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之中,又有金光耀眼,葉沖天瞇起了眼睛,定睛細看,雖然早有所料,卻也不由得咋舌不已。
這一間玉室,顯然是一位極為尊貴的女子的閨房。
聯想到龍神玉璽失落的傳說,那這就應該是那一位太后的臥室了。
四壁之上,雕龍描鳳,金碧輝煌。
同樣是一張床,比之剛才那間玉室,卻不知道奢華了多少。
「咦?」
七號驚呼一聲,不敢置信地望著前方。
只見一個女子,面目含笑,雙目低垂,持筆端坐!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
自踏入龍神玉璽之中的神秘空間以來,不管是那三百親兵也好,還是那艮室中的神秘人物也好,都是死人。
這……這怎麼有一個活著的女人?
「她也死了,只是面目如生而已,不必驚慌。」
葉沖天沉聲道,他感覺不到這女子任何的生機,雖然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化為白骨,但這女人是死人,絕不會錯。
只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能夠死後依然保持這容貌罷了。
聽說是死人,七號才鬆了口氣,這女子身著金絲描鳳袍,頭戴珠冠,雖然歷經千年,竟然也沒有絲毫破損。
「這女子,只怕就是千年之前的太后了……」
如此服飾,再無懷疑,葉沖天走到跟前,只見太后面前有幾片玉簡,上面以金粉寫滿了簪花小篆,倒像是一篇絕命書。
「她定是料到後來之人,不知要千百年之久,若是落於紙上,只怕早已腐爛成灰,這才以金粉在玉簡上書寫……」
葉沖天知道這必然是關係到龍神玉璽的秘辛,當下收起那幾片玉簡,排了排順序,從頭開始觀看。
七號不敢湊到跟前,眼珠亂轉,卻見案下有一部書冊,被那女子的鳳袍遮了一小半,心中一動,當下裝作漫不經心走到跟前,悄悄以腳踩住,趁著葉沖天不注意,腳底一蹭,將那書冊撩到背後,無聲無息地反手接住,捲入袖中。
他不知這是什麼東西,不過卻本能地不想讓葉沖天發現。
葉沖天似是根本沒有注意,只是認真地看著玉簡的內容。
果然所料不差,這個女子,正是當年一統天下大周的太后,她的兒子三歲就繼承皇位,幼弱無力,孤兒寡母,遭人欺凌,最後天子被弒,她帶著龍神玉璽投身化龍潭中,卻是未死,一直躲在這龍神玉璽暗藏的空間之中,以圖復國!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當時大周已經統御不住四方,滅亡已經是不可逆的大勢,她一個弱女子,和最後忠於大周天子的三百親兵,又有什麼逆天之能,復國幾乎可以說是癡心妄想!
但她卻一直沒有絕望。
因為龍神玉璽之中,有一本書,還有一個人。
書,就是歷代周天子統合天下武學,即將編纂完成的《武庫全書》!
——看到此處,葉沖天身子不自覺地一顫,他畢竟是武人,這號稱囊括天下武學的《武庫全書》他豈能不動心?
他強自收攝心神,繼續往下看去。
當然,只有秘笈,沒有能夠練成秘笈的人,那也是徒然無用。
《武庫全書》包羅萬象,幾乎已經超出了武人的極限,就算書成,也未必有人能夠練成。
周太后有此希望的原因,是因為天下人雖然都已經背叛了天子,卻還有一個人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大周太師宇文歡!
此人是千年之前的武學奇才,雖然地位太高,平時極少與人動手,卻幾乎被公認為天下第一高手。
周太后能夠帶著龍神玉璽脫身,也是虧得他一人拚命死戰,抵住當世數十高手的圍攻,才有遁入化龍潭的機會。
此人進入龍神玉璽空間之後,除了療傷,就是完善和參悟《武庫全書》,周太后相信,只要他能夠練成《武庫全書》,必然能夠將武學推動到凌天之上,前無故人的境界,一人可當百萬兵,復興周國!
「凌天之上,前無古人……」
葉沖天喃喃地重複著這八個字,心中震盪不休。
他自小習武,就知道固體、斷石、開山、藏海、破軍、凌天六境,凌天已經是武道極境,在這戰亂不休的時代,都沒聽說過有幾個人能夠攀上這個層次。
凌天之上,又是何等境界?葉沖天不由得悠然神往。
他深吸了一口氣,知道事情必然不會那麼順利。
死在那艮室之中的男子,應該就是大周太師宇文歡,他沒有帶著周太后離開龍神玉璽,復興周朝,其間必然有什麼變故。
是他沒有練成武庫全書,鬱鬱而終?還是另有原因?
「皇天不負苦心人,十載光yīn,宇文太師終於完成了武庫全書,也寫下了這一門包羅萬象武學的最後一章,將其練成……」
練成了?
葉沖天又是渾身一震,抿緊了嘴唇。
也就是說,宇文歡踏上了超越凌天的武學境界?
那後來又出了什麼事?
葉沖天迫不及待地向下看去,卻見周太后的語氣越來越悲憤,顯然是遇到不可思議的變故!
宇文歡練成《武庫全書》之後,竟然是性情大變,不但以往的忠心全然抹殺,甚至喪心病狂,將周太后玷污!
如此變故,周太后自然是無法接受,但她如何能抵擋宇文歡的力量?
她心中憤恨,卻無力抵抗,原想一死了之,不想那宇文歡行此禽獸之事以後,卻像是幡然悔悟,又像是突然傻了似的,竟然將天子武庫之中的所有武學秘笈全都付之一炬,就連積聚了無數前輩和他自己心血的《武庫全書》也不例外!
「他瘋了……他完全瘋了!武道極尊境界,果然是非人力所能觸碰的境界,十年來我竟然將希望注入此間,實在是愚不可及!」
到這玉簡的最後,周太后的字跡散亂,語氣也是極為瘋狂。
她找來最毒的毒酒,送到宇文歡的面前,原本也只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不想宇文歡連想也不想,就飲下毒酒,似乎像是已經看穿了她的把戲,但又完全不再留戀世間一切。
太后眼睜睜看著他死去,心中迷惘,更是不可遏制。
她對宇文歡的行為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線索就是武庫全書的最後一章,宇文歡親自手書的《萬象歸元》。
此後多年,周太后苦修萬象歸元,卻因為起步太低,終究不可能觸摸宇文歡所達到的境界,不過也駐顏有術,竟是不知不覺活了百餘年。
玉璽空間之中的親兵,都已死絕,只剩下她一個人,復國無望,也不知何去何從,在留下這一段遺言之後,終於靜靜地死在了此處。
「若有後人,只求能解宇文歡之謎,解這武庫全書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