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人 正文 第146150章
    146強吻是項技術活

    白茯苓不想就婚約的分歧繼續深入探討,尤其看著小禰那張娃娃臉,更沒有跟他研究「成人話題」的心情,與其越描越黑,還不如明天找娘親商量,讓皇帝快些把這個變態小孩領回家。

    如果皇帝都收拾不了他,那再說其他不遲。

    小禰大概是覺得解釋說明已經足夠充分,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輕笑道:「看不出來你心腸倒好,小狸花抓傷那幾個傢伙就算治好了也是斬首的命,不過是遲幾天死罷了,何必浪費藥材?」

    「他們怎麼死的跟我沒關係,我不想手上沾了血腥。你壓到我了,起身啦你不是說要我陪你說話嗎?」白茯苓並不意外他會知道這些,她現在只想把半壓在她身上的小鬼推開,原本他只是用手按住她,見她不反抗,竟然變本加厲壓她身上挨挨蹭蹭。

    小禰眼睛在她臉上轉了幾圈,終於伸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慢慢坐起身道:「該不該說你婦人之仁呢?」

    「殺的人多了,會有報應的。」白茯苓鬆了口氣,連忙撐起身子坐得離小禰遠一些,她自覺動作做得很是不著痕跡,卻不知小禰的眉頭十分不悅地擰了一下。

    「死在我手上的人多得我都記不清了,倒沒見過有什麼鬼報應」小禰不屑道。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白茯苓衝口而出,一說完就後悔了。果然當即接收到小禰眼中放出的兩道冷箭。

    「我遭報應了,你很高興?」小禰口氣中帶著凶狠的質問。

    白茯苓不吭聲,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什麼不該有的表情,她覺得小禰可以清楚看見她,而她的雙眼就算適應了房間裡的昏暗光線,卻還是只能看到小禰的大致輪廓,這種「敵暗我明」的情勢對她十分不利。

    「我最恨違背對我的承諾的人,是你自己答應只要我在限期內給你鬼面蠱蠱母,你就嫁給我的。你最好從現在開始,學會怎樣當我的妻子。」小禰語氣嚴厲,透出一股「一切盡在掌握」的凌人氣勢。

    白茯苓的理智告誡自己要忍耐,可惜她這十多年來已經習慣了任性妄為,怒氣眨眼就淹沒了理智:「鬼面蠱蠱母分明是皇帝要你送給我爹娘的,你卻拿它來向我騙婚,你憑什麼讓我信守諾言?你也不必嚇我,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什麼都怕就不怕死」

    小禰沒有如她想像般的怒髮衝冠,反而輕笑起來:「讓你爹娘再中一回鬼面蠱,這次我給不給你蠱母,那就跟皇帝沒關係了對不對?」

    這是紅果果的威脅,如果白茯苓不就範,他就要對白氏夫婦下手。

    不得不說,這一招對白茯苓很有效,她咬住嘴唇,沒再說話。

    小禰似乎不想把兩人關係搞得太僵,見她被嚇住了,就軟下口氣道:「好了,不說這些掃興話。這京城裡該收拾的人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你乖乖先回北關城去,我把這裡的事了結了就去提親。」

    還是這副她逃不出他掌心的口氣,甚至大模大樣安排起她的行程來了。

    白茯苓心頭火起,可也知道繼續挑釁他對自己沒好處,乾脆順著他的話道:「我們現在還沒有成親……」

    「然後?」

    「沒有還沒拜堂就同宿一處的道理,你把我當什麼了?要麼你走,要麼我走。」白茯苓覺得這件事必須說清楚,她不想這傢伙養成習慣,高興了就半夜摸到她床上來,萬一哪天被人撞見,她的面子往哪擱?

    如果是兩情相悅那就罷了,她這還是被人強迫的,想她堂堂北關城一霸,簡直威風掃地。

    小禰側頭想了想,終於勉勉強強道:「也罷,反正來日方長。不過這大半夜的天寒地凍你都忍心趕你的未婚夫出門,也未免太狠心了」

    「你想怎麼樣?」白茯苓也知道他不可能這麼輕易就離開。

    小禰湊到白茯苓面前,笑道:「你親我一下我再走。」

    白茯苓心中一動,故意做出十分勉強的模樣,直到小禰連聲催促,方才不情不願道:「就一下,你不可以賴皮。」

    小禰心中得意連連點頭,白茯苓故意道:「你閉起眼睛,不許瞪著我看」

    小禰果然閉上了眼睛,感覺熟悉的香氣與溫度慢慢接近,心跳不由自主快了起來,止不住的緊張又快活。

    甜蜜的呼吸離他的臉剩下不過幾寸距離,他的嘴唇忍不住彎起了一個歡快的弧度,心裡已經開始幻想兩唇相觸時,那醉人感覺。

    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像白茯苓這般影響他,從她第一次主動親近起,他就決定,這個女人必須是屬於他的

    期待中的親吻並沒有落到他的唇上,他只覺得額頭被什麼軟軟的東西輕輕一觸,那個女人已經退了開去,耳中聽見她狡黠的笑聲:「好了我親了你可以走了你要我信守承諾,你也得給我做個好榜樣」

    小禰好氣又好笑地睜開眼睛瞪她,心裡的一點失望惱怒在看見她美麗的笑顏之時竟然很不爭氣地就如被戳破的皮球一般,消失得乾乾淨淨,只剩下甜甜酸酸的快樂。

    他身子一探撲到白茯苓身上,想用力在她唇上親一口,結果衝勢太猛,變成「撞」了一口兩人牙齒嘴唇撞到一塊,白茯苓當場哀叫一聲,捂著嘴巴眼淚直流。

    小禰也好不到哪裡去,嘶嘶吸了兩口氣,硬裝作沒事,轉身一溜煙的就跑了。

    殘酷的事實證明,強吻也是一項技術活

    白茯苓因為太痛,沒注意到小禰的生澀與異常,以為他是有心報復,在心裡把他詛咒了一百遍,悻悻然起身找了些傷藥塗在唇上,希望明天起來不會變成了臘腸模樣。

    回到床上把小狸花從床角抱出來,剛才跟小禰對峙時精神高度緊張,一鬆弛下來竟然重新又有了睡意,白茯苓打個呵欠,抱著小狸花重新入夢。

    第二天一早,就有欽差前來宣旨,對忠國公林平子在宗廟內奮力保駕一事大加讚揚,賞賜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無數,外加任命他暫掌戶部侍郎一職。

    經過昨日的一場大亂,四品以上高官有近半死傷,因為大皇子指向性明確,死者十之**都是以夏黨為主。

    戶部尚書周正坤雖然不是死忠的大皇子黨,可也與大皇子一系關係甚深,是中立派中比較偏向大皇子的一個部堂高官,大皇子謀逆,他沒有參與其中可也嫌疑不少,昨日回京就當即被勒令在家等待接收調查,準備自辯。

    戶部的兩位侍郎一死一傷,都已經不能理事,林平子這個時候到戶部去,名義上是暫時頂替死掉的戶部侍郎,實際上是戶部臨時交到他手裡了,只要他表現不太差,這個戶部侍郎的位置是坐穩了的,表現良好,直接升調為戶部尚書也並非不可能。

    入京之前,根本沒人會想到林平子會在短短兩個月裡完成人生三極跳,從一個普通商家總管,變成忠國公,眼看著還能執掌六部之一的戶部,實在令人不得不驚奇慨歎。

    白家上下照例在國公府裡小小地慶祝了一番,因為顧忌皇后新喪,慶祝活動舉辦得低調非常。因為白氏夫婦早在林平子襲爵時就對白家上下宣佈了他的「國公府旁枝親戚」身份,所以大家羨慕歸羨慕倒也不至於有其他什麼情緒。

    而昨日謀逆事件的現場實況以及後續發展,也由林平子之口傳到了白家三口子耳中。

    表面上是大皇子喪心病狂,先是於皇后生辰當日派人刺殺二皇子於內宮之中,然後是他圖謀篡位的事實被夏閣老發現,並再除夕宗廟祭拜之日公然上奏,大皇子預先得了奸細提示,見陰謀敗露,悍然聯合毛家起兵逼宮,幸好御前侍衛統領蒲黃拚死抵抗、鎮北大將軍陸英及時趕到,五駙馬大義滅親,將大皇子及毛氏叛軍一舉擒下。期間,毛貴妃引外賊入宮,逼死皇后,劫持安泰公主、兩位皇子以及鎣華郡主(木佩蘭)、景綾縣主(白茯苓)出逃,終被陸英等帶兵擒獲,人質安然救回。

    事實上,經此一役,毛貴妃和大皇子廢了,皇后和二皇子死了,毛氏一系成了叛逆,輕則停職待查、重則以謀逆論罪、個別在逃的也成了喪家之犬,夏家也被殺得元氣大傷,不但中堅精英被屠戮過半,連夏閣老本人,也受驚傷心過度,回到京城當日便吐血昏迷三日未醒——據木佩蘭分析估計,多半是被人動了手腳,估計是撐不聊多久了,主謀不問可知。

    皇帝豁出兩個兒子,一舉掃清了把持朝政多年的兩大患,成為真正的贏家。

    而次輔白常山所統帥的中間派,成為毛夏兩家相爭的最後贏家,在這次謀逆事件中表現出眾的六皇子楊珩,以及陸英、林平子、蒲黃等更是人氣急升,尤其是楊珩,更成為問鼎太子的最熱門人選。

    正當楊珩門庭若市,所有人都認為他應該很忙的時候,他卻公然帶了五駙馬以及一個面生的年輕公子摸上忠國公府拜訪林平子,一進門便直言要求見景綾縣主白茯苓,說是有事相商。

    正文147男的糊塗

    楊珩來訪的時候,白茯苓正在留芬閣與父母說話,聽聞紅曲來報,白家兩夫妻的笑容馬上曖昧起來,眼光中透出一股「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得之意,雖然他們沒打算讓女兒跟楊珩發展什麼,不過作為家長,聽見有條件不錯的男子追自家女兒追上門了,總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白茯苓被他們看得毛骨悚然,扭頭問紅曲道:「他一個人來?」

    紅曲搖搖頭:「還有兩位公子陪著。」

    白茯苓斜了想太多的父母一眼,起身與紅曲一道出去了。

    兩女走到大廳外,卻並不直接進去,而是隱藏在屏風後先看看來的都是什麼人。

    林平子在廳上陪客,楊珩與五駙馬算是與他並肩作戰過,楊珩更是老交情了,幾個男人越說越投機,另外那個年輕公子態度有些拘謹,似乎與五駙馬關係更親近些,對楊珩與林平子頗為恭敬,靜靜坐在一邊,只是偶然會插幾句話,不過每次說話都是精煉而且切中重點。

    白茯苓聽了一陣,拉拉紅曲的衣袖,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廳內。

    她一出現,照例惹來一片驚艷目光,今日她其實也只是作家常打扮,不過美人的優勢就在於穿什麼都比別人好看。

    楊珩主動為她介紹另外兩位客人,左手邊高大英俊的男子是五駙馬,他身材魁梧,一身石青色錦袍,一張臉輪廓分明陽剛氣十足,偏生長了一雙帶點嫵媚的鳳眼,這種詭異的配搭不但出奇協調還十分好看,令本來有些過於粗獷的面孔多了幾分柔和。不過那一雙眼中似乎總帶著些抑鬱之意。

    白茯苓一想也對,他是五公主的駙馬,現在五公主成了植物人癱在宮裡,他變成了活鰥夫,還開心得起來才怪。

    而另一個年輕公子姓李,名叫李雲新,是戶部李郎中的公子,五官清朗,面如冠玉,是非常典型的儒雅書生形象,而且還是一位探花郎。

    這兩人看白茯苓的眼光雖有驚艷,但也只是一閃而過,而且目光中更多的是純粹的欣賞讚歎,並不讓人覺得討厭,白茯苓看在眼裡,對這兩人的評價也高了不少。

    李雲新從見到她那一刻起,神情就多了幾分期盼迫切,五駙馬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對白茯苓道:「今日冒昧來訪,實有一事相求。」

    「請講。」白茯苓坐在林平子下手的位置,施施然道。

    「不知縣主前些時日可是命人在教坊司買下了一對徐氏姐妹?」五駙馬有些不確定,他當日派人到教坊司門前攔截,那幾個手下親眼看見買下徐家姐妹的男子長得十分猥瑣醜怪,眼前的景綾縣主貌若天仙,是名副其實的京師第一美人,家裡怎麼會收容這樣的醜八怪作下人?

    如果不是六皇子楊珩一直向他保證,他真不敢相信此事。

    白茯苓一聽就明白過來,這不正是她被召入宮前林平子對她說過的事情嗎?那位李雲新公子不用說就是那個被十二公主看上,棒打鴛鴦的悲情男主角了。

    她之前還想讓林平子去把李雲新「勾搭」過來,沒想到今日人家就自動送上門來了,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皇后已死,夏閣老也快死了,夏家的勢力比之從前不可同日而語,楊珩與五駙馬肯為李雲新的事特地上門相求,這人肯定要被他們「勾搭」過去。

    她花了這麼多力氣把徐氏姐妹撈出來,自然要得些好處,最起碼要讓面前這幾個傢伙承她的情,楊珩與五駙馬經過前兩日的動亂,人氣急升,是明顯的績優股,而李雲新暫時看不出什麼,不過有貴人相助,本身又是有真才實學的,怎麼也是一支潛力股。

    想到前兩天的動亂,白茯苓腦子裡靈光一閃,朝裡遭此一役元氣大傷,如今一要盡快處理叛亂後續的各項事務,該審的審、該查的查;二要進行利益分配,受牽連的以及死傷的官員空出了那麼多位置,自然要有人補上,這應該是朝廷裡最忙亂最要緊的關頭才是

    可是楊珩與五駙馬兩位大紅人、大忙人卻丟下那麼多重要的事情跑到她這裡來為一個小小的戶部郎中之子說情撈人,未免有些不合情理。

    白茯苓抬眼打量一下楊珩與五駙馬,前者一臉悠然輕鬆坐在太師椅上,發現她的目光,面帶笑意地向她眨了眨眼睛。

    他本就長得風流俊美,這個別人做來輕佻的表情,他做出來卻似萬樹桃花在瞬間綻放,十分的賞心悅目,讓人無從討厭。

    這個這騷包風流的公孔雀白茯苓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五駙馬的神情就誠懇緊張得多了。

    白茯苓回想一下她進入大廳前看到的情景,馬上猜到了一些端倪,五駙馬與李雲新交情好,所以特地友情幫忙,而楊珩可能是想拉攏五駙馬,所以才會勉為其難走這一趟,當然,不排除他是想來見自己一面,不過這肯定不是主要原因。

    出身皇家的人,極少有這麼感情用事的行為,而且根據她娘親所言,楊珩如果想穩坐太子之位,這段時間尤其需要謹言慎行,皇帝就算偏心於他,也不會允許在他仍在位的時候,繼承人的風采就壓過了他這個當皇帝的。

    白茯苓是很有自知之名的,她現在是京城最具價值的皇子妃人選,鑲滿鑽石的女金龜,誰要娶了她,就是當朝第一重臣白常山的孫女婿,陸英的妹婿,少奮鬥三十年不是夢。

    皇帝很忌諱外戚干政,楊珩要敢打她的主意,皇帝第一個不答應,楊珩如果聰明,就不該在這時候表現出對她的興趣。

    現在這幾個人急急忙忙地找上門來,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李雲新的事情已經到了十萬火急的程度,如果不馬上解決,可能他跟徐家小姐就要一世無緣了。

    做善事,白茯苓最喜歡了尤其徐家姐妹這種,投資回報速度快啊而且還能讓五駙馬和李雲新欠她家的人情,實在是太值得了

    這一番盤算對於白茯苓而言,不過是電光火石一瞬間,她很爽快地對五駙馬點點頭道:「確有此事,她們現在京城外一處村莊暫住,平安無事。這位李公子,可就是徐大小姐的未婚夫。」

    李雲新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欣喜又帶著些不好意思地拱手深深一揖,道:「正是在下,小生替她們姐妹謝過縣主的救命之恩。」

    白茯苓要裝好人,態度和藹得可以,笑瞇瞇道:「不過是舉手之勞,李公子不必客氣。你們今日前來可是想要接回徐氏姐妹?」

    李雲新用力點頭。

    「這恐怕有些為難……」白茯苓故作遲疑,果然見五駙馬與李雲新的神色一變。

    她向林平子使個眼色,林平子當即輕咳一聲道:「徐氏姐妹現在的身份乃是官奴,除非徐大人的案件得到平反,又或是皇上特旨意赦免,否則不但是她們,就是她們的子女也代代為奴。良賤不得通婚,何況李公子出身官宦之家,又是探花郎,不知把她們接沒接回去後,打算如何安置她們?」

    李雲新一聽,神色黯然,就是五駙馬也一時語窒。

    林平子繼續道:「我表妹的意思,本來是想等風聲過去後,將她們兩姐妹送到邊城,那裡戶籍管理並不嚴密,要給她們一個新的身份戶籍並不太難,到時她們依然可以以良家民女身份嫁人生子。兩位覺得呢?」

    如果無法獲得赦免,這個方法對於徐氏姐妹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五駙馬為難道:「要替徐大人平反確實不是一朝一夕能辦到的,是我太欠思量……」

    李雲新低頭不語,過了一陣抬起頭道:「如此請縣主依照原定計劃把她們兩姐妹送走,代小生向徐大小姐說……說請她等我去與她相會,我、我這一生絕不負她」

    一番話說得斷斷續續,但分毫無損於話裡決絕堅定之意。

    五駙馬一震,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的前程不要了?你爹娘怎麼辦?」

    李雲新似乎已經決定了,態度反而平靜了許多:「我不能在爹娘面前盡孝,是我的不是,幸好還有二弟、三弟承歡膝下。再說,我若留下,就要做十二公主的駙馬,那樣一個女子成為我李家的媳婦……」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楊珩,不再繼續往下說,話說到這裡已經是大不敬了,傳了出去李家馬上就要大禍臨頭,何況楊珩乃是十二公主的皇兄,嫌棄鄙視他妹妹的話,實在不便當著他的面說。

    在場的人大都明白他的意思,公主不是那麼好娶的,娶回家後,一家大小都要對她行君臣之禮,當家公婆婆的還要翻過來向她磕頭,雖然本朝並不禁止駙馬入朝為官執掌實權,相反還能依據所娶公主的受寵程度,獲得相應的好處,但光這向媳婦跪拜行禮一項,就不是每戶人家都接受得了的。更不要說十二公主蠻橫凶狠的名聲並不輸於她那位五皇姐,甚至還有後來居上之勢。

    白茯苓恍然明白他們急急上門的原因,原來是公主逼婚啊不過他們根本沒搞清楚首先應該解決的問題,鄭板橋那句著名的「難得糊塗」,真應該改為「男的糊塗」才對。

    正文148你能付出多少?

    白茯苓很無力地看著一代情聖李公子,幾乎想對他翻個白眼:「把徐小姐接去與李公子相聚,與解決十二公主的婚事是兩回事,事有輕重緩急,我覺得對於李公子而言,是後者比較緊急吧。」

    五駙馬與李公子同時面現愧色,這點他們並非想不到,只是李雲新總是要親眼見過徐大小姐平安無事才能放心,當日五駙馬的手下回來描述徐家姐妹的「買主」那一副可怕的德行,加上後來他們費盡心思都沒能查到徐家姐妹的下落,讓李雲新如何能夠放心?

    這些天來他日日心如油煎,又恨又痛,想到心上人不知正在遭受何種欺侮折磨,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上。幸好昨日楊珩與五駙馬偶然在路上撞見了白十三,五駙馬的手下認得他曾在城外與那個買下徐氏姐妹的醜八怪同行過一段,之後就沒了那醜八怪的蹤影,估計兩人就算不是同夥也是熟悉的。

    楊珩見是白十三,再回想白茯苓素日行事,馬上猜到徐氏姐妹實際上是被她買下了

    白茯苓這小惡女雖然野蠻又惡霸,但是對自己買下的人向來相當好,人在她手上,絕對不會受苦受辱。

    五駙馬想派人去追白十三,沒想到被白十三發現,幾下就沒了蹤影。楊珩向他解釋一番,他將信將疑,於是楊珩乾脆約他帶上李雲新今日一起到忠國公府來接人。

    李雲新那樣子,白茯苓一看就明白他是不放心,非要親眼見到心上人平安無事,所以才這麼急著上門來要人。

    她今日是要做善事裝好人的,不能太打擊苦主,白茯苓收回鄙夷的目光,轉過話題問道:「李公子打算如何解決十二公主之事?」

    李雲新還真的有一個對策,不過當著楊珩面,他哪敢暢所欲言?五駙馬見他吞吞吐吐,知道他是顧忌楊珩,站起身沉聲道:「雲新你大可直言,六殿下不是那種人,他今日既然願意特地走這一趟,絕不會做棒打鴛鴦之事。」

    林平子也提過在宗廟之中曾見楊珩與五駙馬「眉來眼去」,說這兩人必有「姦情」,白茯苓再聽五駙馬這一番話,就更加肯定,不過不知道楊珩做了什麼,讓這位五駙馬對他如此信任。

    楊珩接收到五駙馬求懇的目光,笑道:「李兄弟但說無妨,十二她……確實委屈了你,婚嫁之事本該你情我願方為美事。若有需要本宮幫忙之處,本宮一定盡力。」

    李雲新也不是純正書獃子,楊珩這樣的身份,要害他一家太過簡單,委實沒必要這麼周折地騙他的話。

    「家父有位世交曾言道鄰家有一女子自幼體弱多病,今年年方十六,病情越發嚴重起來,大夫稱最多能保她兩個月的性命。她的父母怕她年少夭折成了無主孤魂,正在替她尋找冥婚夫婿。在下、在下想實在不行,便迎她進門為妻。」李雲新說到這裡已不必再說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娶個病得快死的妻子進門,成了有婦之夫,十二公主的婚事自然也告吹了,就算這位妻子來不及進門又或是進門第二天就掛掉,十二公主想來也拉不下臉下嫁一個「克妻」的鰥夫為續絃。

    李雲新雖然在這裡幾個人之中身份最低,但放到外邊去也是優質金龜一隻,臨時要找妻子不愁找不到一個條件正常健康漂亮的,他誠心把自己弄成鰥夫,竟是有心要為徐家大小姐「守節」了

    五駙馬為他的深情動容,楊珩卻只能苦笑:「紙包不住火,你的這門婚事早晚要傳出去,傳到父皇耳中就是大不敬,就算不便公開問罪,恐怕令尊與你的官途也到此為止,李兄可曾想過?」

    李雲新默然,他當然想過,其實這法子還是他爹想出來的,他爹這段時間經歷了親家無辜獲罪,夏黨步步進逼還有這次的叛亂,早就萌生了退意,只想辭官回鄉下過些安樂日子。兒子死心眼誓言此生非徐大小姐不娶,而徐家因為這樁婚事落得個這麼個慘淡結局,他深感愧對親家一家,於是也就由得長子去了。

    剛才李雲新聽到白茯苓對徐氏姐妹的安排,覺得那樣對兩姐妹更好,而且絕處逢生,他不但有了徐氏姐妹的消息,也有希望與心上人長相廝守,他心中欣喜,把事情再想了一遍,當下決定待京城事了,就到邊城去與徐大小姐雙宿雙棲。

    「六殿下既然是十二公主的皇兄,至少比我們都熟悉宮內的情形,以他的聰明才智,只要肯用心想像,一定有辦法替李公子解決這樁婚事的。」白茯苓笑盈盈地把皮球踢到楊珩那邊。

    他既然想拉攏五駙馬,總不能只做順水人情,自己卻不出力吧。

    五駙馬早就想請楊珩幫忙,不過想著他與李雲新並無交情,而且現在正是敏感時候,楊珩稍有差池,可能就要斷送掉好不容易贏來的大好局面。現在白茯苓替他開了這個口,他不免又生出一些期待,希望楊珩能就此答允下來。

    楊珩沉吟片刻,道:「本宮盡力而為,不過其中細節說不得要請縣主幫忙想一想,不知縣主可願幫李公子這個忙?」

    白茯苓就知道他上門來不會這麼簡單地為了幫人,她也有些疑問想私下裡問問楊珩,所以很痛快地就答應下來。

    楊珩還來不及高興,就聽白茯苓笑道:「請表兄招呼兩位貴客,六殿下請到偏廳稍候,我去去就來。」

    楊珩很快就知道白茯苓為什麼要「去去就來」,看見她手上抱著的小狸花,他不由得心裡歎氣——防他防得真緊啊

    經過被救回去的兩個小皇子的口述,他總算清楚知道為什麼上次在怡斕宮中,她會那樣忌諱他的接近,原來問題果然出在小狸花身上,這貓不但兇猛,而且不知為何身上帶了劇毒,劫持他們的八個死士雖然有方海全力救治,至今都還是餘毒未消,可見小狸花身上的毒是何等厲害。

    白茯苓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無奈,頓時得意萬分,笑得格外甜蜜。

    偏廳上只有他們兩人,她也不再客氣,開門見山問道:「你不像熱心助人的大善人,今天到我家來是為的什麼?」

    楊珩歎口氣道:「如果可以,你們盡快勸白大人告老辭官吧。」

    白茯苓挑起眉毛:「這是你的意思還是皇帝的意思?」

    「我的意思,不過父皇也是樂觀其成。」

    「白大人與我家並沒有什麼關係……」

    「好了,這事只差沒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白大人早就迫不及待與你們相認了,他只剩你爹一個兒子,只要你爹又或者你願意開口,他多半會不會拒絕。」

    白茯苓勉勉強強道:「好吧,我試試看。」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事對於當皇帝的人來說,從來做得十分純熟而且毫無心理負擔,為人臣子的,能夠趕在他們下手之前自動告退才能得個好下場,這點道理,白茯苓是明白的

    楊珩雖然是好意提醒,不過過橋抽板的是自己老爹,他現在也算是「幫兇」,不免有些尷尬,好在白茯苓也沒有什麼激動埋怨之意。

    廳上靜默了一陣,白茯苓忽然道:「你……你以後如果覺得平子讓你不滿了,也這樣提醒他一下,好嗎?」

    楊珩心裡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最終僵硬點頭道:「好」

    「不得不說,你對我家確實不錯。」白茯苓輕輕笑了笑,如果楊珩指天誓地說絕對不會對林子平做鳥盡弓藏之事,她反而覺得可笑。皇帝這個位置並不是這麼好坐的,必須權衡各方權力利益,適當時候必須心狠手辣,能夠做到想趙匡胤那樣溫和地用「杯酒釋兵權」的手段,暗示提醒臣下主動引退,已經是十分厚道了。

    白茯苓不想繼續這麼沉重的話題,也不想為還未發生甚至不會發生的事而讓楊珩對忠國公府產生些不好的情緒,所以很快就轉過話題問道:「皇后才剛死沒幾天,怎麼忽然就提起了十二公主的婚事?」

    「宮裡除了一位夏皇后,還有一位夏貴人,這位夏貴人是夏氏旁枝的女兒,與皇后乃是遠房堂姐妹,進宮已經有十年,膝下無子女,一直與皇后以及十二公主關係親厚。」楊珩道。

    「哦,皇后去世了,她無兒無女又沒了靠山,所以想討好十二公主,趁著皇帝對皇后之死抱愧,替十二公主找個理想夫家,指望十二公主日後投桃報李,對她照顧一二?這法子實在不算好,不過估計她也沒有別的方法了。」白茯苓順著他的思路猜測道。

    之前皇后尚在,二皇子是太子熱門人選,夏家還權傾一時,十二公主自然不愁婚事,現在十二公主的有力靠山全數倒台,她要想嫁得好,就必須趁著皇帝對她還有點歉疚憐惜之意時盡快把事情定下,否則等她替皇后守孝一年後,說不定皇帝早把她忘在腦後了。

    皇后在世時十二公主驕橫跋扈,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宮妃,現在皇后死了,這些妃子們三天兩頭在皇帝耳邊吹枕頭風,十二公主如何抵擋?

    宮裡並非沒有失寵公主蹉跎到二十多歲仍雲英未嫁的,有些後來隨便嫁給了一些普通官員,有些甚至默默無聞老死深宮,十二公主如何不怕?

    只要夏貴人幫了她這個忙,那就是她的大恩人,日後少不得要有所回報了。至起碼,如果皇帝駕崩而夏貴人未死,十二公主可以上奏把她接到公主府頤養天年,而不必像其他沒有子女的嬪妃一樣送到皇家庵堂裡幽禁至死。

    「後宮女人的心事,你倒是挺懂的嘛,既然如此……乾脆你就嫁了我吧」楊珩似假似真地笑道,換來白茯苓一聲冷哼。

    「你想被貓咬了對不對?」白茯苓捧起小狸花對楊珩做了個張牙舞爪的兇猛造型。

    楊珩笑嘻嘻地作了個揖道:「不敢不敢,茯苓妹妹饒命。」

    「你好好的說話,別老是油嘴滑舌地想佔我的便宜。」

    「我很認真的。」楊珩苦笑道。

    「我也很認真我不會嫁給你就跟你不會放棄帝位一樣認真。」白茯苓低頭撫摸著小狸花,語氣堅定道。

    「就算我對你一心一意?絕無二心?」楊珩不是不明白癥結所在,不過前朝也曾有過後宮僅有一位皇后的先例,白茯苓不願意與別的女子分享丈夫,他可以傚法那位前朝皇帝,只要她一人。

    這並非絕無可能,尤其是現在朝廷裡除了白常山一系,已經沒有任何勢力足以要挾皇權,更不會有人輕易對後宮之事指手畫腳。只要白常山辭官歸隱,父皇怕外戚干政的疑慮自然大減,或許要委屈陸英與林平子做個有職無權的清貴大臣,但以這兩人對白茯苓的感情,必然會以她的意願為先。

    白茯苓有些吃驚地抬頭,她也沒對楊珩做過什麼啊,怎麼他竟然就為了她這一支花放棄整個花園?尤其這個花園要放棄,還得付出不小的代價。

    楊珩定定看著她,臉上沒了慣常的風流笑意,認真道:「我母妃在我年幼時不明不白急病身亡,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我不說你亦能猜到,我也不願意我真心喜歡的女子有朝一日遭此橫禍。我希望你能夠一直這樣開開心心陪伴在我身邊。」

    白茯苓最怕人對她認真,她承受不起也無從回報。她沒有直接回答楊珩的問題,反問道:「如果你是李雲新,遇上這樣的事,你會怎麼辦?又或者說,你父皇讓你在我與帝位之間二選其一,你會怎麼辦?」

    楊珩一愣,他是可以甜言蜜語聲稱自己愛江山更愛美人,但是在白茯苓那雙剔透的眸子注視下,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半餉道:「你這樣比較不公平,李雲新所擁有的如何能與帝位江山作比較?」

    白茯苓點點頭道:「是不公平,我從前聽過一個故事,有兩個男人追求同一個女子,一個身家百萬富貴無雙,一個是每月工錢僅能養家餬口的工匠。富人隨手拿出一千兩銀子作為聘禮,要迎娶這個女子,而工匠傾家蕩產也只有十兩銀子,他為了能娶到心愛的女子願意把這僅有的錢財全部作偽聘禮。」

    楊珩面色微變:「你是想告訴我,你寧願要全心全意毫無保留的那一個?」

    白茯苓眨眨眼道:「我不確定,不過我清楚知道,與這裡相比,我更喜歡自由自在的北關城。」

    楊珩定定看了她一陣,道:「你可以慢慢考慮,或許你會改變主意。」

    「你的皇子妃的人選應該年前就定下來了吧。」白茯苓無辜道。

    「父皇尚未正式公佈人選,我選定的那位妃子,是禮部尚書莫大人的女兒,莫大人與大皇子關係十分深厚……」楊珩悶悶道。

    好啊這個狡猾的傢伙,這分明是故意的,現在莫大人已經去吃牢飯了,就算抱住腦袋也是犯官一名,堂堂皇子又怎會去娶個犯官的女兒為正妃?

    難怪他對於選立皇子妃一事毫不在意,原來早有對策,只是他如何知道大皇子會在近期內造**反呢?皇帝明明心裡有數,卻放任他這麼幹,不知又是打得什麼算盤。

    白茯苓不想繼續猜度這些身居高位的人的心思,乾脆回到正題:「十二公主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拖,十二她現在的情況是等不起的,只要你幫忙給李雲新弄點惡疾,傳揚開去,十二指婚的對象必然要換人,等人選確定下來,明旨宣示過了,李雲新就可以慢慢康復了,大概兩三個月就夠。期間可以慢慢收集證據替徐大人翻案,雖然過程艱難可能要一兩年時間,但只要成功,李雲新就可以與徐大小姐光明正大在一起。」楊珩果然思路比外邊兩個清晰多了,一下就抓住了重點。

    白茯苓一聽就放心了,不就是要裝病嘛,有方海在什麼病裝不出來啊,最好弄個類似鬼面蠱的毀容毒藥,保證十二公主一見就嚇個半死,更加絕對不會要嫁李雲新了。

    「你跟五駙馬關係很好的樣子啊,你怎麼把他騙到手的?」白茯苓故作輕鬆道,楊珩被她拒絕後情緒有些低落,她心中有愧,難得地沒有說完正事轉身就走。

    楊珩隱隱明白她的心意,笑道:「什麼騙到手,我替他解決了家中惡妻,他自然與我誠心結交。」

    「五公主?呃,五公主的意外是你……」白茯苓吃了一驚,她剛進京就聽聞五公主墮馬重傷的消息,沒想到竟然是楊珩下的黑手,這傢伙也真夠心黑手狠,五公主說來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呢雖然就她做下的惡事,她確實沒什麼值得同情的。

    楊珩豎起手指放在雙唇之前,向她眨眨眼睛道:「不可說、不可說」

    難怪五駙馬對他這麼信任放心,原來楊珩曾經為他做過這種大事這一招稱得上一箭雙鵰,拉攏了五駙馬,又替毛貴妃與皇后之間加了一筆血債,毛貴妃那日在宮中仍認為女兒是被皇后派人害的。

    「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五駙馬與五公主有什麼深仇大恨,要搞成這樣?」白茯苓真看不出來五駙馬竟然也是個心狠手辣的。

    楊珩道:「與李雲新的事情差不多,五駙馬本來有個私定終生的心愛女子,只因她出身太低乃是五駙馬府中的一個婢女,所以一直未有名分,五駙馬本來已經找了一位致仕的高官,打算將這女子認作女兒,好結下婚盟。結果因為五公主強行下嫁,這個女子不得不繼續無名無份下去。最糟糕的是,五公主出嫁後不久,發現這個女子竟然有了五駙馬的骨肉,她一聲不吭讓人私下裡將這女子擄到城外綁在馬後拖行至死。」

    白茯苓聽得毛骨悚然,這個五公主簡直稱得上沒人性了,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難怪五駙馬會對她這般無情。據說十二公主在宮裡頭不止一次責打太監宮女致死,這些皇家公主,真是沒幾個好人,李雲新寧願做鰥夫也不肯娶公主說來也很正常。

    「五駙馬是因為與李雲新同病相憐,所以才這麼出力幫他?」白茯苓明白了。

    「是,兩家本來就有些交情,因為這件事,兩人走得很近。」

    「你是因為五駙馬所以才幫李雲新?」

    楊珩點頭,這沒什麼可否認的。

    「狡猾勢利」白茯苓毫不留情地批評道。

    「客氣客氣。」楊珩笑得輕鬆,剛才的不愉快彷彿已經船過水無痕。

    送走了三位客人,白茯苓回到房間,白果一臉深沉地挨過來道:「小姐,你的問題好深,說真的,你會要十兩銀那個還是一千兩銀那個?十兩銀那個雖然全心全意但是,一千兩銀……一百倍啊一百倍……」

    這傢伙剛才就在外邊偷聽來著白茯苓沒好氣道:「你自己想,別來煩我。」

    過了一陣,白果一臉肉痛地抬頭道:「算了,我要十兩銀那個,大不了我自個兒去賺那一千兩反正我又不是賺不到我還是要個全心全意喜歡我的好了。」

    「看不出來啊,你還有養家活口養老公的覺悟。」白茯苓不以為然道。

    「那……那我要一千兩銀子那個?」白果又動搖了。

    「你贖身價錢就不止一千兩了吧,這麼點錢就值得你把自個兒賣掉?」毫不留情地鄙視加不屑。

    白果悻悻然道:「這不是比喻嘛……不然小姐你說,哪個比較好?」

    白茯苓抬頭挺胸道:「兩個都不好,一個有錢沒誠意,一個只有誠意沒錢。你想想,前面那個雖然有錢,但是他會給你的十分有限,說不定給他家小妾還有親戚朋友的都比給你的多,你多憋郁啊,後面那個要麼你要跟他一起吃苦受罪,要麼你乾脆連他一併養了,同樣憋郁」

    「說了等於沒說嘛……」

    「傻瓜,幹嘛要等別人出條件呢?你可以跟前面那個說,給我你的全部身家,老娘就嫁你也可以跟後面那個說,你去想辦法賺一千兩來,老娘就嫁你」

    白果聽得目瞪口呆,最後總結道:「難怪小姐你嫁不出去……」

    正文149人小醋勁大

    白氏夫婦商量過後,木佩蘭當即寫了一封信,簡單說明小禰欲與白茯苓成婚之事,請安泰公主代為轉交皇帝。信裡委婉表示兩夫妻只有這一個女兒,希望她能夠陪在身邊,他們打算等叛亂後續事情平息後,就要帶同女兒返回北關城。

    言下之意是讓皇帝放心,他們的女兒不會與京城裡的權貴子弟有什麼牽扯,更不會嫁入皇家。皇帝看了這封信,自會去解決小禰之事。

    其實他們早就想讓白茯苓先行返回北關城了,無奈毛家散落在外的一千子弟兵大部分尚未抓獲,這些人就是之前由毛氏兄弟帶入宮中,後來又隨他們劫持人質逃離京城的毛家最精銳忠誠的親衛,這些人十個裡頭至少有一半是亡命之徒。

    白茯苓身邊雖然跟了幾十個護衛,但是從京城到北關城,有數千里的路途,中間遇上這些親衛聚合起來向她下手報復,敵眾我寡,其中危險不言而喻。

    白茯苓對於皇帝能夠鎮住小禰並不抱太大希望,小禰雖然多半是皇帝的私生子,可是他從小不在皇帝身邊長大,會不會把這個皇帝老爹放在心上難說得很。根據她與小禰相處的經驗,這傢伙言行舉止中就透出一股桀驁不馴的蠻橫氣質,千萬不要皇帝越禁制他越要唱對台戲才好。

    她的不妙預感第二天晚上就成了真……

    她好夢做到一半,就覺得身上像是壓了什麼東西,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慌亂之中睜開眼睛,就見黑暗中一個小小的身影正伏在她身上,不用想都知道那一定是小禰。

    小禰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她,彷彿有烏黑冰冷的烈焰在其中燃燒。

    白茯苓奮力想推開他好喘口氣,反而被他壓得更緊。

    「我警告過你很多次了,不要想著違背對我的諾言你以為搬出皇帝來壓我,我就會放手?」小禰惡聲惡氣道,冷冷看著白茯苓難受地在他身下掙扎。

    「起……起來,我、我沒氣了……」白茯苓斷斷續續道,覺得胸腔裡的空氣都要被搾乾淨了。

    小禰雖然生氣,不過還沒打算這就把她殺了,他慢慢坐起身,改為跨坐在她腿上。

    白茯苓大口大口喘氣,好一陣才緩過勁來,問道:「皇帝跟你說了什麼?」

    小禰哼了一聲沒有回答,反而質問道:「你跟楊珩什麼關係?昨天單獨跟他在一起說了什麼?老老實實告訴我,不准有半句假話。」全然一副吃醋丈夫的口吻。

    白茯苓又驚又氣,瞪了他一眼道:「關你屁事」

    小禰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肩膀,一陣又酸又麻的感覺頓時從被他捏住的地方向她全身各處蔓延,好像千萬隻螞蟻順著肌膚、血管中爬行,白茯苓難受得哀叫一聲,馬上很識時務地求饒道:「停、停、停好難受」

    小禰輕哼一聲道:「別仗著我喜歡你就對我放肆,我有千百種法子可以收拾你。你是要乖乖聽我的話,還是讓我罰過了再聽話,隨你的便」

    白茯苓難受得眼淚汪汪,咬住嘴唇不吭聲。難得的楚楚可憐姿態中透出倔強與不馴,那種美麗的姿態,讓小禰心中一動,他既想把面前的女子捧在手心好好呵護嬌寵,又想狠狠折磨她看她軟語求懇的荏弱姿態,可是等到真的傷到她了,他便覺得後悔不已。

    他受了蠱惑一般伸手想去摸白茯苓被咬得嫣紅嫣紅的唇,卻被她側頭閃開,他有些惱怒,可又怕自己再做什麼真的會傷著了她,只得忍氣道:「別咬了。你乖乖的,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白茯苓堅持不理,只是一臉警惕地瞪著他。

    小禰扁扁嘴,又恢復成原本的天真孩童模樣,隨手拉起她一縷長髮在手中把玩,一邊道:「我知道楊珩也想娶你,不過被你拒絕了。還好這世上我不願意殺的人已經不多了,楊珩算是其中一個。如果你真要想跟他在一起,說不得我也要想辦法把他殺了……」

    白茯苓裝死不答話,小禰拉拉手裡的長髮,不滿道:「你陪我說話」

    死小孩白茯苓在心裡用力咒罵他無數次,但是她也知道形勢比人強,面前這個臭小孩神出鬼沒,武功高得出奇,他要整她,她躲都躲不掉。

    她身邊說不上禁衛森嚴,可就算是岳老四那樣著名的武林高手也不可能無聲無息潛到她身邊,而小禰做到了,而且不止一次。

    最可怕的是這傢伙對於旁門左道的毒蠱之類顯然十分精通,簡直防不勝防。惹上這麼個恐怖分子,要想安然脫身,談何容易?

    她最怕的是牽連到父母以及身邊其他人,而這個臭小孩動不動就愛拿殺人下毒要挾她,她痛恨這種劣勢,但是卻毫無辦法。如果連皇帝都出動了,這臭小孩依然我行我素,壓根不肯放手,莫非這世上就沒人治得住他?

    「喂說話」頭髮再次被不輕不重扯了扯,臭小孩不耐煩了。

    白茯苓心思轉了幾轉,好女不吃眼前虧,說不得還是要應付他一下。

    「你跟楊珩……是兄弟?」反正甩不掉他,也不必再遮遮掩掩假裝不知道。

    小禰「嗯」了一聲,道:「我娘跟他的娘親是親姐妹,我娘是姐姐,她們感情極好。多年前她們遇上了還是皇子的老頭子,後來我的這位阿姨心甘情願自廢武功,又承諾再不與江湖中人接觸,嫁給了我爹為側妃,我娘卻過慣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不願意受束縛,更不願意放棄武功與手裡的權柄,去伏低做小,當個小小的嬪妃,所以留在宮外。」

    「娘親後來成了魔教教主,替老頭子辦了不少事,她時時到京城裡與老頭子相會,比起在宮裡忍氣吞聲的阿姨,不知快活多少。我出生不久,楊珩就出生了。嘖嘖,當年老頭子對他們母子好得很,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送給她們,結果皇后不放心了,終於忍不住對阿姨下毒手。老頭子見阿姨死了,總算學聰明了,不再親近楊珩,才算保住了他的性命。進宮有什麼好的?還是我的小妻子聰明。」小禰說到後來終於露出「狐狸尾巴」,原來是要教育白茯苓千萬不要被楊珩騙了,去當什麼皇子妃。

    白茯苓懶得分辨什麼,乾脆一次問個明白:「你母親是魔教教主,那麼你呢?」

    小禰俯下身子湊到白茯苓面前,笑道:「我自然也是魔教教主,我真名叫甘遂,你怕不怕?」

    娘親果然明見萬里

    白茯苓翻個白眼道:「我怕你,你會不來纏我嗎?」

    小禰擰起眉頭道:「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是我不該濫好心,惹上你這個大魔頭。」

    小禰嘴唇動了動,不過最終沒有把心裡的話說出口,他還等著到時候給她個「驚喜」呢。

    「皇帝說,鬼面蠱十二年前就找到了,為什麼到前些天你才把它送來?」白茯苓一直很糾結這個問題,不過那日又不能當面質問皇帝,只好現在問小禰。

    「當年我娘找到鬼面蠱的蠱母,正準備送到京城來,卻聽聞我阿姨在宮內被害死的消息,急怒攻心,她那時練功正到緊要關頭,最忌心浮氣躁,結果因此走火入魔,雖然保住了性命,可是留下了病根。她心裡怨恨老頭子沒能保護好她的妹妹,寫信把老頭子大罵一頓又說要派人殺了害我阿姨的幕後主使之人,老頭子回信把利害關係說了一遍,勸她暫且忍耐,有朝一日定會替我阿姨連本帶利把血債討回。我娘被他說服了,可是心裡仍是不忿,於是遷怒之下就沒把鬼面蠱送去。」小禰見白茯苓神情不善,也知她是生氣了,笑笑摸摸她的小臉,道:「皇后那日已經被我在寧儀宮活活燒死,夏家老頭也中了我所下的『蝕骨』,要吃足一年的苦楚方才慢慢死去,而且痛死了也出不得半聲嘻嘻,我是不是很厲害?」

    你是很變態好不好白茯苓在心裡大叫。

    「明天晚上你準備一下,我會派人帶你去一個地方,你聽話,我天亮之前就把你送回來,你要不聽話,我就把你劫走了,再不回來。」

    又是紅果果的威脅,不過白茯苓明白他確實有能力辦到,她除了乖乖合作,沒有別的選擇。

    「你要帶我到哪裡去?」

    「別問了,到時候你就知道,這事你別對人說,否則知道的人都要死」小禰說這話時,眼裡殺意濃濃,白茯苓想起他的手段,只得點頭。

    不過仔細一想又不對:「你派人來帶我?你自己為什麼不來?」問句中帶著隱隱的笑意。

    小禰被她笑得惱羞成怒,恨恨瞪了她一眼。

    她這是明知故問,他現在這「五短身材」,身高不到白茯苓的胸口,就算武功蓋世,想要帶她施展輕功飛簷走壁也多有不便,而且那情景想想都覺得滑稽,小禰怎肯在「妻子」面前丟臉?

    白茯苓不敢真惹火他,偷笑過了轉過話題道:「那些人來萬一驚動了我家的人怎麼辦?」

    150惡鬼娶新娘

    白茯苓問道:「你明晚想做什麼壞事?」

    小禰得意地笑笑:「你明晚就知道了。」說著跳下床打算離開。

    「等、等一下!」白茯苓想起一事,連忙叫道。

    「怎麼?捨不得我走?」小禰開心地回頭道。

    「我接下來應該沒什麼危險了吧,你把小狸花身上的毒解了好不,不然這一個月裡我都不敢把它交給別人照顧了…」白茯苓最近是親自看管小狸花,唯恐它不注意撓傷身邊的人,小狸花樂得天天膩在她懷裡,可是她卻是精神緊張,一刻不敢放鬆。

    小禰聽說是為了小狸花,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他本來就不樂意白茯苓身邊有太親近的東西,所以才會十分排斥那只天天被白茯苓當寶貝一樣抱在懷裡的貓兒,這女子對隻貓都比對他好多了!

    不過白茯苓這話倒是提醒了她,小狸花身上的毒解了,她就不必擔心它會毒倒身邊的人,自然就不用時刻把它帶在身邊,這也不錯!

    小禰雖然不高興,不過略略一想還是答應了。

    白茯苓看著他粗魯地把小狸花從床角拖過來,然後捏開它的嘴巴,塞了一顆烏黑的藥丸進它嘴裡,又把它提起來掐著脖子晃了晃,心裡肉疼得要命,可是不敢出聲抗議,就怕小禰噁心一起加倍地折騰它。

    小禰把小狸花從頭到尾摸了一遍,道:「好了,它瀉上兩天,把體內的毒素排清就可以了。」

    「啊?瀉兩天?!它……它會不會出事?」白茯苓懷疑小禰是故意的,這臭小孩心眼得多小才能這樣欺負小動物啊!

    「哼!這瘟貓身體異於尋常,就是瀉上七八天也死不了。」小禰哼了一聲,轉身推門離開。

    白茯苓心痛地摸摸小狸花,然後取了本來準備給小狸花當窩的籐編小籃放到屋角的暖爐旁,將小狸花放進去。

    不是姐姐嫌棄你,萬一你睡著睡著就在姐姐床上拉肚子,那多噁心啊!

    想到那可怕的情景,白茯苓不再心軟,摸摸昏迷的小狸花,起身到床上去繼續睡覺。

    第二天,白茯苓起床就把方海叫來,鄭重托孤,小狸花正在拉肚子,交給醫生照顧最好,而且它身上餘毒未清,傷到人了可不好,還是要方海這樣善於處理藥物毒物的專業人士來看管最令人放心。

    可憐方海一代神醫親傳弟子,就這樣淪落成了獸醫。

    夜幕降臨,白茯苓看著與小禰約定的時間差不多了,一個人關好門窗打開地道入口就往十步巷的老宅而去。

    夜色之中,老宅地道出口外的房間裡一燈如豆,兩個身材魁梧的黑衣人已經等在那裡。

    這兩人看見白茯苓也不吭聲,沉默地轉身就往外走去,白茯苓看著他們僵硬的姿態,總覺得有什麼不妥,不過人已經到了這裡,也不由她退縮了,暗罵兩句沒禮貌,悻悻然跟了上去。

    院子裡放了一頂樣子古怪的小轎子,真的很小,白茯苓坐進去剛剛好,半絲空隙都沒有,轎子兩側只有半尺見方的兩個小洞,連窗子都算不上。

    其中一個黑衣人上前把轎門關上,那感覺就跟進了棺材似的,白茯苓不安地推推轎門,結果紋絲不動,已經被人從外閂緊了。

    此情此景她不由得心裡發毛,猛然想到了為什麼她會覺得這兩個黑衣人不妥了——他們的眼神呆滯,見到她時眼珠子都沒有動一下,其他更沒有任何情緒。

    不是她自大,從小到大見過的那麼多人,就沒有一個第一眼看見她卻半點表示都沒有的!

    最最可怕的是,她覺得這兩個人根本不像活人,動作舉止如同機器般僵硬彆扭,身上甚至透出一股死人才有的腐朽之氣。

    白茯苓越想越怕,簡直覺得自己像掉進了一步恐怖夢鬼片中一般,身上雖然穿了厚厚的衣裙,還是覺得從骨頭縫裡發冷。

    正當她胡思亂想,自己被自己嚇得直打哆嗦的時候,轎子動了起來,正確地說,應該是「飛」了起來,白茯苓有些不敢相信地從轎壁的小洞看出去,發現這不是幻覺,兩個黑衣人抬著轎子鬼魅一般飛簷走壁,京師裡一處處房舍在腳下如流水般劃過。

    兩人動作一致,在高處疾行卻平穩非常,白茯苓坐在轎子裡也不覺得怎麼顛簸,她心裡冒出一個古怪荒謬的念頭——這情景怎麼跟惡鬼要娶新娘似的?

    兩人帶著白茯苓疾馳了大概半柱香時分,無聲無息落到了一處小院落之中,卻並沒有讓白茯苓下轎,而是抬著轎子直接走入院子中間的假山石洞之中。

    前面那個黑衣人不知道動了什麼機關,假山石洞裡一面牆壁上出現一個大洞,兩人抬著轎子走了進去。

    石洞裡的通道明顯往下斜,走了一段又重新往上,白茯苓心裡暗忖,這地道的盡頭要麼是皇宮,要麼就是京城外了吧。小禰明顯是要把她帶到一個隱秘之處,京師裡需要這麼周折前往的,就只有這兩個去處了。

    白茯苓坐在轎子裡看了一陣,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乾脆閉目養神,養這樣這竟然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中覺得轎子停了下來,她猛地驚醒,想也沒想,伸手一推轎子門,這次竟然應聲就打開了。外邊一片白花花的雪光,隱約可見前面山壁上的石洞裡透出燈光,還有一股暖濕的熱氣從裡面衝出來,兩個黑衣人正在轎子旁收拾繩索,白茯苓走出去四下裡打量一下頓時嚇了一跳。

    這裡是絕壁之上生出的一個天然平台,除了挨著石壁那一邊,另外的三面懸空,離地至少有十多米,從邊緣處的一個臨時轱轆,還有兩個黑衣人收拾繩索的動作看來,她所坐的餃子竟是被人從地上吊到這裡來的!

    十多米的高度對於真正的武林高手來說並沒有太大的難度,借力一兩次就能達到,可對於她這種全然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來說,那就是要命的高度了。

    「還不進來?在外邊蘑菇什麼?!」小禰的聲音從石壁上的山洞中傳來。

    白茯苓發現逃生無門,很認命地就往石洞裡走。

    山洞內水氣蒸騰,靠裡有一個直徑三四米的天然溫泉池,山洞洞壁上燃燒著六支巨大的火把,把山洞照得光如白晝。小禰盤膝坐在溫泉池前的大石上,一張臉在火光掩映下顯得詭異非常。

    他抬頭見白茯苓一步一步挪進山洞,還不住回頭去看守在外邊的兩個人,眉毛擰起隨手一揚,一條長索如有生命的靈蛇一般捲住她的腰肢將她猛扯到身邊,沒好氣道:「有什麼好看的,兩個活人偶罷了。」

    「活人偶?」白茯苓顧不上生氣他的粗暴動作,反而對他嘴裡吐出的詭異名詞產生了好奇。

    「你知不知道外邊兩個,本來是什麼人?」

    「什麼人啊?很有名?」

    「左邊那個是泰州南宮世家家主的三叔,江湖上有名的武癡,以迷蹤花影劍聞名江湖,號稱江湖四大劍客之一,右邊那個是康州劉氏一族的太上長老,四十六路追魂腿說是武林一絕,連劉氏現任族長都自愧不如。我讓他們替你抬轎子,你高興不高興?」小禰笑瞇瞇道。

    「他們是你的屬下?」

    「不是……南宮世家與劉氏的靠山是毛氏與大皇子,前陣子他們被調入京城,原是打算在逼宮篡位一事上出力,結果被我撞上了,就順手把他們抓來做活人偶。嘻嘻,我在他們腦後施針,再配以獨特手法,現在他們已經完全沒有記憶與思想,只會聽我的指令辦事,我要他們生就生,要他們死就死,就算要他們回去殺光南宮世家與劉氏的人,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照辦,你說是不是很好玩?」這大概是小禰的得意之作,說起來眉飛色舞,也說得格外詳盡,只把白茯苓聽得毛骨悚然。

    難怪她覺得這兩個人跟死人一般,原來真的已經是行屍走肉了。

    果然是魔教教主,什麼變態事情都做得出來!

    「這兩個人武功還算可以,抓他們費了我不少功夫,也是他們命不該絕,像大皇子派去對付你爹娘的那些死士,哼哼!直接殺了了事,我都不耐煩把他們做成活人偶呢!」

    白茯苓有些聽不下去了,與小禰接觸越多,心裡那股寒意便越重,就算山洞裡因為有一個溫泉,溫度比外邊高了許多,卻仍不能祛除她心底裡的寒意。

    「你把我帶來這裡做什麼?」

    「今晚就是我神功大成之日,你是我的妻子,自然要你陪我一起慶祝,而且……」小禰瞇起眼睛打量著白茯苓,那眼神讓白茯苓生生哆嗦了一下啊。

    「而且,我需要你的血!」小禰扯開一抹陰森的笑容,伸手憐惜地摸了摸白茯苓纖細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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