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金劍仙 第二百九十九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
    那女子一襲白衣,身材婀娜,烏黑的頭髮順著臉頰垂下,倒遮住了大半張臉面,再加上畫面有些模糊,一時間也認不清楚。

    不過光是看她的身段氣質,就顯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你認識她嗎?」玉泉仙姥問道。

    白澤搖了搖頭,這人的確給了他一絲熟悉感,但是看不清楚面容,他也無法辨認。

    「不認識也沒關係!」玉泉仙姥淡淡說道:「能有這份媚功的女子,除了合歡宗,修真界再也找不出第二家!」

    白澤愣了一下,想想也是,在看不清楚面容的情況下,此女子光憑身形氣質,便帶給人一種欲罷不能的誘惑,除了合歡宗的高人,確實也沒別人能做到。

    這時候,半空中的那道白光一陣搖晃,戛然而止。

    白澤有些不解,玉泉仙姥剛剛明明說是要算多寶老祖的位置,為何卻算出來一個合歡宗女子?

    難道多寶老祖是合歡宗的?

    玉泉仙姥看他的神色,知道他在胡思亂想,於是說道:「別瞎想,我曾與多寶老祖有過一面之緣,他和合歡宗可沒有半點關係,也不是女子!」

    「那為什麼……?」

    「卜卦之術,本就是這天地間最玄奧無輯之事,尤其又算的是多寶老祖這樣的絕世人物,怎麼可能算的那麼準?」玉泉仙姥笑著說道:「雖然沒能找到他的位置,但這女子總算是一條線索,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你參加除魔的隊伍了吧?」

    白澤眼睛一亮:「師姐,你的意思是……?」

    「我就是這意思!」玉泉仙姥搖頭歎道:「你要是天天呆在天道門內,哪能遇到合歡宗妖人?又哪能遇到多寶老祖?」

    「原來如此!」白澤笑了,這可真是一舉兩得,即能為宗門,為整個正教盡一份力。又能尋找多寶老祖,何樂而不為?

    不過這事兒也不是他自己說去就能去的,怎麼著也要知會一聲月凝,她如今已是天道門掌教,安排哪些人出去除魔得她說了算。

    白澤立刻想去找她,把自己的意思說個清楚,不過月凝此刻正在摘星殿中,和其他各派掌教商議除魔之事,花飄雪擋在門口,不讓閒雜人等進入。

    這一場大戰。天道門弟子死傷的只剩百十人,連花飄雪這樣身份的內門弟子,如今也不得不兼職做一下「門童」。

    白澤當年去藏經閣選經的時候,也和花飄雪有過一面之緣,這位師姐當時對自己還挺照顧,他自然不想讓她難做。

    於是白澤便把自己的意思說了一遍,拜託花飄雪幫其通稟,自己則轉身返回了九霄峰。

    在九霄峰上焦急的等了一夜之後,花飄雪終於施施來到。說是掌教有請。

    白澤忙問起月凝的意思,花飄雪卻閉口不答,只說等他到了自己便知,白澤只得跟在她身後。

    只見花飄雪一路悶頭前行。所去的方向卻並非天機峰,白澤心中疑惑,幾次開口詢問,花飄雪只管走路。卻不回答。

    片刻之後,花飄雪把他帶到了天道門的後山,這兒有一片熟悉的竹林。白澤依稀記得自己當年剛入門時,有一段時間曾每日在這兒吹笛,伴著月凝的琴聲。

    只是之後自己便身陷各樣的漩渦之中,似乎有一雙無形的命運之手一直在後面推著他,不斷向前,向前。

    這些年,不是刻苦修行就是和魔教拚命,他已經記不得有多久不曾像現在這樣,迎著朝陽,漫步在滿是霧氣的竹林之中了。

    昔日的那根竹笛早已斷了,就連北斗天帝賜他的長相思玉笛,也躺在玄機囊中,許久不曾動過了。

    歲月讓他得到了很多東西,也失去了很多。

    花飄雪衝他笑了笑,道:「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掌教會單獨見你!」

    說完轉身離去。

    白澤不知何意,便安靜的在原處等了片刻,未見月凝現身,不過片刻後從竹林中傳來一陣幽怨的琴聲,似歎息,似低泣,夾雜著無盡的憂傷之意。

    曲調婉轉,蘊含著一股相邀之意。

    月凝的琴聲白澤聽過許多遍,自然第一時間就認出了,略微猶豫了一下,從玄機囊中掏出長相思玉笛,放到唇邊,輕輕吹奏。

    月凝的琴音中似乎蘊含有無窮心事,開始時如春殘花落,夜雨蕭蕭,一片淒涼哀婉之象,片刻後,琴音漸低,如泣如訴,但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清脆短促,此起彼伏,似顆顆珠淚滴落玉盤。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白澤隱約猜到她為何傷心,卻又不知該如何勸慰,只得用笛聲化解。

    只聽得琴音最為悲傷之際,卻有一二下極低極細的笛聲在琴音旁響了起來,迴旋婉轉,先如鳴泉飛濺,空谷鳥鳴,繼而如群卉爭艷,花團錦簇,不僅和琴聲搭配的天衣無縫,還大大的沖淡了琴聲中的淒婉之意。

    片刻後,一曲臨近終了,只聽得竹林之中傳來了月凝的一聲幽幽歎息,隨即聽她吟道: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當說到最後一個字時,只聽得一聲刺耳的顫音,一根琴弦似乎斷裂了,那首曲子還剩最後幾個音符,卻終於無法再彈奏下去。

    過了一柱香的功夫,竹林中傳來一陣腳步之聲,漸行漸遠,終於寂靜無聲。

    直到這時,白澤才緩步邁入林中,向著原先琴音傳來的方向走去,遠遠地只見一把斷了弦的古琴橫臥在地上,琴旁放了一塊令牌,得此令牌,便是答應了白澤出宗除魔的請求。

    古琴旁的一塊青石上,深深的寫了兩個字——「珍重」,似是人用手指刻畫,旁邊幾滴明顯的淚跡。

    白澤怔怔的看著這古琴、這令牌和這娟秀的字跡和青石上的淚跡,腦海中反覆回憶著月凝最後吟出的那句詩——「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不由得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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