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武功,弘法大願,驚世之學,到頭來卻禁不住一塊乾麵餅的誘惑。
波旬和尚從石頭縫中跳了出來,就如殭屍一般,關節不彎,直愣愣地落在了葉沖天面前,他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卻是比哭還要難看。
葉沖天這時候才能看清這和尚的真容,大概是因為在這無人的崖底生活了太久,波旬和尚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點人樣,又黑又瘦,兩頰深深地陷了進去,顯得頭蓋骨額外的寬大,頭頂上六點戒疤,紅通通地甚是怕人。
「你只要學會了這一門功夫,天下雖大,哪裡都去得!到時候就算是離開這魔損崖底……」
波旬和尚說得眉飛色舞,但當提到離開魔損崖底的時候,忽然面色一變,壓低了聲音,似乎是有什麼忌諱。
「……就算是離開磨損崖底,也不是什麼難事。」
葉沖天心中一動,這山崖雖高,但對於武學高手來說,花上幾十年的功夫並不是沒有離開的機會,他原本以為是這波旬和尚太過瘋癲,才會一直居住在崖底,但從他這句話的語氣來說,倒像是另有隱情。
離開這魔損崖底,難道是非常艱難之事?
「既然這功夫這麼厲害,為什麼前輩你沒有離開此處呢?」
葉沖天眉頭一挑,轉頭反問。
「這……」
波旬和尚老臉上露出了尷尬之色,頭頂的六個戒疤變得更紅,良久才期期艾艾開口,「這……這個是因為,老衲的資質不夠,練不成這一門功夫……」
他恨恨地往山壁上錘了一拳,雖然不甚用力,但也打得山石亂濺,煙塵四起,沙土撲簌而下。
「若是我能練成這門功夫,我也不至於……」
波旬和尚悻悻然地住了口,目光垂涎地望向葉沖天,「不管如何,這麼功夫是當真了得的,換你一個麵餅,絕對是你小子賺了,至於你能不能練成,那可就怪不得老衲了!」
他嘿嘿而笑,從破爛不堪的懷中掏出一個卷軸,摩挲半晌,猶豫了一陣,這才狠狠心遞到了葉沖天的面前。
波旬和尚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破爛,他自己身上也是污垢不堪,只怕幾十年間也沒怎麼打理過。
但這皮質的卷軸,卻是光潔如新,除了邊上磨毛之外,一點也看不到污損。
——可見這和尚雖然瘋了,對這件東西還是何等的珍惜!
葉沖天深吸了一口氣,深知這應該就是冷無病等人所期待的他的奇遇,當下毫不猶豫,接過了那個卷軸,順手就將乾麵餅拋給了波旬和尚。
波旬和尚哈哈大笑,飛身躍起,竟是一口叼住了那丟過來的麵餅,像條小狗一樣手腳並用,飛奔回到了石縫之中。
他一邊迫不及待地咀嚼,一邊在嗚咽聲中含糊不清地開口,「小施主,這十八曼陀羅經,就借你參悟三天,你要是不能入門,那老衲就不客氣地拿回來了!」
「哈哈哈哈哈!」
波旬和尚狂笑著,在他看來,葉沖天是絕對不可能領悟十八曼陀羅經的。
自己可沒有騙他。
十八曼陀羅經,乃是魔道絕頂秘傳,當初魔教教主憑借這一門武功,橫掃天下,無人能敵,他是在一個極為偶然的機會當中,才得到了這一部心法。
只可惜這一部變態的武功,對修行者資質的要求,也是絕高。
他原本是佛門高僧,武道精進更是厲害,但在參悟這十八曼陀羅經的時候,卻是根本也無法入門,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連一點兒都學不會。
——這秘笈絕對不會是假的,其中武學至理,略一觀看,便有穎悟,但是就是無論如何怎麼樣也練不成第一關。
再怎麼努力也不行。
波旬和尚自信,只要他能度過這第一步的門檻,武道自然能夠突飛猛進,就不用再在這魔損崖底苦苦捱日子。
所以,這位小朋友,肯定是練不成的,別說三天,就算是三年,三十年也不可能有所成就。
這樣的話,這塊餅自己也不算白吃。
波旬和尚桀桀怪笑,甚是得意。
葉沖天輕輕地摩挲著這一份卷軸,並沒有急著打開,他知道這必然是絕世秘典,不可隨意觀看,當下平心靜氣,平抑自己激動的情緒,端詳再三。
卷軸的材質類似羊皮,但他知道肯定不會那麼簡單,否則的話,波旬和尚再怎麼愛惜,也不可能幾十年間都沒有損壞。
卷軸表面,是金色的字體,名曰「十八曼陀羅經」,字體華麗而妖艷,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這可不像是正道功法……」
葉沖天微微一笑,他心中並無正邪之分,能夠為己所用的武功,就是好武功。他輕輕揭開卷軸,凝神看去。
卷軸內文,也同樣是金色字體書就,詞句古樸,也不知道是什麼時代的作品。
開宗明義,就講明了這「十八曼陀羅經」的來歷。
佛魔相爭,相持不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千年前正道領袖笑菩薩以八部天龍威懾天下,將魔道壓制百年之久;魔道中人,不甘心失敗,竟然是想出了一個轉佛為魔的毒計。
當時魔教公主肉身佈施,誘惑笑菩薩入魔,雖然在最後關頭,笑菩薩靈明驚覺,一掌將魔姬震斃,但還是已經沾染了魔氣,雖然緩慢無法抑制的入魔。
笑菩薩入魔之後,武功更進一步,又因為思念魔姬,創出了這詭異萬端卻情思萬縷的十八曼陀羅經。
此經深奧非常,歷代魔教教主也沒有幾個人能夠練成,而一旦練成,必然就是天下浩劫,佛魔大戰的開端。
「魔教至高秘典……」
葉沖天收攝心神,並無一絲動搖。
他所需要的,是更強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的心性,絕對不會被區區一種武功所影響。
不管是正教神功,還是邪派魔法,只要能夠給他帶來守護的力量,他都願意去嘗試!
字句深奧,他一時也不求甚解,只是先行通讀一遍,默默記誦。
但就在這通讀的過程之中,他只覺得體內數條經脈一動,倒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生長一般!
「咦!」
波旬和尚忽然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望向葉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