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不速之客
    第三百七十七章不之客

    正在和薛景仙說公事,就聽到一個聲音,

    「恭喜大人,門下省已批轉戶部,准於荊西路置軍州,乃號陵州,下領一府六縣,十二羈縻屬……」

    杜佑捧著疾步進來,對我輕輕輯了輯手。

    「敕給黃陵、窮黃、高闌、白澤、雄當諸縣名……

    所謂荊西路,就是後世湖廣與川東交界漢水下游,為雲夢大澤範圍之內,與武陵、洞溪諸蠻交錯的地方。

    最早為南下的流民所開拓,因為當時流民大營初置,承載能力有限,並不是什麼人都願意去做工勞役,更多的人寧願從事傳統熟悉的農耕,而當時川內的土地大都為地方豪族大戶所有,為了流民之爭,暗中聯合起來抵制軍隊的編戶管理,再加上糧食供應緊張,自力更生為要之選,於是大量的流民屯墾團被組織起來,一邊修路一邊南下,最後利用輸北回程的糧船,大舉進入古雲夢大澤的邊緣,圍堰為圩,排水為田,建立了一個個大大小小屯民聚點。

    初具規模後,又不斷得到北地俘虜的勞力補充,又逐漸招徠山內的歸化蠻,加入生產,漸能自足有餘,後來又遇到江西民變,吸收了大量難民。漸漸有城鎮地規模,不過還是以軍管編戶為主,種植的種類,也從最初平地的稻麥豆黍栗,到山地梯級的瓜菜芋薯山藥,到糖蔗油菜綿茶桐之類高附加經濟作物。衍生出來的各種官辦私辦的糖廠、酒房、油坊等加工行當,也是遍地開花。

    不但成為龍武軍獨立供應地糧食生產基地。也是流民大營眾多附屬產業的一大重要原料來源。也使得流民大營,不用受制於地方。而保持了相當地獨立性。

    朝廷有人提議,將其置於國家郡治,說白了,就是想摘這個成熟的便宜桃子,說遠了。就想釜底抽薪挖龍武軍工業基礎地底子,不過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不用我出面,就有大量的利益遊說集團,在朝廷中掀起反對和抵制的聲浪。

    理由也很多很充分,就如江南租庸調轉運大使第五綺攜軍民上書所言「其地蠻荒且民風悍,亡命多隱其中,又比鄰山夷強蠻,非軍管不能制,若立縣則慮軍民相亡眾呼……」況且還有永王的殘黨在雲夢之中繼續作亂等理由紜紜。傚法邊軍設軍州,顯然是兩宮政治妥協後地產物,軍州管理的主要是軍戶。雖然也有文官之屬。民政刑訟卻是以軍方為主地,在加上羈縻山夷的僑縣。一個軍府,負責監控附近的山民,兼防止逆黨流竄,就算是朝廷派下來的人,也不可能為所欲為,隨意橫徵暴斂而將地方軍民,多年苦心經營起來的一切毀掉,還算是勉強盡如人意。

    對於朝廷中的某些人,也獲得一個插手的契子,也算是一個難得的突破把。

    「這梁瘋子把流民大營視做私產一般,誰個不長眼的,敢把主意到到這頭上,怕有好戲瞧了」

    就如那位韋老頭在家裡斷言的。

    既有地政策是,這些軍圩田,平時作為軍隊所有,按照勞力地多寡,分包給大大小小的莊戶,所有產出四收軍中,一入朝廷,四成歸自己,一成為村社公用,在計劃圍懇田範圍之外,有餘力新開地,三年免三年減,然後錄田冊納入正常賦稅。

    作為優惠,軍隊無息借貸耕牛種子工具,十天出一次軍圩田集體勞作,大抵同後世地邊疆生產建設兵團。又從廣南引進新作物,擁有富餘的產出,莊戶養殖就開始大興其道,因為當地溫暖潮濕,作物不易長貯,又因為當地一年要遇到幾次大小洪水,組絕交通,是以飼養雞羊兔豬頗為盛行,去年又開始引種南沼椒姜香草等,甚至還辦了一個矮種山馬場。

    按照後世的說法,

    工業文明是以農業文明為基礎和養料展起來的,沒有農業文明孕育出的基本生產資料和人口基數,所謂的工業技術和消費市場,只是個大笑話,這也是大多數yy小說最腦殘的地方,在古代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環境下,憑空造就出一個商業帝國,而且還是在朝不保夕的饑荒亂世中。

    正因為如此,龍武軍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不但有足夠的礦山工場賺取效益,還有大量的圍屯點為其提供基本的生產資料和人手,基礎算是相當穩固,受制於外部的影響也相對少的多。

    因此,有傳說龍武軍雖然無節度使之名,卻有節度使之實,無論是安東南部平原,還是河西北路,或小半個南沼故國的南平府,龍武軍都有足夠的利益和影響力。*****至於封領南海都督府,那更不用說了。

    簽押完軍州的人事調遣令,我轉頭對門外道。

    「阿月回來了麼……

    「殿下正在後花廳會客呢。

    縐老頭站在門口恰如其分的應道

    「會客……她有什麼客會啊……我楞了一下。

    走過蒼翠蔓繞的曲廊,就聽見一聲清脆的嗓門

    「老蝙蝠……

    「老兒不是那白蝙蝠……

    伴隨著很無奈的聲音。

    遠遠可見,繁花團簇的廳內,一身宮裙的小丫頭,正和神棍老頭張果。大眼瞪小眼地,最後還是他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憤敗下陣來。

    「殿下想知道什麼,,老兒當知無不言……」

    「聽說你的有大神通,」

    「可以呵氣為風,吐氣化雷。」

    「一口氣噴出可以破牆斷樹,十丈外可將人頭斬落。」

    「殿下你在說搜神記麼。

    小丫頭別別嘴。又轉向一邊高冠法袍的人,我認出他是另一位南內供奉葉法善

    「道元子。你是流星變的麼……」

    「那是村夫野婦訛傳的。

    「不是說你七歲,溺於江中,三年不還……

    「那是妖怪地行徑了……

    「大和尚,你的頭好光亮啊……「謝殿下讚譽……

    太上供養地張果、葉法善,以及今上親近的山人劉唐、術士申泰芝。還有幾名不認識地和尚正大眼瞪小眼的。看到我紛紛起身行禮。

    「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們給吹來了……」

    我擺擺手示意道。一邊攬住貓撲而來的小東西。

    「這幾位大師很面生啊。

    「這位是長安法相宗淨律寺的長老普如、普宏、普華、普光列位上人。^^^^……

    插手站在一旁的縐老頭,倒是很有幾分眼色,見了我趕忙一一介紹。

    「他們很無聊地……已經眼瞪眼等了半天了……

    小丫頭親密的挽著我,湊到耳邊道了一聲,

    「要不我替你打了……

    「你先去把……」

    我心中贊一下,吾吾兩聲,才回頭道。

    「有話直說吧,我時間很寶貴……」

    「有事但請咨詢大人一二。

    張果起身,拿出一本書,那四位僧人之地普如。也拿出一本書。

    看到這兩本書。我心頭頓時啞然了一聲,書本身倒不出奇。這是時下最流行的適合袖袋裝的,蚊頭隸書小字的讀本,黃麻紙質,只要十四錢就可以拿一本,是講古先生們常用的版本,只是封面一行粗糙大字《封神榜遊記》。

    普如亦開口道。

    我倒了一聲,這東西本來是我在逃難路上,為了防止好奇心過剩的小東西,造成更大的損失,而說給小丫頭解悶的,後來範圍有擴大那群少年宗室子弟,變成每天睡前聚在火堆前的例行一項講古故事,又通過他們之口,為更多人所知,即便安定下來後,還有希望獲得後續的劇情,而往來我家不段,我煩不勝煩,乾脆讓人整理記錄起來,作為我家新書坊地第一批印刷產品,按道理說這種無稽地神話故事,已經不容易引起現實衝突,但沒想到麻煩還是來了,估計是回到長安後的傳播和影響有關。

    其實因我之手傳世地,還有另兩部影響更著的名著,水滸傳和三國演義,水滸傳可以說是一本官逼民反、農民起義的造反指南,雖然開文就說本書純屬虛構,但還是被列為內參性質的管制書籍,指定為宗室教材中,算不算是起了反作用。後來龍武軍打下登州後,朝廷真的有人跑去,眾多主人公還沒出生的梁山水泊去暗訪驗證,那裡是否有割據一方抗拒官府的基礎,結果是對我驚為天人紜紜,特地令當地官府,派人駐於其中,以禁絕匪類。

    三國演義這種傾向性鮮明的忠奸善惡、是非成敗亂世爭霸小說,倒是在本朝的軍將和世家子中,大受歡迎,還涉及到大量古人名將、軍法韜略治政、而被定為兩學必修之書,常常有節選,被拿出來作為課題或是辯論之用。^^^^各種官私改寫的版本,一時也傳世很多,很多遊俠兒就是看了這種東西,而跑來投軍的。又因為這東西比傳統的孫子魏僚太白陰經玉帳經更通俗易懂,據說在河東、朔方、河西、安西北庭諸軍中。還真地有人把這個當成了兵法書來演教,

    至於紅樓夢,那是我唯一沒怎麼看的名著,畢竟作為我哪個年代的男孩子,都喜歡的是英雄豪傑的熱血傳奇,這種膩味糾結的東西。看幾遍就丟過一邊了。

    「正是,閒暇消遣之做爾。

    我笑了笑說。

    「怎麼勞得興師動眾地大駕光臨……」

    眾人有些苦笑對視了一眼。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的表情。似乎又都在等對方先開口,眼神交錯地沉默了一會。

    「其實……」

    才由高冠皂袍的葉法善清了清喉嚨,開口說

    「這干係地確不小啊……

    原來

    問題在於這兩書的背景,詳盡高深。

    前雖然說的是王道成敗的故事,但是其宇宙洪荒的背景。幾乎囊括了後世眾多宗門起源及,開天創世一整套極其完善地世界觀人生觀在內的宗教理論體系。後則幾乎囊括了後世現實所有地神話傳說,栩栩如生的描繪了一個繁複詳盡不下人間的神佛體系。

    不要說其他的,光是對南朝葛洪以來神仙列傳形成的道教神位體系,是一個顛覆性的影響和衝擊,更別說,其中又涉及到佛道先後之爭。

    這群和尚的到來,卻因為,

    其中還涉及到了當朝的一代大士,玄奘法師,雖然狀元子被人殺父奪母流落禪院之類的橋段。大手黎民百姓歡迎。但卻設計到一代祖師的清譽。

    雖然當年玄奘是在國家對外戰爭狀態下,偷度出國。自費跑到號稱天竺哈佛地頭號學府——大那爛陀寺去深造,最學無可學終載譽而歸。*****但牽扯上一大堆妖精勾引,女兒國留親之類地桃色新聞,就不免唐突了。

    法相宗又作慈恩宗、瑜伽宗、應理圓實宗、普為乘教宗、唯識中道宗、唯識宗、有相宗、相宗、五性宗。為長安佛門八宗之一。祖師即西遊記裡那位大名鼎鼎的唐玄奘,他取經歸來後與大慈恩寺繹經有感所創教門,講究地是唯心見性之法。

    可惜的是,歷來高僧求法度人的故事,遠不如傳奇法師率神怪弟子,到處斬妖除魔,救人與水火的橋段,在那些市井小民中更受歡迎。正面效果和負面非聞倒是一起讓這一派「名聲大震」。

    如果這只是市井流傳的人情小說之一,那倒無所謂,問題是這是從宗室裡先流傳出來的,還是當今太子殿下都讚譽過的書,事情就大條了,可以影響到一代君王對宗門教政的態度,可不是小事情,本朝因帝王喜好而宗教興衰的故事,已經上演了多次。

    再如果是普通人,寫了這種書,也不過是妄言,可以借助眾多的信眾和社會影響力排斥之,但是寫這書的,是一位權貴,而且還不是普通權貴,而是與皇家三代都關係密切,手握重兵的元勳重臣,而且這位重臣,還是個獨開文學繪畫詩詞數門宗師一樣,掌握大量輿論的人物,傳統的打壓或滲透影響手段,就不得其用了……

    「難道列位找上門來,是要我出精神損失費了……

    我嘿然冷冷一笑道。

    「願請大人為護法……

    還是那群和尚中最老的那位普如開口道……

    他們走後,我坐在花廳微微一笑,這算是交涉和拉攏麼。

    我雖然不能說無所不知,但至少也是上曉三千年成敗得失,下通一千五百年的演變造化。現在唐朝的老子化胡,還是釋教東度的道佛先後之爭,正當其道。

    自李唐開國以來,除了短暫的武周崇佛時代,就是一直奉行先老後儒再釋的基本國策,道教雖然有李唐自承的國統為基礎,但是它所面對的佛教,已經是一個經歷了無數次動盪和變革,已經徹底中土化,基礎很是雄厚的宗教集團。

    長安城中最盛時,光國家承認的寺院有九十一所。其他蘭若(非官方登記在冊寺廟)、經坊、佛堂不計其數,所謂地「佛門八葉,六法長安」,遠非道觀的數量和規模可比。

    因此長期這兩家相互影響又相互學習,又相互保持對立和競爭。在這種情況下,如何獲得朝野中重要政治勢力的支持。也不可避免成為相互較量的籌碼。

    「他們想結大人之力,宏教門之法……」

    這是長期混跡省台上層邊緣。溫哲的說法。

    「這不過一次試探而已。

    薛景仙如是說,

    「背後還有其他人……

    地頭蛇崔光遠總結道。

    按照他們的說法。

    長安淪陷後。這些集中了大量供奉和財富地場所也當其衝的受到叛軍地燒殺劫掠,無論是莊嚴寶剎,還是清淨幾為一空。龍武軍進城後,在安軍的駐地裡,光是沒即使溶掉地金銀佛像。就堆滿了好幾倉。

    經過了這場戰亂,依然在宮廷中行走的供奉所剩無幾。能以國師號的,這時候整個大唐貌似已經沒幾號,無非出自佛道兩門,這時候紫陽先生李承光已經歸隱茅山了,他的弟子門人都還沒成大氣候,正在和南天師道的龍虎山爭奪南方地格局,北方的樓觀道等大派,還沒從戰爭中恢復過來。

    佛門最大地禪宗已經分裂有年,北宗已經衰弱,南宗崛起的時間太短;密宗三大士的金剛智、善無畏已經去世了。就剩下一個已經歸隱的不空上人。

    唐朝國師的權利,雖然不比北朝那樣大。可以像宰相一樣參與甚至把持朝政,但地位依舊顯赫尊崇,皇帝有大小事,還是要咨詢一二的。相比已經在中土生根芽根深蒂固的其他七大顯宗,密宗三大士以後來居上,獲得國師的頭銜,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而

    現在長安城裡的各種大小文抄邸報繁盛一時,百花爭鳴熱鬧地很,其中論戰地重要的組成,就是道教、佛教甚至是儒教背景下地宗派之爭,延伸出來的各種論點和觀念之爭,自從有了文抄這個大眾傳播工具後,許多人都不約而同的現了這個輿論平台的好處,各種勢力紛紛粉墨登場,你唱罷來我登台,饒是熱鬧非凡。

    長安光復後,朝廷也勢必重新劃分這些宗教的勢力和影響範圍,因此都在不遺餘力的為自己的主張造勢和張目。最早從景教開始,刊登以介紹域外風情為名,實際上宣傳教義和歷史淵源,所謂的《耶聖人巡遊記》

    其中大部分是直接或間接控制在龍武軍和相關的利益背景下,對於刊載的內容也各有特色的選擇性。更別說長安的重建規劃,饒不開我這一塊。

    眾多教義之爭逐漸變成充滿火藥味的各派論戰的情況下,朝廷出台《大唐文抄詆聞行制》就不可避免了。初步已經確定了諸如文抄為御使台所監督,定性為民情輿論之先要,開辦需先向州以上地方官府申報,開辦人必須有產有業,有功名在身的三人以上為擔保等等。

    作為掌握印刷行業的龍頭,這其中又不免設計到我家的態度。

    而從另方面說,我家對宗教的態度,還真不好說。

    傳統三教之中,要說我近道門嘛,我與被天師道背景的青城山合作和愉快,不但有大量子弟效力軍中,還合作經營了諸多的產業,可謂是關係密切。

    但是另一方面對佛門來說,我不但熱心支持建設佛門重要工程樂山大佛,還以軍隊名義秘密資助南沼、吐蕃境內的傳教事業,還讓律宗大師鑒真在我的領地上建廟宏法,鼓勵在南海之地推行佛教大乘之法,又引進北禪宗的少林僧兵,也是淵源深厚。

    至於儒家,我以恢復諸子百家為名,支持建立成都官學,創立諸多學說,扶持以官學諸位宗師為的儒家新流派,鼓吹兼容並蓄,有教無類,也不能算與儒家無緣。

    更別說域外宗教。作為唯一被唐朝官方許可傳道的外來宗教——景教,和我也有那麼點關係。

    貓眼大秦人塞拉弗,現在依舊常在我門下行走,他已經是候補都法主,作為教授拉丁文和語言的代價,我出於某些惡意趣味,偶爾指點了他了一些後世教會傳道中,慣常用的手段和技巧,因此在成都展的不錯,得到西南大教長的讚許,在我家組建的少兒唱詩班,也是其中試點之一。正拭目以待看他能搞出個什麼名堂來。

    慶祝愛尿尿的小貓,終於把家裡每一個人都成功的做上了他的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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