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的變故來得太快,大部分人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皇帝的口中也像是塞了一個鴨蛋,滿臉都是驚奇。
「他……他殺了末都?」
半晌,皇帝才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小子,果然是有些定邊侯的風範,要麼不動手,一動手就是下殺手,絕不會猶豫……哼,真沒想到他能破了末都那星月同輝一招,半月彎刀蟄居草原這麼多年,創出來的刀法也不過如此嘛……」
他身子一抖,似乎根本也不以末都王子的死去為意。
六皇子面色一凜,如今朝局動盪,他一直想要借草原諸國之力,所以對末都和黛黛這對兄妹也是下了血本拉攏,沒想到今日一朝成空,末都竟然是枉死在這裡,白費了他一番功夫,這怎能叫他不怒。
看他不高興,太子就就高興,他咳嗽一聲,「父皇,定邊侯之子如此武勇,或可封賞!」
「嗯……」
皇帝思索了一陣,正要開口,六皇子趕忙開口諫止,「父皇,他若是因為殺死末都王子而給賞,只怕引起草原諸國的反感,何況這本身就是大比之中,若是因為他獲勝而得賞,其他人又該怎麼辦?」
「不如等他結束大比之後,一起封賞不遲!」
皇帝點了點頭,「你這話也有幾分道理,那朕就記下這葉沖天的封賞,等大比結束之後,一併給予就是了……」
他衰老的面容上沒有什麼神氣,說完這番話,更是閉上了眼睛。
六皇子心中好笑,他知道皇帝如今年老體衰,根本就記不住什麼事,封賞之類,若是當場沒有定下來,那以後自然也就沒有了。
他就是不想看到葉沖天得好處,所以才會故意出言,如今這個結果,他也很滿意。
「父皇,如今御前大比正賽第一輪已經結束,二甲八強已經決了出來,您也倦了,不如今天的大比,就到此為止,明天再繼續進行如何?」
六皇子看皇帝露出倦容,心中一動,也就趁機開口。
「嗯,難得你一片孝心。」
皇帝確實累了,他最近久居深宮,很少會在外面坐這麼久,之前的預選,他不過是看幾場就退了,那倒也不甚勞累,但今日連看八場,實在是有些睏倦。
「大比今日就到此暫時告一段落,二甲八強,明日繼續再比,回宮!」
皇帝輕聲宣佈了命令。
※※※
「葉沖天竟然已經厲害到了這個地步?」
忠勇侯府之中,安國公主的表情不知道是驚是喜。
驚是因為不知不覺之中,葉沖天成長到了這個地步,一刀斬殺末都王子,如今是真真正正的高手了,這一次的御前大比,若是七號不能狙擊於他,他就算勝不過名劍宗,撈一個榜眼應該不難,那就魚躍大海,再難控制了。
不過他斬殺末都王子,也同樣是一件好事。
正如末都臨死前所說,他畢竟地位不同,葉沖天敢殺他,就要承擔月氏一族的憤怒,縱然撮爾小國沒有什麼高手,威脅不到葉沖天,但不管怎樣,末都還有一個一代宗師的老師。
半月彎刀!
這個在幾十年前掀起中原大風浪的男人,雖然已經隱居,但是愛徒的死去,必然可以引他重出江湖!
「我們要不要去通知半月彎刀?」李公公小心翼翼地詢問。
「要,當然要!」
安國公主冷笑一聲,「一代宗師親自來找葉沖天尋仇的話,我就不信他還能逃得過去……」
她頓了一頓,又道:「不過此事不必著急,就等到明天,七號狙擊葉沖天之後再說,他若是能夠得手,倒也不必惹這個麻煩……」
七號在一旁冷冷一笑,沒有說一句話。
半月彎刀再入中原,那可不是葉沖天一個人的事,可以說是草原諸國和中原九國的大事。
安國公主畢竟位高權重,也要為自己的權益考慮,如果不引出這些個老傢伙,那當然是最好。
她猶豫了一下,「你準備好人手,七號若是不成,立刻出京!」
「是!」李公公答應了一聲,重獲安國公主信任的心思讓他又驚又喜,當下就屁顛顛地準備辦事去了。
七號冷眼旁觀,心中卻是微微一動。
這時候公主轉向了他,目光冷冽。
「七號,這一次送你參加御前大比,是大大改了暗衛的規矩,如今你能夠站在這裡,與我說話,對你來說是天大的恩賜,你可懂麼?」
「是,我所得的一切,都是公主所賜,七號不敢忘!」
七號恭順地屈膝,像安國公主表述自己的忠誠。
「你明白就好。」
安國公主冷冷而笑,點了點頭,「只要你能夠殺了葉沖天,那你現在得到的一切,都可以保留,而且你從御前大比出頭,我會全力支持你,日後就算是封侯拜將,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她語氣之中充滿了誘惑之意,七號臉上露出欣喜的神情,連連點頭。
「多……多謝公主,七號肝腦塗地,必報公主大恩!」
安國公主冷哼一聲,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我不要你肝腦塗地,我只要你做到一件事——」
「——殺了葉沖天!」
飄搖的燭光映在公主鐵青的面色之上,形成了一種詭異的殺意,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自己這個侄兒有如此的恨意。
這已經超越了一般嬸嬸對一個無父無母的侄兒的虐待和欺凌,而成了一種恨意和執念,非要置對方於死地的執念!
即使是七號,也不知道這個恨意的來源,唯一知道一點內幕的,也許只有安國公主一貫以來的心腹李公公。
「是!」
七號堅定地答應了一聲,在得到了公主的嘉勉之後,他悄悄地退了出去,穿過忠勇侯府的花園,目光望向遠處的星空。
「明天,一切就等明天!」
只要能夠殺了葉沖天,他也就能夠徹底擺脫暗衛的生活,走上自己想要的道路,從此之後,為自己而活!
「葉沖天,你等著吧!」
七號捏緊了手中一件堅硬的物事,掌心微微的刺痛,足尖輕點,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