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為了江童之事而來。
冷無病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只是想不到這一群馬賊竟然會來得這麼快!
如今靠得近了,在日光之下,他更能看清黑摩烈的猙獰模樣,只見他黑盔之下,臉上滿是虯髯,額頭上一道深刻的刀痕,更顯醜怪。
「哼!十年前受鐵寨主一刀之恩,冷某尚未思回報,想不到鐵寨主倒是派人送上門來了!」
冷無病冷哼了一聲,目光灼灼盯著黑摩烈額頭的疤痕,「黑二寨主額頭挨了那一刀,倒是從此忠心耿耿,奇哉怪也!」
黑摩烈額頭那道刀痕,同樣是刀皇寨大寨主鐵邪風留下的。
當初黑摩烈野心勃勃,對鐵邪風大寨主的地位也不是那麼服氣,當下兩人比刀,他卻被鐵邪風輕輕巧巧正面一刀斬落馬下,留下了這一道傷痕,從此就不敢再起異心。
冷無病提起此事,也是為了挑撥兩人之間的關係。
黑摩烈卻是咧嘴而笑,看著冷無病半晌,搖了搖頭,「我以為冷老爺子也算是個英雄人物,沒想到聞名不如一見。」
他攤開雙手,倒也坦然,「我不是大寨主的對手,他如今一刀之內,絕對可以輕易取我的性命,當初我自不量力,輸了給他,還能夠活下來,我是反以為榮。」
「至於冷老爺子你嘛……也就不要心心唸唸想著報仇了,憑你現在的刀法,只怕是給大寨主提鞋都不配!」
「也不知道江童這樣的蠢貨,是怎麼死在你的手裡的!」
他的聲音粗豪高亢,幾句話說得坦然卻讓人信服,冷無病渾身一顫,情知他所說未必就是虛言恫嚇。
鐵邪風也算是刀道奇才,當初就要比全盛時期的冷無病更勝一籌,如今這幾年來,此消彼長,只怕自己當真遠不是他的對手。
此念一動,冷無病心中頓時起了頹然之念。
「冷老哥,不必介懷,就算鐵邪風的武功已經遠遠勝過我等,今日來的不過是黑摩烈而已,你可不要中他的計!」
孫老闆眉頭一皺,眼見冷無病神色變化,知道他受了蠱惑,趕緊出言提醒。
冷無病身子一顫,哈哈大笑。
「黑摩烈,這也不過是你胡亂吹噓罷了,你號稱刀皇寨第二把刀,在老夫看來也不過如此,想來鐵邪風這幾年也未必有什麼進步,你若夠膽,就與老夫先鬥上一場再說!」
如今三百馬賊聚於村前,村中人心惶惶,氣勢已挫,就連冷無病自己心志也大受影響,雖然沒有必勝把握,此時也只有硬著頭皮,開口一對一的挑戰。
黑摩烈狂笑一聲,「冷老爺子,你現在也同樣不是我的對手!不錯,今日此來我也不以眾凌寡,就憑我手中青殺刀,領教一下冷老爺子月下霜雪明的絕藝!」
「要是我輸了,拍拍屁股走人!」
「要是老爺子輸了,還請將霜雪刀和無極玄功交出來!」
他毫無懼意,甚至帶著一點調侃的語氣,臉上寫滿了自信。
當年的冷無病,或許是一代刀客,不容小覷,如今他又老又病,豈能是方當盛年的黑摩烈的對手!
大寨主算無遺策,既然將他黑摩烈派到此處,自然是有必勝的把握!
冷無病的面色沉了下來,他雖然知道黑摩烈此人並不好鬥,而且在三百馬賊環伺之下,讓他完全集中精神,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此消彼長,自己已經大大落在了下風。
只是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又豈能不應戰?冷無病咬了咬牙,正要開口答應,卻聽那三百馬賊身後的不遠處,傳來了一個清朗的少年之聲。
「霜雪刀現在在我的手中,黑二寨主若想要挑戰,應該來挑戰我,等勝過我之後,才有資格與冷師傅一戰!」
葉沖天從後山匆匆而下,此時剛好趕到。
他聽到了幾句冷無病與黑摩烈的對話,自然也大致猜到了現在的情況。
刀皇寨的馬賊得到了江童被殺的消息,現在來報仇了!
——當然,與其說是要報仇,不如說他們更想要得到霜雪刀和無極玄功這兩件東西!
葉沖天身在劍中世界,卻覺得這個世界越來越真實,隨著他越來越投入,自然也會覺得在這個世界之中,同樣有他要守護的東西!
這或許同樣也是連環任務的一部分,或許會有巨大的獎勵。
但是,即使沒有獎勵——
為了守護劍村的寧靜,為了冷師傅平靜的晚年,葉沖天仍然會義務反顧,站出來應下這一場挑戰!
黑摩烈倒是吃了一驚,他霍然轉頭,身上的鎧甲發出鏗鏘之聲。
三百馬賊呼啦散開,露出了一條小徑。
葉沖天與黑摩烈正面對峙,他站在平地上,黑摩烈卻是跨坐駿馬之上,再加上原本就比他高了許多,更是顯得比例極不協調。
但即使如此,葉沖天的氣勢卻是絲毫不弱,他沉靜立於當地,霜雪刀握在手中,斜斜垂下,卻不改刀中的殺意和剛烈之氣!
「好一個少年!」
黑摩烈的眼睛瞇了起來,眼神中透露出詫異的光芒。
一回頭間看到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黑摩烈本來難掩失望之意,但旋即看到了葉沖天手中的霜雪刀,也感受到了他身上驚人的刀意,頓時改觀。
「既然將冷老爺子最心愛的霜雪刀拿到了手中,那麼說來——」
他側轉過頭去,看著冷無病冷笑道:「這一位就是冷老爺子的得意弟子了,這麼年輕就讓他來送死麼?」
冷無病看了葉沖天一眼,面露欣賞之意,微微搖頭。
「這位葉公子,並非是我的傳人,我只是教了他幾手刀法而已,哪有資格當他的師父?」
他這句話也是大實話。
葉沖天的資質如此之高,以他那幾首微末功夫,哪裡有資格誤人子弟?
葉沖天能夠學他的武功,讓他薪盡火傳,那是他的榮幸!
此少年根骨、資質、心性,無一不是上上之選,日後成就,不可限量。
天下間,又有誰有資格為此人之師?
「霜雪刀乃是葉公子幫我詢問,孽徒江童,也是死在葉公子之手,你若有膽色,就與他一戰吧!」
冷無病放聲長笑,黑摩烈的瞳孔陡然收縮,面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