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膝深的冰水一腳踩下去,透心涼。
董強咬牙往前探著,用一根粗樹枝試著沼澤的堅硬程度。在他身後,陳勇、林銳和田小牛都手持步槍低姿對著各自的方向。
「第一小組沒有動靜了。」林銳憂心忡忡,「是不是被淘汰了?」
陳勇面無表情:「就是剩下一個人,也得爬到終點。」
董強滑了一下,樹枝一撐就下去了。他急忙站直了,看著樹枝被沼澤吞噬進去,回頭苦笑:「不能走。」
田小牛臉色發白:「樹枝都立不住,我們人更過不去了。」
「這種地方才沒有伏兵。」陳勇背起步槍站起來,「想不扣分只能從這兒走。」
林銳拉住他:「過不去的!」
「田小牛放警戒線。」陳勇說,「砍樹枝子做木排,把裝備放在木排上我們拉過去。」
田小牛拿起步槍跑入叢林。林銳苦笑,拔出開山刀砍樹:「剛才我都多餘說。」
張雷帶著自己的小組沿著小溪涉水前進,這樣可以防止軍犬追蹤。水冷刺骨,每個隊員的嘴唇都發紫。尖兵劉曉飛一揮手,大家都蹲在水中只露出腦袋。張雷慢慢涉水過去:「怎麼了?」
「河。」劉曉飛說。
一條大河確實是波浪寬而且水流湍急,河上有鋼架橋。但是橋上有戴著藍色貝雷帽穿著棉風衣的裁判們在抽煙說話,顯然從這裡走是要扣分的。有幾個代表隊從河邊樹林鑽出來,疲憊地走上了橋。裁判們在寫著什麼,看來是扣分。
劉曉飛撿起一塊大石頭丟河裡,沒什麼水花就下去了。
「深,而且急。」劉曉飛說。
張雷咬著嘴唇,看著外軍代表隊過河:「沒假想敵,曉飛去問一下,過橋要扣多少分。」
劉曉飛站起來跑步過去,一個裁判看著他過來準備在板子上寫字。
「等等。」劉曉飛急忙說,「我不是要上橋,我是想知道從這兒過要扣多少分?」
「80。」裁判說。
「80?!」劉曉飛一驚。
張雷聽完就說:「不能過橋,我們每被抓一個人扣20分,這過一次橋要80分!等於我們又集體被俘了一次!」
「游吧。」劉曉飛脫衣服,嘴唇還在打冷戰。張雷拿出攀登繩給他綁在腰上,拍拍他的肩膀。
只穿著短褲的劉曉飛一下子就跳入湍急的河流當中,奮力游向對岸。
橋上的裁判們有一個驚叫一聲,都湊到橋邊看。
劉曉飛奮力在河中和湍急的水流掙扎著,不時得躲過上游飄來的木頭什麼的。
其餘三名中國特種兵選手站在岸邊無聲地看著,張雷手裡拿著攀登繩。
一個裁判驚呼:「現在多少度?」
「地面溫度零下1度,水裡起碼是零下10度。」一個花白鬍子的裁判說,「這幫中國孩子玩命了!」
一棵腐爛的大樹樹幹從上游衝下來,逕直撲向正在河裡掙扎的劉曉飛。劉曉飛看見了,他冷靜地踩水向對岸游。三個中國特種兵選手也不說話,都是無聲看著。張雷抓緊了手裡的繩子,準備不時之需。
木頭越來越近。
裁判們驚叫著,要劉曉飛躲開。
木頭橫著就掃過來,在木頭撞擊劉曉飛頭部的一瞬間,劉曉飛敏捷地低頭潛下水。
裁判們目瞪口呆,有的在胸前劃著十字,有的已經摘下了自己的藍色貝雷帽。
突然,一個光頭從水裡冒出甩出一頭水花。劉曉飛已經游到對岸岸邊抓住了岸邊的樹杈,衝著對岸的張雷他們高喊:「啊——」
裁判們的掌聲雷動,口哨不斷。
在裁判們的掌聲當中,劉曉飛把攀登繩固定在岸邊的大樹上拉緊了。張雷把攀登繩栓在自己這邊的大樹上,背好背囊拿出滑降扣扣在攀登繩上。他快跑幾步雙手抓住滑降扣就在湍急的大河上空從攀登繩上如同猴子一樣滑了過去!
裁判們被中國特種兵的毅力和身手震得目瞪口呆。
另外兩名隊員也滑了過去,劉曉飛接過自己的裝備和武器,開始穿衣服。一個隊員問:「繩子怎麼辦?」
張雷看看湍急的大河:「留下吧!」
四個人背好裝備開始向更縱深的森林挺進。
「男孩,為什麼你們不過橋?」一個裁判高聲問。
「80分,我們丟不起。」劉曉飛回答。
「可是大多數代表隊都是寧願丟棄這80分也不會從這樣的河游過去啊!」
「這就是東西方軍隊的差異。」劉曉飛回頭說,「我們的信條是使命重於生命!」
裁判指著那條懸掛在大河上空的繩子:「在實戰當中,你們會丟下繩子嗎?」
「不會。」張雷停下說,「我們會砍斷繩子,防止追兵。」
「那為什麼要留下呢?」
「後面還有代表隊。」張雷指著身後茫茫的群山說,「他們也需要過河,我想他們也不希望被扣80分。我們走了!」
四個隊員嗖嗖鑽入叢林消失了。
裁判們站在橋頭看著他們消失。
一個裁判拿起筆,在記分板上激動地寫著:「我見到了一群可愛的士兵,這群士兵屬於一支陌生的東方軍隊。他們不僅具有超常的軍事素質和頑強的戰鬥決心,而且具有博大的胸懷。擁有這樣一群士兵的軍隊,是偉大的!」
四個泥人在沼澤裡面跋涉,拖著堆放著背囊和武器的木排。當他們接觸到堅硬的地面,加快了速度。四個人都疲憊地倒在草叢裡面,陳勇頑強地拉過來木排:「趕緊裝備好自己,我們還有路要走!」
林銳咬牙脫下軍靴,倒出裡面的泥巴,還有一隻蠍子:「媽的我說怎麼這麼疼!」他一把拿起來蠍子直接就咬斷了,揪掉毒鉗子塞進嘴裡生吃了:「高蛋白,補充一下營養!不錯!」
田小牛嚥著唾沫,在自己倒出來的泥巴找,啥都沒有。
「饞了?」董強把槍扔給他,「走吧!」
四個人剛剛站起來,看見對面笑呵呵站著倆愛沙尼亞邊防軍。
「我操!」陳勇痛心疾首。
愛沙尼亞邊防軍走到筋疲力盡的中國特種兵跟前嘟囔了一陣英語。
「他們說什麼?」陳勇問。
「他們說,很佩服我們的勇氣,這個沼澤沒人敢走。」林銳沮喪地說,「所以他們沒安排什麼人看著,就他們倆。」
陳勇吐出一口氣:「天命啊!準備被扣分吧!」
田小牛苦笑著拿出自己的水壺,打開來遞給陳勇:「喝一口吧,暖暖身子好走路。」
陳勇拿過來聞聞:「怎麼是二鍋頭?」
「我自己偷偷裝的。」田小牛笑。
陳勇喝了一口長歎,滿嘴酒氣。
兩個愛沙尼亞邊防軍眼睛就直了,拚命嗅鼻子。
陳勇眼睛一亮,舉起水壺:「林銳——告訴他們,都來一口!」
林銳苦笑翻譯。
一個愛軍士兵就拿過來喝了一口,豎起大拇指:「OK!」
兩個兵就開始喝,還搶。
「我這兒也是!」董強急忙遞給陳勇。
陳勇拿起一滿壺酒,對倆愛軍邊防軍說:「林銳,你給我翻譯——這個酒OK,我們也OK,所以酒留給你們OK。你們OK了,我們也得OK,大家都OK!」
林銳忍住笑,把這個中英交雜的話翻譯過去:「這個酒你們留著喝吧,我們希望可以和你們成為朋友。」
倆假想敵面面相覷,看看四周。
一個愛軍接過陳勇手裡的酒:「GO!GO!」
「什麼狗?」陳勇急了,「還想要狗肉?!」
「走吧!」林銳一拍他,「讓咱們走!」
四個中國特種兵馬上就撒丫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