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又見誨人不倦
    第三百八十六章又見誨人不倦

    隨著氣溫的升高,被梁園裡的蟲雀,也變的越精神起來,讓人充分體會到了夏日的前兆。

    「這世上哪有天生的高貴和卑賤……」

    我斜躺在涼亭裡,揮舞著手中文抄捲成的筒子,敲打著叫做李適的小p孩腦袋,叭叭做響。

    「只是運氣好,讓你生了個好人家……」

    「一個好門第,只是讓你的努力,有個比別人更好的基礎和開端,不意味著你天生就比別人特別……更不是欺男霸女肆意妄為的護身符,」

    「地位和身份也意味著責任……哪怕是為縣一小令,也有對上官,對下屬,對於之相關無數人生計的責任……」

    「例子,例子就在你眼前……老子數年前也不過是哥舒元帥帳下微不足道的小卒頭……現在呢,我是你姑父,你老爹還要喊我老大。

    看著他明明是一臉的稚嫩,卻要故作老成事故的城府,被我的毒舌和嘲諷一點點的敲碎,陷入困惑和掙扎中,實在很有些誨人不倦的成就感……我搖搖手指。

    「不要說這種空而泛之的大話……什麼親賢臣、遠小人、振朝綱之類廢話,當年隋煬帝也是這麼信誓旦旦的說過……結果呢」

    「不可能,怎麼不可能,你整天躲在深宮大內,身邊的人要靠奉承和服侍你來謀生,生怕冒犯了你,又怎麼能指望聽到多少真心話……「

    「從小錦衣玉食什麼都不缺地。又怎麼可能體會到世間謀生地艱苦……」

    「你知道市井中谷價一斤多少錢。普通人家一個月地基本生活所需幾何……

    「他們才是構成這個國家地大多數人。你連大多數子民地需求和渴望。都搞不明白。還談什麼治理國家……笑話」

    「不要說其他地方。光是這長安城裡。如果米價突然上漲十文。不過是中產之家地一番牢騷。豪富之家無足輕重地開支增加。而呆在你那個府裡。恐怕天下大多數人餓死了。也不會影響到你地生活……但對貧寒之家來說。就是滅頂之災了……甚至是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地問題。

    又是一聲重重地敲打從敲過他老爹和叔叔們地腦袋後。好久沒有這麼暢快過了。

    「納諫如流?。納諫如流也有分辨事理和真偽地本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喜好,就算沒有私心,你聽到地東西也未必是完全的真相。

    「怎麼做,很簡單。就像你父王做一樣,放下你尊華的身份,多走一些地方。多看多想,……不要以為靠別人告訴你的,就是全部真實的世界……只聽自己喜歡聽的東西……那樣又和隋煬帝有什麼區別……」

    「讀過縐忌諷齊王納諫麼。

    「為君,宮中的嬪妃、近臣,沒有不以私心偏愛之;朝中的大臣沒有不害怕的;全國地百姓沒有不有求於己的。要受蒙蔽實在太容易了……

    「丹書鐵卷……」

    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地有些臉色泛紅。

    「不愧是李家的孩子……這算不算是收買人心……

    「笨蛋,我要這東西幹嘛。

    突然直接伸手在他頭上敲了一個栗子。

    「拿了這東西,才死的更快……」

    「不明白麼,功名爵祿這東西,我子孫要有出息自己會去掙。靠這東西麼……

    「拿了這東西,自以為無人可制,可以隨心所欲肆意妄為,結果是死的更快……什麼免死牌,是催命牌才是。

    「除了太宗皇帝以外,自古哪有多少功臣能得善終……

    「為了給自己子孫鋪路,殺功臣的還會少麼……」

    「什麼,不明白……

    「君主想要剪除誰,隨便找個借口就可以了。比如造反啊圖謀不軌,小到逾制啊、失禮啊都可以成為借口……」

    「你又說錯了,功臣哪是那麼好殺,他們可不是一個人,可是一個個眾人聚集成,共進退禍福相依的大小團體,殺了領頭的,剩下的人怎麼辦,還是殺麼……然後他們的親眷族人怎麼辦。也殺光麼……

    「於是新君會現。軍中善戰老道之將,都被清洗光了。國家資深幹練地臣子,幾乎都被罷逐,國家有事,哭都來不及。

    恩,這可是那位朱和尚的經驗之談,靠殺功臣廢宰相建立特務政治來確保皇權獨大,結果是兩代以後就更加變本加厲的皇權旁落。

    「為什麼……,反正人是先帝殺的,新君一登基,可以給他們的後人平反啊,不但收回了人心,還消除了潛在的禍患,經過這十幾年的緩衝,那些身故勳老,在軍的影響已經大為減少……這就是帝王之道啊……」

    「什麼,難以接受麼,你以為你老爹把你送過來是為什麼,來接受我家的奉承麼,讓我和其他人一樣,說你如何地天資聰穎,又是如何的天命所歸麼。

    「解決之道……傻瓜,哪有什麼解決之道,自古又哪有可保千秋萬代的江山……」

    「你到底讀過史書沒有,老子創業兒子守成孫子敗家後人揮霍,偶爾出個中興之主,多延續那麼十幾數十年的起運,就算了不得了……」

    「道理也很簡單,子孫後人多不知道父輩創業打天下的艱辛和勞苦,授受父輩的遺澤,當然理所當然的事情,既然得來的太輕易,自然不會懂得珍惜的理由……做昏君最容易,做庸主日子最好過……想要鼎新革易,哪有那麼容易,哪個不是遍地荊棘,付出犧牲和代價無算,才闖過來地……

    我這一刻。卻是想起被羈絆在河北地李泌,被無數門閥豪族稱為破家宰相地眼中釘和肉中刺地他,身價隨著憎惡程度的積累,已經被抬到和那位口蜜腹劍的弄璋宰相李林甫相比肩的高度,儘管出入必有大隊的衛士拱護左右,但想他死掉地人,還是前赴後繼的動刺殺。

    「所以俗話說,創業容易守成難,」

    「開闢一個新朝。往往是大亂後的大治,開國帝王在百難中還有兩個難得的優點:一是百姓思定,多年大亂。百姓民不聊生,只要有人可以給他們一個安全的環境,給他們一口飽飯吃,他們才不管這個人到底出身哪裡,為人如何;二是上一個朝廷的統治階級被徹底洗牌,大量的空位置等著替補,這也是吸引人才彙集的核心原因。」

    「戰亂中興的帝王在這兩點上恰恰是弱項,國家戰亂就是國家衰敗地預兆,黎民對於這樣的朝廷多數抱著幸災樂禍的觀點。希望它倒下去。而原有地門閥階級又不願意放棄既有利益,地方主義盛行,各地門閥豪族紛紛自立以謀取更大的權力。這兩點往往是導致一個龐大王朝在短時間內迅土崩瓦解的核心原因。」

    「這也是許多君王寧願抱殘守缺,守得生前之治的緣故,因為經年日久積累下來的政權體系和格局,已經不是簡單的皇命,就可以動搖的,非有大才大魄力,難以為之。因為他們每做任何一個改變,觸及的可能是自下而上巨大的利益體系。」

    「再給你說說施政把……

    「你可知世人都叫我倡導功利主義之惡,敗壞世風,不知廉恥、人心不古……但實際我地軍管治下,要比其他人過的好,為什麼」

    「因為他們搞不明白,好高騖遠,謀劃長遠,那是身在其位朝堂中大人們的專利。作為統治根基的斗升小民。出於自身和環境的局限,卻只能看的到眼前和實際的東西……」

    「如果你僅僅為了所謂的一廂情願的理想。去犧牲他們地眼前,去換取你所謂的長遠,再好的心思,也很容易變成擾民破家之策……

    「這其中,又有個得失的道理……」

    「當年漢武北逐匈奴,消弭邊疆之禍,是民修養生息,被頌為英主……而同樣是兵平西域而取天馬,卻被後世議為勞民傷財,為什麼……」

    「就是因為他傾動國力,所做的事情,不過是給自己豐功偉業上錦上添花而已,而對死傷纍纍的將士來說,對無數奔走輸送的官吏來說,對承當賦稅億萬子民來說,他們從中得到了什麼麼,沒有……這是一樁成本遠大過實際的收益的虧本買賣……,」

    「不要說什麼明犯大漢,雖遠必誅之……口號再響亮也難抵民生蒼白凋零……口號當不得飯吃,解決不了冷暖……揚威西域,也僅僅是揚威西域而已……未得寸土,也未獲斗黍,一個天朝地體面而已……所謂地武功,也不過是君王逞私慾的產物……

    「兵為凶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但一旦用之,就必須有所獲……就食於敵國百姓也好,以殺戮為耕作其國土也好,勞師付出必有所獲,所獲大於付出,而且不僅僅利於君王,亦受益於將士、官吏、百姓,這才是武運昌盛,國家越戰越強之道……斯暴秦,以虎狼之勢,席捲天下……多賴此,所謂軍國主義之路」

    說到這裡,喝了一口他親手奉上地新茶,潤了潤喉嚨。卻見內長史溫哲站在不遠處,直到我們停止談話,才走上前來。禮數周致道

    「見過太孫殿下……

    吧,書房裡有新刊的物理志和泰西古戰記。

    打走小正太后,我對溫哲道

    「又出什麼事了……

    「南平社駐京辦的人被抓了,罪名是私自積錢……

    「積錢……」

    我挑了挑眉頭。早知道會有人下手,沒想到居然這樁罪名。

    唐朝鑄錢數量偏少,且呈下降趨勢,這與商品貨幣關係的展正呈相反態勢,構成了錢幣緊缺的重要原因。由於銅料缺乏,官鑄錢數量銳減。使問題愈來愈嚴重,再加上官吏、富豪囤積和佛寺用銅造像,使錢幣流通量愈加減少,再加上戰亂,朝廷北方的諸錢監幾乎荒廢停頓,事情進一步惡化,打戰打到後期,西北朝廷甚至現沒有足夠的銅錢可以給將士,而讓剝皮御使想辦法去搜刮江南。新造的官錢成色也變的越來越差。面值卻越來越大。

    為擺脫錢重物輕地錢荒問題,西北朝廷就曾下詔禁止民間私積銅錢,富家積錢五千貫處死。王公大臣積錢受重罰,錢沒入官。又鼓勵民間相告,到後來,察事廳成立,這成為他們斂財的一個手段。這也成為促成各種經營飛錢的莊號,大興其道的原因之一。

    戰爭的確是好東西啊,雖然無數文人義士口伐筆誅戰爭的殘酷與慘烈,憂國憂民譴責之,但卻有從另一方面無比艷慕。能夠通過軍功取得名位地捷徑,如果不是這場戰爭,像我這個年齡就賜開府的不是沒有,但只能是剛成年宗室親王、嗣王之類。

    話說回來。

    雲南城的銅產量一出來,那些曾經質疑維持南平府的聲音就徹底無言了。僅去年底到今年幾個月,就輸劍南精銅料十一萬斤,這還是剛剛恢復生產的部分官礦,不包括那些私礦和境外交易。其他未正式列入官方的金鐵、鉛只屬,更是產量無算。

    要知天寶年間。舉國官方的產出「歲采銀萬二千兩,銅二十六萬六千斤,鐵二百七萬斤,錫五萬斤,鉛無常數」。因為缺銅的限制,天寶年間全國錢監及錢爐歲鑄貫,這已經是唐朝鑄錢的最高記載。

    朝廷已經有聲音,要在南平府增開幾所錢監,但實際上。南平會社私鑄地開元通寶和乾元小錢。已經在南沼周邊的吐蕃、驃國等地開始流通,連南平諸軍都用這個為餉。從某些方面來說。這個地方實在蠻荒而落後,但卻又是相對的物產眾多資源豐富,只是未能善於開,還有大量廉價不計地勞力,奴隸制也有努力制的好處,為了從礦產收益中分成,那些大山主們,可以讓他們的領民,終日勞作在不見天日的礦坑中,只要很少的維持費用。

    用**硬從山裡開路的一個意外結果,就是讓那些降伏的土人酋領愈加惶恐,盛行傳聞當今唐軍主帥乃諸葛武侯傳人,得其遺寶,可白日引天雷開路。擋具轟如沸粉,所聞欲畏服,倒是客觀上進一步促了這些朝天子路的分支建設進度。

    「請宮內省的姚公公來一趟好了……」

    我想不明白緣由,

    控制察事廳地這群死太監,這個節骨眼上,還敢來招惹我麼,要知道宮內省總監袁思藝,才派親信上門來交涉過,只是為了他那些一**麻煩的下屬從龍武軍手中撈出去……

    浮屍案雖然已經具結,以一個逼姦不遂的宮衛「自殺」告終,但龍武軍出人意料的露出爪牙,憑借己掌握的東西突然難,飛快控制了一大批中下階級的內官,等他那些大頭目們拋出替罪羊,請旨將他們釋出去已經是兩天後的事情……在各種手段的炮製下,這些人的嘴巴,可不像在外面表現地那麼嚴謹……

    卻看到溫哲又折返回來,身後還跟了一個生面孔

    「又怎麼了老溫……

    「這位是寧王府的別駕……有火急事通秉大人」

    隨著天上斑駁的陰雲掠過,滿院子的蟲鳴鼓噪,霎那間一下子失聲了。

    千里之外,燃燒的城邑中

    串在長柄上的身體耷拉著手腳,血泡一陣陣地從傷口中湧出,然後破裂。他們看上去就像是用壞了的稻草人,但卻決非那種粗製濫造沒有一點用處的垃圾,哪怕被穿起老高仍愛試圖用彈動的肢體,扑打推送著將他們挑刺起來地人。

    坐騎早就被蒙上了眼睛,就算失去主人照樣嘶鳴著往前猛衝猛跑,用那身幾百斤重地結實肌肉做武器硬是朝長矛陣砸了過去,然後被絆倒再被釘在地上的尖木樁噗礎一聲扎個對穿……

    一從從火焰在人從最密集地地方騰起,又被殘肢和血水撲倒澆滅,然後蒸騰出紅黑的霧靄,隨處可見精美的塔林和浮雕組成的石質建築叢林,被深色煙氣和血水浸染的格外猙獰的……無論慈善的佛陀菩薩,還是威嚴的金剛天王,凶神惡煞的護法鬼神,都被度成一層涅一般的血色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