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生是一條不可逆的河流。
許多年後,當白澤再回首想起這段過往,心中仍難以抑制的有流淚的衝動。
如果當時能夠快一點,哪怕只快一點點,一切就都會不同了吧。
……
焦尾兒的臉漲得紅彤彤的,更增嬌艷,晚晚在一邊掩嘴淺笑,而白澤卻顯得有些侷促。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白澤點點頭,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輕輕牽住了焦尾兒的手。
焦尾兒沒有掙脫。
冰涼的掌心中傳來淡淡的熱度,焦尾兒心裡居然湧起羞澀和歡喜,一顆心小鹿亂撞,幾乎要衝破胸腔,跳了出來。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見這人就有莫名其妙的好感,似乎自己已經和他認識了很久,很久。
「你說……你說要救我回去,回哪兒?」
「當然是陽間了。」白澤笑著說道,攥緊了焦尾兒的手。
「我們是天道門的弟子,在天道山上修仙,那裡有五座山峰,景色如畫,像仙境一般。」
「天機峰上有一條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就像一條玉帶懸掛天際,起風的時候,隔了幾個山頭都會有清涼的水汽撲面而來。」
「靈龜峰樣子最奇怪,就像一隻大烏龜,把腦袋努力向上,伸的長長的,聽長輩們說,這叫「靈龜望月」,妖族大多是這麼吸收天地靈氣的。」
「竹海峰有好大一片紫竹林,這些竹子都是洪荒異種,堅硬如鐵,而且還特別漂亮,連竹葉都是紫色的呢!」
「落霞峰是最漂亮的,每到傍晚的時候,夕陽從此峰後面沉入地平線,讓整個落霞峰都沐浴在萬道霞光之中。絢麗非常。」
「才四個,還有一峰呢?」焦尾兒似乎被勾起了興致,忙不迭的催促道。
「還有就是九霄峰了,向一柄利劍一樣倒插入雲霄之中,峰頂常年雲霧繚繞,你我都是九霄峰的弟子。」
「咱們師父為人和藹可親,還有幾個師兄師弟,都是極其疼愛你的,這次你出了事兒,他們一個個都急的不成樣子。都巴望著我早點把你帶回去呢!」
白澤也曾說過不少謊話,但這一個是他有史以來,自認為說得最真誠的一個,話說到一半,眼眶中的淚水就抑制不住的打轉。
「真的啊!」焦尾兒明顯動搖了,眼巴巴的瞅著白澤,道:「那我跟你回去?」
「嗯,我就是為此而來的!」白澤心中狂喜,只想立刻就拉起焦尾兒。通過那扇「門」返回陽世。
「可我要是就這麼走了,那晚晚,還有其他受欺負的孤魂野鬼怎麼辦?以後就沒人保護她們了!」焦尾兒有些為難的說道。
「這好辦!」白澤想也不想,抬手朝「明月城」的方向射出一道劍光。
等了一盞茶時間。只見白露、肥嘟兩人氣喘吁吁的從遠處跑了過來。
他倆是負責拘魂鎖魄的yīn差,對付向晚晚這樣的孤魂野鬼,最是手下不留情。
果然晚晚一見到這兩人,臉上立刻露出了驚懼莫名的神情。焦尾兒忙把她護在身後。
卻見那兩人壓根兒看都不看他倆一眼,直接跑到白澤面前,拜道:「大師召喚。我二人不敢怠慢,飯吃了一半就趕過來了!」
白澤點點頭道:「辛苦你們倆了!」
「大師說哪裡話?」白露諂媚的笑道:「能為大師效力,是我們倆的福分!」
肥嘟也摸著肚皮道:「別說區區一頓飯,就算是大師要我們倆從此以後閉嘴不許吃東西,我倆也肯定照辦,絕無二話!」
白澤微微一笑道:「是你們倆自己來的,還是微言大師叫你們來的?」
「城主當然也叫我們來的,但就算城主不叫,我們倆也一定要來的!」白露拍著胸脯說道:「大師的事情,就是我們倆的事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肥嘟吧肚皮搓了一圈又一圈:「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不過大師神通廣大又富有愛心,當然也不會真的要我們去赴湯蹈火的!」
這句話一說出來,連焦尾兒和晚晚都被逗樂了。
白澤笑道:「不用擔心,不會要你們赴湯蹈火的,只是一個小忙而已!」
說完一指晚晚道:「我走後,煩請你們照顧這位小妹妹和其他的幾位孤魂野鬼,把他們帶到「明月城」去,別再讓人欺負於她們。」
「這算什麼,包在我們身上!」白露和肥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把胸脯拍得震天響。
晚晚見狀,對白澤盈盈拜倒,聲音中已帶了哭腔:「多謝恩人,小女子永世不忘恩人的大恩大德!」
「免了免了!」白澤連忙將她扶起,這才對焦尾兒說道:「這回你放心了吧?」
「嗯!」焦尾兒點了點頭,眼中垂淚沖晚晚說道:「那你一切保重,我以後再回來看你!」
兩人相擁哭了一場,焦尾兒這才沖白澤說道:「咱們走吧!」
白澤等著一句話已經等了很久了,拉起焦尾兒的手,剛想出發,卻聽焦尾兒驚呼一聲:「哎呀,我忘記一件事!」
「怎麼?」白澤愣了一下。
焦尾兒又掙脫他的手,跑到那匹骷髏馬面前,抱著馬脖子說道:「骨頭,你以後可要乖乖的,別再給人抓住了!」
那匹骷髏馬也低下脖項,和她耳鬢廝磨,顯得依依不捨。
白澤心中沒來由的有些焦躁,不由得出聲道:「尾兒,咱們該走了!」
「別急嘛,我還想跟鄉親們告個別!」焦尾兒頭也不回的衝他擺擺手道。
從時間估算,距離三天的期限還有大半天的功夫,但不知為什麼,白澤心中那種不安的情緒越來越強烈,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般。」
「尾兒,你過來,告別什麼的……」白澤話說到一半,耳中突然聽到一聲極其輕微的「辟啪」之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斷裂了。
他抬起頭去,只見那盞心燈的燈盞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遍佈裂紋,尤其是原先裂開的那條大縫邊緣,已經碎的不成樣子。
未曾修復的「長生杯」,在最緊要的關頭支撐不住了。
有風吹過,那盞心燈突然崩碎了!
白澤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吸力用天空中湧來,整個靈魂都要被抽出去,他拚命地伸出手去,想抓住焦尾兒同樣伸過來的手,但是……就差一點兒。
他看見焦尾兒的眼中,閃爍著傷心迷惘的光芒,他聽見她的聲音:「別走,別走。」
他拚命張口狂呼,卻什麼也喊不出來。
時間似乎靜止了,兩隻手掌之間的距離,只有半寸,卻再難以靠近一絲一毫。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如水波般蕩漾,焦尾兒的影子漸漸模糊,耳邊傳來玉泉仙姥的聲音:「怎麼樣?成了嗎?」。
白澤不說話,閉上了眼睛,眼角有淚滴下。
……
人生是一條不可逆的河流,我們涉足其中,卻往往上岸了以後才會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