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呢?」何志軍一把搶過文件卻看不懂,交給林銳:「你趕緊翻譯一下!」
林銳拿過來低聲讀著,臉色也很凝重。隊員們都站起來圍在他的身邊,他讀完了說:「根據外軍的訓練內容調整,他們對這次比賽的科目和細則進行了調整。增加了北約輕武器組合、自動步槍立姿無依托連發射擊、乘車投擲手榴彈精度測試、敵後戰場救護和疏導傷員心理等等科目,同時對其餘科目的比賽要求也進行了修改——何副部長,雷大隊長,我們在國內集訓的內容有一半在這裡沒有用!」
何志軍看著他們,心裡難受:「怎麼會變這麼多呢?」
「外軍的訓練體系比我們要靈活,他們的訓練大綱是經常變化的。」雷克明說,「譬如我去外軍特種部隊執教,他們馬上就在訓練大綱增加了中國搏擊,不需要通過總參這種級別單位批准。他們調整這些是很正常的,不算特殊情況。」
大家都是半天沒說話。
「我們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何志軍看著這些臉色沉重的代表隊員,「我們的武器性能不如他們,對地形地貌的熟悉程度幾乎是零,對比賽內容現在也不能完全掌握……同志們!真正的考驗來了!」
大家都看著他,目光堅定。
「還有三天就要比賽,我們只有一個辦法——針對修改的科目,練!」何志軍語音堅毅起來,「翻譯,你去找武官協調愛沙尼亞駐軍,希望他們可以給我們提供訓練設施以及場地,再去找找友好國家的代表隊,希望他們提供北約系統武器給我們練習組裝拆卸;雷克明,你現在就開始組織外語好的同志研究這個修改後的規則,馬上拿出針對性方案來,晚上就要開始練習!」
各自都答應著。
「特種部隊在敵後要不斷遇到變數!」何志軍看著大家,「同志們,你們給我堅定一點認識——這裡就是戰場,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明白沒有?!」
「明白!」年輕的特種兵們齊聲吼道。
入夜,當其餘國家的特種兵們都紛紛開始洗漱準備休息的時候,中國代表隊營地卻開始集合。背著武器裝備和大背囊的隊員們跑出帳篷,跑步向當地駐軍的訓練場。出發前,何志軍叮囑:「東道主同意我們在他們休息的時間使用他們的訓練場,你們要珍惜這個機會!明白嗎?!」
「明白!」隊員們整齊地低聲吼著。
「跑步走,不要喊番號。」何志軍說,「其他國家代表隊還要休息!」
中國代表隊隊員背著大背囊和武器裝備無聲地跑過國際偵察兵營地。
一個外軍特種兵拿著牙刷滿嘴沫子問:「他們幹什麼去?」
另一個外軍特種兵鑽出帳篷:「上帝啊,他們不是要訓練吧?馬上就比賽了,體力會透支的!」
訓練場上。在雷克明大聲的英語口令當中,代表隊員們在泥地當中摸爬滾打。
何志軍黑著臉背著手站著,面色嚴肅。
夜色很深,滿身泥水的中國代表隊列隊輕聲跑回。鑽進各自的帳篷,田小牛直接就把自己扔在行軍床上,呻吟著:「我退伍回家,肯定沒人跟我搶民兵連長了……」
董強坐在地上靠著床頭,脫下短袖衫:「瞧你那點出息……」說著說著就歪在床頭,呼嚕起來了。
張雷脫下軍靴,拽掉濕透的襪子,腳上的皮又爛了。身邊的劉曉飛已經歪在床上著了,渾身濕透的軍裝都沒脫。
「我們的苦還沒開始。」林銳苦笑說,「我仔細看了大賽組委會給的資料。比賽地區地理環境不是一般複雜,低海拔森林沼澤地、原始森林、次森林覆蓋面積達到70%,湖泊、沼澤地眾多。在夜間的溫度會達到零下10度左右,最關鍵的是,大部分地區根本就沒有路。」
「沒有路,我們走出來就是路。」陳勇拿毛巾擦著自己健壯的上身,「特種兵走的就是沒人走的地方,我們走過去了就是路了。」
張雷哆嗦著手點著一顆煙:「地圖送來了嗎?」
「人家根本不給地圖。」林銳說,「大賽組委會給當地的地圖出版社打了招呼,嚴禁印刷比賽地區的詳細地圖。他們手裡的作戰地圖要等比賽開始前才會給我們,而且是英文和愛沙尼亞語的,我們根本就沒接觸過那些地名。」
「我們兩個小組不能一起走。」陳勇說,「如果全軍覆沒就沒臉回去見人了,我們分開走——相互距離不超過1公里,如果一個小組出事,另外一個小組要策應一下;如果策應不了,就趕緊走自己的。必須保證有一個小組可以到達終點!」
大家都不說話。
陳勇看張雷:「你看呢?」
張雷站起身看著陳勇,兩個人對視著半天沒說話。
「為中國陸軍的榮譽。」陳勇伸出右拳。
「為中國陸軍的榮譽。」張雷也伸出右拳。
兩個拳頭撞擊在一起。
海濱的一輪紅日被撞擊出來,背著大背囊的中國陸軍特種兵們高喊著番號在沙灘上瘋跑。
奔尼帽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黃色的皮膚。
高喊的嘴裡迸發出清晰的漢字:
「一——二——三——四!」
在沙灘上做準備活動的一支外軍特種兵代表隊都抬起頭看著他們跑過來。
「這會是一場艱辛的比賽。」隊長嘴裡嘟囔。
「為什麼?我們不是每年都來嗎?」滿頭大汗的隊員問。
「因為他們——中國陸軍。」隊長看著跑過來的中國特種兵們。
奔尼帽下的黃色臉孔逐漸清晰,年輕而又充滿鬥志。
中國軍靴在愛沙尼亞的沙灘上踩下清晰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