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新婦
翌日,流雲苑,
喬靈兒本在熟睡之中,但身為神偷的她擁有著無比敏銳的警覺,所以在身邊的人有了些許動靜的時候倏然睜開了眼睛。
宗政熠側過臉的時候便看到了眼神清明的喬靈兒,手上的動作也暫緩了一下。
「我吵醒你了?」宗政熠輕聲問道。
如斯好聽的男音一時間讓喬靈兒認清了一個事實,她嫁人了,嫁給了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
不過,兩人卻是恪守著禮制,雖同塌而眠,但並未發生任何實質性的關係。
「現在什麼時候了?」喬靈兒有些疲勞的坐起了身問道,身體酸痛時因為昨日被轎子坐著顛的時間太長,加上在房間裡坐了那麼長的時間,腰椎、頸椎都有些酸痛。
「現在才是寅時,你再睡一會。」宗政熠貼心的道。
「這麼早?」喬靈兒眨了眨眼睛,掀開了帳簾望向外面,因為是夏日,所以天也亮的很早。寅時,便是早上的五點,這個時間對她來說真的太早了。
宗政熠看著她那詫異而驚醒的樣子不由微微一笑,動作依舊很輕的要下去穿衣。
喬靈兒望著宗政熠,忽然想起出嫁前秦氏在耳邊念的女戒,說是女子出嫁之後要為相公著衣,服飾相公左右,做一個好賢內助。
糾結了幾分鐘,喬靈兒終於忍不住的開口問道:「那個……要我幫忙嗎?」
正在記著中衣帶子的手忽然停頓了一下,看到喬靈兒那不自在的臉忽然輕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喬靈兒皺眉道,總覺得他的笑是在嘲笑她的樣子。
宗政熠背過身去拿了自己的朝服,但是嘴角的笑意卻是一點不少。
「你現在就要去上朝了?」宗政熠還沒有回答,喬靈兒就看到了那不同於一般人的穿著的衣服,華麗是華麗,但是看起來很呆板,也虧得宗政熠能夠穿出另外的一種風味。
「嗯,現在還早,跟爹娘請安在卯時,你再睡一個時辰。」宗政熠壓低了聲音,像是怕驚擾到她一樣。
「噢……」喬靈兒拖長了音,不能讓任何人抓住自己的把柄,所以門面上的功夫她必須要做足。
見此,宗政熠上前去為她把被子掖好,如此清香的味道微微讓喬靈兒的臉有些熱。
「今天焰會在家裡,如果閒著無聊,可以讓他帶你到處走走。」宗政熠輕笑道。
「焰?」喬靈兒本是稍稍有些睏意了,但聽到這個字卻又清醒了些許。「你的三弟?」
宗政熠頷首道:「也是你的三弟了。」他意有所指。
喬靈兒心中一顫:難道他知道那日闖入宗政家的人是她?不,不可能的,那天她可是再一進屋的時候就把蠟燭給熄滅了的,他不應該會知道她是誰,而且她還稍稍壓低了聲音的……
用力的甩了甩頭,甩去那怪異的感覺,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定不會被看穿的,鎮定,鎮定,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綻!
宗政熠看著佯裝鎮定的女子也不去揭穿,微笑道:「我要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好……」帳簾被放了下來,宗政熠的身影也離開了她的視線之中。
喬靈兒心神忽然有些恍惚,如此的男子,真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都會牽動人的心潮,蕩起不深不淺的漣漪。
為什麼風輕被稱作是天下第一公子,而不是宗政熠呢?
帶著這個問題,喬靈兒恍恍惚惚的進入了夢中……
眨眼間,一個時辰還不到的時間,喬靈兒已經被凝香給喊醒了。
眼看卯時即將到來,凝香手下的動作也更快了一些,老爺和夫人現在可是等著喝新婦茶,這新婦可不能再第一天就讓公公婆婆等吧!
跟在喬靈兒的旁邊,凝香沒有來的有些緊張了,聽聞老丞相並不待見商賈之家,並且昨日在喜堂之上更是板著一張臉,她真的不由為小姐擔心。
主屋大廳中,喬靈兒剛跨進去,便感覺到了那壓抑著的氣氛,但於見多識廣的她來說,這些還構不成威脅。
凝香的手掌心中已經被汗濕了,就連一向冷漠的嵐風,此時也有了些許的驚心,她雖跟著喬翌術見識了不少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但現在是跟老丞相以及鎮南大將軍同處一室,也足以讓她後怕。
無論何時,漂亮的人總是最吸引人的眼球。喬靈兒一走進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坐在正堂之上的老丞相夫婦,而是坐在下方的沉穩幹練的宗政燁以及風流俊美的宗政焰。
也果然不出她所料,宗政燁確實是一個俊美的男子,與宗政熠和宗政焰相比,眉宇間更多了一份軍人的肅穆。
依舊是簡單的梳妝,喬靈兒一身淡綠色的長裙,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牡丹,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雲,下擺密麻麻一排藍色的海水雲圖,胸前是寬片淡黃色錦緞裹胸,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
除了宗政老爺之外,其他的人在見到喬靈兒的時候都是眼前一亮。她的衣服並不是十分耀眼的,但穿在她的身上卻被她本身的光鮮給掩蓋住了。
宗政焰在之前已經見過喬靈兒數次,但是今日又是這麼一見,眼前也是平添了亮點。
司馬玥幾乎是在第一眼見到喬靈兒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她,不是她那千金小姐的氣勢,而是她那雙眼睛,那一雙眼睛,怎麼看都不是懦弱的千金小姐的模樣。
新婦敬茶是需要下跪的,在二老的面前已經擺放著了一個蒲墊。喬靈兒那只向當初的聖旨下跪過的雙膝此時就需要再一次的屈了。
「爹,喝茶!」喬靈兒扮演著一個千金小姐該有的模樣,只是這「公公」,脾氣看起來不是很好。
「哼!」宗政無敵冷哼一聲,根本不屑喬靈兒敬上的茶。
司馬玥見此指尖不動聲色彈出了一顆小小的石子,擦著宗政無敵的鬍子而過。這是警告的意思。
宗政無敵側過臉瞪了正在笑著的司馬玥一眼,不友好的上前接過了喬靈兒高舉著的茶水,飲了一口,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宗政家的媳婦,除了……」
「老爺!」司馬玥迅速的截斷了宗政無敵將要開始的「訓誡」。
宗政無敵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唯獨這個妻子,他是不得不給面子。
黑著一張臉,宗政無敵從身邊小廝的手中接過了一個紅包遞到了喬靈兒的面前,冷著聲道:「以後你要好好服侍熠兒,他就是你的夫,你的天,知道了嗎?」
極力壓抑住想要笑出聲的衝動,喬靈兒還是很淡定的回答:「媳婦明白,謝謝爹。」說罷,將紅包給了凝香收著,又接過了另外的茶水,到了司馬玥的面前,恭敬道:「娘,喝茶。」
司馬玥笑盈盈的接了過來就喝,隨後就把茶給了身邊的侍婢,上前去扶喬靈兒,「來,這是娘的紅包,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就儘管跟娘說,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不用拘束。」
「謝謝娘。」從司馬玥的身上她感覺到了溫暖,與冷冰冰的「公公」相比,這個「婆婆」真的挺有趣的。
宗政焰和宗政燁都看著喬靈兒,宗政焰是不懂為何當初風輕會看錯人,現在的這個喬靈兒,根本找不出以前那喬靈兒的影子;而宗政燁則是詫異這樣一個纖細的女子,為何會有一雙那麼淡然的眼睛。並且昨日的劫親,他更相信,她不回他的問題不是因為被嚇傻了,而是她很隨性,並沒有害怕。
與司馬玥交談了一會兒,喬靈兒就要正式拜會她的「大伯」和「小叔」兩人了。
026你是誰?
出了正廳,一路前行,走入一個院落之中。喬靈兒才發現這個院落式雅致的,處處佈置得宜,各個院內曲曲折折,一花一木一石一水各具巧思。
不過偌大的府院中下人並不是很多,喬靈兒這一路走,倒是沒有碰上幾個。
一路行來,看到不少跟她所住的流雲苑很像的院子,都是別院的格式,院子與院子之間以花園相連。
走至一花園,中間是一個小池塘,池邊一小亭林立,小亭位於整個花園正中位置,以白玉為欄,亭側有一假山,光輝照耀著白玉加上倍覺雅致。亭邊柳枝桃樹,往往清風徐來,在此景中隨風飄揚,景致極是醉人。
喬靈兒嗅了嗅迎面撲來的芳香氣息,眼角彎彎,滿意舒坦歎了一口氣。前一次「偷入」是在晚上,並且有任務在身,所以根本無法欣賞到這裡的美景!
「二嫂覺得如何?」宗政焰看著喬靈兒一派放鬆的樣子,忽然很有興趣知道她現在是怎麼想的。
「很漂亮,不過……」喬靈兒前面的話是真心的讚美,然後又來了一個轉折,果真,宗政焰露出了等待的樣子,翩然一笑,道:「有些奢侈了。」
宗政焰的視線落在了那白玉欄杆上,不由失笑,對於一般人家來說,用白玉為欄,確實是奢侈的做法。
步入小亭中,凝香和嵐風很快準備好了茶水和點心。
「昨日多謝大哥的救命之恩!」喬靈兒端起了一杯茶水遞上前去給宗政燁,完全合乎禮儀。
宗政燁並未拒絕,起身接過了茶杯,道:「弟妹不必客氣,我們都是一家人。」怎麼樣都是自己二弟的妻子,別說是自己二弟過門的妻子,就算是其他的女子,他也同樣會救。
「大哥,昨天的事應該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吧?」宗政焰把玩著茶杯,一副放蕩不羈的樣子,唯獨那雙眼中所蘊含著的精光不容人有所忽視。
「二弟說這件事情交給他去調查。」宗政燁應道。
聞言,喬靈兒不由愣了一下,昨天宗政熠什麼都沒有說,甚至都沒有問她有沒有受傷,而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宗政家的人不知道發生的事情。今天聽到宗政燁他們這麼說,倒是想到了昨天宗政熠對她的承諾——保護喬家,她,也是喬家的人。
原來,那男人並不是故意不問,而是想等到調查清楚再說啊!
「昨天可真是讓二嫂受驚了。」宗政焰思考著,忽而話鋒一轉,重新轉移到了喬靈兒的身上。
喬靈兒神色自然,雖然剛剛是在走神,但處事不驚也是她的一大特長,因而此刻並沒有被宗政焰突然的話給嚇到。
「大哥來的很及時,所以我並沒有受驚。」喬靈兒說話的同時也瞥了一眼宗政燁,他身上那剛正不阿的氣質跟宗政熠和宗政焰都不一樣,可是卻讓人打從心底的產生佩服。
宗政燁被喬靈兒這麼一看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也沒有表現出什麼,臉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定力十足。
「將軍!」一個人從院外跑了進來,額上有密密麻麻的汗,但不見氣息紊亂,可見他是有一定的功夫。
「嗯!」宗政燁起身,那人熟練地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才退到了一邊。而後轉身對宗政焰和喬靈兒說道:「焰,弟妹,朝中有事,為兄要先行告辭。」
「大哥有事就去忙吧!」宗政焰一點也不意外宗政熠忽然說要走的話,他不需要上朝,但是不代表他從南方回來了就沒有公事要辦了。
喬靈兒也是淑女的福身,事實上,她並不喜歡古人的如此多禮。
宗政燁快步離去了,小亭中喬靈兒和宗政焰兩個人坐著,喬靈兒倒是一點不自在的樣子都沒有,兀自的品嚐著美味的點心。
「凝香,去把我的琴和曲譜取來。」喬靈兒對凝香說道。
「是,小姐。」
「凝香,你要改稱呼了。」喬靈兒糾錯道。
凝香小臉一紅,低頭喊了一聲「夫人」,這一聲「夫人」倒是真的很不習慣。
對喬靈兒這平常的舉動宗政焰倒是更有興趣了,想到當日在畫舫上說的話,於是便問道:「二嫂,兩個月前在畫舫上你說我像你的一個朋友,不知是哪一位朋友?」
去拿糕點的手並沒有因為宗政焰的問題停下來,宗政焰外表看似放蕩不羈,但是他的精明程度可非一般。
喬靈兒的表情淡淡的,無辜的反問道:「我有說過嗎?」
宗政焰因這個問題愣了一下,隨後邪邪的笑了出來,道:「沒有說過嗎?」
「我說過的話我都會記得,可是我真的不記得曾經說過三弟你像我的朋友啊!」喬靈兒說的非常的無辜,在他要開口之前又道:「難道三弟不記得了嗎,喬四小姐從來都沒有朋友,不管是他人家的千金還是公子,都並非朋友。尤其是其他的公子,可能真碰上了連名字都叫不上來,三弟,你應該很清楚不是麼?」
望著瀟灑自如的喬靈兒,宗政焰微微皺眉,她這話描述的輕淡,可是其中的諷刺味道卻是非常的濃厚。
不過,宗政焰也在最短的時間裡調整好了心態,並且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靠近了喬靈兒。
「你是誰?真的是喬靈兒?」宗政焰壓低了聲音問道。
後面嵐風也做好了準備,京城誰人不知風流的三公子,也因為他有那個資本,無數的女子也都是心甘情願。可是現在,她家小姐已經是他的二嫂了,他就不能夠再動任何的心思!
「我不是,難道你是?」喬靈兒慵懶的問道。
她是喬靈兒,不過卻不是那個懦弱的千金小姐喬靈兒,她更沒有忘記,眼前的人擁有著一張熟悉的臉,可是卻也是害死她身體前一個主人的幫兇之一。
若是藍颯,他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有人落水而坐視不理,當然壞人除外。
至於宗政焰,不是她說貶低的話,在她的眼中,宗政焰比起藍颯差得遠了!
「我懷疑,你是冒充的。」宗政焰皮笑肉不笑的道,「或許,我可以去查證一下……」
「只要你有那個本事!」喬靈兒不動聲色的一笑,毫無懼意。
宗政焰就有些不明所以了,她的笑容那麼的自信,難道是他猜測錯了嗎?可是前後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可是十分的大,他有些無法接受。
喬靈兒促狹一笑,就算懷疑又有什麼用,現在的她就完完全全都是喬靈兒!
至於宗政焰,也許她也可以借此機會好好地對他「教育教育」,讓他走入「正軌」,還是當初的藍颯比較可愛。
「三弟,二嫂知曉你精通音律,前些日子我偶然得到一本曲譜,有些地方無法參透,可否請你幫個忙?」喬靈兒見凝香拿來了琴,很快轉移了話題。
宗政焰看了一眼很快收斂起了狡黠模樣的女子,視線移到了那曲譜之上,心思百轉,卻還是無法看清她,算了,晚點還是找輕和瑜討論一下好了!
027懷疑
吟人居。
前面的廳堂裡,文人雅士舞文弄墨,好生愜意。
雅致的小包間中,赫連非瑜和寧蕭劍正對弈,風輕則是在一旁撥弄腿上放著的鳳吟琴。
「輕,上次在琴中做了手腳的人,查出來是誰了嗎?」寧蕭劍一邊說著,一邊落下了一顆黑子。
「還會有誰?也不看看現在琴是在誰的手中,都已經這麼明顯了。」赫連非瑜嘲笑道,一心專注在白子黑子上,根本不去看風輕一眼。
「還不是輕允許的,不然憑借嫣紅的膽子,她還不可能會做這種事。」寧蕭劍瞥了一眼悠閒的風輕。
「輕,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那針上有劇毒,要是喬四小姐一不小心碰了上去,喬家可就不會那麼輕易罷休了。」赫連非瑜的語氣聽起來依舊輕鬆,只不過眼中所劃過的銳利不容人小覷。
或許真如喬靈兒所說,下毒的人針對的是風輕,而不是其他人。風輕明白嫣紅有幾斤幾兩,她最多只不過敢在琴中放一根針,但是那見血封喉的毒,她沒有那個能力弄到。
可嫣紅也著實將自己的地位看得太高了,以為自己動了一根針來個先斬後奏風輕就會饒過她,卻不瞭解風輕真正的秉性。
自作主張的女人對風輕來說是最蠢的一種,嫣紅的下場比到其他的戲作更加壞。
「焰,你今天有心事?」一曲彈完,風輕淡淡的問自來到這裡便不發一語的宗政焰。
風輕這麼一說,赫連非瑜和寧蕭劍都放下了手中的動作,一開始還沒有注意到,現在一看,宗政焰的人雖然在這裡,但是心思顯然飛走了。
「焰,你說『好逑』的喬四小姐成為了你的二嫂,所以在這裡鬱悶嗎?」赫連非瑜拿著之前的話調侃。
「若是在喬四小姐和輕一解除婚約之後就主動的追求人家,說不定她就成了你的妻子了。」寧蕭劍揶揄道,四個人是鐵鐵的關係,取笑也成為一種放鬆的方式。
宗政焰不回答,眼神也懶懶的,對喬靈兒雖不是那種感覺,可是至少現在為止他的腦海中所浮現的都是那張娟秀的臉。
「真的動情了?」風輕也難得的八卦了一下,宗政焰的樣子讓他在意。
宗政焰抬起頭看了風輕一眼,淡淡的說道:「她的言行舉止跟之前的喬靈兒真的完全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寧蕭劍問道。
「輕,你知道昨天劫走新娘轎子的是哪一方的人馬嗎?」宗政焰沒有立刻回答,先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無憂宮的人。」昨天那麼大的事情風輕知道也極為正常,並且以他的情報網,甚至能夠在朝廷的情報之前得到準確的信息。
無憂宮,似正似邪的一個組織,通俗的說是一個交易組織,但是交易的可以是金錢、房契這些身外之物,也可以是性命。沒有人知道的一個神秘的交易中心,只要能夠取得,他們就會去做,裡面的人從來都不會以真面目示人,甚至從來都沒有人知道無憂宮的方位。
在說到無憂宮的時候赫連非瑜不由蹙了下眉頭,對於皇室來說,無憂宮已經成為了一個極大的安全隱患。
「昨日她被劫走,但是聽我大哥說鎮定自若,毫無緊張。」宗政焰思考著宗政燁的描述,平靜的比學武之人更甚。
「真的?」寧蕭劍訝異的睜大了眼睛。
宗政焰平靜的點頭,赫連非瑜當即道:「如果是以前那看到輕動不動就哭的懦弱的喬四小姐,在遇到那種情況下暈倒的可能性更大。」
「她不是喬靈兒?」寧蕭劍得到這個結論,並且聯想到之前的場景,道:「那日落水之後,她似乎就有些改變了,難道有人假冒?」
「我今天早上問過她,但是她很自信。」宗政焰無奈的說道,「如果真的是有他人假扮,無論如何都應該露出一些破綻。」
「喬家的人沒有發現嗎?」赫連非瑜問道,他們這些外人不清楚,看著喬靈兒長大的喬家的人應該清楚了不是麼?
「她對喬家的人和事都瞭若指掌,起初身邊的丫鬟也懷疑過,但是對於一些私密的事情,她都知道。所以……」宗政焰淡淡的說著,後面的話也就無需說出來了。
若然有心之人要假扮,便會竭力調查喬靈兒的一切,可是私密的事情卻是外人無法調查清楚的。
此外,那日落水之前是本人,若是落水時候有人冒充了,水中有動作憑借風輕的能力不可能會不知道,而且她撲騰之時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根本來不及偷龍轉鳳。
換句話說,喬靈兒還是喬靈兒,只是為何性情大變,就真的無人知曉了。
「輕,你有什麼看法?」宗政焰將視線轉移到了風輕的身上,之前是他一直沉默,現在是風輕。
風輕的臉上掛著無害的笑容,黑色如同夜空中閃爍的繁星的眼眸,綻放著溫柔的光芒,只一眼,就能讓人沉淪其中。
「她是心甘情願嫁給丞相的?」風輕不著頭腦的問了一句。
宗政焰三人頓時啞然,赫連非瑜在一愣之後說道:「不是心甘情願,難道還是被逼著上花轎嗎?」
「輕不是這個意思。」寧蕭劍無語的白了赫連非瑜一眼。
「……或許,我們應該好好的關注一下那位『二嫂』。」宗政焰嚴肅的道。
赫連非瑜看著幾個人都嚴肅下來的臉,也立刻就察覺到了其中的奧秘。
喬靈兒被稱作是南武國的第一美人,同時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亦是有名的才女。只是她的「才」從不外露,聰慧過人,但為人比較柔弱和怯懦。皇帝賜婚一事其中貓膩可見,喬靈兒深居簡出,政事更是不會關注,但賜婚終究是賜婚,她會因為欺君之罪而不得不下嫁。可如果是不得不嫁,她必定不是心甘情願。
此時宗政焰的話顯然已經說明喬靈兒是心甘情願的,不得不讓他們放在心上。
……
「阿嚏——」正在專研琴譜的喬靈兒驀然打了一個噴嚏。
「小姐,怎麼了?」凝香走近問道。
喬靈兒揉了揉鼻尖,隨意的揮了揮手,答道:「沒什麼,估計有人在背後說你家小姐是非了……」恐怕今天一大早跟宗政焰說的那番話讓他在意了,現在跟「某些人」討論吧!
她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宗政焰的懷疑,不過那又如何,她倒是想看看,他們接下來會做什麼!
028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換了一張桌子吃飯,換了一張床睡覺……
喬靈兒陪著老丞相宗政無敵和夫人司馬玥用完午膳後便回到了房間午休,用膳期間,宗政無敵一直沒有給她好眼色看,倒是司馬玥,對她很不錯。
不過在喬靈兒看來,宗政無敵也就是一個固守清貧並且古板的老頭兒而已,所以對商人就有了偏見。
也難怪宗政焰不得宗政無敵的眼,這個家除了皇帝賞賜的地方,其他一些奢侈的地方都是宗政焰經商才修葺裝飾的,奈何這裡的位置離皇宮近,且相對比較清閒,老人家也不好獨自搬離出去,只好住著了。
宗政焰是宗政家的怪胎,有著一顆非凡的經商頭腦,喬靈兒聽喬戰說過,風輕和宗政焰都是難得的經商人才,年紀輕輕就已經創下了巨大的事業。若非宗政焰不想鋒芒全露,怕是這第二世家早就是宗政家的囊中之物了。
喬靈兒又豈會不明白宗政焰的心思,夾在中間,無論有沒有事,前面都有一個風家一個喬家擋著,尤其大哥是鎮南大將軍,二哥是當今丞相,若是經濟上又是獨領風騷,恐怕整個皇室早已矛頭直指了。
當然喬靈兒心中也有數,就算宗政家再怎麼低調,也已經成為了皇室的一根刺,雖然現在並不清楚武帝真正的目的,可絕對不會是那麼簡單就罷休了!
兀自的歎了一口氣,喬靈兒坐到了鋪著薄被的床上,思緒不由自主的回到了昨夜。
昨夜她破天荒和一個算得上陌生的男人躺在了一張床上,雖是楚河漢界,涇渭分明,但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卻是讓她幾乎大半夜都沒有睡著。她是不經人事的女子,但是這些事情她還是懂的,男人很有可能說一套做一套,雖然宗政熠看起來並不是那種人。
一張大床,兩個人之間空著極大的距離,生生將一張床分成了兩張,好在最後還是相安無事。
躺在床上,喬靈兒嗅到了淡淡的藥香味,一如當初她在潛入宗政家的時候闖入宗政熠房間時聞到的味道。
難道他有什麼病嗎?喬靈兒不由想這個問題。
昨夜睡得很晚,加上一大早就起床了,所以喬靈兒在沾到床之後就有了睡意。本該回來吃午膳的宗政熠卻在下朝之後被太子給攔住了,派人回來通報晚些再回來。
說實話,那日在街上見到的男子,竟然就是她嫁的丞相,並且還是當日她偷入宗政家所遇到的男人,這樣的巧合倒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不過,好在是這樣一個溫潤如玉、氣質出眾的男子,看著也比較舒服,所以「介意」就暫且擱置吧!
宗政熠回房換衣服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抱著被子熟睡的喬靈兒,姿勢算不上淑女,但是伴著那張清秀的臉,卻是別有一番風味。
喬靈兒稍稍翻了一個身,身上的薄被便滑了下來。
宗政熠搖頭淡淡的一笑,將官帽放在了矮几上,輕輕地走上前去。
俯下身將地上的薄被拿起,才抬起頭卻立刻感覺到了一股異樣的風。
喬靈兒雖然是在睡覺,但神經比較敏感、睡眠一向不是很深的她也察覺到了有人的靠近,條件反射的就對宗政熠出手了。
擒拿手一出,宗政熠的胳膊已經被喬靈兒扭住了胳膊,整個人跌坐在了床上。速度一流,精準位置一流。
「宗政熠?」等到看清楚來人,喬靈兒先是一愣,隨後露出了驚訝,而後趕緊放開了他。「你怎麼樣?」她自己用的力道她自己清楚,聽著剛剛那「卡嚓」的一聲就知道不會好到哪裡去。
宗政熠鬆開抓著被子的手,改而碰了碰自己被扭的手臂,起初是真的很驚訝喬靈兒的動作,那麼的流暢而且力氣十足,彷彿已經演練過了不少次。
「我沒事,不用擔心。」宗政熠依舊溫和的笑著。
「我自己用的力氣我知道,你先坐下。」喬靈兒看到宗政熠拿著被子的一角的時候就知道他為什麼靠近了,可是精明的她更是條件反射勝過了她的思考。
從朱紅色的櫃子裡取出了一瓶藥酒,她再次回到床上坐下,對宗政熠說道:「把手伸出來。」關節處不出意外已經被她傷到了。
宗政熠毫不猶豫的伸出了手去,被那柔夷握在手中,倒上藥酒,輕輕地按摩著。
手腕處被喬靈兒那毫不客氣的一扭已經紅了起來,按了按,她才確定沒有真的將他的手扭到脫臼,幸好!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宗政熠就靜靜地看著喬靈兒給他塗藥,心中多少有些好奇她那一手是跟誰學的,不過卻沒有問出口。
等到擦完藥之後喬靈兒才對他說道:「晚上再擦一次,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
「嗯!」宗政熠看著依舊有些紅紅的手腕,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起身繼續換衣服。
對於宗政熠的平靜喬靈兒則是好奇了,看著兀自做自己事情的男人不由問道:「你不好奇嗎?」
「什麼?」宗政熠側頭問道。
「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會功夫嗎?」一個知書達理的千金小姐忽然會了功夫,難道還不能讓人覺得奇怪嗎?
宗政熠歪頭思考了一下,然後認真的問道:「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聞言,喬靈兒不由皺了皺眉頭,為什麼他問的就是那麼理所當然呢?
「難道你不懷疑我不是真正的喬靈兒?」喬靈兒走至屏風處,看著在屏風後換衣服卻露出了臉的男人問道。
宗政熠淡淡一笑,反問道:「你是假的嗎?」
喬靈兒頓時語塞,不得不承認,跟這種聰明人說話,永遠被堵得無話可說的絕對是自己。
眨眼間宗政熠已經換好了清雅的白色衣服,也只有他才能夠將白色衣服穿得那麼的有味道,倒不是說風輕他們穿著不好,而是這個男人的眼中儘是清明,不若風輕的深不可測。
「我是喬靈兒,如假包換。」喬靈兒認真的說道,她不期待有人能夠相信,但是看著宗政熠的樣子卻還是讓她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
宗政熠頷首,「我相信!」
「你相信?」喬靈兒則是不相信的睜大了眼睛。
「傳言始終是傳言,我相信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宗政熠誠懇地說道。
「……你跟其他的人真的不大一樣。」喬靈兒露出一個笑容,帶著讚賞。
喬靈兒這麼一說宗政熠也就明白了,或許是有人在懷疑了,不過他本人還是那句話: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對了,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說太子找你去談事情了嗎?」喬靈兒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太子是想拿回一年前寄放在我這裡的一副字畫真跡。」宗政熠說著看了一下窗外,「要跟我去書房看看嗎?」
「好啊!」喬靈兒爽快的答應了。
上午宗政焰帶著她差不多看遍了整個府上,但唯獨宗政熠的書房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去的,他的書房有單獨的院落,亦是當日她所潛入的地方,她不介意今天光明正大的去看一看。
但喬靈兒也能夠聽出來其中的奧秘,如果太子來這裡只是為了一副字畫,大可以在下朝之後就隨宗政熠回來,不必在吃過飯回來。不過既然是宗政熠保留的事情,她也不會去探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