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凌晨4點,戰備警報拉響了。
守歲回來已經睡下的戰士們都被驚醒,隨即就是一片嘈雜聲。
劉芳芳爬起身就去摸迷彩服,剛剛穿上就去摸鋼盔,一不小心踩了自己的靴帶倒下了。額頭在桌子角磕了一下絲絲疼,她顧不了那麼多,套上靴子繫好快系扣戴上鋼盔就從上鋪沒人的床上拉下自己的背囊背上了。
出了門秦所長已經把她的武器都取來了,幫她都披掛好,藉著月光發現她額頭流血了。
「哎呀!你受傷了!」秦所長從兜裡取出一個急救包撕開給她按上。
劉芳芳接過手:「我沒事!走吧!」
林秋葉披著外衣站在陽台上看大院一片熱鬧,苦笑。何小雨揉著睡眼出來:「媽,怎麼了這是?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了?」
「緊急拉動——你爸爸又癢癢了。」林秋葉苦笑。
方子君從窗戶往外看,看見一片跑動的人影。車庫那邊車燈亮了,有幹部就罵:「關上!給轟炸機指示目標是怎麼的?!」
戰爭氣氛讓她緊張,臉色發白。林秋葉走進來,扶著她的肩膀:「沒事,是緊急拉動。」
「他們不會上前線吧?」方子君緊張地問。
「不會的,現在是和平年代。」
林銳把槍扔給張雷和劉曉飛:「走了!年也過不安生了,咱們是先頭分隊!」
戰術試驗分隊跟兔子一樣從樓裡衝出來,匆匆點名以後就跑向訓練場登車。醫務所的隊伍和他們擦肩而過。張雷眼尖,一眼看見劉芳芳額頭捂著白色的繃帶:「你受傷了?」
劉芳芳沒搭理他,逕直跟隊伍跑了。
「跟上隊伍!」陳勇在前面喊。
一直折騰到天亮,各個單位的車才陸續從集結地域回到大隊。還不算完,在訓練場集合聽何志軍訓話。
「過年了,拉拉大家的戰備弦!」何志軍也戴著鋼盔站在觀禮台上,「還不錯,沒因為過年就都忘了自己是幹什麼吃的!各單位帶回,搞下衛生!上午軍區領導會來慰問大家。解散!」
於是都散了。
劉芳芳回到宿舍,摘下鋼盔看著鏡子裡面自己額頭的繃帶委屈地趴在枕頭上哭了。
軍區領導們的車隊魚貫停在主樓前。何志軍和耿輝出來迎接,老爺子帶隊。老爺子也沒上去:「你們那閒話我不扯,走!去看看各個部隊!」
劉勇軍也跟在裡面,誰都知道他年後就是軍區參謀長。他左顧右盼,身後的宋秘書低聲問:「要不跟他們大隊領導說說,叫芳芳過來見見?」
「胡鬧!知道是我閨女還能在這兒鍛煉嗎?」劉軍長說,「別吭聲,見得了就見,見不了拉倒!」
一行領導去到班裡看望了戰士,老爺子很認真地檢查了戰士們過年的文藝活動安排計劃。接著去了炊事班,又去了車庫和維修所。最後老爺子突然提出:「去醫務所看看。」
都一愣,因為往年沒這樣的安排。但是老爺子的命令是不可能違背的,於是何志軍和耿輝帶著走向醫務所。秦所長急忙集合醫務所的人員都出來列隊迎接,劉芳芳頭上纏著繃帶眼圈還發紅就出來了。
老爺子看了一眼劉芳芳,就聽秦所長介紹。劉勇軍站在老爺子身後心如刀絞,宋秘書想走過去,被他眼神制止。
劉芳芳忍著眼淚站在隊列當中。
秦所長介紹完了,老爺子揮手:「你就是那個自願來見習的女特種兵?」
劉芳芳跑步出列,敬禮:「首長好!軍醫大學學員劉芳芳!」
「嗯。」老爺子點點頭,「苦不苦?」
「不苦!」
劉勇軍有點受不了低下頭。
「怎麼受傷了?」
「早上緊急拉動,我撞在桌子上了。」
劉勇軍睜大眼睛看她的傷口,卻只能看見白色繃帶。
「一個女孩子,不容易啊!」老爺子感歎。
「報告首長!戰場上只有戰士,不分男女!」劉芳芳說。
「好!」老爺子頷首笑道,「有點意思!今天過年,你有什麼話想對你父母說嗎?」
劉芳芳眼淚汪汪,看著人群之中的劉勇軍。
「想說,你就說吧。我們都是你的長輩。」老爺子說。
「親愛的爸爸,媽媽……」劉芳芳的眼淚落下來,「今年過年我不能回家陪你們,我和戰士們在一起,保衛著我們的祖國。從小爸爸就教育我,作為一個革命軍人,要熱愛自己的祖國,要甘於為了自己的祖國去犧牲去奉獻。今天,我已經開始了自己真正的軍人生涯,在祖國需要的大山深處開始無私奉獻的光榮之旅。很多道理,我過去不明白,現在我明白了。爸爸,過去有多少個春節你不能陪我和媽媽度過,我曾經恨過你。現在,女兒也離開了家,在這樣的一個營盤裡面度過自己第一個獨立的春節。女兒明白了,什麼是無私奉獻,什麼是甘於犧牲!過去我想不到,今天我想到了——爸爸,讓我給你這個老兵敬一個軍禮!」
刷——她抬起自己的右手,眼淚嘩啦啦流過臉頰。
老爺子第一個舉手,將校們都舉起自己的右手。
劉軍長的右手在顫抖著,淚水無聲從他的臉頰滑落。
「有你這樣的女兒,你爸爸會欣慰的!」老爺子放下手,「好好幹!」
將校們轉身走了。
劉芳芳看著爸爸的背影,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