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沖天確實是沉得住氣。
明明是完美成丹,卻能夠硬生生藏起來一顆,直到最後才揭曉這個謎底,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但沐明藥能夠隱隱明白他必有深意。
「想不到沐家竟然請得這樣了不起的丹師,崇老爺子,你也只能自歎不如了!」
六王爺長笑不已,看著那銀盤之中剩下的九枚百子百蛇丹,目光閃爍。
崇應欽拼到這個地步,都贏不下今日之戰,只能說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既然如此,今日御藥大比,已有結果,乃是無名丹師代表一方的沐家取勝,崇家惜敗,那也就是說,御藥局監的位置,仍然由沐家保留!」
此事已了,六王爺似乎也無心久留,只是交待了一聲,當下就匆匆離去。
崇應欽恨得牙癢癢,他冷哼一聲,走到沐明藥的跟前,「侄孫女,想不到你還真能找到這樣的人,甚至能勝過老夫我……好,好,老夫終日打雁,倒叫雁啄了眼睛,算我一時不查,上了你一個惡當!」
「不過你要記得,山不轉水轉,我倒要看看,你沐家能不能靠一個流浪丹師來翻身!」
他上下打量了葉沖天一陣,又冷笑道:「這位仁兄包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出年齡形貌,剛才又這麼會弄鬼,侄孫女,你可要小心引狼入室啊!」
「引狼入室的事情,我沐家幾十年前已經做過了一次,想來這次應該不會這麼倒霉了吧?」沐明藥反唇相譏。
幾十年前,崇應欽自己也是流浪丹師,正是沐家爺爺收留了他,他才能有今日,但他卻反咬一口,一直想將沐家打倒。
他說人家引狼入室,卻忘了自己正是當年那頭餓狼。
「哼!」
被後輩當面指斥,即使是崇應欽的厚臉皮,也難免會覺得有些面紅耳赤,他一時語塞,悶哼一聲,轉聲就走。
沐明藥看著崇家人離去,鄙夷不屑地搖了搖頭,這才轉向葉沖天,恭敬問道:「前輩,我們也走吧!不知可否賞光到恩澤堂再略坐一會兒,小女子還有許多事情要請教前輩……」
今日之勝,對於沐明藥來說,實在是莫名其妙。
首先是莫名其妙出了一個無名丹師,不要任何報酬,為沐家所聘用來對付崇家,而且身懷百子百蛇丸的丹方,正好能夠解太子之毒,實在已經是巧到巔峰;
而今日這一場御前大比,更是有些撲朔迷離。
首先是六王爺失態,竟然在大比之前,透露沐家一方有煉製百子百蛇丸的能力,這也逼得崇應欽使用了壓箱底的底牌,以大傷元氣為代價,血肉獻祭,煉出了有七成效用的通犀地龍丸子丹。
到了這個時候,沐明藥已經認為自己必敗無疑。
偏偏誰也不知道,無名丹師竟然在煉藥之時,還扣下了最重要的一顆丹藥,明明那次是完美成丹,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能夠戰勝崇應欽,保住了沐家御藥局監的地位。
這麼奇怪的過程,怎麼能讓沐明藥不想尋根究底。
葉沖天想了一想,看了看四周,西華殿中眾人退散,如今只有幾個小太監在打掃,他咳嗽一聲,搖了搖頭。
「我去恩澤堂多有不便,沐小姐如果有什麼吩咐,就在這裡說便是。」
「在這裡?」
沐明藥四周看了一看,倒也覺得頗為適當,西華殿這種地方,也不太會有人來偷聽。
「前輩,第一我想知道的,就是你為什麼要隱瞞完美成丹這件事。」
葉沖天的完美成丹,在崇應欽煉製完通犀地龍丸之後,那時候就算是崇應欽知曉葉沖天是完美成丹,自己有極大概率敗北,也不可能再重新煉製了,無論如何,也會差著他一籌。
既然如此,隱瞞完美成丹,又有什麼必要?
葉沖天微微一笑,說起來他的年紀比沐明藥還小,但是論及見識,只怕是十個沐明藥捆在一起,都比不上他。
從小就得到父母悉心教導,七歲之後,父母雙亡,更是在這麼一個惡劣的環境下成長,葉沖天對別人惡意的敏感程度極高。
「沐小姐,你覺得今天我們的敵人,就只有崇家崇應欽一個人麼?」
葉沖天頓了一頓,目光朝著西華殿的寶座上望去。
「你難道不覺得,還有人希望崇家能夠獲勝麼?」
沐明藥也是冰雪聰明之人,葉沖天一提點,她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你是說……」
她再次壓低了聲音,「是六王爺也希望崇家獲勝,我們沐家敗北?」
葉沖天搖了搖頭,「確切地說,是六王爺希望崇家能夠慘勝,至於沐家,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很明顯,六王爺希望崇應欽全力催動,製造出最好的通犀地龍丸子丹,其實崇老爺子也差不多已經做到了這個要求。
如果這時候沐家敗北,其實當真未必會是壞事,宮中人念著昔日的情分,想必也不會做得太絕。
但葉沖天贏下了這一場比鬥,那就站到了六王爺的對立面。
「這麼說來……」
沐明藥越想越覺得不寒而慄,若不是對方看得清楚,自己現在根本不知道身陷何處。
「不錯,太子中毒,六王爺攝政,御藥大比,這一圈子事情,肯定都是聯繫在一起的,六王爺既然同意這個御藥大比,他肯定也不會做無用之事,必然是有什麼目的……」
葉沖天搖了搖頭,六王爺這樣戀棧權位之人,絕不會為太子中毒而著急,也許他還巴不得太子早死,他至少有繼承天下的機會,他這樣的人,又豈會為太子去找醫生。
有此看來,御藥大比這樣的事情,他會親自坐鎮,就非常耐人尋味了。
從他沒有提前通知崇家,反而是在現場激崇應欽的表現來看,崇家不能算是他的走狗,充其量只是他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那他搞這麼多事,到底是想要得到什麼?
太子中毒的真相又是如何?
如今朝中政局,又會怎樣變化?
葉沖天陡然發現,自己不可能不關心這些事情,因為這些事情關係到西京乃至整個大秦王朝的生死存亡,而他想要在西京過上平穩的生活,就不可能不面對這些複雜的局面。
「無名前輩!」
沐明藥似乎也思前想後,最後做了一個決定。
「前輩你此次幫沐家保住御藥局監的位置,小女子感激不盡,既然前輩不願受聘於沐家,不知道可否達成一個合作關係?」
「先輩除了百子百蛇丹的藥方之外,應該還有其他的丹方吧?」
「我知道丹方珍貴,前輩不可能拿出來交換,不過若是根據那些丹方煉出來的藥物,若是靠譜,就請都賣給沐家,沐家會以恩澤堂幫前輩售出。」
「就比如這百子百蛇丹,如今市面上有價無市,若是前輩能稍微放出幾顆,至少也能轉上幾萬兩銀子,那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沐明藥這個提議,倒是打動了葉沖天。
他在劍中世界煉製的藥物,可以歸還給系統或者賣給小屋,但在現實世界之中,為了鍛煉和需求,他一樣會煉製許多藥物,多出來的部分,本來就不知道如何處理,如今沐明藥既然有興趣合作,那倒是可以。
更何況沐明藥本身也在找重振沐家的機會,葉沖天若是以後能夠獲得更多的珍稀神奇丹藥,那對恩澤堂本身的發展,也是大有好處。
「好!我答應你,每月月初,我會到恩澤堂將多煉的藥物給你,就在恩澤堂寄售吧!」
葉沖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