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沖天,十四歲,身高六尺有餘。
在少年人當中,他已經算是甚為長大,但是在身高一丈,又跨坐在馬背之上的黑摩烈這彪形大漢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小不點。
他雖然手中執著明如霜雪的長刀,但是真的能夠挑戰這全身覆甲的武者?
「一刀之間,取你性命!」
黑摩烈狂笑一聲,顯然是不相信有這個可能性!
戰馬長嘶,飛奔而前,而他手中的青殺刀也高高揚起,在烈日之下閃爍耀眼的光芒,只等待恰當的時刻,準備一刀斬落葉沖天的頭顱!
「太欺負人了!」
黃冠羽士勃然大怒,「居然對付一個孩子,還借用馬力!」
孫老闆和冷無病卻是對視一笑,心下大定,「黃老哥,你放心,這黑摩烈過於自傲,對付小葉居然不下馬,哼哼,一會兒有他的苦頭吃!」
尋常人對戰,自然是騎馬衝擊,更有力量,但是對於武者來說那就又有不同。
就算是訓練有素的戰馬,與武者也未必能心意相通,種種變化騰挪,都不便施展,本來十分的功夫,至少也要去了三四分。
就算黑摩烈本身就習於馬戰,他的偃月飛沙刀法,也是戰場之上大開大合的武功,但是不下馬終究還是留下了可以給人攻擊的弱點。
對於葉沖天來說,這是再好不過。
「哦……」
黃冠羽士似懂非懂,情知自己又擺了個烏龍,幸好他臉皮厚,也不以為意。
「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
葉沖天見黑摩烈策馬衝來,威武壯烈,卻也並無畏懼之色,刀光一閃,只覺得身周空氣一瞬間就冷了下來,而在刀光籠罩的範圍之內,一切的運動似乎也緩慢了些許!
這正是寒心刀法之中,天寒之境!
這一刀也是寒心刀法的起手式,葉沖天練得純熟無比,今日一戰,正好拿這黑摩烈來練刀!
他這偃月飛沙刀法,直來直往,遇上這變幻莫測的寒心刀法,天生就有被克制之苦!
果然也不見葉沖天有什麼大動作,只是身子輕輕一偏,就躲過了黑摩烈這必殺的一刀,他策馬衝過,竟是差之毫釐!
「好!」
黑摩烈也不由得讚了一聲,葉沖天這一刀,看上去輕描淡寫,卻是在不經意間,悄悄推開了戰馬奔馳的軌跡,這只是一點點偏差,卻已經足以讓他的大刀落空。
「小子,果然有點本事,我現在倒是相信,江童那個白癡之死,有你幾分功勞了。不過,在我面前,你休想討得半點好處!」
他狂笑聲中,一勒韁繩,竟是硬生生地別轉了馬頭,反手一刀快逾閃電朝著葉沖天。
反手斬月!
這也是他偃月飛沙刀法之中的絕招之一,在兇猛攻勢之中,突然變化節奏,斬出這迅捷無倫的一刀,也不知道多少折戟在他這一刀之下!
葉沖天卻好像早已料到這一刀一般,突然之間往前衝了一步,低下頭顱,那大刀帶著沉重的風聲,剛好在他頭頂掠過!
「清塵歸雪徑,寒雀曳風枝!」
寒心刀法第二境,清寒之境!
恰如寒雀,搖曳於殘枝之上,顫顫巍巍,卻是玲瓏變幻,黑摩烈這勢大力沉、快逾閃電的一刀,竟是拿葉沖天毫無辦法,反而是被他反擊,霜雪刀的刀尖貼到了青殺刀柄之上!
黑摩烈只覺右手一陣寒意襲來,心中一震,急忙縮手,間不容髮之際,左手鬆開馬韁,握住刀柄尾部,霍然在馬背上戰了起,從上至下,狠狠地一刀劈了下去!
飛馬斬月!
他這一變招,一方面避開了葉沖天的反擊,另一方面也將自己的氣勢提到最足,這狠狠一刀斬下,若是心志稍微軟弱之輩,只見那洶湧的氣勢,就會嚇得動彈不得!
「這黑摩烈的反應也是極快!」
冷無病驚歎了一聲,剛才那一招交換,葉沖天分明已經佔得上風,逼得黑摩烈撤刀,沒想到他竟然借此換手出刀,單論實戰,此人已經是可稱高手!
這一刀氣勢猛烈,號稱斬月,這一瞬間冷無病不由得為葉沖天擔心起來。
「不必擔憂……」
孫老闆看出了他的疑慮,搖了搖頭,「就論刀法的反應和運用,還是小葉勝他一籌啊——這偃月飛沙刀法,他用了多少年,小葉的寒心刀法,又是第幾次用?」
剛才那一招清寒之境,用得恰到好處,簡直如鬼斧神工一般,毫無斧鑿痕跡,行雲流水,只是一個普通的變招,就佔得了上風,這是何等的天分。
「這刀法他一學就會,一會就精,在施展之中,更別具匠心,直追造化……」
「今日一戰,小葉不會敗!」
他話音未落,卻見葉沖天身子一晃,卻像是整個人瘦了一圈似的,舉刀沿著青殺刀的刀鋒向上直直的刺去!
「奇崖寒圍客,古木冷戳天!」
寒心刀法的第四重境,奇寒之境!
不知為何,這本來自然而然的刀法轉換,在這裡卻顯得特別契合,應對這一招飛馬斬月,真是奇招!
不閃、不避、不擋!
反而是挺直了身子,彷彿是向著刀鋒撞去,直到間不容髮之際,才發現青殺刀的刀鋒,距離他還有一寸左右的偏差!
呼——
這一刀斬空,葉沖天的刀卻是詭異地刺向黑摩烈腋下的空門!
寒意襲人,刀鋒未至,黑摩烈已經覺得渾身毛骨悚然,他大喝一聲,一個觔斗從馬上翻了下去,絲毫不顧狼狽,竟是抱刀反擊!
懷中套月!
他乃是馬賊出身,刀法不求好看,只求實效,這一招懷中抱月,滾鞍落馬,卻是敗中求勝的絕招,他對葉沖天這樣的少年使出來,全然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
「不好!」
黃冠羽士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滿面悲憤,「這個王八蛋怎麼如此卑劣,被人打下馬去,還想要暗箭傷人,小葉,我的好徒弟,你可千萬要小心那!」
懷中套月這一招的精髓,在一個套子,那大刀在黑摩烈手中轉成一個巨大的旋輪,但真正的殺招,卻是藏在旋輪zhōng yāng的一柄短刀!
黑摩烈臉上露出冷笑,這一刀,他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