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五百六十六章推進
    隨著行程的繼續,進入青海的各種異樣紛雜的心情,到了最後只剩下幾個字,「荒涼,廣闊」。

    廣闊者顧名思義,就是地方空曠平坦至極,雖然也有長著稀樹的地形起伏和丘陵,但是絲毫不影響視野的開闊,天空及其澄淨透澈一下可以看出極遠,就像那句話說的,天是藍的,雲是白的,水是清澈透骨的,豬是……

    恩恩,話說回來,但不管高天流雲又彷彿觸手可及,但是不管你走多遠,天邊一點白色的山尖,永遠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荒涼,倒不是說青海之地都是沙漠戈壁不毛之地,而是人煙稀少,走上十幾天依舊是人跡罕至的荒涼,一天大部分的時光所能見到的是大群小群的野生動物,聽到的儘是鳥獸蟲鳴的自然之聲。

    有野駱駝、野犛牛、野馬、野驢、黃羊、藏羚、盤羊、白唇鹿、黑頸鶴、蘇門羚、黑鸛等甚至還有幾隻類似豹子一樣的東西,低伏在草叢中冷眼窺視著,然後驚起一蓬追逐的塵煙。

    夏季,正是他們繁衍生息的季節,甚至看見人也不怎麼害怕,只有騎兵奔騰起來的咚咚咚震響,才能讓他們稍稍飛奔避得遠一些,卻又停了下來,好奇的豎起耳朵,打量著這一邊被鋼鐵和金屬武器包裹起來的隊伍。

    隨著甲片掠過草尖的沙沙聲和車轍碾碎花草汁液的新鮮氣味,走過的道路很快被野草和夏花頑強的淹沒在一片斑駁闌珊的綠意之中。

    我的親兵一路放到了十幾隻野牛,套獲了一小群矮腳野驢,射下了一大堆野鴨和大雁,最後收穫了上百隻類似藏羚羊的動物,準備回去給我的女人們一人做一套從頭到腳的行頭,相比需要保護的後世,在這個時代這種東西幾乎到處可見,也根本不怕人,成了涉獵比賽的目標了。

    本來想抓一隻豹子什麼,給小丫頭的動物園裡增添點成色,可惜一直沒遇上合適的。

    大莫門城下,正在大興土木,這裡將作為重新規復的青唐都護府後方,隨軍的勘務人員已經留下來,奉命進行地理勘探,尋找水源和礦藏,對土地的成色進行評估,以決定將來可能的駐軍和屯田的規模,並按照河流和山川的走向,盡量用相對便利的交通連成一線。

    而我正在用一種閒曠的心情,聽取直屬工程總隊的匯報。他叫韓道昌,原本是將做大匠的世職吏目,因為家世的淵源,對組織土木工程特別有心得,天寶末年到成都後就被招募進軍中,稱為第一批軍屬工程團的成員,轉眼已經是頭泛白,身背佝僂。

    「你們打算在青海修築鹽道?……」

    我挑了挑眉頭,饒有趣味的道

    「不錯正是鹽道,軍司的人已經勘驗過,本地鹽湖所出的鹽沙,雖然不能食用,卻是可以用作路基鋪面的……」

    所謂鹽道,最早誕生於西北的鹽池產區,傳統模式下夯土的路丕,用打碎的鹽塊壘面,然後一邊鹽水一邊打地基的石墩砸平,最後平整起來很嚴簡單,再潑一層鹽水,讓繞讓風和日照自然風乾結晶,就是一個硬殼子路面。

    相比傳統的土路,這種鹽路維護的建造成本相對低,就是怕水怕潮,馬上變得鬆軟酥脆,只是西北大多數地區一年到頭降雨很少,真正要維護起來,也就夏季麻煩一些,此外山中的路面,還要擔心可能被夏季融雪臨時產生的溪流所衝垮,需要足夠的人手來定期巡視。

    「此外北線的鄯州油路,現在也應該開工了……」

    我哦了一聲,按照他的說法。

    鄯州油廠已經回復部分運行了,鄯州成收復後,連城池都沒有修繕,就先著手做這件事了,因此恢復了部分油渣(瀝青沉澱物)的產出,這些油渣是鋪路的上好材料。

    用大塊碎石做底層,覆蓋以較小的碎石填充間隙,再鋪上一層卵石蓋上泥漿和沙土,整出個粗面,最後才敷以熱瀝青,用牛拖的石磙碾平自然冷卻就成了一段路面,除了瀝青外,由於道路多數靠近河流,材料來源除了瀝青都相對容易獲得,只是需要的勞役數量較大。

    古代的道路其實要求並不高,相比後世動不動要經歷十幾噸數十噸載重大卡車考驗的標準國道公路,這種結構簡易的原始瀝青路,承載數千斤馬車的載重就足夠了,事實上早在數千年前古巴比倫的蘇美爾人,就在美索不達米亞平原建造過類似的瀝青道路。

    第一條實驗性的道路,就是油廠通往鄯州城的道路,後來又在是斷時續的投入下,慢慢延伸到蘭州,現在正在修建的,是鄯州通往日月山的赤嶺道。

    目前的進度,只要有足夠的原料,在平地上一天鋪七八百步,遇上河流草澤就得重構路基,另架便橋,到了山中按照坡度和彎度的要求,就縮減為一天數十步到上百步。

    按照他的說法,目前加熱瀝青油渣,用的是柴草和瀝出來的浮油,效果不是特別好,最好能找到火力更持久耐加熱的石炭,就更好

    「正在尋找石炭……」

    我想了想,鄯州接近後世的青海省西寧市,應該有煤的礦藏,我還記得當年上大學時,有看到過關於西部礦業在西寧附近開採露天煤礦,開出可燃冰的一個新聞。回頭去翻翻那本地理圖冊,也許可以給他們一點啟示,上面的線標和圖表,目前還只有我看的懂……

    巍巍崑崙山橫貫中部,唐古拉山峙立於南,祁連山矗立於北,茫茫草原起伏綿延,柴達木盆地浩瀚無垠。長江、黃河還有更西南端的瀾滄江之源頭,都從這裡開始,

    因此這一代,自古亦有「天河鎖鑰」、「海藏咽喉」、「金城屏障」、「西域之沖」和「玉塞咽喉」等稱謂

    吐蕃據有青海之後,就可以在這裡養兵和修整,並獲得足夠的戰馬和騎兵的來源,每當吐蕃準備大舉入寇低地,這裡就是最好的集結地,來自五茹十八域各地的王臣和封臣,各家的宗貴領主,帶著軍隊和協同的附族、庸奴,直接彙集到青海,與贊普或是代表贊普領軍的執政、大臣進行宰牲會盟,分配任務和整編軍隊之後,再大舉進掠。

    如果吐蕃國內遭受了災荒,則可以讓受災的宗貴家族,或是部眾,遷徙到青海來就食放牧,休養生息,待災荒過後返回領地。若是吐蕃作戰失利,退到青海也可以在這裡修養一段時間,養好傷口恢復馬力,再返回國內的領地和駐地。

    只是這次怕不能讓他們如願了。

    定下在青海玉唐人周旋,拖到冬季再說的方略之後,內大相達扎路恭,重新召集宮內諸王臣本官,分署國內要務,吐蕃自內大相、副相、小相以下,亦有類似唐朝六部的行政官,主要是屬於鍍金大銀告身和小銀告身之間。

    分別是掌管贊普王朝全國財物和商貿的安本,主管畜牧和農業生產的『畜本『和『農本『;統計所有財政經濟情況及計算軍費收支狀況的『大孜巴『;贊普徵收差稅的『差本『;贊普儀仗隊和侍衛隊的武官『騎本『;負責提供贊普飲食起居等生活的『森本『;以及國內富有知識賢人組成的『噶要蓋卻巴『。

    「目前,我們的兵力和勞力都嚴重不足……」

    吐蕃騎本兼外相管赤桑道

    「便是這一個月,也只是將這六萬將士,重新武裝俱全,變的才堪使用而已……」

    「其中一萬兩千員是國內最後一批徵集的暗軍,……雖然精壯,卻沒有大戰的經驗」

    「還有八千名娘氏舊部,雖然贊普已經赦免其附逆之罪,但是才拍下去的曲堪和曲堪勒們,還是難以指揮如臂使的……」

    「其他的六萬人馬,至少有一半,是青海各部和留在大非川修整的各家帳下,挑選出來的健兒,但是甲馬相對差一些……」

    「剩下的戍邊東岱的殘部,才是最可靠的……可惜他們對唐人的火器,心有餘悸……需要時間來重新適應」

    「還有三萬外軍,以泥婆羅人為……目前還算恭順,但是大戰時,就不好說了」

    「本地青海部還可以抽調出一些兵員,但是……」

    「我們的探子有什麼回復麼……」

    達扎路恭轉頭向新任的伏遠城守將巴囊朗,

    「赤嶺山中,終日巨響不絕?」

    「正是,這是雪蓮花部的健兒,冒死攀山而入,才探得的……」

    「那就在居於險要的山口修築更多的城寨,堆積木石……以防萬一」

    「那北面的唐人有什麼消息,」

    「他們在海北瀚水河南岸的牛心堆,停了下來……」

    巴囊朗有些遲疑的道

    「就地立帳,以故吐谷渾王家的名義,招徠青海各部……」

    聽到這個消息,達扎路恭臉色變了變,別人不知道這個厲害關係,他卻不能不知道。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雖然吐谷渾已經滅亡了多年,青海故地在吐蕃手上也經營統治了數代,經過來自邏些方面的分化拉攏和摻沙子的滲透,已經不是當初個吐谷渾的格局了。

    但是這些本地藩部唯尊強者的傳統,是基本不變的,過去吐蕃勢大他們或許不敢有二心,但是新近才在低地遭受的大敗,雖然他們未必拿那個被唐人庇佑多年的所謂吐谷渾王族餘孽當回事,

    但這兩年因為戰爭的需要,以馬向為的對這些靠近低地的部眾盤剝壓搾的最狠,特別是對唐的戰事中,前方將士的輸供和勞役幾乎都落在他們身上,現在雖然馬向已經覆滅,但是這個帳卻是要贊普承接下來的。

    現在吐蕃本部的實力大為削弱,萬一人心思變之下,很多東西只要那個名義,或者說理由,就可能醞釀出不可收拾的東西。

    「前往拉堅凱堅徵集物產和貨物的使臣和外相,有消息了麼」

    「還在道路上……」

    拉堅凱堅既吐蕃的國營官市,

    其中「凱堅」指松贊干布時設立的八個市場,上部三個市場是:突厥、回紇、泥婆羅;下部三市是:葛邏祿(藍眼突厥)、絨絨、丹瑪;中部二市是二東東大集市,指吐蕃與其他地區間交換生產品的大市場。中部二市東東指南、北商市,是附近群眾相互自願交換生產品的市場。

    「拉堅」意為山口,由沒廬氏王墀松傑達囊公等,管理東方漢絹與食物之山口;桂氏墀聶沃瑪公,管南方米和糜子之山口;仲.瓊薩沃瑪公,管西方蔗糖和染料之山口,瓊波.邦覺公管北方鹽與猵牛之山口,組成吐蕃對外的四大山口。四大對外山口之外又有四小山口,為國內交通要道樞紐,全蕃封領臣民交易所用。

    事實上為了這場戰爭,已經耗盡了吐蕃國庫裡的牲畜和谷米,到了戰爭後期,連各地封臣領民的積藏也被搜刮的七七八八,為了解決這個困境,目前只有用戰爭積存的財貨,從外域購買補充吐蕃所需的各種物資。

    東方大國唐朝開帛絹與各種穀物的山口,自唐蕃十數年前開戰就已經名存實亡了;

    從西方波斯、尼泊爾、拉達克開吐蕃氆氌所需的顏料草、紫梗貿易的山口,雖然為吐蕃帶來了財富,卻屬於典型遠水解不了近渴;

    從北方于闐和粟特諸國進口鹽、牧業生產物資的山口,因為唐人的封鎖和破壞,只剩下一些數量有限的走私活動;

    而從南方門地、印度開大米與糜子等吐蕃沒有的糧食、果類的山口,才是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

    數百里之外的祁連山口,橫七豎八被投槍和箭只貫穿的吐蕃人,隨著流淌浸透的鮮血倒了一地,代表王臣身份的大銀鍍金告身和木版文書、金鶻箭令,被一群打扮成黨項人的襲擊者,逐一搜出來,清洗乾淨,然後換上他們的皮袍和冠帶,舉起代表宮廷使臣的牛角旄丈,策馬揚長而去……

    「分兵,為什麼要分兵……」

    蘇毗的部帳中頓時鼓噪起來。

    「我們的部眾已經被打散再編,若是在分出一半會孫波茹,不是更加勢弱……」

    「你以為不分兵,我們就就有足夠實力,不用再仰仗那些唐人的鼻息麼……」

    「這些唐人豈不是在利用我們做他們的馬前卒……」

    「利用也要有足夠被利用的價值啊……」

    「難道你還覺得有機會回去重投吐蕃……」

    「悉補野王家勢弱,豈不是我們的機會……可以要求更多的條件和更好的領地……」

    「然後作為王家的屏障,擋在唐人進軍的路線上?……」

    「反覆之臣,又有誰敢放心任用……你敢保證我們做過的那些事情,就沒有人會把消息傳回來麼……」

    「就算我們不會傳,那些唐人呢……」

    「我們或許別無選擇,但是那些唐人卻不是,他們還有哪些青海部,還有黨項羌……」

    「為什麼眼光一定局限在達巴蔡一隅呢……」

    「當年我們蘇毗坐地千里,帶甲數萬……又是誰給我們的」

    「上百年前悉補野人吞併蘇毗的百姓附族,娘氏為的四大功臣和蔡邦家瓜分了蘇毗最富庶的土地和最肥美的草場,將剩餘不願改俗易教的蘇毗人,集中到相對貧瘠的達波和澎域之間的達巴蔡……」

    「從此我們一直在受制與人,除了貢稅外,年景稍差我們就需要用戰馬和士兵,從王家哪裡換取糧食……」

    「孫波茹的十一個東岱,孜吞、普吞、郭倉堆只有三個蘇毗人的東本,其他郭倉麥、絳堆、絳麥、哲麥、喀惹、喀桑、納雪等都是悉補野人的本官……」

    「現在娘氏也好,農氏也好,都在低地損兵折將,他們在尼域奔那和耶夏頂布切的領地就像是沒人看護的肥羔,我們難道不能把祖上的東西,重新奪回來麼……」

    「告訴那些臣民,願意跟我們走的,將祖上的家園得到土地和牛羊的補償……不願意的,也請看在同族的份上,為我們讓開一條道路……」

    「寶玉之王家,已經不復光彩,像雄人也自顧無暇,退渾和黨項都失去了領頭人而如一團散沙,還有誰能真正妨礙我們,八臂修羅之戰旗將在海西之地復興……」

    高聲叫喊出來。

    眾人散去後

    「我的少主,您是否一早就算好了這一切……」

    從小和他長大的白部領敘力則低聲道,只有他才能稍微理解,深藏在這位心中的野望和慾念的洶洶火焰。

    「借助唐人的大勢,將那些部領名下的將士打散重編,也是你的期望麼……」

    「他們已經老了,老的不敢承當自己應當負有的職責,也害怕過於劇烈的變化,眷戀王家施捨的哪一點好處,卻刻意忘卻了蘇毗人為此失去更多的東西……如果沒有唐人強勢逼迫,哼哼」

    陵欽贊囔囔自語道

    「當馬向的大軍越過積石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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