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我媽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說有個人在醫院快不行了。那個快要不行的人我媽不認識,但打電話的人是我媽的好朋友,而那個快要不行的人,又是打電話的人的親爹或是親媽,所以我媽才放下電話,就慌慌張張地換衣服。
「大頭馬,晚上我肯定很遲回來。」我媽一邊換衣服一邊說。
「那我的晚飯怎麼辦?」我憂慮地問。
我爸昨天就出差了。
民以食為天,我大小也是個公民。天要下雨,娘要看人,我要吃飯!
「你這幾天肚子不好,吃乾淨點,就去吃麥當勞吧。」
我聽了,心中一喜。
「錢呢?」我問。
可惜,催命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我媽用穿了一隻袖子的手拿起聽筒,連我都能聽見那邊的哭聲:「哇哇哇哇哇——俺的娘啊——哇哇哇——」
人死了嗎?
我媽不會不去了吧?不去我的麥當勞就要泡湯了!
「哎,小意啊,你們這是幹嗎?人還在裡頭做手術呢,你們哭什麼?放心,我就去,那裡的醫生我全都認識!」
我媽一連聲讓那邊的人放心,自己卻慌得像要去救火一樣。
「大頭馬,煤氣灶上燒著水,你看著啊!」我媽拉開門就走。
「錢呢?」我追到門口。
「對了,我的電腦還開著,你替我保存文件後關上!」我媽已經下了兩節樓梯,回頭又對我說。
「錢呢?」
可是我媽已經蹭蹭蹭地下樓了。
我趕緊跑回家中,拿起電話就撥通我媽的手機。
「喂——」我說。
「啊大頭馬,我差點忘了,出版社的張叔叔要來我們家,你把電腦旁的綠色軟盤交給他就行了!」
「錢呢?」我說,但回答我的是「嘟嘟嘟」的掛機聲。
結果,這頓晚餐,我只吃了兩個包子,是在樓下北方人開的露天麵點鋪子買的,那裡的包子和饅頭大喇喇地擺在一個大蘿筐裡,與蒼蠅們親密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