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襄醒了過來,依稀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裡下著微雨,就像現在一樣。
雨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洛襄敲了敲自己那昏沉得要命的頭,怎麼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自己大概是太累了,居然穿著衣服睡著了。
洛襄覺得自己的喉嚨像火在燒一般,該死的,自己明天還要去春遊呢。
洛襄迷迷糊糊走進浴室,準備刷牙再睡。
明亮的燈光晃得她睜不開眼睛,刷著牙的洛襄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鏡子中,自己的脖子上居然有一圈淤青的勒痕。
淒厲的叫聲吵醒了所有的人。
洛爸爸穿著睡衣闖了進來,手裡拿著拖鞋,"哪裡有蟑螂?"
洛襄連忙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掩飾勒痕。
「我已經踩死啦。」洛襄努力對老爸微笑。老媽說過,叫自己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絕對不能讓老爸操心。
"啊,那我繼續睡覺去了。"充滿戰鬥激情的洛爸爸搔了搔頭,笑了笑,穿著拖鞋離開。
洛襄這才敢仔細地看自己脖子上的勒痕,夢境還是模糊不清,但是,有什麼東西把自己拖向天空?之後呢?洛襄皺著眉努力回想。
這個時候鏡子中出現的另一張臉把洛襄嚇了一跳。是慕容安!
"喂,你半夜不睡,站在浴室裡照鏡子,青春期到了?"慕容安漂亮的眼眸裡是捉弄的意味。
"你半夜偷看一個女生照鏡子,你青春期也到了?"洛襄瞪著慕容安反問。完全沒發現,慕容安成功地消除了自己的恐懼和緊張。
"你的脖子?"慕容安的手指掠過洛襄的脖子,帶著奇異的灼熱。
"我的脖子怎麼了?"洛襄掩飾地反問。
"什麼也沒有。"慕容安無辜地微笑。剛剛忘記消除洛襄脖子上的淤痕。
洛襄望向鏡子,自己那原本有明顯的勒痕的脖子上居然光滑一片。
"怎麼會這樣?"洛襄趴在鏡子上,淤痕明明剛剛還在!難道是自己睡迷糊了產生了幻覺?
"快睡覺吧,不然明天你沒辦法去上課了。"慕容安難得的好心提醒。
洛襄看著慕容安,突然覺得自己對他的態度太惡劣。
"謝謝。"洛襄低著頭溫和地道謝。
慕容安揉亂了洛襄的頭髮,"我覺得你這樣,不用化妝也可以演鬼片了。"
"慕容安!"寂靜的黑夜,洛襄憤怒的叫聲穿透了屋頂,在夜空下久久迴旋。
月圓之夜。傳說中狼人出沒的夜晚。
下晚自習後,慕容安拿著一疊書,獨自走在寂靜的校園裡。春天的校園裡飄蕩著花的甜膩香味。紫英學院有著茂密的樹林,樹木的氣息混合著花香,讓人沉醉。
有什麼東西撲著翅膀從慕容安背後飛過。那東西盤旋著落在了慕容安伸出的左手上。發亮的紅色小眼睛盯著慕容安。它的嘴裡居然傳出了奇怪的人聲。
「寶姿讓我轉達對您的問候。您要小心,有強大的敵人已經知道您的行蹤。」蝙蝠說完就振著翅膀飛向樹梢,滑過月亮的邊緣,消失在黑色的夜裡。
「寶姿麼?」慕容安望向月亮,嘴角掛著奇異的微笑,「強大的敵人?這真是讓人興奮的消息。」
第二天早晨。慕容安收到了一個沒有具名的包裹。他打開後發現,盒子裡躺著一隻大蝙蝠的屍體。寶姿的傳信蝙蝠被吸乾了全身的血液,木乃伊一般躺在盒子裡。慕容安知道,這是一個宣戰的信號。傳信蝙蝠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被幹掉的。
在僻靜無人的角落裡,慕容安往傳信蝙蝠的身體上灑下許多亮粉,再現它臨死前的記憶。
光霧在盒子上方升起,閃爍的亮光構成巨大的手掌,傳信蝙蝠拚命逃逸,但還是無法擺脫死神的魔掌。慕容安可以感覺的到傳信蝙蝠心中的恐懼與絕望。
慕容安關上盒子,這次的敵人有點意思。能夠不畏懼傳信蝙蝠的利齒和毒液,徒手殺死傳信蝙蝠的人大概不能稱之為普通妖獸吧。
就在這個時候,慕容安有被窺探的感覺。他突然高高躍起,抓住了一個張著灰色翅膀,乒乓球大小,有著碩大獨眼的奇怪生物。他知道,這魔眼鳥的主人能透過魔眼鳥的眼睛看到一切。
不顧魔眼鳥的掙扎,慕容安對著魔眼鳥的眼睛冷酷地微笑,「我接受你的挑戰,但是,你不該傷害我朋友的信使。作為回禮,你需要拿這只魔眼鳥和你的眼睛來陪葬。」慕容安的手掌升起奇異的紅色火焰。魔眼鳥連嗚咽的時間也沒有就變成飛灰。
與此同時,魔眼鳥的主人只覺得雙目一陣刺痛,就什麼也看不見了。他從懷中掏出白色的淚珠狀的珍珠,貼在自己的眼睛上。那珍珠居然溶進了他的瞳孔,消失不見。那是兩顆人魚的眼淚變成的珍珠,可以治療最嚴重的眼疾。
「我會記住你給我的回禮的。下次,我要送你一份好禮。」木法沙笑著歎氣。眼神卻像結了冰一般冷。
中午的校園餐廳和戰場沒有分別。大家都忙著對自己盤子裡的菜進行分屍。熱鬧的餐廳一角,高明和洛襄正在吃飯。魂不守舍的高明一口一口地吃著炒飯。
「我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想問你。」洛襄嚴肅地看著高明。
高明渙散的眼神集中了一些。
「你確定你點的是咖喱炒飯?」洛襄親切地問。
「是啊。」高明有氣無力地回答。
「那你為什麼一直把你的勺子往我的牛肉炒飯裡舀?你一直在吃我盤子裡的炒飯。我已經忍你五分鐘了。那個人不吃你做的點心又不是我的錯,你也不必用這麼難看的臉對著我吧?」洛襄眼中的怒火讓高明的魂魄立刻歸位。
「我只是……我只是……有些失望而已。」高明努力澄清。
「那要是你絕望了,你還不把我給殺了?」洛襄歎氣。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非常有禮貌的聲音在他們的餐桌旁響起,「請問,你們認識一個叫慕容安的男生嗎?」
洛襄打量這在火災現場出現過的超級美男,「認識,你需要幫忙嗎?」
「那麻煩你把這張紙牌交給他,然後告訴他,這個是我為他占卜的未來。」奇怪的美少年說完就走掉了。
洛襄順手翻開那張扣在桌子上的塔羅牌,牌的正面是死神的像。洛襄和高明都愣住了。死的未來?
「這是為誰占卜出來的牌啊?這麼慘?死神?這個人不出車禍也會被樓上掉下來的花盆砸死,又或者被東西噎死。」慕容安神出鬼沒地出現在餐桌旁,好奇地翻著塔羅牌。他的眼睛深處有著微小的驚訝。這塔羅牌上的氣息很奇特,有微妙的妖氣。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勇於詛咒自己的人。」洛襄喃喃地說。
「剛剛有個人叫我們把這張塔羅牌轉交給你,」高明憐憫地看著慕容安,「他說,這是他為你占卜的未來。」現在的人太愛惡作劇了,沒有強韌的神經簡直無法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真是讓人驚喜,」慕容安把牌仔細地放進皮夾裡,「我一定要珍藏。」第二封宣戰信?這群妖獸似乎把人類的禮節學得太好了,讓人驚歎。上一次絕對會議通過了一項特別的法令:允許素行良好的妖怪偽裝後居住在人類都市。之後,妖怪們都開始學習它們不屑到極點的人類禮儀。據說,有妖怪因為老是學不會用筷子吃飯,搞得神經衰弱。而這一次向自己下戰書的妖怪顯然念過人類心理學的。
「高明,你看見過妖怪嗎?」慕容安突然問。
「這世界上不會存在妖怪的。」高明回答。
「啊,這真是國民好兒童的標準回答。」慕容安在高明臉色變白的時候轉身離去。
半夜。月亮被雲吞沒。樓道上響起了奇怪的腳步聲。青色的煙霧無聲無息地瀰漫開。整個大樓的人都陷入了昏睡中。
慕容安睜開眼睛,平靜地起身。妖怪最討厭的一個習性就是從來在人多的地方實施攻擊。
戴好工作用的手套,慕容安看著門鎖被擰得咯吱作響,不由得歎氣,「這種不入流的把戲,只能哄哄普通人類。」
極亮的青色光線劃破門,它像是有生命的龍一樣盤旋在天花板附近。
像是呼應這光線,地板居然開始慢慢變軟,如同蕩漾著青色漣漪的水面。所有的傢俱都漂浮在水面上,夢境一般旋轉著靠近漩渦的中心。當東西到達漩渦的中心的時候,就會被真的拉入通道。
慕容安臉色一變,通往影子地球的通道被打開了。影子地球是由遠古妖怪的力量結成的次空間。它是一顆形狀類似於地球的小星球。最近十年,影子星球相當不穩定,於是,妖怪們開始打真正地球的主意。
慕容安選擇了自己跨進漩渦。當他的身體完全消失在漩渦裡的時候,所有的一切恢復了原狀。地板保持沉默,誰也不會相信它剛剛吞沒了一個人。
灰色的天空漂浮著詭異的暗紅色雲,這是一個活火山口。熾熱的紅色光線從不遠處的深淵中升起。強烈的妖氣正從那裡傳來。妖獸的巢穴大概就在火山口的峭壁上。
慕容安知道自己把自己放在了一個不利的位置。即使是四大神獸的青龍也不會輕易前往妖獸的巢穴。因為在那裡,妖獸可以把妖力發揮到最大的程度,而能夠生活在火山口的強橫妖獸並不多見。
熱氣瀰漫的活火山口,寸草不生,黑色的岩石縫隙裡居然有著亮晶晶的黏液。慕容安在這一刻明白,這是炎獸的巢穴。它能操縱岩漿攻擊敵人。這些黏液就是被食者惟一剩下的東西。
「最近工作危險度提高,我得申請危險補貼金以及道具費用。」慕容安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設下防禦線。他把許多白色的小珠子放在不同的地方,然後悠閒地等待炎獸閃亮登場。
大團的火焰像雲一樣蓋向慕容安。奇異的事情發生了,白色的光線裹住了慕容安,形成一個保護網。發出光線的就是那些白色的小珠子。
這個時候,化身為美少年的炎獸出現在慕容安身旁。
熾熱的光線罩住了慕容安。
慕容安似笑非笑地看著炎獸,這個強橫的妖獸居然和自己比賽「玩火」。
「你為什麼引我來?你知道我是誰嗎?」慕容安問。
「魔將讓我試試你的身手。而你,你不就是自詡正義的妖獸獵人嗎?」很顯然,炎獸得到的情報是錯誤的。
慕容安有被監視的感覺。有人想測試自己的實力?
「你支持不了多久。冰珠很快就會融化。妖獸獵人其實都是蠢材。很多年前,我在這裡殺死過一個叫安的老妖獸獵人。他也和你一樣蠢得以為僅憑冰珠就可以對付我。」炎獸那討厭的笑聲讓慕容安的眼神改變。
「你是說一個叫安的妖獸獵人?」慕容安語氣輕柔地問。他的手在輕微地顫抖——因為心中的憤怒。
「是的。你即將和他擁有相同的命運。」慕容安身前的保護網開始萎縮。
「安曾經是我的老師,在我年幼的時候他教了我許多東西。」慕容安平靜地說著,眼神犀利。他的銀手套上電花閃爍。
「是嗎?你很快可以和他見面了。」炎獸繼續發出它那刺耳的笑聲。
炎熱空間二級。發動!有效半徑5米。
它的笑聲突然被灼熱的火焰切斷。是慕容安的右手發出的火焰!這奇異的火焰居然在炎獸的身上製造出了傷口!
「你難道自負得以為這世界上沒有比你的火焰更熱的火焰存在了嗎?」慕容安的眼睛變成了最美麗的紫色。
「不可能的。這是王者才能操控的地獄之火,一個妖獸獵人怎麼可能會發出這樣的火焰。」炎獸的傷口開始產生小小的火苗,它身體裡所有的血液都在燃燒。
「誰說青龍就不能兼職做妖獸獵人?」慕容安的眼神變得非常得黯淡,似乎想起某個黑夜裡發生的事。炎獸打開的通道因它的死亡再度開啟。慕容安離開了影子地球的活火山。
一刻鐘後,木法沙來到了炎獸葬身的地點。
「果然如我所料,慕容安,你的身份非同尋常。遊戲越來越有趣了。」木法沙露出冰一樣的微笑。
如果,有人在早晨為你準備好剛出爐的美味蛋糕,那絕對是個好心情的早晨。
「高明啊高明,如果你是個女人的話,那你絕對是頂級的賢妻良母。」洛襄坐在桌子上,快樂地吃著黑森林蛋糕。高明的蛋糕似乎能夠傳達他快樂的心情,讓吃蛋糕的人感覺到他溫柔的心意。
高明把草莓口味的蛋糕遞給慕容安,轉過頭逼視洛襄,「說一個帥哥像女人不是一種誇獎。」只要想到洛襄吃到自己親手做的蛋糕,高明就覺得快樂得不得了。
「高明,乾脆我幫你做你要洛襄做的事情,而你免費為我提供小點心。」慕容安露出天真無邪的微笑。
「慕容安,這個世界上總有你做不到的事情。」洛襄得意洋洋地微笑,似乎全世界都在她的掌握中。
「我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後來我發現,這句話是一個咒語。」慕容安的話讓高明和洛襄睜大了眼睛。雖然莫名其妙地成為了慕容安的朋友,但,慕容安的過去對他們而言,仍然是個謎。
慕容安突然非常惆悵地抬頭說:「月圓之夜總是會發生很多詭異的事情。」
洛襄深呼吸,然後說,「拜託你不要在早晨望著才升起來不久的太陽說什麼狼人故事,氣氛不夠!而你的表情實在是太滑稽了!」
「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女生。」慕容安淡淡地扔下了評語,就開始專心地進攻草莓蛋糕。
摩天大樓樓頂。兩個穿著同一款式風衣的男人並排站在大樓的邊緣處。
猛烈的風似乎隨時會把他們吹到大樓之外的虛空之中。
「一直以來,都是由靈界派出妖獸獵人追擊在人界興風作浪的妖獸。」沒有起伏的聲音屬於帶墨鏡的男子。
「沒有人質疑妖獸獵人的合法性。可是,妖獸獵人也是人,也會犯罪。」有著明朗微笑的少年說出的話可是非常驚人。身為四大神獸之一的玄武,擁有著驚人的實力和秘密。
「我們查出,有一個身兼妖獸獵人職務的人偶師與妖獸勾結,他現在就隱匿在本市。」
春季校園,菌男霉女如雲,大家紛紛出動曬太陽,享受春日明媚的陽光。慕容安走在陽光燦爛的天空下,手裡拿著本校最有名的烤羊肉串。誘人的香味幾乎可以讓死人從棺材裡爬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慌慌張張的男生衝到了慕容安面前。他是賀甲,慕容安就讀紫英學院第一天企圖敲詐他的笨蛋老鳥。
「慕容安,請你……請你一定要幫幫我!」賀甲的臉上是驚慌到扭曲的表情,似乎遇到了無法解決的怪異事件。
「我為什麼要幫你?給我一個理由。」慕容安一邊微笑,一邊說出冷酷的話語。不過,膽子大如賀甲,應該遇到的不是普通的事情。
「學校後面的那家私人醫院有殭屍!」賀甲的聲音顫抖,「我親眼看到出車禍死了的人從那家醫院出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賀甲的腦海裡還反覆重播著記憶裡的畫面。一個穿紅裙的年輕女人在自己的眼前被卡車撞死,腦漿迸裂。她的眼珠像玻璃球做的,毫無生氣。在那一剎那,賀甲就明白那女人已經當場死亡。她帶著死亡顏色的臉是自己難以抹去的噩夢。可是,就在第二天中午,自己又看到了這個穿紅裙的女人。她的臉色鐵青,瞳孔裡有著死人才有的寒光,從醫院裡走了出來。
「殭屍?很有創意,」慕容安陶醉地吃著自己的羊肉串,「繼續說下去。」看得出賀甲沒有說謊,他肯定做了調查,然後發現了更有趣的事情。利用才斷氣的死人做交易是妖獸的慣用伎倆。
「我晚上和小四一起去了那家醫院,」賀甲雖然在太陽底下,卻覺得寒冷無比,「我一直後悔我做了這樣的決定。小四也是因此這樣失蹤的。」
賀甲求救般地望著慕容安,「我知道你能幫助我,我在滿月那天晚上看到過你和一隻蝙蝠對話。」雖然慕容安的氣質變幻不定,但賀甲打心眼裡覺得慕容安是自己惟一可以信任的人。
「沒想到你有晚上不睡覺出去散步的奇怪嗜好。」慕容安的眼神有一瞬變得非常危險。他垂下眼簾,掩飾眼中的精光。該怎麼處理賀甲這個麻煩呢?
「我真的沒有辦法了……」賀甲像是被看不見的手扼住了咽喉一般。他看著慕容安的背後,眼珠突出眼眶,喉嚨裡發出不成調的「呵呵」聲。
慕容安從容地吃完手上的最後一串羊肉串,然後慢慢轉過身,「我背後沒有長得像恐龍的女生啊,你為什麼這麼驚慌?」慕容安身後不遠處站著的是一個本校的男生。方圓十米之內都沒有恐龍出沒的跡象。
「……小……小四……」賀甲驚嚇過度地吐出三個字。
失蹤的小四回來了!可是,為什麼小四的眼睛和那個出車禍的女人的眼睛——一樣沒有生氣?玻璃球一樣的眼睛。難道說……難道說小四變成了殭屍?!
「小四嗎?」慕容安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失蹤後又回來的小四已經被人奪走了靈魂。居然有人使用這樣的禁忌魔法?身為妖獸獵人,有責任調查這個事件。
小四一言不發地走近慕容安和賀甲。他走路的姿勢非常奇怪,腳跟和地面用力地摩擦,發出奇怪的「沙沙」聲。他全身的關節似乎無法完全控制,尤其是頸部。
慕容安非常友善地建議賀甲,「我們還是快點離開你的小四吧。」能控制活人偶的傢伙絕對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蝙蝠傳信中指出的危險人物就是這個人偶師麼?
慕容安和賀甲奔跑了起來,小四卻沒有放棄,一直不緊不慢地跟著慕容安和賀甲。中午的陽光非常刺眼,但是,慕容安和賀甲進圖書館,小四也進圖書館。慕容安和賀甲去操場,小四也跟去操場。賀甲的腿部肌肉越發酸疼。他不停地回頭,總是看到小四用看無生命物體的眼神冷冷地盯自己。這讓賀甲覺得自己已經是死人。
終於,神經緊張的賀甲再也受不了這無形的壓力,他的眼睛裡升起絕望的淚水。
「去男廁所躲躲?」聲音顫抖的賀甲建議慕容安。
「你不是給別人下手害你的機會嗎?」慕容安問賀甲,「你知不知道這個學校最偏僻最少人經過的地方在哪裡?」
「你要幹什麼?」賀甲惶恐地問,「你在幫我選墓地該建在哪裡?」
「對待盯上你的野獸最好的方法就是,殺了它或者馴服它。」慕容安微笑的樣子像極了天使。
「可是,小四已經死過一次了,難道他可以再死一次?」賀甲顫聲問道。
「死人都可以大白天出來晃,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慕容安反問。
學校正在施工的西區角落。賀甲和慕容安並肩走著。
「慕容安,你們急急忙忙地在幹什麼呢?」洛襄神出鬼沒地鑽了出來,臉上掛著可愛的笑容,讓賀甲一時之間都忘記了害怕。
「我剛剛發現有個奇怪的男生鬼鬼祟祟地跟著你們。看,他就在那裡,」洛襄完全沒有危機意識。她非常正義地送上門去,擋住了小四的路,「這位同學,你為什麼……」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小四單手掃了出去。
狼狽地站穩,洛襄就發現小四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正伸出右手戳向自己的心臟,那長長的指甲帶著凌厲的勁風!
一時之間,洛襄害怕得忘記了呼吸。
一隻手截住了小四的攻擊,「對女生出手可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慕容安氣定神閒地勸說小四。手卻發現小四的力量大得驚人。這根本不是一個人能擁有的力氣。由此可見,控制小四的人不是普通的人偶師。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居然在本市進行這種禁忌的魔法實驗。難道就是上次從自己手邊救走魔女的高級黑暗人偶師?
「他……他真的是瘋了!」洛襄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覺得瘋狂的是你,居然對殭屍喋喋不休地說教。」慕容安歎氣。
「殭屍?!」洛襄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當然是流行的說法。確切的說法是,被魔界病菌感染的人類,」慕容安如同正在上生物課的老師,「這種病菌通過血液接觸傳染。一個人類不到一分鐘時間就會被完全感染。我的這隻手沒有傷口,所以目前我還很安全。」小四拚命地掙扎,卻被慕容安游刃有餘地擋住了攻擊。慕容安敏捷的身手讓洛襄暗暗欽佩不已。很少見到打架都這麼斯文的男生。
「雖然你的話我合起來都聽不懂。可是,我們是不是應該想個辦法把他送到醫院治療一下?」洛襄很有愛心地建議。
「好,我們就把他送到學校後面的私人醫院去治療一下。」慕容安非常想看看,專門出產殭屍的醫院裡有什麼古怪。
洛襄指著奮力掙扎的小四提出疑問,「可是他簡直就等於一個活的傳染源。我們怎麼把運出去?」
「我死也不去那個醫院。」賀甲驚恐萬分地死死抱住身旁的小樹不放。
「找到人偶師,小四才可以安息。難道你希望你的朋友像現在這樣嗎?」慕容安的話讓賀甲的表情僵住。
賀甲抱著樹的手慢慢鬆開,「小四是被我害死的。要不是我慫恿他一起去醫院探秘,他也不會出事。」他的眼前浮現出和小四相處的片段。心中無限愧疚。
「別在那裡扮演悲情男子了。」慕容安瞟了瞟洛襄感動得一塌糊塗的臉。女孩子真是奇怪的生物,慕容安一邊在心裡歎氣,一邊把可以讓妖獸昏睡的夢幻草粉末彈進小四的鼻孔。
「我也要和你們一起去!」洛襄堅定地說。
「你以為現在是在做遊戲?這件事情很危險也和你沒關係。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別妨礙我。」
洛襄聽了氣得眼睛發綠光,她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心裡想,你不讓我去,我自己有腳,難道不會跟著你們去麼?
和賀甲一左一右扶著小四,慕容安走進了學校後面的私立醫院。這是一家看起來非常平常的小醫院,有幾個護士在走廊裡穿梭,有醫生在門診部為感冒發燒或是肚子痛的病人開藥單。白色的牆壁和天花板有些陳舊,空氣裡是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一個身材高大、戴著大口罩的醫生出現在慕容安的面前。
「他病了,似乎很嚴重。上次,就是我給他看的病。」醫生的聲音透著幾分詭異。他的視線在賀甲的身上停留了一秒,那眼神讓賀甲心裡發毛。
「那麼,麻煩你再給他看一次。」慕容安覺得這個醫生的眼神非常奇異。那不是一個普通人類擁有的眼神。這眼神非常冰冷,又非常平靜,似乎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這眼神產生絲毫波動。
「沒問題。跟我來。」醫生說。
慕容安他們跟著醫生穿過長長的曲折的走廊。越往後走,人越少。沒有陽光,人的皮膚都可以感覺到絲絲的冰冷氣息。
連賀甲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他自己的手指甲正在慢慢變黑,慢慢長長。失蹤的人是兩個,不是一個。小四和賀甲都被醫院背後的人偶師操控了!慕容安正慢慢走入一個陷阱!
「你到底是誰?我怎麼覺得我在哪裡見過你?」慕容安感覺到危險,突然站住。
「我很佩服你的直覺,」醫生轉過身詭異地微笑,「如果你再往前面走一步,你就會掉進我精心為你準備的陷阱。專門為你準備的魔界食人獸。」
慕容安帶上自己那雙閃閃發光的銀手套,「你違反《人類安全條例》第三十一條,我必須逮捕你。」
「呵呵,你確定你能逮捕我?」醫生掏出蟲笛輕輕地吹響。
而賀甲居然在蟲笛的誘引下,突然對慕容安發動了瘋狂的攻擊。慕容安的右肩被他含有魔界病毒的指甲劃傷。
「慕容安,你絕對想不到,我可以製造有潛伏期的魔界新病毒吧?感覺怎麼樣?是不是覺得自己屬於人的那部分在迅速消失?」醫生低沉的笑聲在走廊裡迴盪。
這時,有一雙手緊緊地摟住了瘋狂攻擊慕容安的賀甲。
「慕容安,你沒事吧?」洛襄焦急地問慕容安。不知道為什麼,當自己看到賀甲的手劃傷慕容安的左肩的時候,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雖然慕容安總是一副很欠扁的樣子,可是,可是自己還是不想看到他受傷。
慕容安驚訝地看著洛襄,無法相信居然洛襄會不顧一切地抱住賀甲,「你……你這個笨蛋!」即使是魔界病毒也不能對自己造成致命的傷害,可是,可是洛襄是個完全的人類。這個大笨蛋!
「真是讓人感動的一幕。」醫生的聲音沒有起伏。他攔住慕容安,不讓他去救洛襄。很少看到慕容安這麼情緒化的一面。這女孩子對慕容安似乎很重要。
慕容安的血液在一瞬間凝固。賀甲……賀甲弄傷了洛襄的手!在蟲笛的召喚下,賀甲也停止了攻擊。
洛襄怔怔看著自己流著黑色血液的右手,再度抬頭看慕容安,「按照劇情,我要死了麼……」洛襄無限惋惜地想著自己才活了16歲。
「我不會讓你死的。」慕容安沉聲說道。他握住洛襄的手,想把自己的血液分給洛襄。一直以來,自己都對所有的人隱藏著一個大秘密:自己的血液有一半是魔物的血。所以,魔界的病毒並不能真正傷害自己。身為神獸青龍,居然擁有骯髒的魔界之血。所以,自己才要尋找能夠封印住自己魔性的命運之子。
一股巨大的能量阻止了慕容安的行動。那能量在洛襄體內盤旋,似乎正在驅逐魔界病毒也包括慕容安準備輸入到洛襄體內的血液。慕容安看到,洛襄的血液變得嫣紅,傷口奇跡般地癒合。
「你……」慕容安震驚地看著洛襄。難道洛襄就是命運之子?
醫生呵呵地笑著,「我已經證實了我心中的猜測:你根本不配做妖獸獵人!你擁有魔族的血液。」他狂笑著,突然躍進了地板下設置的陷阱。
「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這句話咒語一樣地盤旋在醫院的走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