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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亮亮安頓好了他們之後,就識相地離開,卻被郝冬希叫住了:"錢總管也在,一起,一起。"
錢亮亮推辭:"你們用吧,我還要到別處看看。"
郝冬希說:"還有什麼要看的?今天晚上靳行長和殷主任就是最重要的客人,你這個會所總管不陪著,多不規格?那也別去,就在這跟我和阿蛟陪行長主任。"
錢亮亮只好明說:"我是怕有我在你們說話不敞亮。"
郝冬希哈哈一笑:"笑話,你現在是我們大東南集團的副總,又是會所的總管,我們有什麼話要背著你呢?"
阿蛟也說:"坐下吧錢總管,別見外。"
酒過三巡,郝冬希接了電話,然後對阿蛟說:"阿金來電話了,說你爸爸來了,進不去門,你回去看看?"
阿蛟連忙起身:"我老爸怎麼事先也不打個招呼就跑來了?"然後端起面前的蘇格蘭冰葡萄酒,滿臉堆笑地邀行長、主任:"靳行長,殷主任,真對不起,本來還要跟冬希今天晚上陪你們好好喝喝,吃過飯還要陪你們泡湯,現在得回家給我爸爸開門去,實在對不起,我先乾為敬,你們慢慢喝。"
阿蛟朝外邊走,李莎莎連忙跟著送了出去。
過了一陣,李莎莎回到餐廳,郝冬希問:"阿蛟走了?"
李莎莎說:"走了,她喝了酒,自己開車沒關係吧?"
郝冬希對李莎莎吩咐:"你把服務員都帶走,你們在這站著,我們不自在,有事叫你們你們再來,沒事不叫你們誰也不准來。"
李莎莎撤退,門外就呼隆隆擠進來四個"妹妹",濃裝艷抹,衣著暴露,香味撲鼻,一看就是做三陪的"水妹"。
鬧到夜晚十點多鐘了,行長和水妹們還要下水泡湯。錢亮亮只好捨命陪色狼,領著他們到已經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了的水浴館折騰。從水浴館出來,錢亮亮按照郝冬希的吩咐,把行長和主任跟他們選好的水妹送進了貴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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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也沒見郝冬希追問那天晚上招待銀行行長和信貸主任的事兒,錢亮亮自己忍不住,反過來上桿子追問郝冬希,郝冬希得意洋洋地告訴他,不但原來延長貸款的事情辦妥了,還新貸了一筆款,這兩天款就能到:"干你老,兩千萬,用會所做抵押。"
當天晚上,靳行長和殷主任抱著水妹進了貴賓房開始胡搞的時候,阿金拿著攝像機,把那種場面從頭到尾拍了個真切,然後烤成光盤,送給了行長和主任。郝冬希去找那兩個傢伙談貸款延期的事情時,那兩個傢伙把郝冬希罵了個底朝天,可是罵歸罵,事情還得辦,到期的貸款延期一年,而且還用會所作抵押,又從銀行新貸了兩千萬。郝冬希夠意思,這座會所,估價在五千萬,他只貸了兩千萬,銀行方面也就沒什麼話好說了。
郝冬希跟阿蛟都不是不講信用的人,當初聘錢亮亮當會所總管的時候,郝冬希就許願年底給他十萬塊,後來一直沒有兌現。郝冬希跟阿蛟商量了一下,覺得錢亮亮上任以來,幹得確實不錯,起碼把會所這座老工廠的價值抬了兩千萬,於是決定兌現承諾,給錢亮亮發十萬塊錢。
阿蛟親自交給了錢亮亮一張信用卡,明說裡邊有十萬塊,算是他辛苦經營會所一年多的報酬。這是原來郝冬希就許諾過的,所以錢亮亮也就沒有客氣,接過卡塞進了貼身的衣兜裡。
儘管經濟不景氣,郝冬希卻事事如意,志得意滿,就市場競爭而言,在銀行的支持下,他無疑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地位。然而,他的霉運就在他志得意滿之時悄然降臨,而且是從一個他根本就沒有想到的方向粹然撲向了他。
莊垃圾給他來了電話,活像正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冬希啊,你在哪呢?出大事了,你還不知道?"
郝冬希哈哈笑:"我知道,天塌下來了,讓你這根雞巴頂住了,對不對?"
莊垃圾急了:"你還有心說笑,干你老,我剛剛從紀委出來,你現在到哪了?"
郝冬希驚愕:"你入黨了?當了國家幹部了?沒入黨沒當國家幹部人家紀委找你幹嗎?你跟我一樣,土財主一個,想請人家紀委管人家都懶得管,我到火車站了,你……"
莊垃圾打斷了他:"干你老,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打哈哈,火車站對面的好清香茶館,你等我。"說完,莊垃圾就掛斷了電話。
郝冬希雖然嘴上跟他打哈哈,卻也不敢掉以輕心,吩咐阿金把車開到了那家好清香茶館,讓阿金在車上等他,他自己到茶館等莊垃圾。
莊垃圾臉色青灰,神色緊張,鬼鬼祟祟地從外邊進來時,還下意識地回頭窺視一下,似乎後邊有什麼人在盯梢。進到包廂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趕跑了正在泡茶的茶花女:"去去去,這裡不用你,不叫別過來。"
莊垃圾這一整套表演,讓郝冬希也由不得不緊張兮兮起來:"怎麼了?真出大事了?"
莊垃圾還沒坐定,先是扔出了一句讓郝冬希大驚失色的話:"完了,陳副市長出事了。"
郝冬希驚問:"他能出什麼事?他不是到省城辦手續陞官去了麼?出車禍了?"
莊垃圾坐下,先吸溜溜喝乾了一茶杯熱騰騰的茶水,然後才說:"他讓雙規了。"
郝冬希在一次大驚失色:"什麼?雙規他?誰雙規他了?你怎麼知道?"
莊垃圾說:"聽說是中紀委和省紀委的聯合辦案組,今天上午,兩個紀委的人找我調查……"
郝冬希迫不及待的打斷了他:"找你調查什麼?"
莊垃圾搖搖頭:"也不知道哪個倒霉鬼舉報,說我對陳副市長行賄,這才搞了那麼個咪表停車工程,他們沒有明說,可是一個勁追問這件事情,我就明白了。"
郝冬希忍不住問他:"你真給陳副市長行賄了?"
莊垃圾不置可否:"現在的事情麼,你也是出來混的,你說什麼叫行賄?朋友間相互幫忙,也能叫行賄?"
郝冬希已經明白了,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你交代了沒有?"
莊垃圾不屑地乜斜他一眼:"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我怎麼會承認?"
郝冬希追問:"你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
莊垃圾說:"我應付了紀委的人之後,馬上給省裡的一個朋友打電話,那個朋友是大官,具體人不好說啦,那個人說,這次根本就不是什麼組織部請陳副市長談話,而是中紀委和省紀委的聯合調查組要雙規他,來了個調虎離山計。具體是什麼案子,可能跟什麼走私有關,說他跟一個走私集團有關聯,還跟一些房地產商有不正當關係,具體是怎麼回事,紀委的人包得很嚴,我那個朋友也說不清楚。"
莊垃圾繼續說:"我給你說,就是要讓你心裡有數,你和陳副市長關係比我近,來往比我多,我可告訴你,做人要仗義,陳副市長過去沒有少幫你,當然你也沒有少幫他,這一次,一定要咬死了,什麼事情都別承認,一承認,你和陳副市長都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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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冬希回家就把事情告訴了阿蛟,阿蛟第一反應跟他想到的問題一樣:"陳副市長會不會把我們供出去,拉下水?"
郝冬希沒法回答這個問題,目前,除了傳說中的中紀委和省紀委組成的聯合調查組,可能沒有人能回答得了這個問題。
郝冬希的手機這個時候響了,郝冬希看看來電顯示,陌生的號碼,他遲疑不決,不知道這個時候該不該接聽這種不明不白的電話。
阿蛟催促他:"接啊,不管誰來的,接個電話又不會把你抓進去。"
郝冬希接聽了電話,對方的聲音他不熟悉:"趕緊走,對你好,對大家都好。"
郝冬希還沒來得及回話,電話就掛斷了。郝冬希本能的要把電話撥回去,想了想又放棄了。
"誰啊?"阿蛟問。
郝冬希斬釘截鐵:"三十六計走為上,現在正是走的好時機,再晚,可能就來不及了。"
當天下午,阿蛟便把銀行帳戶裡的所有資金都轉到了香港一家公司的帳戶裡,那家公司的帳戶是阿蛟為防萬一,早在數年前就已經開立好的。然後,又從那個帳戶把資金轉入了香港。她和郝冬希從深圳出境,然後從香港把資金兌換成了美金,轉到了澳大利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