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向藍君清和二娘請安的時候,藍瑩玉也在。氣氛很是古怪,藍瑩玉看我的眼神簡直是要生吞活剝了我。李玉兒表面雖然風清雲淡,可話裡句句暗中帶刺。什麼「若兒這次回來出落的越發標緻了,難怪人見人愛。」這樣的溢美之詞聽來竟讓我忍不住渾身打抖,真是不得不佩服她。
但最讓我不安的還是藍君清的和顏悅色,這慈父的角色怎麼看他都比平時演的更爐火純青。
「若兒,風公子是爹爹的貴客,此次來鄴城(汀國的國都)遊玩,你一定要替爹好好招待他,知道了嗎?」
遊玩?真是天大的笑話,他這種人,就算把世界七大奇跡景觀擺在他面前,也比不上一個城市的軍事佈防來得有吸引力。
心中雖萬般不願,面上卻還是淡淡地什麼都不能顯露,低聲道:「是,爹爹。」反正一救出心洛我便落跑,管你姓風的姓藍的。
藍瑩玉表示要與我一起告退離去的時候,我便已在心裡暗暗歎了口氣。要演好這藍瑩若的角色,恐怕免不了要受些氣。
果然,轉過一個彎,確定藍君清再聽不到動靜,藍瑩玉原本秀美的面孔一下變得猙獰扭曲,掄起手臂,就往我鋪天蓋臉打了過來,嘴裡還恨恨叫著:「賤人!」
說實話,她的動作在如今的我眼中簡直就像慢動作回放一般無聊,可是要如何閃避,又能閃避地不著痕跡,卻讓我著實煩惱了一番。
「啊——!」掌未到,我已大叫一聲向後跌倒,心慧果然牢牢把我扶住。我不著痕跡地回頭跟她交換了個神色,她忍不住要笑出聲,忙舉帕半掩著撇過頭去。待再回過頭來已是滿臉驚怕的護在我身前,顫抖地道:「三……三小姐,你……你幹什麼?」
「幹什麼?」藍瑩玉憤恨又嫉妒的眼神落在瑟瑟發抖的我身上,「四妹,你可就是用你這副楚楚可憐的神色到處勾引男人?」
我咬住下唇,用內力讓面色變得煞白,驚恐地搖了搖頭。唉!還是不能很好的運用身體裡的內力,沒辦法收斂眼內神光,也不知道怎麼逼出幾滴眼淚。不過畢竟不是自己辛苦練來的,有此結果就知足吧。
藍瑩玉見我如此更是怒火中燒,踏前一步狠狠推倒心慧,五指伸張就要往我頭上抓來……
這裡是花園,路邊都是稜角尖銳的假山石,眼看心慧的胸口就要撞上石尖,我再顧不得掩飾什麼,身形一晃躲過藍瑩玉的纖纖玉掌,待要去扶……
可是下一刻,我呆呆地看著心慧毫無借力之處的身體竟在空中微微一頓,隨即不著痕跡地輕輕挪過,堪堪避過了那致命的一撞。
普通人也許發現不了,可是我卻很清楚,沒有不凡的武功根基,絕對做不出這樣的動作。
這一刻,我提起的手臂微微顫抖;這一刻,明明陽光普照我卻只覺寒冷徹骨;這一刻,我心神俱失,再沒避過藍瑩玉的一巴掌,臉上灼燒般地痛,心卻涼得顫抖。
「小姐!」心慧不知道我看到了那一幕,沒料到我真的會被掌摑,驚叫一聲撲過來,撫上我的臉,哭道,「小姐,你怎麼不躲啊?」
心慧的臉色慘白,眼中淚珠瑩瑩,神色自責又心疼。我微微歎了口氣支撐著起身,來到古代後第二次挨巴掌了,看來我真的是夠討人厭的。
「我警告你,藍瑩若!你給我安分點,別成天想著勾引風公子和大哥。否則,下次絕不是一個巴掌那麼簡單!」
她走近我身邊,抬起腳踹向正待起身的我,我考慮著要不要假裝跌回去,讓她快快走人。只是,眼前一花心慧已經擋在了我前面,空氣中瀰漫開淡淡的殺意。一陣激烈的碰撞之後,我驚訝地看見藍瑩玉摔倒在地,心慧全身微微顫抖,眼神卻無比的堅決。
我只覺心頭一酸,不知此時到底是何感覺。
「啊——」藍瑩玉吃痛地大聲呼叫,不一會,家丁、二娘、藍劍俠,包括風尹莫全跑了出來。原本一臉凶悍的她馬上一副柔弱、良善的樣子瑟縮在地上,演技怎一個好字了得。不過我也跟她不遑多讓就是了。
二娘心疼地扶藍瑩玉起身,狠狠盯著我和心慧,問道:「怎麼回事?」
心慧白了張臉,卻還是毅然上前一步,道:「回二夫人,是三小姐先欺負小姐,奴婢阻止,才會不小心推倒了三小姐。」
「好你個奴才……」二娘眼中凶狠的光一閃,正待叫人處罰心慧,藍劍俠忽然一步踏到我面前,心疼地看了我紅腫的面頰半晌,隨即面色一寒回頭冷冷盯著藍瑩玉,直讓她在二娘懷中都忍不住一陣哆嗦。
「是你打的若兒?」
藍瑩玉臉容慘白,眼中憤恨,卻是不敢不點頭,淚珠在眼眶中轉了又轉。
「俠兒!」二娘大喝一聲,望向我的眼神更加憎恨,尖聲道,「你怎麼能這樣,玉兒可是你的親妹妹啊!」
藍劍俠被喝得一楞,面色緩和了下來,低頭恭順地道:「是孩兒的不對,娘你莫生氣!」
二娘鐵青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勉強換上一副笑臉,對著在一旁若有所思的風尹莫,道:「抱歉,這些家務事,累風公子見笑了!」
風尹莫深深地看我一眼,隨即洒然一笑,道:「夫人見外了,我們即將是一家人,又何必如此客氣?」此話一出,氣氛頓時變得詭異非凡。
藍劍俠眼神冰冷,蘊含著濃濃的殺意,緊緊盯著風尹莫。風尹莫卻仿若毫無所覺,笑意吟吟地看著已經傻掉的二娘。
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傢伙!我心中把他咒了千百遍,面上卻仍是一副茫然的樣子,絕不願在此刻露出一點破綻。
二娘臉上要笑不笑,很是尷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玉容一寒,冷聲道:「來人,把這個膽敢冒犯三小姐的丫頭押下去,哪知手推的砍掉哪只手!」
「不行!」我心中猛得一驚,沉默至今第一句話終於脫口而出。對於這樣的懲罰,在場的人竟然都是一臉漠然,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世界啊?
二娘和藍瑩玉都是微微一怔,心慧焦急地拽著我袖子示意我別再為她出頭。心慧,那可是手啊!你都可以不在乎嗎?
好吧!戲演了這麼久我也真的是很累了,就算真的欺騙過我又如何?說我白癡也好,傻瓜也好,就算是為了那顫抖卻毅然決然保護我的瘦弱身影,我也絕不容許她們傷害心慧。
「你說什麼不行?」二娘又問了一遍。
我挺直了一直瑟縮著的身子,平靜地看著她們,道:「二娘,心慧是為了保護我才推倒三姐,如果要罰那麼先出手的三姐不用一併處罰嗎?」
二娘、藍瑩玉和藍劍俠都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哼!破壞你們心目中完美的形象,還真對不起了!只有風尹莫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這個始作俑者。
「這……這怎麼相同?」藍瑩玉最快回神,忙從二娘懷中直起身來,站到我面前恨恨地道,「我是主子,她不過是個低賤的奴才,以下犯上自然要罰!」
「奴才打主子必須受罰,主子打主子便不用?」
「那……那是自然。」
我眼中寒光一閃,揚起手,「啪——」一聲,震得全場鴉雀無聲。藍瑩玉撫著和我一般紅腫的臉頰,怔怔地看著我,淚水盈在眼眶中倒也楚楚可人。
「你……你竟然敢……!」二娘尖叫一聲搶上前扶住呆住的藍瑩玉,一臉驚恐地指著我,叫罵,卻斷斷續續地接不成話。
哭叫什麼,我連內力都沒用上呢。我淡然地掃過她們,開口:「二娘,如果你非要帶走心慧,我也不介意再回去見爹爹一面。有些事,您就算權力再大,畢竟還不是一家之主。」
我扶住心慧有些搖搖欲墜地身體,絲毫不管他們的反應,轉身離去。在走過風尹莫身邊的時候,忽然回頭對著他們露出一個溫文地笑容,淡淡地道:「還有一點請你們記住,我早已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欺凌的藍瑩若,……」
我淡淡掃了一眼身邊的風尹莫,收回視線,繼續道:「我的命運由我自己掌握,誰也……別想輕易左右!」
心慧的事要說心裡一點芥蒂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想了又想,最終還是問不出口。
日子還是一樣平靜地過著,只是我明顯地感覺到藍府眾人看我的臉色比以前異樣和畏懼多了。尤其藍劍俠,幾次遇到我都欲言又止,我當然沒那麼蠢等他來問,所以每次相見我都匆匆避開。只是心洛的事,卻不好再提起。
最麻煩的還是要屬風尹莫,我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錯了,明明我們兩個都很清楚對方的本性。這幾天卻偏偏一臉正經的約我出去閒逛,雖然萬般不願意,可是藍君清親下「聖旨」,又不得不從。
結果兩個各懷鬼胎的人就時不時在街上游來蕩去,他通常都很注意周圍的環境,估計是很不幸地被我料中正在查看城防設施之流。
而我,平日裡跟心慧出來,兩人總是有說有笑的,摸摸這家小玩意,嘗嘗那家小吃,哪像現在?除了偶爾虛偽的客套幾句,基本上就是在這熱鬧的大街上神遊太虛。
既然他願意彬彬有禮,我自然奉陪,雖然不快樂,卻也沒太大的所謂。反正既來之,則安之,本來就是我的生活原則。
這日,與心慧在園中行走,經過二少爺藍劍雲的房間,忽聽一陣朗朗的讀書聲從屋中傳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還。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
我腳步猛地一頓,臉上神色僵硬,直看得心慧一陣害怕,以為我中了邪。我卻是慢慢轉震驚為狂喜,提起裙擺,身形一晃,也顧不得敲門,直衝進去。
屋裡念得正入神的少年聲音一頓,有些愣怔地看著滿臉驚喜的我。
我衝到他身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興奮地問道:「你怎麼會這首詩?難道……難道你也是……?」
他被我抓的面上一紅,隨即尷尬地抽回手,不悅地道:「你是誰家的姑娘,不知男女授受不清嗎?怎的完全不知禮儀羞恥?」
我興奮地心情一滯,這麼八股的語言……這麼封建的思想……但還是懷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問道:「你從何處知道這首詩的?」說不定……說不定真的還有一個穿越來的倒霉鬼……
「你這人可真孤陋寡聞!」少年瞪我一眼,隨即有些得意又崇拜地道,「這個當然是出自望江樓那場驚世駭俗的比鬥。你不會連『無游組』的名號都沒聽過吧?」
我的腦子暫時處於停滯狀態……無游組?天下不會有第二個無游組參加過望江樓的比試……那麼,說得難道是……我和祈然、步殺三個……?
少年無禮地上下打量我半晌,才鄙夷地道:「看你這樣子,不過是個空有其表的平凡女子。怎麼可能領會出自『陋顏奇女』如此絕代女子的千古詩句?」
此話一出,我全身的興奮頓時一掃而光,頹然坐倒在椅子上。什麼陋顏奇女?怎麼忘了我自己曾大庭廣眾念過這首詩呢?真是一個絕大的烏龍。
看他一臉的艷羨和崇拜,盯著詩句的雙眼閃閃發光,不由沒好氣地道:「有什麼好崇拜的,不過是剽竊了幾句別人的詩而已!」
我發誓,如果我知道說出這句話他會有這麼大反應的話,我肯定會乖乖地三緘其口。可是如今他這麼萬分兇惡地瞪著我,拳頭上揚眼看就要砸下來,卻是連後悔的機會也沒有。
不是吧?就算是現代的歌迷影迷,熱心程度也不外如是。還有……大哥,你這麼一拳砸死我你的偶像可真沒了。
「四妹,錦鴻,你們在……幹嘛?」藍劍雲驚慌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
救星啊!我慌忙一閃躲到藍劍雲身後,驚魂未定地直喘氣。
「這……錦鴻……怎麼了?」藍劍雲訥訥地看看我,又看看氣得一臉醬紫,幾乎要冒煙的少年,低聲問道。
「你問她!」那個叫錦鴻的少年恨恨地朝我一指,「她竟然敢侮辱『陋顏奇女』!這種人……這種人竟然是你妹妹?」
切!我回瞪他一眼,在心裡暗咒:我罵我自己關你什麼事?要你來雞婆?
藍劍雲被問得滿臉通紅,許久才憋出一句話:「她……她確實是……我妹妹。」
我這二哥……呃……更正,是藍瑩若的二哥也太…內向了吧?
錦鴻冷哼了一聲,又是狠狠瞪了我一眼,不再說話。
「二哥,這人是誰啊?」
藍劍雲見我問話,先惴惴看了錦鴻一眼,見他面無表情,才道:「他……他是國師劉章的兒子劉錦鴻,是我這次……出去剛認識的。」
我一楞,抬頭問道:「就是害二姐被世人指責,只能獨居西樓的那個國師?」
藍劍雲怔了怔,隨即眼神黯淡下來,默默點了點頭。
劉錦鴻衝到我面前,那眼神比剛剛更可怕,像是要殺人,咬牙切齒地道:「你知道什麼,不要亂說話!」
「我怎麼亂說了?」我微微皺眉看著他,「我二姐難道不是嫁過你劉家嗎?難道現在未被世人指指點點?還是說她現在沒有一人冷冷清清地獨居西樓?」
劉錦鴻面色慢慢黯淡下來,舉起的手也無力地垂下,許久才低聲道:「你說的都對。」
「四妹。」
我回頭看著藍劍雲,他神色有些不安,但還是抿了抿唇,道:「你別怪錦鴻……這幾日……相處我……他其實也覺得對不起二妹,他……」
「可是二哥,」我打斷他,認真地道,「光一句對不起並不能使二姐過得好一點,對嗎?」
藍劍雲沉默良久,才更是黯然地點了點頭。
錦鴻此時正悶悶地坐在一邊,垂首不語,我走過去在他面前坐下。他一聲冷哼,轉了個身不與理睬。我卻豪不介意,笑吟吟地問道:「你覺得我二姐怎樣?」
他背影微微一僵,繼續沉默不語。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討厭她,也跟世人一樣認為她剋死了你兄長……」
「我沒有!」他急急地回頭,漲紅了臉大聲道。
我心裡暗笑,就你這點心思我還看不出來,面上卻依舊不信地指責:「那你為何至今沒來看望過我二姐一次?」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神色不安而緊張地道:「我……我……不能來……她是我嫂嫂。」
「那不是更奇怪嗎?既是嫂嫂就更應該常來探望了。」我收斂了笑意,直直望著他,一字一句問道,「還是說你心裡有鬼?」
「四妹!」
「小姐!」
心慧和藍劍雲的驚呼同時響起,實在是我這麼露骨的話把他們足足嚇了一跳。錦鴻更是臉色都白了幾分,一把糾住我的衣服,恨聲道:「你怎麼羞辱我都沒關係,可是不准羞辱瑩月……」
我手上用力,一把拽開他的手,撣了撣胸前被揪皺的衣衫,平靜地看著他,道:「你認為這是羞辱嗎?」
「別說我二姐還沒有嫁成你哥哥,就是真的已經嫁過去了。你哥哥既死,我二姐為何不能再嫁?難道一把枷鎖,幾道世人的眼光就要讓我二姐的青春白白斷送在清冷西樓中?」
房間裡一時間靜寂無聲,三雙眼睛齊齊地盯在我身上。那個……剛剛我說了什麼?反省……反省……,這幾天做的事還不夠惹人注意嗎?
怎麼一想到將終身獨居西樓的藍瑩月,一看到這熱心崇拜著我的衝動少年,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就句句脫口而出了呢?
「四……四妹你……」藍劍雲呆呆得看著我,竟說不出一句話。
我嫣然一笑,道:「二哥,難道你不希望二姐幸福嗎?」
藍劍雲神色惴惴不知在想些什麼,眼裡的光卻漸漸變亮。害怕、恐懼卻始終沒有放棄希望嗎?我不由微微一笑。
「喂!」我推了那呈石化狀的劉錦鴻一下,他猛地回過神來,不知為何面上微紅,尷尬不已,不由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笑笑在他左側的高腳凳上坐下,取過桌上的硯台、毛筆和紙張。見他呆呆地看著我動作,我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容,道:「你不是說我空有其表嗎?」
說完不等他反應,取筆蘸了墨汁低頭寫了起來。不一會,幾行清麗娟秀的楷體出現在白紙上。寫完,我放下筆,起身。
劉錦鴻好奇地湊過來一看,臉上的神色從不屑到震驚,從震驚到佩服,再從佩服到沉思,臉色一紅一白,可真是漂亮至極。那紙上赫然寫著:
雨晴煙晚
雨晴煙晚。綠水新池滿。
雙燕飛來垂柳院。小閣畫廉高卷。
黃昏獨倚朱闌。西南新月眉彎。
砌下落花風起,羅衣特地春寒。
我向藍劍雲福了福身,道:「二哥,我先回去了。」
「好……好的。四妹你……」藍劍雲頓了一下,才羞赧地笑笑道,「以後……可以常來坐坐的……」
「是,二哥。」我笑笑,轉身準備離去。
「藍姑娘!」卻是劉錦鴻急急叫住了我,兩三步跑到我面前深深鞠了個躬,一臉佩服地道,「剛剛在下多有失禮……」
我輕鬆一笑,道:「詩文往來哪那麼多禮?你還是叫我瑩若吧,這樣我也不用劉公子前劉公子後的稱呼……」
他一楞,有些轉不過彎來。
我看了二哥一眼,他也呆呆地不知所措,不由笑地更歡,道:「你既是我二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不過你既不願……」
「願!願!怎麼會不願?」錦鴻忙脫口叫道。
我心裡暗笑:這人真是個直腸子,認定什麼事就一股腦兒不會轉彎!看起來與二哥倒是一樣。有些天真,又很善良,難怪外表看來完全不同的兩人反而會走到一塊。
表面卻故意有些難過地道:「那你便是認為與女子為友相交不足以互通姓名?」
「不!不!這……」錦鴻為難地搔搔頭,隨即訕訕一笑,叫道,「瑩……瑩若。」
「呵呵……」看到他如此滑稽的窘樣,二哥和心慧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錦鴻。」笑過之後我收斂了嬉皮笑臉,認真地看著他道,「有句話希望你記住——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我二姐的青春和生命都經不起蹉跎的。」
在即將步出門口的時候,二哥叫住了我:「四妹,這次回來你……變了好多……」
這是全相府都知道的事,你的反應也未免太慢了。我微微一笑,問道:「那二哥覺得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二哥聽了一楞,有些尷尬地思索了半晌,才又羞赧地笑笑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有些變化……」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二哥還真不是普通的傻。忽然一楞,我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自然地在心底稱呼他為二哥的?微微一笑,有什麼關係呢?至少他是至今為止第一個真心關心藍瑩若而又無其他企圖的藍家人。
「應……應該是好的吧……」
錦鴻似乎剛從我的話中回過神,抬起頭來,瞪了他一眼,罵道:「笨蛋!自然是好的。」
我見二哥不由瑟縮了一下,眼底的笑意卻很濃厚。心慧捂著嘴笑出聲來,我也忍不住莞爾。
此情此景,滿室的笑聲,滿室的歡樂,滿室的溫暖,還有那看不見的流光瑩彩,讓我忍不住有些迷惑,有些沉溺,是否這樣的生活也可以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