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它們再也沒有打攪我們。晚上,大猩猩給我們送了飯,關了燈便走了。這一夜我睡得程不好,我決心再也不發火,而要耐心、不懈地尋找一切機會來表達我的思想。
第二天早晨,我就看到了希望。走廊的門開了,兩個看守擁著一個新「人物」走了進來。這是一頭雌的黑猩猩,從大猩猩們謙卑的態度可以猜出它是這幢房子裡的一個重要角色。
想必大猩猩已經向它報告了我的舉止.它便徑直朝我走來。
我仔細打量著它:同樣一件白罩衫,裁製得比別的大猩猩更高雅,腰問柬一條帶子,短袖中露出兩隻靈巧的長臂,最使我吃驚的是它郝極為靈活聰慧的目光。
它走到籠子前面,一面審視著我,一面從皮包抽出一個本子。
「您好,夫人!」我一邊鞠躬,一邊說。
我說話的聲音極為溫和。雌猩猩臉上現出了極度的驚詫,但依然保持著威嚴,甚至還對那些又傻笑起來的大猩猩們嚴肅地打著手勢。
「夫人,」我受到了鼓舞,接著說道:「我很抱歉,我在這種地方,以這樣的裝束出現在您的面前。請相信我是不習慣這樣的……
我一直這樣亂說一氣。等我用最和藹的微笑結束了這場演說時,雌猩猩已經驚呆了。它眨了眨眼睛,顛上的紋路皺成一處,顯然是在急切地想解決一個棘手的難題。後來,她朝我微箋了,直覺告訴我:它已經猜到一部分事實真相了。
籠裡的人都一直注視著我們。這次我說話的聲音倒段有使他們惱怒,只是做出了許多好奇的手勢。一個個把臉貼在柵欄上望著我們,只有諾娃一個人顯得很生氣,焦躁不安地亂動。
雌猩猩從口袋裡拿出一支筆,在本上寫了幾行字,抬頭遇到了我的焦灼不安的眼光後,又笑了笑。這下更給我鼓勁,我從柵欄空間向它伸出了胳膊。雌猩猩先退了兩步,最後終於也向我伸出了兩條毛茸茸、顫巍巍的長臂,把一隻手指特別長的手放在我的手腕上,我感到它的手在發抖,便盡量不驚動它。它拍拍我的手,摸摸我的胳膊,隨後以勝利者的姿態轉向助手們。
希望使我激動得喘不過氣來,越發相信它已經開始認識我的高貴本質。只覓她翻騰著口袋,掏出一小塊白色的東西帶著可愛的微笑遞給了我:原來是一塊糖!
一塊糖!我得到居然是這樣一種報酬,簡直是侮辱j就在這時,我想起了自己的決心,便強忍住火,冷靜下來。拿著糖,我鞠了一躬,然後把精放進嘴裡,盡可能文雅地嚼了起來。
這就是我和姬拉(我很快就知道它名叫姬拉,它是這裡的負責人)的第一次覓面,儘管很使我失望,它的態度還是給了我很大的希望。
第二天還是照樣,猴子們只管給我們送飯。到了第三天,開始對我們進行一連串的測驗,我越來越糊塗了:這座樓到底是幹什麼的呢7
第一項測驗十分奇特。一個看守來到我身邊,另一個走到另一個籠子前,把一隻手藏在背後,另一隻手裡拿著哨子。把哨子放進嘴裡,足足吹了一分鐘,十分刺耳,然後把一隻手攤在我面前,是一種香蕉,並不住眼地觀察著我。
我伸出胳膊,但夠不到。大猩猩站著不動,顯得很失望,似乎它期待我做的是另一種動作。過了一會兒,它厭煩了,又重新把香蕉藏到背後,開始耿哨子。我被這種裝腔作勢的戲激鬈了,但到底還是克制了一下,努力猜測它究竟想要我幹什麼。它顯得越來越吃驚,似乎覺得我的反應很反常,這樣反覆了五、六次,它終於失望地轉到下一個籠子前面去了,
正在測驗諾娃,我把她的反應一一都看在眼裡。大猩猩先吹哨子,然後同樣搖晃者水果,野姑娘立刻激動起來,下蠕動著,於是……
我頓時悟出了其中的奧妙:光彩照人的諾娃,一見了這美味的果子就流口水,就像一隻狗覓到了人給它的食物。
我曾學過生物學,這裡對人進行的試驗,正是凸甫洛夫曾經在狗身上做過的。
我慶幸自己的洞察力,但不表現出自己的聰明,等大猩猩看守轉完了一圈,回來經過我的籠子時,我用盡一切方法引起它的注意;敲鐵欄杆,向它大張著嘴,弄得它終子又來測驗我。這次,哨子剛一響,還沒等它拿出水果,我使勁地淌口水。
大猩猩簡直狼狽不堪t叫來了同伴,像昨天一樣,兩個湊一起商量了很久。我猜這些笨伯一定在哺咕:瞧這個人,剛才一直任何反應都沒有,猛然一下就有了條件反射,而別人可是得費一段時間的耐心等待呢!
第二天,它們又帶著別的東西來了。一隻大猩猩拿著一個鈴,另一隻推著∼輛小車,車上裝著一部裉像永磁發電機的儀器。因為摸清了這些試驗的目的,所以,不用等它們使用,我就明白這些儀器是用來做什麼的了。
試驗從諾娃旁邊一個高大健壯、眼光呆滯的男人開始。像所有的人的反應一樣,一見看守,他就走近籠邊抓住鐵欄杆。一頭大猩猩搖搖頭贊,發出低沉的聲音,另一頭則把儀器連接到鐵欄杆上。一陣話聲響過,大猩猩開始搖動儀器的手柄,男人便呻吟著一下子跳了回來。
它們對這個人反覆試驗了幾次,最後,才賞給他一個水果,男人迫不及待地撲到欄杆上。我知道這一切是為了要他在放電之前一聽到骨響就後退,這仍然是一種條件反射。
我暗自冷笑著等它們過來,急切地想讓它們看看本能和意識的天壤之別。剛一聽到鈴聲,我就猛然放開鐵欄杆,退到籠子中間,同時揶揄地微笑著注視著它們。大猩猩皺起眉頭,再也笑不出來,第一次懷疑我是在捉弄它們。
它們正想再試驗一次,這時又來了一批新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