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育兒經第一百三十六章脫險
「可惜……」白羽皺了皺眉,看了眼自己的手,呢喃道,「手生了?看來,以後得常常練習……」
小茹的雙手也被放開,白羽已經坐在樹蔭下閉目養神,可是,她和孟妮兒主僕倆,還是老老實實地收拾吃食,半點兒逃跑的念頭都不敢有,如今沒有幫手,她們兩個弱女子能逃離『魔掌』的可能性為零,小茹雖然不怎麼聰明,自找苦吃的事情卻向來不肯做。
荷葉包裹著肚子裡塞滿山林間採摘的香菇的兔子,埋在地下,火燒得很旺盛,車裡拿來的只比巴掌大一點兒瓷罐,盛了溪水,煮著沒有鹽沒有油水的野菜蘑菇湯。
「別苦著臉了,笑一笑,這樣的野炊,咱們能有這一次可是很不容易的,不如好好享受一下?」小茹舒展了下身子,笑瞇瞇地拍了拍自家丫頭的手背。
孟妮兒哭笑不得,哪有在這樣炎熱的夏天,跑到外面來搞什麼野炊的……再說,有人野炊背後還戳著個隨時可能撲上來狠狠地咬人一口的瘋女人嗎?
不一會兒,『叫花兔兒』好了,敲開泥土,剝開荷葉,帶著荷葉清香配著香菇的清爽氣息,野兔肉又爛又嫩,雖然沒有鹽,味道不是最佳,又很燙口兒,但是小茹和白羽還是搶著吃了一大堆,兩個女人居然把一隻膘肥體壯的大野兔給吃干抹淨,連骨頭都啃了又啃。
不是吧,自家少夫人出門之前,不是剛喝了曉燕做的魚肉海鮮粥,應該沒這麼餓吧,怎麼弄得像餓死鬼投胎似的,孟妮兒看著自家少夫人跟那個瘋女人搶食物,嚇得心驚肉跳,生怕那個女人發起瘋來,自家少夫人就要倒霉,好在兩個人雖然搶得凶,到沒弄到全武行的地步。
吃得肚子圓溜溜,又喝了碗野菜湯下了下油水,白羽就又把小茹和孟妮兒綁了起來,這一次,她把兩個人栓在一塊兒,繩子的另一頭攥在手裡,就用一張大荷葉蓋在臉上,往樹蔭裡一躺,閉上了眼睛。
小茹看那白羽雖然像是在休息,可是手臂的肌肉緊繃,匕首不離身,顯然,並沒有真的放鬆下來,皺了皺眉。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了,過了晌午,太陽西斜,晴空依舊萬里無雲,隱約能聽到蟬鳴鳥叫,偶爾也能聽到幾聲獸吼,小茹精神一陣,開始繼續召喚野獸,但是她做的很小心,十分擔心來的那些小動物們再次變成白羽的小酒菜,她閉著眼睛,面上波瀾不驚,但是當一隻灰突突的,很不顯眼的山鼠從她腳邊爬過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怔了怔,猛地睜開眼。
「什麼事兒?」
小茹的身體就這麼不著痕跡的一抖動,白羽就警覺地坐起身,四處打量了半天,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才轉頭望著小茹,目光雖然算不上冰冷,可是還是讓人極為不舒服,「你想到什麼了?」
小茹一怔,心裡驚了下,卻努力平緩了呼吸,搖搖頭道:「沒什麼,只是忽然想起來,不知道我出了事兒之後,我家相公和婆婆會不會有些擔心!」
白羽諷刺地挑挑眉,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才用近乎暗啞的嗓音道:「男人……奉勸你一句,如果你這一次僥倖平安回去,千萬可別相信男人,尤其是他們的甜言蜜語。」
小茹看著白羽翻了下身子,又閉上了眼睛,這一次卻沒工夫去猜測眼前這個瘋女人到底有什麼故事,剛才得到消息,自家那頭笨驢已經帶著黃捕頭他們追上來了,現在就在東方的山林裡面,那頭驢到是聰明,黃捕頭也不傻,沒敢大規模搜索,要是讓白羽警覺起來,事情就更不好辦了……小茹悄悄地四處看了看,希望有一隻兩隻的猛獸過來飲水,可惜,也許是天氣太熱的原因,整個山林都懶洋洋的,很少有大型動物跑動……
又過了片刻,小茹感覺到那些捕快們大概是找準了方向,畢竟白羽像是經驗不多,根本沒有掃清痕跡,小茹來的時候,也很隱蔽地留下了線索,他們那幫經驗豐富的捕快們能找過來,一點也不稀奇,這些捕快正往自己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前進,雖然很謹慎,但是速度可不慢。
捕快們越來越近,再這樣下去,白羽肯定會聽見動靜,畢竟她這種習武人的耳力,絕不容小覷,這女人的警覺性也高得離譜,萬一她看見黃捕頭他們,抓緊自己做人質,這事兒變故就大了,小茹側了側身,用衣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漬,終於有些耐不住性子,想要嘗試著加大召喚力度……
就在小茹還來不及行動的時候,水面上忽然響起一聲鶴鳴,不光是小茹睜開了眼,連白羽都坐起身子,那只白鶴居然立在水面上,時不時用長長的嘴梳理起自己的羽毛來,她一會兒落下,一會兒旋轉飛舞,動作極為優美又高雅,那曼妙的身子,讓人如入仙境,小茹這是第一次看到白鶴起舞,其中的美妙之處,想必再能妙筆生花的文人雅士,也書寫描繪不出來。
白羽也呆愣了片刻,忍不住把精神稍稍放到那白鶴身上,手裡的彈子也收了起來,連握著匕首的手指都有點兒鬆動,她本來還想打下,可是此時看了白鶴的『舞姿』,就連白羽自己,都嘖嘖稱奇奇,覺得吃了它,真有點兒暴殄天物……
小茹的臉色卻是忽然變了變,目光往下一瞥,一隻全身黑乎乎,圓潤可愛,很像布偶的小熊就出現在眼前了,這顯然是一隻出生不久的小黑熊,模樣憨態可掬,正挪動著四肢,從溪水裡踏出來,舁開心心地往自個兒這邊跑。
白羽不知道是光顧著看白鶴,沒有注意,還是注意到了,卻沒把一隻小熊當回事兒,臉色還是很平靜,小茹的心裡卻是升起一絲喜意,還有點兒忐忑。
還是人家白鶴聰明,這只白鶴當時依著小茹的囑咐,早早飛走,避免成為白羽的盤中餐,可是,居然還知道去別的地方拐了只小熊過來,小熊來了,大熊肯定離得不遠,沒有哪個熊爸爸,熊媽媽,會放任自己的寶貝兒兒女離開自己身邊,果然,不遠處的山林傳來一陣躁動,一隻又高又大,足足比小茹還要高一頭的大黑熊,已經撲了過來。
小茹心裡一鬆勁兒,再一次感歎白鶴的聰明,這樣的機智,簡直能比得上人了,這種法子,可不是自己教的。
白羽也嚇了一跳,猛地跳起身,拉著繩子,拽起小茹和孟妮兒轉身就跑,可是小茹哪兒會跟著她跑啊,故意腳下一踉蹌,拉著孟妮兒就倒地上了。
「哎呦。」孟妮兒正好磕在一塊兒石頭上,疼得眼淚嘩啦啦就流下來,小茹看她可憐巴巴的模樣,暗自慚愧,急忙湊過去看。
這時候白羽可顧不得她們兩個,轉身飛奔,她雖然可能會點兒功夫,但是碰上這麼大塊兒頭的黑熊,心裡也發毛啊,只是,山林路不平,在這種地方,她本事再大,也跑不過黑熊,沒片刻,就被小茹半慫恿半指揮著衝過來的黑熊給堵住了,別說,這女人真有兩下子,居然能和黑熊過兩招兒,雖然很狼狽,但是左奔又跑的,到沒被傷到。
小茄讚歎了一句,眨眨眼,嘴角露出點兒笑意,就在白羽眼瞅著可以脫開黑熊的糾纏,走人的時候,她腳下忽然冒出來一隻刺蝟,腳背上被尖銳的刺兒紮了一下,一疼,動作立時緩慢下來,與此同時,她的背後又竄出來一隻熊,這一隻雖然比前一隻個頭兒嬌小些,但動作更兇猛,在白羽剛一回頭,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巴掌就拍在白羽的咽喉上,小茹眼瞅著鮮血蹭一下冒出來,她這個做大夫的目測結果,要是及時止血的話,應該死不了,但是聲帶會受影響,以後傷好了,就算能說話,聲音也不會多麼好聽了。
趁著白羽受傷,先前那只黑熊一掌扇過去,她便倒在了地面上,半撐起身子,還沒起身,那只嬌小些的,就一屁股坐在了白羽的肚皮上……這下子,白羽腦袋一猛,昏死過去,畢竟,這熊再嬌小,它也是熊啊。
小茹目光平平緩緩地看著昏倒的白羽,嘴唇一動,那頭個子比較高大的公熊,就喀嚓喀嚓兩聲,折斷了白羽的右腿和右胳膊
白羽又硬生生給疼醒過來,掙扎了下,再一次昏死過去……這人很危險,雖然剛才昏死了,但是誰知道她是真昏,還是裝昏,危險,一定要完全消滅。
孟妮兒畢了一跳,卻一時顧不得那個瘋女人,只看著自家少夫人驚道:「少夫人,您怎麼樣,傷了沒有?」她當然不知道是自家少夫人指揮的黑熊弄斷了白羽的手腳,當然,就算知道的話,孟妮兒心裡也不會有什麼別的想法,畢竟,在她眼裡,白羽是個罪犯,就是殺了也沒什麼。
小茹心裡卻有些感歎,自己的確漸漸成熟了,以前在家裡,在學校裡,學的都是仁心仁術,老師教授也好,父親也好,教給她的第一堂課,簡單歸納成兩個字,就是——善良。
想成為一名好醫生,必須善良,對自己的病人,保持最質樸的善心,可是同樣的,再畢業後,開始工作之後,醫生們學會的最重要的課程,卻是『冷漠』,必須要做到漠視生死,病人送到手裡,你竭盡全力地去救治,但是,醫生不是神仙,總有力所不及的時候,面對死亡,如果不能做到漠視,那就無法成為一個好醫生,小茹以前不算好醫生,因為她在現代,當醫生不久,主職又是獸醫,對死亡體會的不夠深刻,所以,她善良有餘,冷酷不足,但來到古代之後,跟著婆婆各地奔波,經歷亂世,四處行醫,做到了仁心仁術,同樣,也學會了冷漠!
就如這一次,如果是以前的小茹,在看到白羽昏迷之後,絕不會想到打折她的腿腳,以絕後患,可是現在的小茹,卻眼睛都不眨地做了。
「少夫人,我聽見聲音了……黃捕頭,黃捕頭,我們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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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育兒經第一百三十七章糾葛
小茹攜著一隻風姿迷人的白鶴,安撫了立下大功的黑熊一家子,被捕頭黃峰護送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明月當空,暑氣略消,南京的晚上,相較於白日,涼爽許多。
等了一下午,終於把媳婦等回家,結果迎回來的是滿身泥污,狼狽不堪的主僕兩個,嚇得不輕的樓老太,聽了黃捕頭一番訴說兼賠禮道歉,一時間臉色煞白,拉著小茹的手,前前後後看了好半天,見她的胳膊手腕兒,紅腫一片,心疼地直抹眼淚兒,一把黃峰送走,就親自拿了藥膏,給自家兒媳婦上藥,「你說說,你說說,怎麼就碰上這無妄之災了,那人怎麼那麼狠心……小茹啊,你以後出門,可得多帶幾個家丁,千萬別一個人出去了。」
小茹賠著笑,自家婆婆什麼,自己都乖乖地應是,好不容易等自家婆婆發完牢騷,安安穩穩地坐下吃晚飯,樓易也領著丁峰回來了,他神情嚴肅,臉色幾乎是黑的,丁峰的眉宇間也帶著幾分怒意,顯然是知道了小茹今天中午發生的事情。
三個人礙著本來就忐忑不安的樓家老太太的面兒,沒說什麼,只是這頓晚飯,四個人都吃得心不在焉,吃完飯,樓易和丁峰就去見公孫止老爺子了,臨走前,樓易還特意送小茹回去洗澡休息:「媳婦,這事兒我回來再給你細說,跟咱們家……沒什麼大關係……也不能說一點兒關係沒有……」
小茹怔了下,見樓易的表情很糾結古怪,一下子又想到那個白羽曾經問過自己,剛想開口,一轉眼見丁峰也在,就暫時把話吞回肚子裡了。
孟妮兒的腳傷得不算重,上了藥,就能夠活動了,不過,小茹怕留下病根兒,還是讓她臥床,至於江天,白羽下手很重,昏迷了半日,幸好沒有留下暗傷,休息一天半天的就能恢復。江雨也被嚇壞了,趕緊接了哥哥回家修養,自己在一邊兒伺候,這會兒哥哥受了傷,他也顧不上討好自己未來媳婦了。
蘭芝伺候著小茄沐浴,又點了安神香,曉燕也遵老太太的命令,煮了一碗安神湯給小茹喝,喝過湯,小睡了片刻,又看了看自家的寶貝兒子,小茹才算徹底恢復過來,把今天中午到下午的歷險,拋於腦後,只是,樓易他們還沒有回來,王蒙的信就到了。
這次來送信的是一隻小喜鵲,長得玲瓏喜慶,很得小茹的喜歡,半個月前,這小傢伙弄傷了翅膀,被福兒救回家,小茹給它包紮之後,本來想放飛的,卻沒想到,這小東西居然賴在了小茹身邊,無論怎麼趕,它就是不肯走了,好在小茹養的鳥雀很多,也不差它這一隻,小東西食量又不大,養著也無所謂。
小茹看它樣子喜慶,就稍微訓練了一下,小東西到是聰明,還沒半月,就知道認路,還能送信,於是乎,我們小茹乾脆把它送給了王蒙,讓這小玩意兒常住宮裡,專門給兩人傳信。
看到王蒙的信,小茹猛然想起,今天本來應該進宮的,她遇上這種事兒,沒有去成,難怪王蒙這麼快得到消息,那麼說,自己被劫持的事情,已經傳進宮裡了?
拆了小小的紙卷兒,小茹打開一看,上面先是一串省略號,後面寫著三個歪歪扭扭的朱紅大字——『好狗血』。
小茹怔了怔,這才注意到,這事兒是挺狗血的,好好的出個門兒,沒招誰,沒惹誰,偏偏碰上官差追捕犯人,碰上也就碰上了,能躲開也成啊,更倒霉的是,自己居然會成了人質,在現代近三十年,整日出門上街,這種事兒都沒遇上一回,離『警察追捕犯人』最近的一次,也是隔著一排人流看一大堆全副武裝的人民警察圍捕一個手無寸鐵的犯人……
可是,到了古代,明明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偶爾出去一趟,居然還這麼巧地給撞上了,這算什麼……難道……自己的體質屬性為『災禍』!
小茹想了半天,思前想後,覺得自己還真是挺能招惹是非的,看來,以後出門要謹慎,最好帶一大堆人,裡外包圍得嚴嚴實實。
胡思亂想了半天,小茹隨手寫了『平安』兩個字,餵了小喜鵲一點兒吃食,就讓它回去了,想必此時此刻,王蒙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到底有沒有受傷……其它問題,都可以慢慢再說。
小茹感歎了片刻,拿了本醫書,倚在軟椅上默默閱讀,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疲倦。
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書籍落到腳面上,都沒有察覺到,一個下午都在折騰,還爬了好長時間的山,精神也緊張,要不是小茹經常上山採藥,身子骨硬實,也善於在山林裡行走,這會兒恐怕早累趴下,沒個三五日絕對起不了床。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茹隱約在半夢半醒之間,隱約聽見輕微的腳步聲,感覺到一個溫熱的喘息,迷糊地睜眼,正好看見自家相公彎腰幫她拿起書本:「相公……你回來了?」
「很累嗎?先睡吧,有什麼話,都可以明天再說。」
「不,」小茹甩甩腦袋,叫蘭芝端了盆子冷水,洗把臉,醒了醒神,笑道,「相公,你要是不給我說說,那個犯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今天晚上也睡不踏實了。」
樓易苦笑了下,搖頭道:「好吧,我就跟你說說情況……你先喝口茶,要不要再吃點兒東西?」嘴裡問著,樓易便吩咐蘭芝準備了甜點和紅茶。
看著自家媳婦慢慢喝了茶水,吃下點心,樓易歎了口氣:「那個犯人,名叫白羽,四川人,和你還是老鄉呢……她是個棄嬰,還是嬰兒的砷候,就被峨眉山旁邊兒的一個小尼姑庵裡的住持,惠然師太收養了。」
小茹一怔,沒想到那人居然是孤兒,其實,這事兒別說在這個時代,就是二十一世紀,也不是沒有,生了孩子,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不能要,比如說未婚生子,再比如說,家裡女孩子太多,養不過來,等等,孩子一出生,仁慈點兒的爹娘把孩子扔到大戶人家門口,再狠心點兒的,直接扔到荒郊野外,孩子想活下來,都不大可能。
樓易繼續說道:「惠然師太雖然除了會背誦佛經,大字不識一個,但是,絕對是個好人,她收養了大大小小的,十幾個女孩子,對那些孩子們也很照顧,女孩子長到十五歲,懂事兒了,如果有願意嫁人的,就托付給峨眉山旁的村民,給找個好婆家,若是有不願意嫁人,想一輩子侍奉佛祖的,她就為女孩子剃度,留在尼姑庵裡。」
「惠然師太出家前,是一個鏢師的妻子,學了些功夫,身手還可以,而白羽的根骨很好,適合習武,小的時候心也靜,一開始,惠然師太只是想讓她強身健體,也在必要的時候保護自己的安全,畢竟是尼姑庵,都是女人,要是身上一點兒本事沒有,實在不安全,可是後來,白羽特別喜歡習武,漸漸地,工夫居然練得比師傅還要強一些了。」
「自己辛辛苦苦帶大的徒弟有出息,惠然當然高興,越發地對她上心,尼姑庵裡其他人還要做做家務,掃掃地,幹些活什麼的,而白羽從五歲開始,就一直被惠然單獨教導,什麼髒活累活都不讓她做,看得跟寶貝眼珠子一樣,等白羽十五歲的時候,惠然就問她,願不願意出家,那白羽從嬰兒時期,就跟在惠然身邊,一直誦經禮佛,從小就決定要一輩子侍奉佛祖了,所以,在她十五歲的時候,惠然就給她剃了度。準備以後就讓她來守著這個尼姑庵,也算給這些孤女們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
聽到這裡,小茹心想,被保護長大的小女孩兒,總有一天得眷戀紅塵,不可能願意一輩子在尼姑庵裡,伴著青燈古佛。
果然——「這尼姑庵平時也有人來上香禮佛,雖然人不多,但是香火也足夠惠然師太她們日常嚼用,而且,女孩子們也自己種了塊兒小菜地,雖然清苦,日子還是過得不錯,但隨著白羽年紀漸長,開始自己下山化緣,見識到山下的生活,她漸漸動了凡心,就在這時候,因為在茶舍裡歇腳,白羽認識了一個翩翩佳公子。」
小茹心裡一咯登,來了,禍源來了!她就知道,那白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肯定和男人有關。
「這位公子……媳婦啊,你也認識。」
「我?」小茹愕然地抬頭,望著自家相公近乎咬牙切齒的表情,腦子裡轉了好幾圈,也沒想起來,自己能認識什麼男人……
絞盡腦汁,思考得太陽穴直突突,小茹終於放棄了,苦笑道:「相公,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我認識的這位公子,到底是誰?」
樓易挑挑眉,歎道:「他姓王,父親是金源縣令。」
第一百三十七章
『金淅縣令』四個字一入耳,舊時的記憶一下子鮮明起來,小茹瞠目結舌——事情怎麼會這般巧?怪不得那女人說起自己的時候,眼神如此古怪!
王撫遠,字承和,這位縣令家的長子,就皮相來說,的確是難得佳公子,那一身絳紫的華服,手搖折扇,遠看近看都是溫文爾雅,因為文才出眾,言語有趣,乍一見面,很少有女孩子能不為之心動的,在武昌一地,不光是未曾婚配的小姐,就連那些半老徐娘,看見了他,也少有不面泛桃紅,一顆女人心,蠢蠢欲動的。
當初自己遇上他,是在夏日黃昏的秦淮河邊,金源縣令的王夫人扭到了腰,自己半路相逢,好心出手相助,卻不曾想,就此入了那個男人的眼,可是,就算小茹也難免對他出色的皮相有幾分讚歎,覺得完全可以和二十一世紀的電視明星相提並論,也沒有相中的他的道理,不說自個兒已經是已婚婦人,真實年齡也早過了容易做夢的時間段兒,那個男人的壞名聲,別人不知道,可是,喜歡時不時聽聽小動物們聊八卦的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王撫遠這個人,絕對能很好地詮釋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這句話,表面上人五人六的,其實貪花好色,要說,好色一點兒,在這個時代也算不上什麼,有錢男人逛逛青樓,那還叫風雅呢,可惜,這人偏偏對青樓女子不感興趣,最喜歡和良家婦女玩曖昧,不過他因著父母還算嚴厲,多數時候,到是只動動嘴,勾搭勾搭小姑娘,那個雷池,到是沒有跨過去,也不是喜歡用強的混混,這麼多年,好在沒惹出大麻煩。
可這樣的人,小茹是連看一看都吝嗇的,也許也許一開始,王撫遠只是有點兒齷齪的心思,到沒想真的求娶自己進門,但就因為小茹的不在意,讓他上了心,男人都一個樣子,得不到的才是好的,那人居然藉著自個兒給王夫人看病的機會,時時糾纏,還不顧臉面地跑到自家門外彈琴顯擺,甚至驚動了自家婆婆,小茹當時真是想一巴掌扇過去,扇得他頭腦清醒點兒,可惜,那人的父親好歹是縣令,他自己,雖然經常借口登門,口頭上胡言亂語一番,行為舉止,到沒過分逾矩,沒辦法,小茹只能咬牙切齒地忍了,不過,還是樓易來的及時,要是樓易晚一點找到樓家,小茹煩了,說不定會指揮著豺狼虎豹們給那人一個大教訓。
各種念頭在腦子裡閃過——「怎麼可能!」小茹臉色變了又變,驚得幾乎跳了起來,「他們兩個一個在武昌,一個在峨眉,相距十萬八千里,怎麼會碰到?」
「就是這麼巧啊,那年王大公子去四川為王家一個長輩祝壽,正好碰上了剛剛懷著好奇心,窺探紅塵的小尼姑。」
小茹無語地看著糾結的樓易,苦笑道:「你不用說我也能猜得到,白羽喜歡上王大公子了?」
「可不是嘛,那位王大公子皮相一流,又會說甜言蜜語,人在外地,心思湧動,看見貌美年輕的小尼姑,自然會挑逗幾句,其實,咱們得承認,王公子的吸引力確實非同凡響,別說一個不知世事的小尼姑,就是……青樓花魁之類的人物,估計也得入套。」
小茹連連點頭,沒錯,王家大公子的魅力她可見識過,雖然自己厭煩,身邊的孟妮兒曉燕兩個大丫環,加上福兒這個小精靈都是因為自個兒討厭的原因,對那人印象很差,可是,以前在武昌的幾個粗使丫鬟,可是一見那人就會發花癡。
「之後呢?」
「之後?王家大公子在四川呆了半朋,白羽,不,當時還叫翠眉呢,翠眉小尼姑日日與他相見,情根深種,那王大公子也樂得美人相陪,哪怕是個小尼姑,也比一個人寂寞好啊,一來二去,兩個人就私定終身了,不對,不能說兩個人,應該說小尼姑想著是和那人私定終身了,而王大公子,卻連真實姓名都沒有透露,時間到了,王大公子轉身離開四川,早把白羽給忘在腦後,連告別一聲都沒記起來,可是白羽不知道啊,情郎不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她能不著急嘛,也顧不得好好跟惠然師太解釋,就自己偷偷摸摸地還了俗,離開了尼姑庵,開始拚命地尋找王家那位大公子。」
小茹一怔,心裡就歎了口氣,真是個傻姑娘,怕是要吃苦頭了,她皺了皺眉,覺得這個橋段很熟悉,與神雕俠侶裡面『李莫愁』的故事到有幾分神似,雖然白羽沒有李莫愁那麼厲害,尼姑庵也不是古墓派,而李莫愁看上的男人,好歹一開始很有可能也有幾分喜歡她,並不像王家這位這麼混蛋,根本就是耍人玩呢。
樓易喝了口茶,又動手給小茹續杯,才搖頭道:「白羽出來的時候,到是帶了點兒盤纏,可是尼姑庵裡能有多少錢呢,她的那點兒銀子,哪怕省吃儉用,不到一個月也就用完了,白羽本來還想找份工作賺一點兒盤纏,可是,她一個女人,除了有一點兒武藝,女紅不會,沒下過廚房,誰會請她呢,沒辦法,只好做起了無本買賣,偷雞摸狗,打家劫舍什麼的……」
樓易說得簡單,小茹卻知道,這一定是個很痛苦的過程,白羽肯定吃了大苦頭,可以想像的到,一個漂亮的女孩兒孤身在外,又不知世事,會遇到什麼?江湖上各種鬼蜮伎倆,小茹那些年跟婆婆在一起四處遊蕩的時候,也算見識過,不說別的,要是碰上個狠心點兒的騙子,就夠讓白羽屍骨無存了。一個在尼姑庵裡生活了十多年的女孩子,變成綠林女賊,其中的內情,怕是慘不忍睹啊。
「也不知道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就是年前的時候,白羽跑到京城來了,而王家又趕上王縣令參加考評,一家子也上了京,這下子好了,白羽又一次和王家大公子在街頭偶遇,不過,白羽心心唸唸的大公子,對白羽可是半點兒印象都?沒有……」
第一百三十八章鬧災
夜已經深了,外面的蟬鳴日盛,偶爾有一點兒野鳥的叫聲,夾雜著隱約的風聲,小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半躺在軟榻上,望著自家相公。
樓易喝了口茶,「那白羽乍見自己的心上人,當然興奮又開懷,可是,當她注意到,自己的心上人根本就不認識自己的時候,她有些驚惶了。」
「不過,那一刻她還沒有死心,也許她在想,王公子身上,很可能是發生了什麼變故,導致他不記得自己,於是,白羽就找了機會,和王家的大公子來了一個美妙的邂逅,果然,王大公子還是像以前一樣,溫文爾雅,細心體貼,並且很快就再一次地喜歡上了白羽,兩個人重新變得甜甜蜜蜜,這一次,白羽甚至被王大公子接進了王家在京城的府邸,雖然暫時只能做個小小的丫鬟,但白羽依舊很高興,可,她畢竟在江湖上走了很多年,不再是尼姑庵裡天真無邪的小尼姑了,她開始慢慢調查王家大公子的過往,想要知道,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名字都不一樣了,可是這麼一查,卻查出許多她絕對不想知道的事情……」
說到這裡,樓易挑了挑眉,很是奇怪地看了小茹一眼:「我也見過那個王公子,長得的確不錯,也有才華,可是,他有那麼大的魅力嘛……我和丁峰只是稍微大面上查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深入調查,查出來對王家大公子有情的女人,少女加上少婦,足足十六個,幾乎王家這位公子每到一個地方,都要欠下幾段兒情債,就是他跟白羽挺近乎的時候,也同時在和兩個女人勾搭,一個是農家女子,一個商人的姬妾,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樓易是真的很驚訝,大夏朝對女人的禮教約束當然比以前的朝代寬鬆,但是,閨閣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在民間還是很盛行的,那姓王的,居然這麼大本事,惹出如此多的桃花債,真不知道該讓人說什麼好了。
小茹挑挑眉,她到不覺得有多麼奇怪,這個時代的女孩子都天真,被一個流連花叢很久的花花公子著意勾搭,上鉤很正常——「相公,你可以想像一下,如果丁峰願意跑出去對女孩子甜言蜜語,不說別的,就在京城裡,想和他親近的姑娘會有多少?」
「呃……」樓易噎了下,腦海裡自動浮現出丁峰每一次上街時的場面,如果丁峰笑著跟某一個女人說兩句話,那女人肯定會哭著喊著要嫁給他……
樓易拍了拍胸口,幸虧丁峰那傢伙沒有頂著自己的一張好面皮去勾三搭四,要不然,自家老爺子的臉面,可絕對保不住了,搖搖頭,趕緊略過這個話題,繼續道:「白羽在王家呆得越久,她的心也就變得越冷,尤其是當王家的縣太爺覺得自己兒子年經大了,開始準備給王大公子定下婚事,屬意的是王大公子的表妹,也是承恩公李家的一個遠房親戚的小姐,這下子,白羽受了刺激,終於衝出去打算跟王大公子攤牌,卻沒想到,那位大公子無論白羽怎麼提醒,就是想不起自己曾經和某一個小尼姑海誓山盟過,或許,和他海誓山盟的人實在太多了,腦子裡半點兒印象都沒有留下。」
「白羽這下子更是憤怒難平,她在綠林道上多年,雙手也並非沒有見過血,一氣之下,就沖王大公子動了手,接連刺了他十幾刀,還有兩刀劃在了他的臉上……」
小茹一怔,苦笑了聲:「相公,你以後可千萬別去招惹女人。」
「那是一定的,娘子不用擔心我……不過,這句話得去提醒丁峰一下,萬一有哪位江湖俠女,愛而不得,頓起殺機,可不是鬧著玩的……」樓易嘲諷地笑了笑道,「那白羽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還有這個男人,下手的時候有些遲疑,接連十幾刀都沒傷到要害,不過,鮮血流了不秒,要不能及時止血的話,估計王家那位也活不下來,可惜,鬧得動靜太大,很快就驚動了王家的人……」
小茹看著自家相公一臉可惜的樣子,似乎很希望王大公子就此……死了算了。
「撲哧……相公,你是不是有點嫉妒,甚至還有些羨慕啊?」
樓易一怔,隨即意識到自家娘子話中的意思,打了冷顫,甚是誇張地搓了搓胳膊:「我可不想某一天被個女孩子刺殺毀容……咳咳,好了,這事就到這裡吧,剩下的事情,應天府那邊兒會秉公處理,這事兒不會公開升堂審問,畢竟這案子多多少少涉及一些女孩子們的閨譽,還是要顧忌一下的。」
小茹點點頭,洗漱一番,又喝了碗安神湯,就睡下了,半天的勞累,趕得上以往好幾日,這一覺,小茹睡得很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地起了身,沒想到,剛一醒過來,曉燕就衝進屋給她穿衣服梳妝打扮,原來,宮裡來的人已經等了大半個時辰,
「快一點兒吧,我的少夫人,別讓敬妃娘娘久等。」
聽著一向沉穩的曉燕辟里啪啦說了一堆,小茹才算明白,王蒙這是讓自己進宮去,看來,雖然書信聯絡過,她還是有點兒不放心。
「不過,敬妃娘娘人真是細心,居然特意交代,要是少夫人沒睡醒,就不要吵到您,讓您好好休息,那公公也挺和善……」
小茹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推開孟妮兒那些繁瑣的首飾,只戴了根白玉的釵子,衣服到穿得艷一些,是嫩黃的儒裙,袖口衣擺上都繡了很精緻粉紅花紋,打扮起來顯得很靚麗。
見了那位王蒙的心腹林公公,小茹自然不吝錢財,塞了個大大的荷包,連連賠禮道:「勞公公久等了,實在罪過。」
「夫人說哪的話,娘娘早就交代咱家,萬萬不可驚擾了夫人。」
一路上寒暄了幾句,林公公對小茹的印象極好,因為小茹眼裡,既沒有一般朝臣看著他們這些宦官的諷刺,也沒有刻意的諂媚討好就是平平常常,這樣的感覺,反而讓宮裡的宦官們覺得舒服,再加上小茹很會做人,錢給的豐厚,他想不滿意都很困難。
進了宮,小茹便舒舒服服地坐在了王蒙對面,其實,按規矩講,命婦進宮,首先要去面見皇后,可是,在敬妃這裡,這樣的規矩能省就省了,沒辦法,誰讓人家才是真真正正的劉家原配媳婦,要知道,王蒙的前身,那是給公婆戴過孝,送過終的,在劉家長輩們眼裡,也只有王蒙,才是劉家真真正正的兒媳婦,其他人,那都是妾室,就連劉世超對敬妃也是恩寵非常,當然,他對自己的後宮所有的嬪妃們都很好,一般情況下,只要不是大的要求,嬪妃們提了出來,他少有不答應的,但對青梅竹馬的原配,還是不一樣。
所以,小茹就免去了許多麻煩的規矩,很開心,很愜意,很輕鬆地坐在了王蒙對面。
「沒受傷?」
「拜託,你也不看看是在哪裡,那是山上,別說一個女人了,就是來三五個壯漢,我也不懼的。」小茹挑挑眉,不屑地道。
「真不怕?」王蒙也笑了,「我猜,你肯定嚇軟了腿,不過,你這人越是害怕,越是冷靜,我到不擔心你應付不了局面。」
這下子,小茹沒再多說什麼,畢竟,她當時的確挺害怕的,非常非常的害怕,一把鋒利的刀比在脖子上,她又不是武林高手,哪有不害怕的道理,也幸虧小茹在手術室養成的習慣,越是緊張,越是害怕,手就越穩,心就越定,才能最終化險為夷,這可是一樁了不起的本事,不但對醫生來說,尤其實用,在遇到突發事件時,也很有用。
和王蒙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一遍,王蒙在宮裡,不能隨便探聽朝政,後宮不可干政的規矩,在大夏朝可絕不是什麼擺設,哪怕是王蒙這個大膽的丫頭,也不敢越雷池半步,也正因為這個,她到還沒有小茹消息靈通,聽了狗血的故事之後,王蒙那妮子眼睛裡閃過一抹又一抹詭異的光芒,把小茹差點兒沒嚇著,「我的敬妃娘娘,您現在可是娘娘了,千萬注意形象。」這女人以前明明一副嬌小可愛的小蘿莉的模樣,外表看著又甜美又可人,卻特別喜歡狗血言情小說,尤其愛看虐文,到了這個時候,愛好必段扔下了,難免又喜歡上這類狗血又淒慘的小八卦……
王蒙無辜地眨了眨眼,又重新變回端莊皇妃,笑道:「好了,這事兒過去了,不用再提,我今天找你過來,除了要看看你受傷沒有之外,還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山西最近發生的事情……就是你的『家鄉』的事兒。」「當然。」小茹奇怪地看了自家好友一眼,「山西鬧旱災又鬧蝗災的事情,早就朝野皆知了,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烏鴉嘴
「……那,你怎麼想?」王蒙很認真地看著小茹的眼睛,壓低聲音問道。
她這番作派,弄的小茹一時間摸不著頭腦,詫異道:「山西鬧災……關我什麼事?」
前一陣子全國各地災害頻發,尤其是山西一地,旱災鬧得最厲害,不過,去年,當今聖上就接受大國師公孫止的意見,實驗種植了一批從海外弄回來的新物種,一開始是小茹提供的種子,結果嘗到甜頭之後,皇上特命內務府著專人出海,從海外搜集了不少好東西,其中抗旱作物最多,種類之全面,可不是小茹自己小打小鬧的那一點兒能比,當時知道了消息,小茹挺鬱悶,早知道如此,還不如直接等著朝廷引進作物之後自己再種,反正只是為了自家人能吃上好東西,也不是為了賺什麼錢,慢一點兒無所謂,還省得自己幾個朋友麻煩,她卻不想想,要不是她先弄回好東西試著種了,老爺子怎麼會做出如此提議,當今聖上又怎麼會看到這種好處!
雖然新品種的糧食推廣速度還很慢,範圍也不光,不過,山西那邊兒,倒是有幾塊兒實驗區,是小小的環節了一下各地的災情,朝廷的壓力,也因此小了不少。
山西的災情鬧得挺大,甚至還有一些無作為的官吏被免職問罪,京城裡也有許多小道消息流傳,小茹當然也知道,不過,只當新鮮事兒聽聽而已,從沒有放在心上過。
「拜託,我的小姑奶奶,山西可是你老家,據我所知,你們高家那片兒,我記得是四川梅縣……受災最嚴重吧。」
小茹一怔,這才想起來,自己這一世的老家在山西呢,主要是父母亡故後,他對那個家庭一點兒不待見,半絲感情也無,這時當然想不起來,不過,高家除了張氏和她的兒女,宗族裡還有些長輩,小茹倒是稍稍掛心:「呃……應該沒什麼,張氏死活我不管,其他人的家業還算有一點兒,高家以前好在也算富貴人家,沒那麼容易倒的。」
王蒙一笑,帶著幾分戲謔道:「我可聽說梅縣有不少人逃難出來,周圍的幾個大城鎮都被擠滿了,你小心點兒,別讓麻煩找上門。」
小茹沒把王蒙大小姐的玩笑話擱在心上,只是自顧自地喝了口薄荷煮羊奶,滿意地點點頭,覺得還是人家御廚有本事,弄出來的羊奶,一點兒腥味兒沒有,真不知道王蒙這傢伙到底為什麼老是不滿意,嘴刁的簡直不像話。
兩個人又說了會兒閒話,先是略為談了談有關種痘兒的事情,此事雖然已經移交到太醫院,由資歷長的太醫們接受,但是小茹還是比較掛心的,她怎麼說也是大夫,最關係你的還是自己的本行,那些太醫現在也不敢輕視她了,醫案什麼的都按時拿去醫館給她過目,目前進展不錯,京城大半的貴族孩子都種了痘兒。
王蒙和小茹的思路都是天馬行空一般,想到哪裡就說到哪裡,小茹最上心的還是自個兒的實驗室什麼時候能落成,甚至覺得,只要器具能用就可以了,用不著怎麼精細,反正她又不是弄什麼嚴重的大實驗,制點兒青黴素之類的藥品而已,不過王蒙到不這麼認為,總覺得實驗室裡的東西的要小心再小心,否則萬一出了事故,倒霉可是小茹,而如今作為主導的顯然是既有技術又有能耐的敬妃娘娘,所以,小茹實驗室落成的時間,只能無限期後延。
留在宮裡用了膳,小茹嘗試了下被王蒙批評的一無是處的事物,確實只有外表精緻華美,味道差了一些,不過,放在外面,也能算不錯的美食了,小茹還是高高興興的吃了一頓,這才告辭回家。
之後的日子平平淡淡,小茹的寶貝兒子正是好玩的時候,小傢伙長得虎頭虎腦,越來越像小茹,除了一雙眼睛之外,其他地方都和樓易不怎麼像,不過,正是那雙眼睛,讓這個小傢伙甚是惹人憐愛,黑溜溜的,又明亮又純淨,宛如珍珠一般,看見的人,都覺得心曠神怡。
小茹總是不自覺地把兒子和樓易的眼睛做對比,漸漸發現,各有迷人的地方,寶貝兒子的眼更純真,自家相公的眼,多了幾分深邃。
樓易最近也是過得如沐春風,因為自家美人媳婦總算是看自己看得出了神兒,也難怪他要洋洋得意了。
凡哥的確惹人愛,那小子不認生,如今剛剛學會爬,總是在嬰兒房裡四處亂竄,有時候還會企圖偷渡出門,見人就笑,總喜得婁老太抱他出去見客顯擺。
那幫些貴婦們,也特別待見他,總是對他上下其手,就算弄得他不舒服了,這小子最多也就是皺皺小眉頭,除非是餓了尿了什麼的,一聲肯不哭。
自家兒子萬般都好,就是有一點兒毛病,這小子無論誰抱都跟著走,弄得老太太不得不天天守著關心著,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寶貝孫子就被人拐走了。
小茹對此哭笑不得,明明自己小時候除了熟悉的父母親人,其他人一碰就嚎哭,聽婆婆說,樓易更厲害,小時候除了對娘親肯親近之外,決不讓人靠近三米之內,弄得樓家都不敢請奶娘丫鬟,一直到樓易懂事兒認得人,都只是樓老太一個人帶著,可是辛苦的不得了。
他們這一雙父母,明明都對人很謹慎,怎麼生了個不會認人的傻兒子,當然,這種抱怨小茹只能暗地裡說說,要是讓兒控爹和婆婆聽見,那可不得了了,兩個人非得卯起勁來跟小如辯論一番不可,在他們眼裡,自己的寶貝兒孫那就是大膽不認識,聰明可愛的表現,怎麼能說一個『傻』字呢。
沒辦法,小茹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叮囑寶貝兒子,千萬不要隨隨便便跟人走,外面壞人很多,當然,這麼小的嬰兒,到底能不能聽懂小茹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暑氣越來越重,熱的人已經不願出門了,樓家的動物們也開始畏暑,等閒不在院子裡亂逛,乖乖待在陰涼的窩中,等著主人伺候吃食。
樓家沒有冰庫,不過,隔壁鄰居公孫老爺子的冰可是絕對夠用的,所以,小茹倒是過上了天天變著花樣兒吃冰的舒服日子,只可惜,今夏的傍晚,樓易回老家,開口就說了一句——「媳婦,我今兒見著你繼母了,好像正在外面打探咱們家的消息……」
小茹一怔,忍不住呲牙,心道,王蒙,你還真是有一張該死的烏鴉嘴啊!
第三卷育兒經第一百四十章避暑
「媳婦……」
「等我一下。」小茹皺了皺眉,一轉身,走進嬰兒房裡,抱著自家兒子出屋兒,一手拉著相公的胳膊,「去娘那裡。」
樓易怔了下,主動樓主小茹的腰身,一路兒穿過花園小徑,進了娘親的院子。
這個夏天風很少,可是,此時小如卻感覺到一縷清涼的風掠過髮梢,忍不住笑了笑,本來有些抑鬱的心情,也開朗許多。讓自家相公摟著趕路,這速度真的挺快的,不過眨眼的功夫,就看見的自家婆婆窗戶前的燭火。
感覺到如此快的速度,小如再一次感歎,這個世界所謂的武功果然很神奇,雖然跟以前電視裡那些花裡胡哨的特攝沒辦法比,但是,還是足以讓人驚訝萬分,真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的世界,也不知道,中國古代真實的歷史上,是不是也有這般讓人驚艷的武功存在?
其他地方不好說,朝內的高手卻一定數不勝數,不說別的,在公孫止老爺子身邊,就跟著樓易丁峰兩個可以算是徒弟的貼身護衛,聽他們自己話裡話外的意思,那哥倆在江湖上絕對上的上一流好手,當然,這只是他們倆的自評,具體情況到底是怎麼樣,小如有沒碰上過多少江湖人,無法判斷。
不過,除了樓易丁峰之外,大國是身邊還是有著不少人手兒的,記得有一次,老爺子來自家竹林喝茶,小茹就帶著福爾在竹林旁的空地上放風箏。
那一天,風挺大的,而小茹和福兒放風箏的本事也差了些,所以,那個倒霉的蝴蝶形狀的紙鳶,一不小心,就落在了池塘對面,當時福兒正想繞遠路跑過去撿回來,就看見老爺子點點頭,他身邊就竄出一人影,直接涉水過去,眨眼間就把風箏給拿裡回來。
當時,小茹看得都快傻眼了,要知道,這人過去的時候,膝蓋絕對在水面以上,只有小腿都浸沒在水裡面。
那是個看起來乾巴瘦的小伙子,個子很矮,比小茹還要稍微矮上一些,面容稚嫩,大約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穿這身兒很平常的國師府家丁的衣裳,小茹以前對他也只是有些微薄的印象,記得有幾次老爺子過來的時候,這人就站在一旁侍奉茶水,還有幾次,看見他在國師府地的院子裡認認真真地打掃落葉,見了丁峰和樓易,還會很恭敬的行禮,和他一起換班的家丁,貌似有不少,所以,小茹的印象實在算不上有多麼深刻。
這一下子,著實被嚇了一大跳,小茹才徹底明白了什麼叫藏龍臥虎,老爺子身邊的人,隨便抽出一個來,那都不簡單得很啊!
幸好在事後,小茹把事兒說給樓易聽,惹得樓易笑了許久,又想了半響,才說小茹說的那個家丁,很有可能是皇上安排下來保護老爺子的人,身手當然一流,江湖上精通輕功的人很多,一般習武的,都會練習輕功,樓易自己,還有丁峰,在這方面都算很有造詣,但是,能像夠涉水而不沉的,絕對都是專門練習輕功這類小巧功夫的人,樓易他們,短時間借力點點水還可以,要想在水面上踏波而行,那恐怕要再專心致志苦練二十年,還是只練輕功才成。
「那……你們習武之人,是不是別管什麼高牆一躍就能過去啊?可不可以飛簷走壁?」那會兒小茹正閒著,也有興致,忽然想到以前在大學的時候,在寢室裡面,一邊兒看運動會一邊兒和同學們聊天,總是會想到,如果中國傳說中的輕功真的存在,把那些能飛簷走壁的武林人士找來,跳高跳遠兒短跑長跑什麼的,哪裡還有外國人的事兒啊?
樓易皺著眉,思索了片刻,才笑道:「那得看你說的是什麼樣兒的牆了。」他伸了伸手,比劃了下高度,「就拿我來說吧,不借外力,這種高度的牆頭兒,我跳上去站住,絕對沒有問題,再高的話,就得借力才能上去,再說飛簷走壁……那是江湖上飛賊的本事,我和丁峰可沒怎麼試過。當然,那些飛賊除了功夫好,輕功不錯之外,手邊兒的工具也很重要。」
只要是女孩子,恐怕都會做一做俠客夢,不過,念頭還沒有升起來,馬上就被自家相公給打壓下去,說什麼小如的根骨不行,就是習武,也不會有大的成就,樓易還說,小茹平時修習的呼吸之法,就是不錯的養生功,長時間習練,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緩解衰老,總之一通花言巧語,把小如成功的安撫下去,沒有繼續追問這些事情。
諸般念頭舊時記憶,其實只不過片刻,就劃過腦際,小茹一回神兒,已經站在了自家婆婆的門前。
老太太身邊的丫鬟給開了門,小如他們進屋,就看到自家娘親坐在床上,藉著燭火,正在做女紅。那是一身兒給凡哥兒的小衣服,床上還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兩雙虎頭鞋,很顯然,這些都是老太太新做出來的玩意兒。
小茹皺了皺眉,忍不住道:「娘,您要是想做的話,白天在弄,咱們家針線房的人都閒著呢,您何必這麼趕?要仔細眼睛才是。」
樓老太笑呵呵的任由小茹把她手裡的針線收起來,一把接過寶貝孫子,笑道:「知道了,娘心裡有數,現在有了孫子,娘可還想多活些日子,最好能看見孫媳婦……」
小茹笑著點頭,也就沒多說什麼,自己婆婆就是這樣的性子,一輩子改不了了,她要是不過分,不熬夜,小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有點兒事情做,到比閒著更有益身心健康。
「對了,你們夫婦倆不去歇著,到娘這兒來,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樓老太笑瞇瞇地看著兒子媳婦,這會兒正是自家兒媳婦看書的時間,平時小茹一向不在這個時辰過來的。
樓易還沒有想到怎麼開口,小茹就搶先道:「娘,今年夏天的天氣太熱,凡哥兒身上都起痱子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大人還好說,孩子可受不了這罪。」
樓老太一怔,連忙抱起孫子仔細看,雖然沒看見什麼痱子,小傢伙還是白白嫩嫩的,不過,老太太可不敢掉以輕心,遲疑著看著媳婦道:「哎呀,我的金孫是精神頭差了點兒,前些日子可活泛呢,這幾天都不四處爬著玩了。小茹,你是大夫,你趕緊給凡哥兒看看,可別是生病吧……」
見自家婆婆緊張起來,小茹連忙安撫道:「娘,您放心,就是天氣太熱,這小子不適應,沒別的問題……」其實哪有什麼問題,別說小孩子,就是大人,也不喜歡在炎熱的大夏天動彈吧,這小子還算耐熱的,只有一天中最悶熱的時辰,才會顯得有點兒焉兒,平時可是活力十足。
「那也不行啊,這麼小的孩子,熱著了可怎麼得了!」
在小茹眼裡,這不算什麼事兒,可在疼孫子疼到骨子裡去的樓老太太眼裡自家金孫有一點兒不舒服,那都是天大的事情,樓老太一聽自己凡哥兒有可能熱到,當即拿了蒲扇給孫子扇涼,「小茹啊,你想想法子,要不要備一些防暑的藥的……」
「咳咳。」小茹一本正經地正色道,「娘,凡哥兒這孩子還小,吃藥可不好,所謂是藥三分毒嘛,能不吃,還是不要吃,我看,您不如和我一起帶著凡哥兒到老爺子修的避暑院子裡去住一陣子,等天氣轉涼了再回來,我去看過,那院子修得極為舒服,四面都是國師府邸的小冰庫,園內有活水噴泉,綠化……花草樹木也繁盛,而且,老爺子不知道怎麼設計的佈局,院子裡的風,也比別處的顯大,最重要的是,那地方清淨,沒多少人敢去國師府打攪,您在家裡,時不時有人登門,客人們要看這小子,您能不讓他去見客嘛,其他時候無所謂,可現在天熱,孩子在被人抱來抱去的,肯定不舒服……」
樓老太遲疑了下:「那……會不會太打攪老爺子了?」
「怎麼會?」小茹低聲笑了笑,「老爺子這陣子挺忙,那院子根本用不上,由您去住一陣子,還添點兒人氣呢。」
要是為了其他的事,樓老太可能不願意打攪了大國師,不會隨便答應離開家,但是為了自己的寶貝孫子,那是一切都得讓路的……樓老太還是咬咬牙,答應下來。
小茹滿意的拉著已經目瞪口呆,徹底無語的相公回到自家的房間,開開心心準備到國師府過暑期的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