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前輩,您實在是太謙虛了……」
沐明藥衷心讚歎,像百子百蛇丸這種傳說中的丹藥,別說是完美成丹,就算是一次成丹五顆,也是值得誇耀之事。
要知道這種不常見的特殊丹藥,大家煉製的也少,煉製中的經驗更是難以分享,許多人反覆嘗試火候,總有些不到位之處,最後一爐出來的丹藥能有一半,就算是成功。
這哪裡像劍中世界一樣,有無窮無盡的虛擬藥材可以用來煉製試驗,也哪裡來那麼標準的配方。
所以別說葉沖天對煉藥之道還頗有天資,就算他是普通人,做得也會比一般的丹師好上許多。
如今他一次成丹九顆,距離完美成丹只差一步之遙,居然還要歎息說自己的心境差,這叫沐明藥怎能不以為他是謙虛。
葉沖天煉製百子百蛇丸完畢,就將那裝丹藥的玉瓶交給了沐明藥,沐明藥驗看明確,更是驚喜交集。
「果然是百子百蛇丸!」
她作為藥學名家,家學淵源,雖然不懂得煉丹之道,但對藥性卻是瞭如指掌,只是輕輕一嗅,就已經確認了這失傳多年百子百蛇丸的真實性,心中歡喜,自然是無可言喻!
「好!」
葉沖天壓低了喉嚨,哈哈長笑了兩聲。
「沐小姐,既然你已經確認了這就是百子百蛇丸,那應該對老夫也信得過了吧?」
沐明藥慌忙行禮致歉,「無名前輩哪裡話來,我豈敢不信前輩,這百子百蛇丸乃是失傳多年的珍稀藥品,這次有此藥,我們是勝定了!」
她頓了一頓,「……不過,想必前輩也知曉,這御藥大比乃是為太子試藥,不敢大意,都是要在宮中選取藥材,當場煉藥,等到大比那一日,還要煩勞前輩到場。」
「那是自然。」
葉沖天點了點頭,「我既然主動來此,那自然不會爽約,大比那日,我會自己到宮城東門,到時候請沐小姐與我會合,將我帶入宮中就是。」
「是!」
沐明藥趕緊記下。
葉沖天又笑了兩聲,「今日我就先告辭了。」
他起身揚長而去,沐明藥慌忙追了上來,「前輩,不如就住在府中,也好有個照應。」
「不必!」
拒絕之聲悠悠傳來,葉沖天奔得甚快,等沐明藥出了大門,就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我自有落腳之處,御藥大比之日再見!」
這兩句話說完,就再也不見蹤影,沐明藥抱著那一瓶百子百蛇丸,兀自不敢相信地開瓶嗅聞了幾次,只覺得適才的經歷如夢似幻,要不是藥鼎尚熱,丹藥宛在,她真會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
※※※
御藥大比,又在三日之後。
此時已近三月,雖然還不到陽chūn時節,但是冰雪盡化,宮牆之外柳絲抽芽,嫩綠之中帶一點淡淡的鵝黃色,正是一元復始,萬象更新之兆。
沐家的人早早到了宮城東門之外,迎候那一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無名丹師。
他們絲毫沒有懷疑這位丹師會再次出現,否則的話,他根本沒有必要在三日之前,來展示自己煉製百子百蛇丸的能力。
要知道那時候,沐明藥都已經準備放棄了。
今日沐博也勉強到了現場,御藥大比開始前夕,沐明藥也知道瞞不住弟弟了,何況他傷勢已經漸漸痊癒,作為一個男孩子,也該是瞭解家中壓力的時候。
今日他神色肅然,衣冠謹慎,雖然還是那個十四歲的少年,卻是憑空地多了幾分大人氣。
「姐姐,今日若是我們輸了,也不打緊。」
在等待的沉默之中,沐博突然湊在他一向害怕的姐姐耳邊,說了這麼一句話。
沐明藥愕然抬頭,卻見弟弟的目光堅定,對著她神色毅然,「若是今天輸了,等我長大了,必然還要堂堂正正,從崇家手中把御藥局監的位置拿回來!」
他聲音雖小,每個字卻都是擲地有聲。
沐明藥欣慰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學著小葉,越來越老成了……」
她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腦袋,「不錯,小博你已經長大了,既然如此,就算是今天輸了,也沒什麼了不起。」
「……更何況,他們還未必能贏!」
「誰說我們不能贏啊?」一個尖細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沐明藥不用轉頭,就知道是崇家的老爺子崇應欽到了。
「侄孫女,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
崇應欽躺在一頂軟轎之上,鬚髮皆皓,面皮白淨,保養得沒有一絲皺紋。他已經是八十許人,卻是崇家的支柱,今日御藥大比,還是這位老頭子出戰。
他年紀雖老,雙目之中卻依然充滿了yin邪和yu念,目光在沐明藥窈窕的身姿上轉了一圈,吞嚥了一口口水。
「你們沐家,如今還剩下什麼東西?身為御藥局監,太子病篤,卻不能獻上靈藥,還有什麼臉面可以竊據此位?」
「侄孫女,你也早該卸下這份重擔,好好地找個男人嫁了吧?也免得chūn閨寂寞!」
說起來他比沐明藥高兩個輩分,年紀又老,說話卻偏生如此輕佻,簡直是為老不尊,只聽崇家人眾之中一陣哄笑,甚為猥褻。
沐明藥臉上漲得通紅,死死按住了摩拳擦掌的沐博,冷叱一聲。
「不勞崇老爺子關心,今日御藥大比,誰勝誰負,還未見知曉呢?」
「哦?」
崇應欽漫不經心地抬起眼皮,不屑掃了沐明藥和沐博一眼,「難道說到了這個時候,你們沐家還能有什麼底牌不成?」
他輕嗤了一聲,擺了擺手,「沐家人,終究也只會裝腔作勢,兒郎們不必理他們,我們進宮!
沐家眾人,轟然答應,抬著軟轎往宮門直入。
崇應欽身為宮廷丹師,地位甚高,軟轎直接進宮,也沒有人阻攔。
「呸!」
沐博罵了一聲,「為老不尊,卑鄙小人!」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只見日上三竿,不由回頭望去,不見遠處有人前來,又開始擔心起來,「姐姐,那個無名丹師前輩,不會當真不來吧?」
沐明藥正要開口,卻聽身後傳來一個粗啞的聲音,「老夫已經來了,進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