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光,心慌慌,年輕朗,娶新娘。
風為媒,露為酒,敬了鬼神敬四方。
阿藍的請求讓二奶奶高興得皺紋都少了一些。她立刻出門去通知鄉親。
姚碧垂下眼簾,心思紛亂,無法思考。
為什麼早前拒絕了二奶奶的提議說是因為有喜歡的人?
為什麼剛剛才給自己一個擁抱,一會兒功夫就要娶別人?
或者魏家人世代同姓聯姻的誓言真的那麼重要?
阿藍走向姚碧,雙手放在姚碧肩上。
姚碧不得不抬起頭來,眼中是隱藏的傷痛,「你……為什麼?」
阿藍眉目如畫,含笑的樣子讓她問不出更多的話。
「姚碧,你要不要參加我的婚禮?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妹妹。」阿藍清俊的臉上是一個溫和地哥哥式的微笑。
姚碧只覺得內心隱隱作痛,卻只是淺淺一笑,「好啊。」
阿藍的身上有著淡淡的好聞的檀香氣息。
這氣息卻讓姚碧覺得呼吸困難,心的深處,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響:有什麼地方不對呢。
「阿藍,你的安魂蘭呢?」姚碧問。
阿藍低下頭,在姚碧的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丫頭,這婚禮時假的,別傷心。」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姚碧的耳邊。姚碧的心因為他的一句話又活了過來。
假婚禮時為了什麼呢?
姚碧抬起頭來,意外地發現,阿藍眼睛的顏色和以前不同。
她垂下眼簾,掩飾心底的震驚,「我知道了。」阿藍的影子已經變得和二奶奶的一樣。蠕動的影子裡藏著的是什麼呢?
後院的水井旁。
姚碧坐在井邊,土狗旺財趴在她的腳旁。
「旺財,這次糟糕了。」姚碧摸了摸耳釘。阿藍似乎被什麼強大的東西控制住了。
連阿藍也不能驅除的東西,應該是相當強大的存在。自己絕對不能衝動。回想進了這棺材村發生的一切,姚碧覺得自己眼前有一堆散亂的珠子,只是缺乏穿珠子的線。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裡的水井裡伸出了一隻手,接著又是另外一隻手。
姚碧嚇得倒退幾步,旺財的毛都豎了起來。
一個又一個得人就這麼從井裡爬了出來。
他們看起來和常人沒有區別,哥哥喜笑顏開,手上居然還拿著賀禮。
阿藍就這麼淡然地走了過來,似乎沒有看到自己的鄉親都是從井裡爬出來一般。
不一會兒,後院就擠滿了人。
姚碧頭皮發麻地縮在角落裡,抱著嚇呆了的旺財,一起在這仲夏之夜發抖。
好重的陰氣呢。
她總算明白棺材村是什麼樣的地方了。
這裡根本就已經沒有真正的活人了,都是一些不死不活的存在。
她悄悄混進了西屋。
西屋裡,魏婷婷裝扮得芙蓉一般艷麗。
屋子的角落裡放著一個骨灰罈,沒人注意。
魏婷婷和一個中年女人正在低聲細語。
魏婷婷迷迷糊糊的,只是覺得內心喜悅,她渾然沒去想自己為什麼會成親為什麼在這裡。
她的面前站著她的媽媽,一臉喜氣,魏婷婷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媽媽,媽媽撕毀生了一場大病,然後,讓後自己就什麼也記不得了。
「沒想到媽媽還能看著你家人。魏家的血脈居然還能延續,」媽媽笑得無限滿足。
「媽……」魏婷婷望了望敬重嫵媚俏麗的自己,心中快活,阿藍是這個世界上自己最喜歡的男人。
「只要你覺得幸福,媽媽也會變得幸福。」魏媽媽摟住女兒,眼底含淚。
站在門邊上的姚碧苦笑著看著母女情深。
問題是,她分明記得,魏婷婷是帶著她媽媽的骨灰罈來這裡的。
棺材村似乎有著一種神秘的力量,能讓魏家人死而復生。
「婷婷,恭喜你。」姚碧走進屋子,輕易發現了魏媽媽對自己的敵意。
她冷冷看著自己,就像是在看一隻蜥蜴或者路邊的廢紙。
魏婷婷嫵媚一笑,「你是阿藍的表妹,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姚碧望著入戲的魏婷婷,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歎氣再歎氣,「半夜成親時棺材村的風俗嗎?」
魏婷婷笑了笑,「只要是和阿藍成親,白天黑夜都可以。」
姚碧的心微微一動,「婷婷,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阿藍的?」
「我在火車上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魏婷婷的進氣彷彿做夢一般。
「是呀,我們坐火車來這裡的,你來是為了什麼呢?」姚碧盯著魏婷婷的眼睛,突然這樣問。
「把媽媽的骨灰罈放進棺材村的祠堂……」魏婷婷說道這裡,視線落在媽媽的身上,瞳孔突然聚集成針尖那樣小。媽媽為什麼還活著?!
記憶重現的魏婷婷尖叫了起來。
魏媽媽狠狠瞪了一眼,伸手抓住女兒的胳膊,「婷婷別怕,媽媽會永遠和婷婷在一起。」
姚碧也抓住了魏婷婷的另外一隻胳膊,「別被這裡的東西迷惑,阿藍已經不是原來的阿藍了。我們必須救他。」
魏婷婷撲進姚碧懷裡,「姚碧,我好害怕。」
姚碧輕拍魏婷婷的肩,「別怕,明天天一亮,我們三個人就一起離開這裡。」
魏媽媽冷冷一笑,「你還沒有問過我呢?」
姚碧淡淡一笑,伸手取下左耳上的封魔耳釘。
耳釘取下後,姚碧的頭髮無風自動。姚碧的眸子居然閃耀著淡淡的金色。這西屋的一切宛如旋風捲過,居然呈現出可怕的原形。這房子分明荒廢多年,牆角長滿青苔,屋頂漏了個大洞。
什麼喜燭什麼床被,全部化作虛無。
魏媽媽的臉上露出極驚恐的表情。
姚碧的右手輕劃,魏媽媽的影子居然被她切斷。
魏媽媽昏倒在地。身邊是魏媽媽靜悄悄的骨灰罈。
姚碧關上西屋的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