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火,在偌大的殿堂中搖曳生盼,映襯著房中央飛揚抖動的龍紋金帳。
一陣陣女子銷魂奪魄的呻吟之聲,從帳中斷續傳出,間中夾雜著男子略微粗重的喘息聲。
一時間,滿室的旎施春色,淫穢之氣。
半晌之後,床鋪停止了抖動,一雙修長有力的手緩緩掀起帳子,冷淡庸懶的聲音略略揚起:「小安子,送李妃回寢宮。」
「是。」一個長相稚嫩卻略顯清秀的太監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在羅帳前微一躬身淡淡地道,「娘娘請。」
紗帳微微抖動,探起一個甚是憔悴卻仍不掩其天姿國色的臻首。只見她鳳目含情,櫻唇嬌紅,渾身仍因激情過後的餘韻而顫抖不止,柳眉輕皺,膩聲道:「皇上,妾身……」
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沾著晶瑩汗珠,無絲毫留戀地拔身而起,任由蜂擁而上的宮女太監服侍他擦洗,穿起一身深紫色衣飾。
見床上妃子仍撒嬌不肯離去,雙目一寒,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饒是身邊正用一根金絲絞繩束起他長髮的太監也因著這溫度,忍不住打了個抖。
李妃心中一顫,此時哪敢再造次,連忙在宮女太監伺候下穿起衣物,匆匆離去。
紫衣男子隨意地揮了揮手,在一張雕龍大金椅上坐了下來,道:「宣成副將!」
自有一眾宮女逐一將堂上的燈火點亮起來,一時間昏暗的殿堂立時明麗堂皇了不少。
不過片刻,一名太監領了個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進到內殿,朗聲道:「皇上,成副將帶到!」
「臣成憂,參見……皇上。吾皇……」成憂不知為何,自己每次只消是向那霸氣天生的男人望上一眼,便支吾地連話都說不全了。
從看到的第一眼起,他便知道,那人是個天生的王者。根本不消言語、衣著來證明,是因為那渾然天成的氣勢,只一個眼神便能叫你甘心順從。
「免了。」堂上的紫衣男子接過一杯茶,閒適地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尹國境內最近有何異動?」
成憂知他是在詢問自己查到的情報,忙暗自斂神道:「朝堂之上依舊是老樣子,大皇子和三皇子的黨派之爭日趨明顯,近日對於汀國的策略,也是主戰和主和兩種爭論。三皇子更是從三個月前便大開房門,廣納各類武林人士。」
「哦?」堂上的男子冷冷一笑,道,「那老傢伙有什麼反應?」
「尹王依舊是坐山觀虎鬥,並不參與兩位王子間的鬥爭。」
「老狐狸倒確實沉得住氣。」紫衣男子淡淡一笑。
「皇上……」成憂有些踟躇地回稟,心裡猶豫著要不要把那件看似無關緊要的事告知皇上。
紫衣男子眉毛略微一抬,道:「有什麼事就說吧。」
「是。」成憂再不敢隱瞞,忙道,「一個月前,尹國境內出現了一個非常奇特的幫派。」
「幫派?」
「回皇上,說是幫派也不盡然,因為他們一幫中只有三個人,自稱『無游組』。」
「哦?無游組。」紫衣男子嘴角扯出一道動人的弧線,懶懶的聲音中多了點興味,「倒是個有趣的名,是怎樣的三人?」
「提到這三人,不單是尹國,竟連我國南方邊境的子民也無人不曉『無游』之名。聽說,這無游幫,本就是在三月前從我國境內開始興起的。」
「但最奇怪的就是,包括我們的密探,沒人能查出他們三人的身份,甚至連名字也至今未獲。只知世人各給了他們一個稱號。」
紫衣男子品了口茶,淡淡道:「說來聽聽。」
「一為絕世神醫。」
「絕世?」懶懶地嘲諷之聲自上頭響起,「這世上竟有當的起此稱號的大夫。」
「回皇上,他的醫術確實出神入化。但所謂絕世卻並非指他的醫術,而是長相。聽見過他的百姓說,他的容顏俊美,舉世無雙,故稱絕世。」
堂上之人不置可否,道:「那麼第二個呢?」
「二為冷情刀客。」
見堂上之人不問話,成憂繼續答道:「這個刀客長相普通,但一身武功卻詭異非凡,三個月中但凡有人挑戰或參加擂台比武,無一人不是完敗。」
「有人說……」成憂頓了頓才道,「他的刀法猶勝當年的步殺。」
紫衣男子眼中精光一閃,修長優美的手指在椅坐上輕輕敲擊道:「繼續說下去。」
「三為陋顏奇女。」
淡笑之聲從紫衣男子喉中溢出,道:「這又是什麼稱呼?」
成憂卻不敢笑,忙回道:「這第三個是位女子,聽說容貌奇醜,卻慧質蘭心,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堪稱一代才女。」(汗!這說的是誰呢,我怎麼楞是沒看出來?)
「成憂……」堂上之人忽然稍正了正身子,雙目冷然一掃,道,「你說了這麼多,不會是只為了跟朕討論這三人的身份吧?」
成憂心頭一緊,忙低頭稟奏道:「回……回皇上,因為有人回報說,鑰國蒙將軍和秦謀士曾和那女子有過接觸。期間似乎……還涉及到了……」
「玄武石。」
此話一出,紫衣男子庸懶不為所動的面色終於有了些變化,冷笑著以手支頭,道:「四聖石要出世了嗎?看來,天下也終於要熱鬧起來了。」
「成副將!」
成憂一驚忙應聲抬頭。
只見堂上之人已經瞬間恢復了懶散地姿勢,道:「找人打聽清楚他們身份,不惜任何代價。」
俊美的驚人的臉上,露出一抹邪佞嗜血的微笑,隨即掩去,看的成憂一陣心驚。
「你該知道朕要什麼吧?」
「屬下明白!」
尹國的皇都——盛京,是現今最為古老的七大古都之一。雖然尹國比不上祁國的富裕強大,遊玩到盛京之人卻不得不承認,這裡的繁華,即使比之祁國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盛京最有名的除了皇城,自然當屬「臥龍」一條街。
不論是在盛京土生土長的文人劍客,上京趕考的舉子,亦或只是路過的遊人,只要自認為是風雅之士、名流劍客,就必免不了會到此一遊。
這裡可謂是通天的捷徑,無論是尹國還是祁國都會不時派出密探,看看是否有自己想要招攬的人才。這也使得有志青年們對這裡愈加趨之若騖。
在這裡,無論進哪一家店,就必得遵循店裡的規矩,否則即便再多的錢也沒人會來理會你,甚至會被人毫不留情地從後門轟出去。
所以不夠份量之人,或鬧事之人多半不會來這裡自尋難堪。
所謂規矩,無非就是些文鬥武鬥,破關解題的關卡。
這些關卡,往往分為三關。第一關往往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卻也並非少數人才可解。尋著下去,自是每升一關便難上數倍。至第三關,往往文鬥便是千古絕對,武鬥便是絕頂高手。
過第一關者,可按常價接受店內服務;過了第二關者,則可享受半價優惠;至於三關全過者,自是全部免費了。
只是,既為天下聞名的臥龍一條街,這裡的每位掌櫃小二俱是當代豪俠顯者,或是隱姓埋名的奇人,斷然不會是省油的燈。
是以,臥龍之名雖盛傳百年,前仆後繼希冀通三關的也不計其數,真正得償所願,名垂青史者卻寥寥無幾。
然而,幾天前,臥龍一條街裡所有的店竟於三日之內被挑了個遍,無一倖免。消息一傳出,頓時震驚了尹國乃至天下的所有人。
無人知曉那三個在三日之內挑遍臥龍的人究竟是何身份。只聽見過的人唏噓,一個絕美,一個冷顏,一個奇醜。他們自稱——
無游組!
望江樓是臥龍一條街中最豪華的客棧。
客棧四周圍繞著一條彎曲的江流,人稱望江。中央的樓台彷彿建在水中一般只餘一座石橋與陸地相連。
說是客棧,其實並不盡然。在這裡彙集了包括賭場、客棧、茶館、妓院、書社等所有的娛樂項目,所以自然的,望江樓的「三關」也是臥龍一條街中最不可能通過的。
這日,望江樓中人聲鼎沸,卻不若平時那般各自在不同的場所找樂子,而是幾十個人坐在樓中央的大廳裡或是飲茶、或是進食,然都是議論紛紛。
一個年輕的錦衣少年忽然憋紅了臉,提高聲音道:「你們說的莫不是瞎吹?望江樓的三關如何輕易便能有人通過?」
「我們這些能坐在這裡的人,都是何等人物,也是勉強才通過了第一關。豈會有人能一次過三關,還是三人一起闖過的?」
在望江樓的三關中有個古怪的規矩,闖關者可以是個人,也可以是多人。只是人越多,闖關的幾率卻是越小。
「小伙子,你還真別不信。這兩天在臥龍一條街乃至整個盛京這消息傳的沸沸揚揚,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了。」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抿著口茶笑道。
「那你倒說說,闖關的情景如何?別是什麼以訛傳訛的事吧?」錦衣少年一臉不信地道,心裡著實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老朽哪有那個福氣見?聽說那天的場面端的是精彩啊,若是能讓我親眼所見,也便不枉此生了。」
「沒錯。」一位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臉上露出懷想、崇敬的神色道,「也確實是不枉此生了。」
聽他的口氣,周圍原本各自議論或安靜之人紛紛坐不住了,問道:「這位兄台,莫非那日你也在場?」
中年男子自豪的一笑,飲盡一杯酒道:「正是!」
錦衣少年一陣心急,忙催道:「那還不快講講?」
眾人見他態度不善,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向那中年男子賠笑道;「我們都急盼知道那日的情景,只恨那日在場的人本就不多,最近幾日又不知為何都不再露面……」
中年男子到是好脾氣,向那少年一笑道:「你們別急,我自會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