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 第一百零一章: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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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葉君生蓋個章後,臉色忽而變得有些蒼白,還有汗意滲出,黃超之不由關心問道:「君生,你怎麼啦?」

    葉君生搖搖頭:「沒事。」

    穩一穩神,這才定住狀態。

    這方天地玄黃頑石印,還真不能隨便動用,費心費神,不可等閒視之。但不管怎麼說,都不能白白佔了黃超之的便宜。送這幅字帖給他,可備不時之需。至於章印痕跡,經過陣勢的變幻掩飾,也不怕被人察覺。

    葉君生就怕黃超之看輕了這幅字,拿回去後隨便丟在一邊,那就浪費。但這些,可不是他所能操心的,得看個人造化。

    兩人隨後到府衙辦理文書手續,至此,獨酌齋就真正屬於葉家的產業了,感覺頗有不同。

    在前一世,葉君生yu求一房不得,不管到哪個城市去工作,都是租住,等於外客。

    主客之別,判若雲泥。

    當將房契交予給葉君眉之時,少女居然哭了。一直以來,很多糾結雖然她不說,但心底裡始終存在——哥妹倆離鄉別井,離開彭城來到冀州,在不算長的時間內,打拼下一座大宅子,真心不容易。

    當晚便設宴,請江靜兒與黃超之過來,聊作慶祝。

    第二天一大早,有小廝手持請柬,登門來請,卻是顧學政派的人,要請葉君生到顧府做客。

    一州學政大人,執掌全州的教育事業,可謂高官大員,眼下讓人來請葉君生一介生員,可謂破天荒的事。

    葉君生倒沒有受寵若驚的心態,稍微整潔衣冠,便隨著小廝前往顧府,到了之後,發現除了他,顧學政還請了冀州兩名大儒,正是李逸風與黃元啟。

    「學生見過學政大人。」

    葉君生恭敬作揖施禮。

    顧惜朝打量了他一眼,微微笑道:「不必多禮,請坐。」

    坐下之後,即有丫鬟奉上香茶。

    對面的李逸風和黃元啟四道眼光嗖嗖地往他山身上瞟,然後對視一眼,瞭然於心。

    葉君生的外貌談不上俊美,身材中等,劍眉朗目,全然沒有一般書生的柔弱感;關鍵還在於氣度,舉止從容,很是淡定,殊為難得。

    要知道一般生員第一次面見學政大人,定然會戰戰兢兢的,話都不敢多說。

    顧學政抿了口茶,忽道:「葉君生,你幹的好事。」

    這話說得有些突兀,好像興師問罪般。

    葉君生在座位上欠了欠身,問道:「不知大人言下之意?」

    顧學政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眼眸掠過一抹讚賞之意,這才斯條慢理說道:「本官曾問郭南明,為何選擇南下遊學,他與我言『君生在,故遠遊』。」

    話裡的意思,倒像是葉君生逼走了郭南明一般。

    葉君生卻知道學政大人不可能會因此而怪罪於他,否則怎會請他來做客,便避重就輕地回答:「其實學生也想出外遊學。」

    「哦,為何?」

    「久居之,故遠遊。」

    葉君生巧妙地套用了郭南明的話,演變出另一種意味來。他並非心血來chao,或者只為了應對才這麼說,而是早就有了遊學這個念頭。

    當然,其實遊學只是表面的名義,關鍵是要到處走走,尋找修為突破的契機,總是呆在冀州城內,明顯不是路。

    顧學政呵呵一笑,道:「讀萬卷書,走萬里路,於身心皆有補益,不錯。」

    接下來的談話,就比較客套化了,沒有呆多久,葉君生便識趣起身告辭,臨出門口時,背後顧學政忽然叫道:「君生慢走,老夫還有一事請教。」

    他居然用了「請教」二字。

    葉君生忙道:「不敢,還請大人明言。」

    「昔日在科舉院,君生曾出一聯『上勾為老,下勾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回來之後,我甚覺奇妙,苦思下聯不得,不知君生可有好句?」

    聞言,李逸風和黃元啟頓時陷入沉思之中,顯然也想對出下聯來。只是一時間,思路全無,只得望著葉君生,既然他能出上聯,自然早有下聯。

    果不其然,葉君生微微一笑,對道:「二人為天,一人為大,天大人情,人情大過天。」

    顧學政聽著,眼眸一亮,不禁拍手道:「好對,果然好對。」

    李黃兩人皆是點頭讚許。

    等葉君生離開之後,顧學政問李逸風:「逸風,你看此子如何?」

    李逸風道:「確有妙處。」

    顧惜朝手指輕輕敲著桌子,慢慢道:「有些事情我們不能去問九公主,但也不能置之不理,如今聖體有恙,朝野多有動盪,二王爺甚是憂慮。我們身為臣子,自該為王爺分憂。」

    李逸風和黃元啟當即站起,抱拳慨然道:「敢不肝腦塗地,死而後已?」他們都隸屬二王爺派系的。

    顧惜朝眼中有精光閃過:「九公主如此青睞葉君生,足以證明此子有非凡處,只是目前其不過一秀才,仍需考察,你們可留意一二。」

    李逸風和黃元啟齊聲答應下來。

    卻說葉君生出到外面,逕直回家,將要出外遊學的事告訴妹妹。葉君眉固然不捨,但也知道男兒志在四方,哥哥不可能一直窩在家裡頭的。

    葉君生又道:「我準備叫江小姐過來,與你一起住,好有個照應。」這趟出門,他將會帶上豬妖一起走。

    經過前一陣子的相處,葉君眉和江靜兒來往得十分融洽,就像一對姐妹般。對於葉君生這個提議,她當然沒有意見。

    於是前往惜月書院,請江靜兒過來吃晚飯,順便分說此事。

    江靜兒聽了,點頭答應,就問:「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後天早上。」

    至於書院那邊也打好招呼,並無問題。在天華朝,讀書人四處遊學十分常見,大部分的人都會經歷過。

    「這麼快?那你想好去處了嗎?」

    江靜兒有些驚訝。

    葉君生呵呵一笑:「就是到處走走,不會太久的,肯定會趕回來過年。」

    ——這個時空位面,罕見詳細的地圖。但他知道地理已頗有不同,聽說北方一帶,有賀蘭山脈,廣袤挺拔,奇特秀麗,引人入勝,正好可以過去看一看有無機緣存在。

    想到葉君生的特殊身份,江靜兒默然了。

    黯然**者,唯別而已。

    這一頓飯吃得有些感懷,飯後,江靜兒直接就留宿,與葉君眉住一塊了。

    有她在,葉君生放心不少,畢竟讓妹妹一個人留守,終歸有些擔憂。

    是夜,在葉君眉的房間內,江靜兒發現牆壁上多了一幅字帖,寫著「祥瑞御免」四個端莊大字。

    下面蓋一方鮮艷的印章,小篆印文顯示為「君生天地外,靈頑有無中」。

    「這一幅字,是他寫的嗎?」

    他,自然指葉君生。

    葉君眉回答:「嗯,哥哥寫的,他叮囑說,一定要掛在這裡,可以鎮宅辟邪呢。」

    「鎮宅辟邪?」

    江靜兒體味這這句話,端詳著字帖,又看著那方印章,看著看著,隱隱覺得心曠神怡,甚是舒服。

    「呆子的字,倒是寫得越來越精神了……」

    少女不虞有它,心裡喃喃道,又有一聲歎息,無聲而感傷,卻連自己都不知道感傷什麼。

    離別的日子很快來到,吃罷早飯,葉君生背上一個包袱,與相送的諸人告別。而豬妖早得了吩咐,提前找機會溜出城了。

    諸人送了一里地才停住,一番叮囑不提。

    官道之上,迎面走來兩名打扮出塵的道士,他們朝葉君生等人掃了一眼,見不過是一場送別而已,隨即跳過去,不予理會,逕直入城:「師兄,有嫌疑的地方都找遍了,沒有發現,接下來該怎麼辦?」

    張靈山問道。

    向天笑也有些鬱悶,道:「只能先進冀州城落腳,看能否打探到些消息,不過要小心點,冀州城隍是蜀山的人;聽說城裡頭還住著一位峨眉真傳弟子。」

    張靈山回答:「我會注意的。只是,師兄莫嫌我囉嗦,消息該如何入手打聽?」整件事情,幾乎脫節的,又不知道青牛以前在哪裡廝混,探尋不到相關的關係,根本無法順籐摸瓜。

    向天笑一時間也沒有主意,隨口道:「見步走步吧。」

    兩人入得城內,找了一間名叫「悅來客棧」的地方住下,正準備出去找間體面的酒樓飲食,忽而遠方一點黃光閃過,急速而來。

    這黃光來得快,一閃一縮的,等閒人眼睛一眨就閃過了,無法捕捉到。

    向天笑凜然而立,驀然念動一個法決,那道黃光就像具備靈性一般落入他掌心中,顯形出來,竟是一隻黃符折疊而成的紙鶴兒。紙鶴長嘴上,銜著一卷素紙。拿下來展開一看,不禁臉色一變:「青牛被宗門抓住的消息洩露出去了,掌教命令我立刻趕回去。」

    這樣的事,注定不可能隱瞞得很久,畢竟三十三天的世界,勢力縱橫交錯,互相滲透得厲害。

    張靈山問:「那我呢?」

    「你先返回景陽門吧。」

    向天笑懊惱地發出一聲歎息,卻是為了無法親手找到天地玄黃頑石印,乃至於錯過了奇功。

    他更不知道,自己當面就錯過了葉君生。

    天大地大,時空錯綜,誰能洞悉一切天機?很多時候,一個小小的偶然,卻會改變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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