遠達不到他要的效果。
「屬下奉命保護二皇子!」楚歌不動聲色的道。
聞言赫連非焱高高的挑了挑眉,冷哼道:「本宮有什麼傷害二皇弟的事嗎?」視線落到赫連明月的身上,又道:「二皇弟清高,一個下人還這麼清高,莫不是本宮的身份還不足以讓二皇弟這下人說一句『參見太子殿下』嗎?」
一言一語中儘是無比之多的諷刺,藉著楚歌諷刺赫連明月。
楚歌已經隱隱的有些動怒了,他最見不得的就是侮辱他們主子!
相對楚歌,赫連明月就平靜的多了,沒有被赫連非焱諷刺的憤怒,更沒有火爆,他平靜的比無風之下的湖面都要更甚。
或者說,他的心太過平靜了,已經接近得道高僧的境地,除了他現在還在為自己自由的身而困擾。
「二皇弟……」赫連非焱見赫連明月不回話,甚至還從他的身邊以一種全新的速度穿越而過,不由怒吼了一聲。
但是他那一聲卻被人給截斷了——
「焱兒,你在幹什麼?」武帝冷聲問道,人也在瞬間就到了他們的面前。
赫連非焱收回來上前去啦赫連明月的手,淡笑道:「兒臣今日見著二皇弟,想與二皇弟敘敘舊,增進一下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什麼叫做睜眼說瞎話,什麼叫做厚顏無恥?看,此時赫連非焱演繹的淋漓盡致。
「只是這樣?」武帝擺明了不相信赫連非焱的話,又看了一眼赫連明月,眼中迸射出了既不可察的危險。
「不然呢?」赫連非焱挑眉反問,「難道父皇以為兒臣會動二皇弟的心思嗎?還是父皇怕兒臣欺負二皇弟眼睛看不見?」
他刻意的強調「眼睛看不見」幾個字,成功的讓武帝的臉黑了下去,同時也讓楚歌惱火了,手中的劍幾乎已經出鞘,而在那瞬間,赫連明月卻忽然轉頭,制止了他的動作。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武帝咬牙冷聲文赫連非焱,那五個字刺激著他的聽覺,讓他惱火。
看到此時武帝的表情赫連非焱收斂了,稍稍擺了擺手道:「兒臣失言了,還望父皇莫怪……不,是二皇弟,是為兄口無遮攔,說你的眼睛……」
「夠了!」武帝怒喝一聲,死死地瞪著赫連非焱,好似要將他吞入腹中一般。
「兒臣先行告退!」赫連非焱拱了拱手,而後不待武帝說話便退了下去。
在轉過身的那一剎那,他臉上的笑容便換成了深刻的冷笑。
武帝看著赫連非焱完全不在乎他遠去的模樣心中怒火愈盛,看來有些事情,真的必須要提前去做了!
赫連明月感官十分的敏銳,武帝動怒時的氣息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但是卻沒有任何安慰的意思。
「不知皇上有何事吩咐?」赫連明月也不想多浪費時間,逕直的問道。
聽到「皇上」二字,武帝的臉色立刻一變,從自己的兒子的口中聽到這兩個將他們間的距離拉的有一座山距離的字眼,他的心便如同被刺刺中了一般,無比的疼痛。
「明月……你一定要跟父皇如此生疏嗎?」武帝痛心地問道。
赫連明月沒有回答武帝的話,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寒氣,將人隔絕在外!……
宗政府。
華燈初上,寒風陣陣。
雲層遮蔽了天空的那一輪彎月,不見幾許星光。
樹移影動,黑色如同鬼魅一般的人影從高高的屋頂上飛躍而過,不留任何的痕跡。
來人輕車熟路,準確的找到了流雲苑的一間屋子,並且手中掌風發出,窗戶便開了,黑色人影在瞬間沒入了其中。
燭光在屋內亮起,冰冷的劍立刻刺向了來人,卻在第一時間被察覺並且閃躲開,白色的粉末隨著他的動作而灑了出去。
「好傢伙,竟然連龍葉粉都用上了,讓老夫來會一會你!」在粉末觸及到動手的青葉和月影前,仙老頭和竹老頭一人一手提一個,將他們扔到了身後。
龍葉粉乃是第一大的迷魂藥,任你武功再高,只要聞到了也會全身無力昏迷。
可是偏偏這對竹老頭和仙老頭來說起不來任何作用,具備了毒藥的抵抗能力,基本上的毒對他們來說都沒有任何用處。
未有蒙面的人一見龍葉粉被破,露出了詫異的神色,但是在下一瞬間就勾起了一抹邪笑。與兩個人一邊一個對掌,雙雙落到了地面。
青葉等人這才看清楚了來人的模樣,灰白相間的短髮,略成黑暗的膚色,沒有鬍子,略嫌肥的臉上左邊臉頰上有一黑色的紋身,蠍子形狀,佔據了整個半張臉,看起來格外的嚇人。
他,便是當年讓江湖紛亂之人——毒王。
「原來是隱居數年的仙竹雙俠,難怪龍葉粉對二位無效。」毒王看著仙老頭和竹老頭,面上是在笑著,但是心裡卻有些擔憂了。
這些年他雖然一直隱匿著修煉,但是仙竹雙俠卻是江湖中極為厲害的人物,他對上他們,恐怕……
「區區龍葉粉如何對付得了我們?」仙老頭譏諷的道,又問:「是你給丫頭下的千日醉?」
聞言毒王的臉上微微變了變,背在身後的手也有了更多的動作。「這是她自找的!」
竹老頭捋了捋鬍子,眼神微微有些迷濛,卻深邃無比,淡淡的道:「自找的嗎?」
聽著竹老頭的話,毒王忽然脊背一涼,瞬間就有了動作。同一時刻,仙老頭和竹老頭兩個都有了動作。
「小娃娃們都出去!」竹老頭一邊與毒王打鬥一邊吩咐道。
青葉等人聞言也不多說什麼,他們的體制還不足以跟著兩個滿身是毒的人打交道,若是強行打交道,也絕對只有死路一條。
片刻,屋內烏煙瘴氣,只是小小的一間屋子,但是毒粉與毒粉互相的攻擊,各種各樣的顏色不一。
濃烈的味道讓青葉等人也不敢再靠近,即使已經保持了距離,卻也依舊覺得萬份難受,果然是高手過招,不是他們能夠接近的地方。
「青葉,月影……快把這個吃了!」嵐風踏著輕功飛躍而來,並且迅速的從一個瓶子裡倒出了幾個藥丸,青葉、月影、驚風都沒有落下。
與此同時,在幾個人吞下了抵抗的藥丸之後,追命也提著血劍過來了,差點讓喬靈兒去見閻王的人,他怎麼可能會放過?
「追命,不能進去!」看到追命直奔屋內的月影當即大吼一聲,隨後青葉那裡長鞭一出,將他給裹了下來。
「裡面的毒不是我們能夠承受住的。」嵐風在追命還未發飆之前解釋道,就怕他一衝動就進去了,到時候真的後果不堪設想!
那房間是凝香的房間,也是毒王會來找凝香的屋子。
凝香在坦誠了之後他們就在這裡埋伏了,沒想到幾天時間過去了,他才出現。然而現在他們這些對毒的承受能力不強的人卻不能靠近,這讓追命非常的窩火。
裡面打鬥的聲音在這寂靜之中格外的刺耳,可是卻不能靠近,著實讓人火大!
焦急的幾個人站在外面安全距離外,良久,「轟」的一聲響起,整間屋子頓時碎裂,不少的碎屑磚瓦朝著四周飛散開去。
青葉等人頓時一驚,手上沒有兵器的嵐風被青葉護在了身後,提著鞭子去擋那飛射而來的磚塊、木片。
「轟——」
又是一聲巨大的聲響,更多的碎片整個襲來。
「離開這裡!」追命一邊擋著那些碎片,一邊朝其他的人大吼。
其他的人頓時附和,一邊抵擋,一邊撤退。
青葉摟著嵐風,嵐風接過他的鞭子掃蕩,讓其他的人也減少了一些撤退的麻煩。
待到了安全距離之外,只見三個人影,仙老頭和竹老頭與毒王對掌,毒王一口鮮血吐出,卻在仙老頭和竹老頭追上去的時候扔出了一枚彈藥,阻擋了他們的追擊。
「今日的仇,他日定當雙倍奉還!」天空中,獨留下了毒王那宣誓的聲音。
今日他負傷離開,他日必定捲土重來!
房間裡面,輕咳的聲音讓宗政熠眉梢一動,頓時走到了床邊。
「靈兒……」宗政熠試探性的喊了一聲,心也差點就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
「好……吵……」乾澀的字從那沙啞的喉嚨裡說出,本人無意識,但是卻讓一旁等候了幾日的人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