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上,當年明月踽踽而行。歷史是什麼?歷史就是那些殘台斷瓦、古廟荒塚嗎?就是那些發黃的書本嗎?不是,絕對不是。「歷史原來是很精彩的呀!」當年明月大喊一聲。聲音消失在風中,當年明月繼續踽踽地走著,山野一片寂靜。好一段時間,遠遠地,傳來一陣陣回聲:「很精彩的呀,很精彩的呀,很精彩的呀,很精彩的呀……」聲音漸漸消失,山野又歸於寂靜。前面那座古廟裡有點兒動靜,一個小和尚好像剛睡醒,慢騰騰地伸了個懶腰,抖落了身上厚厚的塵土。噢!那不是朱重八嗎?他朝四下看了看,然後向當年明月走來了。那邊還有人,朱棣騎著馬,風塵僕僕,身上浸著汗水,也向這邊趕來。後邊是方孝孺,一臉正氣,拉著朱允,有點兒嫌他走得太慢;沮喪的胡惟庸,驕橫的藍玉,都來了。遠遠地,過來一個瘦了吧唧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朱厚照,還是那樣兒,站沒站相,坐沒坐相,走路也是一搖一晃的……這麼多人都圍上了當年明月,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亂哄哄的,有的拍著當年明月的肩膀,有的指手畫腳,吵吵嚷嚷,只聽清幾個詞兒:很精彩的,很精彩的,寫寫吧,寫寫吧……寫吧,寫吧,就像寫你們公司的老闆,那個胖子,寫廠子裡那個猴兒精小李,前村兒的嘎子,胡同兒裡的小三兒,寫吧,想到哪兒寫哪兒,就這麼寫吧……當年明月也不知是驚喜,還是興奮,都快暈了。鏡頭拉遠。聲音淡出。曠野上又是一片寂靜。忽然,一陣風吹來,一摞紙被吹散了,漫天飛舞。一個過路人撿起一張,一看,原來是書稿,當年明月寫的——《明朝那些事兒》。這也算我給它寫的序,比上次那篇序輕鬆點兒。
毛佩琦2006年9月8日於北七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