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om 符雖然入門簡單,威力顯著,但若是不覺醒靈蘊,終究是廢紙一張。最多是貼在家裡,當尋常辟邪之物。
而且真正的靈符畫起來並不難,難的是保存。隨著時間的推移,靈符中的咒氣必然會消散,等要用的時候恐怕已經沒得用了。
「直接讓天師府派些修行有成的道士隨軍不就行了?」錢逸群笑道。
孫承宗暗道:這道人不知道與天師府有多大的仇怨,這等絕戶計都能想出來!
「陛下!不可啊!我天師府歷代忠心王事,豈該獲此惡報!」江奎跪地哭道。
崇禎冷面不語,心中卻是十分期待。
——唉,沒有智慧,終究看不深遠。我若是廣開教門,收了徒弟,必要讓他們統統給我從軍三年才能回來!
錢逸群原本想今日落了江奎的臉面,借這個機會反點好處給張天師。就算張天師再厲害,能見到皇帝,演示玄術,並讓皇帝如此動心的機會卻是少之又少。這可不是你家鄰居,想見邁個坎就去了。
大明的皇帝啊!
上億人口的最高統治者啊!
錢逸群在心裡喊了兩嗓子,卻發現崇禎在他眼裡跟鄰居小弟實在沒什麼區別,頗覺無聊。
崇禎興致大起,問了好些個玄術方面的內容。錢逸群索性將咒訣符陣四個大分支一一說了,又間或說了些道聽途說來的蠱毒、趕屍之類的東西。
別說皇帝,就是大戶人家的子女若是聽了這些,也會被家裡大人吃掛落,因為這都屬於穢事。
錢逸群沒這種忌諱,只是統統歸於神秘學範疇。崇禎卻是被激發了少年心性,好奇心大熾,聽得津津有味,就連張皇后一直在旁邊乾咳都沒領悟。
「道長,那長生之術可是確實有的?」崇禎終於問出了自己心底裡最渴望的問題。
一個人餓肚子的時候想吃飽。吃飽了想吃好,吃好了想成家,成了家想立業……等真正當了皇帝,能想的只有長生不老了。
張嫣聞言頓時緊張起來,世廟前車之鑒猶未遠,大明可經不起再出一個煉丹皇帝!
「陛下,長生不老是悖道之妄。」錢逸群直接說了實話,見江奎在一旁吹鬍子瞪眼睛。直接無視。
「不過長生久視卻是可以的。」錢逸群大喘氣一口,讓崇禎從失望中又轉了回來。
「何謂長生久視?」崇禎問道。
「此語出自《老子》。」錢逸群先報了出處,表示源遠流長,不是自己瞎掰。他道:「所謂長生者,在世常駐,盡天年而歸於虛空。所謂久視者,其過百歲,而形體不衰,耳聰目明。」
張嫣見這道人沒說什麼玄之又玄的金丹,不由好奇。也不阻止錢逸群說下去。
崇禎帝卻是個實際的人,聞言道:「帝王之中。權柄之重莫過於祖龍;威勢之盛莫過於唐宗;奉道之誠莫過於世廟……可他們都一樣有大行之日。朕倒覺得道長所謂的長生久視頗有些道理,活著的時候福壽安康才是正理。」
「陛下英明。」錢逸群略略點頭,「若是陛下要求長生不死,臣只有告辭而出。若是陛下只求個在世常年,老而不衰,小道卻有些法子。」
「願聞其詳。」崇禎挪了挪龍臀,危襟正坐。誠如當年讀書時候見了孫師傅一樣。
「其一去妄,」錢逸群道,「人皆有妄心。卻不知這妄心最是耗散心神。尤其帝王,操控天下,妄心一動,萬民勞頓。想來這個道理陛下比道人我明白得多。」
崇禎微微點頭:「朕即位以來,夙夜憂慮,便是因此,生怕朕的一時之語,害了天下蒼生。故而每每想到前年近畿百姓,遭受金兵之虐,朕就痛心疾首。」
前年的乙巳之變可歸罪於是皇帝的用人不當,因此而內疚也是應該的。
錢逸群知道現在不是問責的時候,繼續道:「其二為強身。陛下勤於政務本是極好的,但久坐傷腦,久視傷血,久郁傷神,如今災禍四起,內憂外患,陛下尤其應當以一顆樂觀之心閱世。」
「陛下如今整日愁眉難抒,道長可有什麼法子麼?」周皇后開口說道,卻是一口糯糯的江南官話,蘇州口音。
錢逸群意外地看了周後一眼,又對崇禎道:「陛下每日健行十里,當能大改觀。」
「健行?」崇禎意外道。
「疾步快走,讓毛孔舒張。體內廢氣從毛孔出來,人自然也就精神了。」錢逸群道,「請陛下喚宮中裁縫來,臣教他做一套健身服,陛下換了健身服去走,自然能有體會。」
崇禎當即招手,名尚衣監太監過來。錢逸群目測崇禎身形,將後世的綢緞健身服移植過來,與勁裝相似,卻更加簡練。
「其三,……」
錢逸群正要說下面一些清心寡yu的話來,卻見王承恩一溜煙跑了過來,雖然額頭上仍舊見汗,步伐卻是輕快無比。他上前稟道:「陛下,三丹喇嘛候您召見。」
「陛下,您就將這位小道長留在宮中,有的是請教養生之法的時候。這天再旱下去可了不得啊。」田貴妃名副其實地甜甜說道。
「也好,厚道長就在宮中多住幾日,咱們先看看那喇嘛的手段。」崇禎笑道。
錢逸群看了看孫承宗,心道:住哪裡都是住,上輩子進故宮還要買門票呢,趁這個機會先住幾天轉轉也好。不過時日久了可不行,以琳那邊還等著呢。
王承恩很快便領著一個身穿紅色法衣的喇嘛走了過來。
那喇嘛方頭大耳,皮膚黝黑,一眼可知是個蒙古人。三丹在蒙古語中是檀香的意思,多半也是個從小在寺廟裡長大的和尚。
在藏地、蒙古,喇嘛屬於貴族階層,受過良好的教育。許多喇嘛都精通數種文字,三丹也不例外。他的官話中帶著西北口音,但咬文嚼字十分講究,幾乎堪比秀才了。
「小僧從呼和浩特來,見京中不雨,願為皇帝陛下解憂。」三丹喇嘛合什躬身,畢恭畢敬。
錢逸群不知道崇禎怎麼想,只見孫承宗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便知道其中肯定有什麼內涵。
如今的呼和浩特還不在大明版圖內,應該是林丹汗的地盤。自從林丹汗改奉紅教之後,信奉黃教的漠北蒙古便與他疏遠開來。
喇嘛作為貴族階級的一部分,從來沒有離開過世俗政治。諸如嘎巴達瓦那樣一心修行的喇嘛,無論是教門地位還是政治地位都不會很高,說不定在藏地還會被視作「野僧」。然而能夠覲見大明皇帝的喇嘛,絕對不會是個野僧。
——是林丹汗在尋求大明的協助,共同抵禦女真人的崛起麼?
錢逸群難免又有些憂國憂民了。
「大師求雨,所需者何?」崇禎問道。
「只求一塊五丈見方之地,建立法壇庭。」三丹喇嘛道,「若是陛下能派遣大官來上香祈願,小僧相信能表現出更大的誠意,讓上蒼降雨。」
如果有官員參與,那就是公祭了。錢逸群心中暗道:這和尚明顯是想跟大明扯上關係。這種外交把戲倒是很巧妙,只要在祈雨時候跟祈願的大臣做好聯絡,等到法事結束,那位大臣總得在回命時稟報皇帝。
如此林丹汗不丟臉,卻也表達了足夠的善意。
——若是目光局限在佛道相爭,那就是壞了國家大事啊。
錢逸群暗道:別說我不會祈雨,就算真有什麼法子讓我祈來了雨,這回也少不得給國家外交讓路了。
崇禎微微點頭,道:「曹化淳,這事交給司禮監妥辦。」
一個站在不遠處的老太監,穿著與王承恩相似的大紅蟒袍,頭戴烏紗帽,聞言走出,口稱領旨。
錢逸群見了這歷史上有名的大太監,不由掃了一眼。
只是一眼,曹化淳便已經回視過來,反應之快超出了錢逸群所料。
——原來也是個靈蘊覺醒的。
錢逸群看到曹化淳眼中精光,心中暗道:只是不知道是否真有葵花寶典這種東西。
「道長,」崇禎站起身,「朕還有些奏本要批,等晚膳時咱們再細說養生之法。孫師傅,也一起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遵旨。」孫承宗起身應道。
錢逸群也跟著打了個躬,道了一聲:「慈悲。」
崇禎一樂:「還從未有人說朕慈悲的。」
「陛下勤勉政事,便是對天下蒼生的慈悲了。」錢逸群笑道,「不過小道只是習慣性客氣一下,猶如常人所謂『叨擾』,謝陛下留飯而已,陛下不用太過在意。」
崇禎半氣半笑,手比劍指,點了兩下,卻搖了搖頭作罷,只道:「你這道士,率真得氣死人!」
錢逸群又打了個躬:「多謝陛下。」
崇禎翻了翻眼便要走,三位后妃自然起身相隨。周後突然道:「陛下,妾有一事想求。」
「哦?皇后所為何事?」崇禎停步問道。
「陛下,」周後垂下頭,傳出悲聲,「懷隱王薨後,妾總覺得坤寧宮中總有些yīn氣,想請厚道長做個法事。」
崇禎望向厚道人,卻不敢以帝王之尊去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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