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七百七十六章 烽火燃不熄征戰無以時
    「願他如奧斯曼一樣偉大。」土耳其部族龍興之祖奧斯曼的墓誌銘,這句話警示著隨後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所有蘇丹……

    作為總覽全局的最高統帥。

    每次戰勝之後的善後,都不是那麼令人愉快的,我的座駕,進入應該完全考不出原來面貌的蘇薩城的時候,曾經的南路別遣部隊,外加海外軍州的派遣軍,包括輕重傷員只有一千多人活了下來。

    此外由於同處戰場中的緣故,大概還有數千名將士,因為收到波及而不成程度的出現聽力、嗅覺,乃至視覺等感官上的受損,需要視情況進行不同程度的康復療養,才能考慮是否歸隊,在此之前,是不做作為主要戰力來使用了。

    被打破防要的嶺西左軍,戰損率達到了六成,其配屬部隊幾乎全滅,杜廊因此舊創復發傷重不起,嶺西前軍、右軍的戰損率也達到了四成和三成半的驚人損傷,其他配屬部隊被打散或是擊潰的不計其數,

    而我的本陣,也有十幾個營的番號被打殘,或是需要重建。那些急速擴張起來的藩屬兵團、附從部隊,幾乎一夜被打回解放前,縮水到呼羅珊決戰後的規模。

    於是乎,

    戰地救護營地裡躺滿了等待救護的傷員,由於數量實在太多,很多不是馬上要命傷的傷員。也不得不在簡單的處理後。大量的躺在滿是鮮血和呻吟營帳裡,苦苦忍受著傷痛的煎熬。

    但總算是贏了,我也如釋重負的鬆一口氣,得以有足夠的空暇,呆在城頭上和將士們一起同甘共苦的吃簡易早餐,主食是新攤的蔥麻大餅,

    涼拌菜是新發的韭黃和豆芽,醋拌的土豆絲,鹽漬的瓜條,雖然毫不起眼。卻代表了相當關鍵的現實,這些蔬果菜餚,乃至作為的醬醋鹽酢都是從呼羅珊的軍屯莊裡出產的,這也意味著在霍山五府的屯墾。已經得到了第一批收穫和成果,雖然刨除前妻的損耗和投入,以及當地用作備荒的最低限度儲積,能夠提供前方的富餘產品並不多,但卻具有重大的意義。

    大軍走到哪裡耕作屯墾到哪裡的耕戰一體政策,同樣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芽了。

    我剛剛給這些在戰鬥中表現最傑出的將士授勳,然後順便和他們一起用餐,以示親近和褒獎。

    按照龍武軍既成的傳統,一路過來就用繳獲的金銀銅器,融化鍛造了大批寧遠、河中、天竺、吐火羅、霍山、波斯、大食等地區命名的戰役紀念章。然後根據每一場戰役的功勞和表現,授予那些藩漢將士,

    這些金銀章,都是由隨軍攜帶的制幣的機械加工出來的,事實上西征軍一路征戰過來,積壓了大量一時沒法出手的金銀製品,一般就用這種方法進行處理,每設立一個大型的糧台重鎮,就地大規模鑄印成泰新版的金銀錢,然後通過官府和士兵之手。變成現實的購買力和資源動員效能。

    要知道,唐錢依舊是這個世界上最堅挺的硬通貨之一,哪怕在遙遠的外域也是一樣的。

    而每面貴金屬章上,都有一次性沖壓完成的相應地區戰役的紋樣,由我親自設計。比如大食戰役是被利劍斬斷的新月;波斯戰役則是被箭射穿的翼太陽;霍山戰役則是閃電劈開的群山;吐火羅則是一隻振翅高飛的天馬;背面還蠅文攜刻具體參加戰役的名稱和斬獲數量,分作先登、拔營、鐵壁等四大類型各九個等級。

    不要小看這些貴金屬紀念章。在日後轉官地方或是敘功升職,乃至受賞或是分封田畝戶口,制定撫恤和養老津貼的時候,都可以作為一次級別累加的依據,拿到的軍功紀念章越多,累加的比例就越高。

    這次蘇薩城裡倖存下來的上千人,都拿到了最少銅心三等,最多銀心二等的褒獎,而那些戰亡的將士沒人也至少,當然是轉交給他家人,或是指定的受益者。

    如果連指定受益者都沒有,那就會在孤兒保育院裡面挑選一個健康的男孩,繼承陣亡者的姓氏,一邊從陣亡者遺產裡收益,一邊被告知和輸灌其生平事跡,等到成年之後正式繼承其遺產和餘蔭,在軍隊或是地方官府中服役,娶妻生子將其宗嗣和家名延續下去。

    這種政策延續和推廣下來,也確保了唐軍將士無論身處何時何地,都能保持相當程度捨身忘死乃至奮不顧身的強大戰鬥意志,甚至也影響到了配屬作戰的藩屬部隊,很多歸化人構成的部隊,也希望能夠比照正規軍,享受規格稍低的類似待遇。

    「何事喧嘩……」

    我身邊的當值虞侯,突然出聲喝道

    「敵軍營嘯了,」

    另一名巡檢參軍跑過來,滿臉chao紅的高呼道

    我緊步跟隨他們走上望台,就看見遠方大食營地裡,突然爆發出震天的叫喊和喧鬧聲,然後就像是水淹過的蟻穴一般,突然間衝出無數的人來,騎馬的騎馬,撒腿的撒腿,四散奔逃而去。

    我身邊的軍司虞侯也反應過來,也吹響了召集圍攻的號角,游曳在戰場外的騎兵們,開始集結成適合追擊的大隊小股,殺入那些逃亡人chao捲起的塵煙中,用弓槍刀劍驅趕著,不讓他們聚結成稍大一點的規模,不多時步兵也加入了圍堵的序列,還在戰場上奔逃人群的最終命運,就已經決定了。

    不是溺死在河水裡變成一片片的浮屍,就是被拖倒在地上變成俘虜。

    本以為還有一場苦戰收尾,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解決了。我不由的撇了撇嘴。很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

    當時光倒流回數個時辰之前,天色還沉浸在灰暗的暮光中,一次次的請示後

    「我的至尊,是否可以準備起身了……」

    哈里發貼身的宮廷醫官,小心的挪著步子,硬著頭皮走了進來,低聲請示道

    這一次,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年邁的哈里發,一動不動的躺在軟榻上。胸膛還在微微起伏,顯然實在太困乏而睡著了,咕噥這似乎在說什麼夢中的囈語,被喚醒後。再次服用一份提神的迷藥。

    又等待了三個沙漏時,再次進入的醫官忍不住輕輕推了推自己主上,卻發現他臉色青白的嚇人,就像是玉石的雕塑一般,充滿了某種不健康的徵兆。

    咬咬牙狠下心來用一根渡銀針,刺近指尖,擠出來的血滴都是烏黑的,醫官也慌了,再摸摸哈里發的鼻息啊,竟然越來越弱已經沒有多少呼吸了。霎那間他的臉色像死人一樣的灰敗色,

    顯然是體制和精神上的透支,再加上這次早提神秘藥上的過多使用,竟然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至尊還需要更多時間的休息……不要輕易的打擾他。」

    片刻之後,這名年長的醫官,忍住自己的驚駭和悲苦,走出帳來,對左右吩咐道,然後從此消失在夜色中,點點活動的星火方向。那是最後一批登船的撤離者。

    因此,當數個沙漏時後,決議與敵人死戰一場的將領們,滿心悲壯的再次去請示哈里發,能否最後引領一次晨禱的時候。卻發現侍從們和醫官都不見了,臨時發號施令的軟榻上。只有一具冰冷而僵硬的屍體,

    然後這些六神無主的權貴和上位者,徹底崩潰了,他們甚至沒有足夠的意志和勇氣,去封鎖或是延遲這個噩耗的傳開,而是帶著親信去爭搶河邊僅剩的那幾隻船,然後狹路相逢在河水中,爭相踐踏廝殺的屍橫遍地。

    而那些普通士兵和輔助部隊,則在一種絕望的氣氛和情緒驅使下,以同族或是鄉黨為單位,搶劫焚燒了自己可以找到的營帳後,四散開來各尋出路了,然而海外軍州的部隊,已經控制了河流上下游的情況下,他們幾乎無處可逃,

    然後唐軍輕易獲得了這隻大食軍的大多數輜重和裝備,並且俘獲了包括民夫在內的俘虜五六萬口。他們是如此毫無鬥志,並且充滿了絕望之類的悲觀情緒的,以至於衝過來後,發現是大片丟下武器,毫無防備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人群。

    俘虜和押送他們,就像是在驅趕送往屠宰場的溫順羊群一般,缺乏挑戰感和成就感。

    在大食人的營地zhōng yāng,還找到很多自殺的屍體,有侍從、奴婢、衛士,神職人員,文官,乃至高級軍官,甚至是好幾位將領,他們一圈圈的橫七豎八倒在一起,一些人甚至還沒完全死透,只能在血泊裡痛苦著掙扎著,但是關於哪位據說已經病死在軍中的哈里發遺體,卻始終沒人能找到。

    按照俘虜的某些神職人員的說法,從哈里發的靈魂升天的那一刻起,他的**也隨之登宵了,就如當年穆聖在耶路撒冷城的故事一般,

    但是這個插曲和波折,難不倒我們。

    「根據相貌的描述,從屍體和俘虜中,找一個最接近的就行……」

    我如斯指示道。

    「反正腦袋砍下來,掛在旗桿上,也沒有多少人有機會靠近仔細辨別的,只要看起來想那麼回事就行……」

    「我們不是還有大食王的全套甲仗和宮帳器物麼,一起拿去四處巡遊好了……」

    「好好震懾一下後方那些不安分的心思……」……

    蘇薩城,將古代廢墟總的廊柱,用大張的篷布遮蓋分隔而成的,臨時野戰醫院中,小野秀次有些苦中作樂心情的靠在皮革和稻草鋪地而成的病床上,

    正在用僅存完好的兩根手指,顫顫巍巍的夾住一隻煙絲捲成的紙煙,燃燒的青藍色煙氣吞吐間,微微的麻痺感來轉移身體上的疼痛,要知道這種高檔的消費品。原本是海南領地才出產的。隨著大軍征戰的歷程,自南而北,自東由西的一路推廣開來,乃至變成前方將士的珍貴福利。

    像他們這批從蘇薩城倖存下來的將士,有職級的就加一等,沒有職級的就授予最基本的職級,無論是海外軍州的歸化兵,或是前吐蕃背景的敢死效節軍,都直接去掉了那個「歸化」或是「敢死」之類的前綴,直接獲得唐人土戶的出身。列入正規軍的補充役中。

    和正規野戰兵一樣,享受具有優先權的戰地醫療資源和福利配給,這也給了其他藩屬、附從部隊一個現實的樣板和奮鬥努力的方向,具有相當程度的現實意義。

    他這一大間。都是蘇薩守衛戰的活下來的傷員,因此相互倒是融洽的,只是他下一刻的注意力全被一段對話所吸引了。

    「老叔,你這個狀況,為啥還要請命隨軍再戰呢……」

    作為倖存軍將中職級最高的,腦袋和肩膀,都被大塊紗布和繃帶包裹著的胡狼將,瞇起他僅能視物的一隻眼睛,對著前來探視的子侄輕描淡寫的道

    「不能騎馬,還不能坐車麼。就算呆在台架上,我也能指揮將士啊……」

    「何苦如此不顧身子的辛苦拚命呢……這一戰後,不得好生歇息上一段日子……」

    「歇個鳥……」

    胡狼將用恨鐵不成鋼的心情和語氣道

    「一路轉戰千辛萬苦,波折不斷至此,都到了這一步,你還想落人馬後麼,……」

    「弄不好,這就是最後的一戰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

    「你不覺得,這也叫是開朝鼎立的氣象了麼,一旦局勢穩定下來。就可以大規模建郡開縣,分封將士功勳,就沒有人在願意和這個體制做對了,」

    說到這裡,胡狼將的臉皮漲紅起來」至於國中的想法。已經不怎麼重要了,特別在形同一國的既成事實之前。你不覺得朝中的那些大人們已經隔的太遠了麼,中間還有一個利害關係的安西都護府做緩衝,」

    「這……」

    他的子侄似乎被這種聽起來大逆不道的言論所驚呆了,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位老安西出身的軍將,說不出話來。

    「話說,就算在這裡封土,難道我們不是大唐的臣民將士麼,就算開府建衙與外語,也是大唐最忠實的屏藩啊。

    「只是去國太遠而政令難通,不得已法昔日安西故事,權益治土安民而已,要說官吏將士,難道不是國中外派和差遣的麼。」

    「只要能夠追隨下去,我等都是新藩大國的元勳資備,最少也是屯守一方的將臣世爵……」

    「那能否讓我也追隨一份……」

    卻是身邊出拿來小野秀次,那有些底氣不足的聲音

    「你這倭漢子,算你一份又如何……你站得起來麼」

    胡狼將沒好氣的應聲道……

    各路追擊潰軍的人馬進行很順利,可以說是異乎尋常的順利過頭,似乎實在正面戰場中被嚇破膽了,這些來自各族的大食兵,只要一聽到稍大點的響聲或是火光,就幾乎是草木皆兵的沒命奔逃,以至於往往只需要幾名騎兵所攜帶的火器,就可以驅趕走一大群潰兵。

    然後只要等待他們跑得精疲力竭,脫力趴在地,就可以讓跟隨的藩屬部隊過來抓俘虜了,在此期間唯一的傷亡就是,很多人在逃亡過程中,連驚帶嚇的被活活累死,或是因為語言不通,求饒過程中被誤會砍殺的。

    成群結隊的用繩子串在馬後,慢慢的拖回來。

    然後我不得不為數量遠超過預期的俘虜,所頭疼,忽然有些同情和羨慕歷史上那些殺俘成名的將帥們,如此之大的負擔和潛在不穩定因素,我還要消耗海量的軍資去養活他們。

    當然全殺了就一了百了省事省心了,不過在戰場中沒殺掉,事後再來大規模公開殺俘,那未免就有點二了,

    比如俘虜中的傷員,就沒有必要留著浪費糧食了,至於怎麼界定傷員和非傷員。那就無所謂具體標準了。

    反正負責干補刀這種髒活的。自然有那些附從呼羅珊,波斯、粟特等輔助部隊,由他們去甄別這些是否受傷的俘虜,是否還有繼續治療留用的價值,自然會替唐軍本部,省心省事的多。

    於是一時間,被處決的傷員哀嚎聲不絕於耳,通過這種甄別和處決的過程,他們也間接和阿拔斯王朝的主要民族,都結下了難以化解的血仇。

    負責監督這一切的波斯僕從軍統領伊布都。面無表情的望著這一切,那些哀求和嚎哭,都不能絲毫打動他的鐵石心腸,只有那些自稱有一技之長。或是有重要情報願意獻出的人,才會被拖出來另作處置,如果他們的表現並能如他們自己所宣城的那樣,那死亡也是稍微延遲一些的結果。

    戰後的伊布都,再次獲得了高昇了,他名下的輔兵部隊,雖然損失慘重,但是他所在直轄千人隊,卻居然沒有潰散掉,yīn差陽錯的堅持到了最後。因此他被提舉成了成了俘虜的管理者。

    由他帶著部下親自現身說法,用食物作為武器,輕而易舉的從這些俘虜中招募了一千多名願意合作的志願者,給予他們相對充足的食物和皮鞭棍棒,然後回過頭去管理那些俘虜。

    按照慣例將他們分為幾十個監管營,每個營的千人長和百人長,都由這些願意合作的志願者當任,負責監督那些俘虜的日常,並且實行殘酷的連坐制度,讓不同民族俘虜相互監視。逃一人殺一伍,逃一伍殺一小隊,討一小隊殺一中隊,如此向上類推。

    他們還要負責監督這些解除武裝的俘虜,清理戰場上的屍體。按照慣例,歸屬於本軍將士的遺體。將被集體火化,然後分出一把骨灰落葉歸根。

    而戰場上敵軍比較完整的屍體都要被斬首下來,然後堆成若干座小型金字塔式的宏偉京觀,以志紀念。因此當這些都完成後,阿拉伯河畔就多了十幾座永久性的宏偉人工景觀。

    接著他們還要挖出一個個足夠大的深坑,對戰場上剩餘的屍體,進行深入填埋處理,在瘟疫的yīn影籠罩下,這也是眼下最簡單便捷的辦法了。如果俘虜之中被發現有染病的跡象,那他們也會成為自己挖坑填埋中的一員。

    不過現在伊布都考慮的是另一些事情,

    由於他作為最早投靠唐人的阿拉伯籍的軍官,他受到唐人總帥的某種親睞和關注,因此有傳聞說,當唐人大肆封賞功臣之後,

    伊布都這個呼羅珊人的後代,巴格達泥瓦匠的兒子,將會成為伊朗高原上,某個劃分出來的小行省總督,或是新征服地區的最高長官,最不濟也是一位終身受益的大城城主。

    在唐人的附庸勢力和藩屬政權中,很多王公貴族大姓酋長領主都看好他,並且隱晦的提出將女兒與之聯姻的意向。

    他們提出的陪嫁和條件,是在令人難以抉擇,懷著這種徘徊糾結的心情,

    他被引入簡單修飾後殿堂,牆壁和地面都被用絲綢和掛毯包裹起來,各種唐風十足的器用和陳設,看起來就像是進入了某個異域,那位賜予他新生和顯赫前程的大人,正在作為上打量著他

    「我需要你的力量……」

    「願為您拚死效勞……」

    他趕忙跪倒用頭觸地,用剛學會沒多久的唐話,結結巴巴道

    看到的是,侍衛拿上來一套洗乾淨的鎧甲,黑色的鎖環內襯和密綴的細鱗甲片,無不適在昭然若現曾經使用者的身份。

    「下一階段作戰任務,命名為「破碎新月」……」

    站在沙盤旁邊參謀的聲音響起……

    北方幼發拉底河上游的河灘上

    波斯復**總帥,波斯都督府大都督,泰伯裡執政官李思遠,眼睛滿是血絲,嘴唇乾裂,聲音嘶啞的

    在牆壁上又劃上一道,上面橫七豎八的劃痕,代表著他們堅持的時間又增加了一天。

    拄著破破爛爛卡維戰旗站在身邊的,是他的騎兵統領兼衛隊長瑪格,因為專職的旗手如走馬燈一般的接連陣亡,以至於要他這位親信來兼職旗手。

    他想對自己的主上露出一個寬慰的表情,卻只換來一陣嘶啞咧嘴的痛楚,瑪格的臉被一直箭矢射的對穿,因此輕微的臉部動作,帶來都是創傷撕裂的可怖表情。

    親衛再次挖開腳下乾枯的河灘,只能濾出一點渾濁的泥水,用濕巾沾染著,相互傳遞抹在嘴唇上更多時候,他們用略帶chao濕的沙粒,來滋潤乾渴的嘴,僚佐慰藉。

    雖然李思遠一次次鼓舞著部下,讓他們堅定相信,那位大人的後援一定會到來的,但實際上他自己幾乎已經絕望了,唯一的堅持,就是盡可能的讓那些阿巴斯人留下更多代價的執念。

    突然一條硬邦邦黑色枝狀物,被塞在李思遠手中

    「這……」

    「放心,這是曬乾的畜肉,」

    瑪格嘶啞著嗓門道,

    「乘夜爬出去,從一隻死駱駝身上割得……」

    事實上,由於坐騎宰殺的差不多,一些士兵已經開始偷偷吃來歷不明的肉了。

    將肉條放在嘴裡咀嚼,卻沒有任何滋味,飢渴再加上疲憊,這麼多年的經歷和奮鬥,就像是一場迷夢一般,走馬燈似得,從他眼前浮光掠影而過。

    然後他看到空無一物的天幕上,倒印出短暫而溫馨的童年,顛沛流離的少年時代,以及被某位大人發現出祖上波斯王族血脈後,最是幸福和安定的那段歲月,

    一個個片段就仿若昨日,最後一個片段卻定格在了一身身影倩,那是一名唐人的少女,出入在女學館的名門之秀,她輕容婉轉的一顰一笑,從記憶的最深處一點點的汲取出來,讓人明知道是虛幻,卻又眷戀的不肯捨去。

    李思遠苦笑了一下,顯然是飢餓和勞累的太久,都連續出現幻覺了。如果祖先和上蒼有靈的話,就讓我最見一次她吧。

    河流上的風向忽然發生了變化,破爛的卡維戰旗變得獵獵作響起來。

    似乎他的祈禱應驗,某種奇跡出現了,外圍的敵人退卻了,帶著屍體和傷員,如沉默的chao水一般推下去,留下滿地戰鬥過的血肉狼藉。

    領頭的是一隻打著新月旗幟的騎兵,他們人人身穿厚重的甲具,如同一隻隻奔馳的銀色罐頭,不過這面新月,與阿巴斯人傳統白紋黑底的旗幟不同,乃是如天空一樣湛藍的底色,和黃金一樣燦爛的新月。

    他怎麼會不熟悉呢,長期呆在那位身邊的耳濡目染,這只完全由大秦和泰西人士構成獨特儀仗部隊,沒少打過交道的

    以這只私屬性質的儀仗騎士團為先導,

    來的卻是新組建的米迪亞兵團將士,以來自裡海北方草原的馬扎爾人和亞美尼亞流亡者,構成的騎兵部隊,像是一團流動的yīn雲一樣,迅速的逼近戰場。

    這些後援費了老大的功夫重新集結和整編,拜託和驅逐了亞美尼亞王**的糾纏,才得以在最後的期限內,抵達戰場。

    但是事實上,從這些前哨騎兵被發現的那一刻,大食人的軍隊,就已經開始組織撤退了,有條不紊的將輜重和傷員撤離戰場。

    然後留些相對正好一下的部隊作為後衛,在敵人的眼皮底下,交替掩護著渡過河流去,然後燒掉浮橋和渡口的停泊棧道。

    而在數個時辰之前,隨著幾隻河船的靠岸,和平之城的綠頂金宮之中,儘是一片嚎啕大哭聲,

    「我的尊父,我的光……」

    麥海迪痛哭流涕的捂臉從座位上滑下,跪倒在朝南的方向。

    「現在您是我們唯一的領導者了,請振作起來……」

    「我們沒有失敗,我們還擁有巴格達城……」

    「只要將城中十四歲以上的男性武裝起來,我們就可以重新擁有一支雄壯的軍隊……」

    「我們還有哈希米業和庫法城的留守部隊和後備役……」

    左右的近臣大聲的勸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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