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七百四十四章 萬國兵前草木風7
    阿拉曼地區,頂盔冠甲的利奧,最後望著萊茵河對岸那個身影,像是送行一般的法蘭克人,在查理曼的率領下,站滿了河岸。

    他實在不甘心,十足的不甘心,就差一點點,金色雄鷹旗下的主人已經近在咫尺,他已經殺死了查理慢的宮廷伯爵,並將了紫底百合huā的王旗在內的一大批法蘭克諸侯貴族的家徽和旗幟,都變成了羅馬軍隊的戰利品。

    但最後一刻如何再不捨,他也不得不馬上離開了,他甚至有一種預感,這次離開後,有生之年,就很難再次相逢了,以萊茵河為天然分界,在南岸建立堡壘和哨所,留下兩個不滿編的野戰軍團,一個輔助軍團,一個騎兵大隊,以對應當地的局面,守住阿爾卑斯山西麓這一大片新光復的領土,設置下萊茵行省和軍區。

    相信實力嚴重受損的查理曼,在卡洛曼及其殘黨尚未消亡之前,短期內也無法對羅馬的軍隊有所作為,而他首先要面對的是王國中部戰火帶來的大饑荒。

    宮廷中十萬火急傳來的消息,利奧不得不放下意大利北方的軍隊,帶著精銳的親兵團和近衛騎兵,火速趕往君士坦丁。

    他的父皇,君士坦丁五世皇帝已經病死在回國的船上,皇后派出的信使卻在半路遭到了疑似地方軍區的襲擊,而護衛死傷殆盡僅以身免,接著傳來的是金角灣的帝國海軍發生叛亂。在兩代皇帝嚴厲打擊下。沉寂多年的聖像崇拜派,乘著皇帝和皇太子相機遠征,君士坦丁堡相對空虛的情況下,重新捲土重來了。

    死灰復燃的聖像崇拜派,甚至蔓延到了部分地方軍區也陷入了掌握中,比鄰大首都區的馬其頓軍區和尼西亞軍區,因為態度不明而保持所謂的中立。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擊敗多少個查理曼所取得的功勳和榮譽,都比不過羅馬皇位的重要性。

    在帝國海軍,已經變的不可靠的情況下。作為統帥的裡奧皇太子甚至不能確保自己留在北意大利的部下,還能繼續保持穩定和忠誠,最終還要向塞裡斯人的力量,才能回到君士坦丁堡。

    因此。他將避開阿爾卑斯山脈艱險的道路,而改走南方的海路,從普羅斯旺地區的馬賽港,上船前往羅馬為行程的第一站……

    扎格羅斯山脈走廊中的城塞,麥海迪的軍帳中隨著交織奔走的信使,帶來戰場最新的消息。

    「三隻法爾斯聯隊已經徹底潰敗……戰場收容回來的人不足五分之一」

    「根據討回來的人說,他們在賽裡斯的僕從軍中見到了自己的同胞……」

    「該死……波斯志願軍還沒能整備完成麼」

    「雖然之前的損失慘重已經補充,但是普遍戰鬥意志並不高……大規模的潰敗和投敵,不想再見到第二次」

    「讓亞述軍團繼續出動吧……」」亞述軍團修整的進度不盡人意,大多數聯隊還沒能補滿人員裝備……「我們要避免和賽裡斯人野戰。他們的裝備更有優勢,利用地形和城防才能予以削弱……」

    「配備更多的石油精投擲手,這是我們對抗的他們的唯一信心……」

    「但這需要足夠時間的訓練……才能確保他們戰場發揮的整齊和準確性」

    「顧不上了,全國絕大多數的石腦油產量,都調撥給了我們,後方的工坊也在加緊生產相應的容器」。我們缺少的就是時間」

    「努比亞僱傭軍報告說,他們在戰場上遇到了阿比西尼亞人……」

    「據說在賽裡斯人中,擁有一支黑奴構成的軍隊……」

    「我們缺少足夠的軍官也缺乏有經驗的老兵……「這樣下去,就算我們能夠多次收容那些被擊潰的部隊。也很難維持他們士氣的持久……」

    「那就在戰地上提拔把,放權給那些前線指揮官」

    「打破年資和出身的限定,但凡願意為至高和王朝事業賣力的人,開放哈里夫以下的提拔權限……」……

    扎格羅斯山脈中。

    校尉陳望舉,懶洋洋的依靠在參天大樹下。享受著為數不多透過山林的遮蔽,落在地面上的陽光和溫暖。

    他是京師武學第十九期的畢業生,也是武學同學中,年資和輩分中最晚的一屆,半年多前還是武學一名待選的普通生員。

    自從開府大人淡出朝野後,兩學歷年畢業生的出路,也是呈現兩極分化的趨勢,蔭補的子弟繼續享受父兄蔭澤和人脈,選擇留京或是近鄉的大邑顯望,仕而優差;而科班背景的生員,則大多數則只能選擇到邊苦蠻荒的新拓之地,在與外族和蠻荒的鬥爭中,謀求一個前程。

    畢竟對於日漸太平的國家來說,兩學生員的出路,也在變得越來越狹窄,相對仕途上同鄉同年幕府佐僚尚有可為的京學,武學生更要選擇少的多了,沒打戰的情況下,一年下來北軍、衛軍這些待遇優厚的中軍,生老病退而空缺出來的軍職序列,就那麼點位置,排資論序等著補缺的人卻是只多不少。

    因此許多人為了盡快擺脫經濟上的拮据,補償家庭多年供養的糜費甚大,而早早選擇了到各種額外補貼高,風險大,賺軍功機會也多的安東、南平、北原、安南、安西等偏遠邊疆之地去服役。而這些年來隨著域外的戰事頻繁,去安西的兩學生員,則成為新的熱點。

    因此有人酸溜溜的談起這些人去處的時候。無外乎是感歎朝廷換了這個多功夫培養學生。最後大都肥水不流外人田,為梁某人的家鄉做了嫁衣爾。

    但他更願意相信另一種說法,作為創始人的開府大人,冒著被朝廷宜忌和非議的風險,萬里迢迢籍著探親的機會,跑到這域外來開邊,為的不外乎是給這些寒門庶族背景的兩學生,謀一條更好的出路和前程。

    陳望舉雖然也姓陳,相比陳希烈之流的京中宰臣望族,卻只是劍南地方一個不入流的小姓。小有殷產的中等人家,只是勉強有錢供他就學而已。而且最終選得也是所費低廉還有所補貼的武學附校。

    因為入學的年紀小,沒能趕上開元乾元年間克難定亂的大流,也夠不上泰興朝初年的幾次滅國存亡的大戰。等到他中規中舉的經由軍屯幼學,場辦中學,投報成都武學附校,已經是為了奠定青唐都護府,而大批次破格提拔的最後一站末班車了。

    等到他升考上京學再修,已經是天下太平少戰事了好幾年了,因此就算他在武學中以傳統的步軍科和輜重科,得以中上的考評畢業,也只是跳過毅士,銳士。軍士三士階,得受了一個陪戎副尉的誥身,每年領若干米肉而已,連正式的薪餉都沒有。

    他家裡已經沒有多少余財了,父親已經去了,只剩下個弟妹在家奉養寡母,依靠薄有家產勉強餬口度日而已,而留京等候分派差遣的日常huā費,卻不是一筆小數目,且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真要放下身段回鄉做一個捕吏頭目,還是綽綽有餘的,但卻非他所學所願,正當去留茫然不決之時,他和同年大多數人一樣。的接到來自金吾衛的募集書,提供一些出身和前程的倡議。

    作為在役候補軍官,只要肯來域外,就有一筆不菲的安家費和路費、置身錢,到了地方就有現成官置的田宅,享受官奴婢經營的相應收益,只要能夠從戰場上活過幾場下來,那至少一個小城主或是團結的身份是跑不掉的,至於與軍籍掛鉤的永業田和口分田,更是圈佔上一大片。等到他們稍稍有所根基後,接來家人奉養再招攬國中的族人同鄉,輕易可以聚落成一個新的移民村子。

    而真正到了安西,就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奔走與道途的商旅和各自歸化百姓,讓沿途地方上,充滿了欣欣向榮的活力,生活節奏和日常一下子變得緊鑼密鼓起來。

    風雨無阻的再訓練,填鴨式的戰情軍略屯營知識速成再修,然後還沒過半就因為佔據需要而沖忙結束發任地方了。

    陳望舉一來就做了府兵隊正,然後沒兩個月就遷了補充營的副尉,等到進入嶺西參與大戰起來,直接變成了獨領一團府兵的實缺校尉。

    「大食人上來了……」

    唐兵疲倦的神經,在斥候奮力呼喊中似乎又一下子繃緊了!他們迅速的進入了各自的戰鬥位置——弓箭手排在了正面工事的後面拉緊了弦,而兩翼的步卒舉起了長盾,防止起撒拉森的側翼部隊起來。

    斥候滿身大汗地從大樹高處滑下,繞過壕溝,進入了工事中。陳望舉扶住了他,問:「大概來了多少人!」

    「很多,光是我所見的就不下三百,披著鐵甲居多,好像……好像全是亞述部的健銳!」

    一些新補充的兵員頓時有些緊張的紛聲起來,平時都以數十人規模出現的大食人,這次為什麼突然如此加大了兵力。

    這一團兵都是來自新置的軍府,歸化人就佔了大半,老兵很少,因此安置在靠近山地的林中,依托地形和工事,防備大食人的小股滲透和sāo擾,戰鬥強度較低也進行戰地訓練。

    繁茂的枝葉雖然限制了所能展開的兵力,但也妨礙了唐人擅長的火器和弓弩的使用效果,白兵近戰成為林地交鋒中的主流。

    隨著腔調詭異的喇叭聲、搖鈴聲嘈雜了起來,像波浪一樣向這一團陣地湧來,從樹影和瘴氣中,一列列的披甲步兵排著鬆散的隊形,向他們陣地壓來,對方沙沙踏足聲震落了片片新生的嫩葉!

    然後他們突然停了下來,然後越過他們先衝上來的卻是那些服裝雜色的波斯人,陷阱和霎那爆發出的弓箭,讓他們如驚慌失措的動物一般,綻放出血色和哀嚎聲。

    最終近百具敵軍屍體橫在了工事前,那邊的密林似乎陷入了寧靜,陳望舉和大家卻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武器,等待著敵人下一輪的攻擊。

    不久,一群大食人隱隱在那邊出現了,但是他們躲在了弓箭射程之外,巴西爾瞇著眼望去,發現每兩名大食人一前一後地槓著一個木製機械,然後他們伏在了地上,在機械上忙著什麼似的,那奇怪的機器足足有二十多個,排成了圓弧狀。

    「大食人的拋火器……」陳望舉多少見識過,趕忙回手一指「後面兒郎趕緊去用木桶汲取溪水!快!」

    一顆顆火彈呼嘯而來,以一條斜線樣的落點砸在了工事裡,這一團府兵所構築的陣地立刻淹沒在一片硝煙和火海中。

    那是從東方獲得的小型回復槓桿式拋石機,大食人對此做了改進——將石彈塗油改成了火彈,使用非常靈活。

    又是一次集火拋射,這次撒拉森人增大了射程,不少火彈在陳望舉他們頭上與大樹相碰,凌空撞下一蓬燃燒冒煙的枯枝敗葉,陳望舉覺得煙與灰全部落在了自己的腦袋上,將要窒息了,側旁已經慘叫聲此起彼伏,他回頭望去——那是防護不及的些許府兵,他們畢竟是新徵募的歸化人居多,訓練和反應都呀差上一線,頓時被砸的焦頭爛額地橫在壕溝中,屍體上還冒著絲絲的青煙,還有人驚慌失措的跳了起來,卻被空氣中咻咻飛舞的箭只射到,頭抄底的翻倒在樹杈上。

    這一刻的府兵們被淹沒在火海中,靠在一起,用盾牌死死抵擋著。而對方的搖鈴再次響了,一群群大食甲士舉著籐條寬盾,開始在各個方向對唐軍的防禦段實施突擊。

    「看來要折在這兒了!」陳望舉如是想,只可惜沒留下一兩個子嗣。

    沉悶的幾聲霹靂,chūn季的陣雨來臨了,雖然剛才還是明媚之氣橫流的天氣,然則轉瞬間卻是風雨交雜了,即使在這勢連天橫的大森林中,也是一陣陣的狂風帶著細碎的雨滴,急速的在樹與樹的縫隙間切割著沉悶的空氣,向著雙方的軍隊吹來。

    籠罩在這一團府兵陣地的火焰一時間全被澆打的煙霧橫生,習慣了炎熱乾燥的大食人最最厭惡的雨天快速地來臨了,許多大食人的甲士被劈頭蓋臉的雨水打的暈頭轉向,但是在水霧中,數十名被煙熏火燎過的唐軍居然又衝鋒了出來,在陳望舉帶領下和大食人人迎面廝殺在一起。

    伴隨著驟然而降的雨水是大食人籍著chūn季的第一次大規模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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