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三百二十六章 秋唱與夷教
    突然看到新書《人道天堂》,頗有一種欣慰快然。高高在上渺然萬物的教主大人終於走下了神壇,再怎麼大道無情,也是人類是……

    赤虎同學也終於厭倦了禍害老外,把毒手伸向了大宋朝,可喜可賀啊,都說他應該去寫搞笑的,這斯老把沉重的歷史,寫的很有看西方黑色幽默電影的感覺,然後突然爛尾掉,現在終於幡然悔悟拉。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間

    終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閒;

    既然不是仙,難免有雜念;

    道義放兩旁,利字擺中間.

    多少男子漢,一怒為紅顏;

    多少同林鳥,已成分飛燕;

    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戀,

    愛人不見了,向誰去喊冤.

    問你何時曾看見,

    這世界為了人們改變,

    有了夢寐以求的容顏,

    是否就算是擁有春天?」

    我一曲歌畢,就見得對面李酒鬼,隨節拍點頭稱是,他看起來形容氣色好了不少,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再加上多年老友的相聚,讓他精神變的開朗煥起來。

    雖然蓍酒的習慣沒有那麼容易改變,但是也換成了,相比原先一切動不動就喝上三百杯才夠勁上頭的淡酒,度數更高卻更溫和的果酒類的葡萄釀、山梨燒、猴兒春、荔頭酒、百果雜陳等。

    不過後世那個廣告鋪天蓋地吹噓的牛氣烘烘的劍南春,是不要指望再在歷史中出現了,因為我地存在,大量原本劍南地方小酒坊紛紛破產。連西鳳酒的老祖宗,扶風的整個酒業行會,都被暗中購併了下來。

    「這是什麼歌」

    「凡人歌……

    我挑起一箸雪白的雜拌涼菜,夾卷在薄餅中。

    我和李酒鬼一人一邊,坐著個包著厚厚皮褥的籐椅,杯盤羅列,陳橫錯籍。輕飲淺酌的。

    案子上擺的是長安名餚「輞川小樣」。

    據說這套菜,是由善於廚藝地尼姑梵正,根據王維《輞川圖》創製的。王維為自己的藍田輞川風景別墅區繪有二十景圖,並為名圖賦詩,共二十。梵正精於庖廚醢果、蔬菜等不同花色的食品原料。作成二十盤菜。每盤拼為輞川圖中一景。合直來稱「輞川小樣」,為一時名小吃。

    另一個大盤子裡盛有散著熱氣的千層餅、油塌、紅餅之類。新從東市邊上買來的果腹小食。還有一小盆酸奶漿澆拌地梨瓜等碎果沙拉。

    我又澆了一匙碎果甜漿,才美美地放入嘴中。

    站在我們不遠處侯命地,是新近出爐的梁門三少地小楊,韋皋和鐵摩勒,分別代表了我的軍隊、幕府以及私人的第四代新生力量。

    小楊還是一如既往的撇著腿兒掛坐在樹叉上,單手拄刀斜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不時將眼神飄向遠方。顯然李酒鬼的名頭。並沒有對這位習慣山野的前熊孩少年,產生太多的影響。

    但是身為崑崙奴後裔地鐵摩勒就不一樣。他雖然垂手站在一邊,卻是毫不掩飾地滿眼崇拜,直楞楞看著這裡,頗有後世追星一族的模樣,哪怕他現在已經是獨領一團地人物。

    相比之下,出身世家子弟的韋皋則要一心多用,自從他的前輩李萼作為隨軍觀察團的領隊,留在河北後,他就隱隱接替了李萼在我身邊領班見習的位置,雖然也耳目清靈顧著我這裡,卻不時將眼神飄向另一邊。不愧是傳說中的有戀姐癖的風流少年。

    那裡有一些從頭到腳的全身心都屬於我,或者暫時還不屬於我的女子,

    她們正在遠處的林蔭後正在做那這個時代毽子戲,隨著飛揚雀躍越踢越高的稚尾花毽,輕舞飛揚的是少女繡滿蔓枝和花卉的裙擺,驚鴻飛現的是白生生嫩熒熒脆藕一樣的美腿兒,伴隨細細呢呢此起彼伏的清音柔嗓,激揚在這個秋日空氣裡的,還有她們澎湃蕩漾的胸懷,盈盈可握的軟軟腰伎,讓人覺得生命和青春的美好,也不過如此了。

    在這秋陽綿綿的日子裡,我剛在花房裡,和其中某位,過完一個相當燦爛的午後。

    「該你唱和了……

    我放下手中把玩的越瓷青爻杯提醒道。

    「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

    月兔空搗藥,扶桑已成薪。

    白骨寂無言,青松豈知春。

    前後更歎息,浮榮何足珍」

    他隨即吟道

    「記下來了沒有」

    我轉頭對有些心不在焉的韋皋道。

    「記下了」

    他趕忙回答道,拿上一張雪白的手本,用漂亮的蠅頭隸書,和被稱為裁斷體的標點符號,記滿了一節節的小字。

    「老白麻煩你簽個手書……過段時間就可以付之刻印了……到時候還要請你簽售呢……」

    我調侃道。

    「你的所有原稿文字我都會好好的保存起來……,將來萬一你不在了,必然身價暴漲,留做傳家寶,或者拿去換錢都是不錯的選擇」

    他苦笑著看了看周圍陳設。

    「你現在還缺錢麼……

    「你是然無物的仙人,不用考慮滿身銅臭的東西,我可是個凡人,凡人就有七情六慾,就有喜弩哀樂,也有煩惱和追求。什麼功名利祿、金箔子女,名位權勢,美女財貨……都是固我所願爾……不會嫌多也不會嫌少的……」

    「你還真是直面本心啊」

    他放下半滿翡色的琉璃盞,搖了搖頭。

    「那你可說錯了,我可是個無神論者,推崇的是孟學,才不理會什麼安天命。敬鬼神,什麼道佛地唯心什照,明心見性那一套,大可敬謝不敏……

    「大道本無物,人心自擾之」

    他娓娓一笑,對我這個算是駭世驚俗的勃異之言也不生氣。

    「那些寺觀裡讓人膜禮的神仙佛魔。都是後人的攀會而已」

    這也算是道家的仙人……」

    我這才想起。李酒鬼早年以觀奇書,游神仙。好劍術著稱,據說在齊郡受過醮的,也算與道門沾點邊,不過這位也很有唯我主義的精神,和他在詩文中表現出來地神話浪漫主義,簡直是個矛盾復合體。

    「不過說到孟學,難道你也崇學那位君輕民貴的……

    「此孟非彼孟也。乃奉泰西古大賢孟德斯鳩為祖師。主張敬萬物而遠神明、自強自信的上古學派,……」

    「我倒是越好奇令師是如何的奇人。能教出你這個異類來……」

    我撇了撇嘴,當然神奇了,他可是後世王陽明等諸多大賢名人集一身的混合體

    「他啊,實在一言難盡啊……你想知道哪方面的……」

    聽我這一通胡侃海吹,彷彿又回到了苠園,那種消閒暢言地時光。

    「不要偷偷摸摸地看了,不然我要吃醋地,」

    我突然轉向身後,可以看到隱約的裙角擺擺,從半月雕空地門廊後面被擠出來

    「都直接過來見客把……見見這位老白先生啊……這可是代表了整整一個時代兒時夢想的人物啊……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啊」

    赫,還人不少的,一群女人躲躲閃閃的從門後面轉出來,為的女子彩裙翩翩,楚腰輕擺,搖曳生姿,「金步搖,玉生香」,正是我家那四朵名花的蕭雪姿,手中還牽著我新收的女兒玉坊,赫然站在其中。

    除了她們之外,還有一些自矜身份,不好意思過來地,只能在內園小徑迤儷展轉地花牆後面,探頭探腦的,其中似乎就有那位新住客哥舒大小姐地身影。

    「雪姿見過太白先生」

    「夙兒見過太白先生……

    一一介紹過,搬來雲墩錦凳,靜靜坐在一邊,用一種含羞暗蓄或是遮遮掩掩,或者乾脆是落落大方的眼神看著這位大拿。

    李酒鬼看到她們,卻沒有多少驚訝,畢竟他也是見多識廣的人物,當年的上京名花,其中不乏由他之口的品評傳揚出去,就是看見我這個看起來身段和臉蛋,都比實際年紀更加成熟的便宜女兒玉坊,站在這群年紀相近的女人中,叫我阿爹的時候,這才對稍稍驚異對我別了一下。

    「不要想歪了,這是我老部下的女兒,父母雙亡由我收養的。總道要讓他有個好將來」我解釋道,所謂每個為人父母的虛榮心。

    「她可是連太子殿下見過,也有意聯姻的」「來唱何滿子把」

    我轉身對女人中,歌喉最好最輕靈的雨棠兒道

    「恩」

    「就是那,臨刑一聲驚半城,天子赦書恨來晚,的何滿子?,這也太悲滄了……

    何滿子是滄州籍歌女,色藝出眾,不知因何原因,被官府判處了死刑。死刑在京城長安執行。臨刑,監斬官問她有無最後要求。歌女說,她別無他求,只想在告別人世之前唱一歌。結果著歌聲如清泉裂石,唱的斷人肝腸,直令天地昏暗,聽眾動容,不禁淚漱而下。歌罷,正當劊子手舉起屠刀。刑場突然出現宮內中使,高喊刀下留人。原來,當歌女那敘事性的悲歌初起的時候,正巧有一個宮中人在附近,為之動容,認為如此才華殺了可惜,立刻飛馬去奏告酷愛音樂的老皇帝。專門降旨赦免她死罪。

    這歌也被傳唱四方,成為一種很流行的曲調。由雨棠婉然唱出,很有一種滄滄落花如水去地韻味,

    「那就來閩中民調《採茶撲蝶》好了……」

    我對她點了點頭。

    少女輕盈歡快的歌聲繚繞在空氣中。

    「說起來,她們可都是你的粉絲啊」

    我笑了起來。

    「粉絲」

    他被這個名詞楞了一下

    「這是泰西語,就是極其仰慕推崇之眾的意思……厚道點你就給他們留點」

    說到粉絲。我就想起後世。如果是「那個生女都一樣的計劃生育典範。李宇春同學」來這個習慣女扮男妝的時代,沒準還能擁有不少玉米呢

    「那你這又算什麼……

    他他別了別劍拔飛挺的眉頭

    「以姬妾待客地古士豪風。

    「你別誤會。我在女人方面,是很小氣的,這幾個出來見客算是很給你面子了……其他就不要有太多的期望」

    「你就真的不介意麼」

    看見那些女人熱切不減的眼神,他有些無奈的說。

    「介意,為什麼要介意,老白你當年名滿京華,冠蓋滿城地時候。哪個少年郎不視你做偶像。又有哪個女兒家不仰慕地……數都數不過來。

    「就算你在這園子裡,比我更受歡迎。也毫不希奇」

    「無論當年崇拜也好喜歡也好,就算曾經為你癡狂、傷神,那都已經過去了,這只是是年少時地一段難得的美好回憶,為什麼又要為它自尋煩惱呢,」

    「再說你是鏑仙人嘛,仙人是拿來高高地供起來景仰和膜禮,靠的太近,接觸的多了,就沒有神秘感了。

    「我不是泥裡龜麼,只應該拖著尾巴在泥漿裡打滾」

    他突然露出一種奇異的表情嘿然道,顯然對我當初在臨江樓上的對他的評語,還記憶尤新呢。

    「泥裡龜也有泥裡龜的用處啊……」

    我大笑了起來

    「既然叫鏑仙人,就要有鏑仙人地風度和胸懷,就不要和我們這些凡人一般見識了……

    「你還真不客氣啊……

    他再次搖了搖頭,徹底無語了,自從我我認識這位大神以來,他似乎搖頭地次數越來越多了。

    「主公,西域來人已經到了」

    杜佑走上前低聲說。

    我楞了一下,嘿然,今天的戲肉到了。

    所謂地西域人,這可是一個很模糊又很廣大的範圍,通常意義上以蔥嶺(帕米爾高原)東西向為界,可以分為大西域,也就是廣義上外西域,和小西域,狹義上的內西域。

    小西域包括蔥嶺以東,從草原到戈壁、沙漠的逐漸過度的自然地貌,如珍珠一樣分佈著,眾多因為綠洲和水源所展起來的城邦國家,這些國家的民族風俗,呈現多樣化的形態,相互競爭、相互攻伐,同樣有連橫合縱,就像一個微縮的戰國,亦被稱為茶壺裡的戰爭。因此每次接受外藩大朝的時候,鴻壚寺和禮部四番院接待的國家名號和數目都會生變動,現在還是四十四國,可再若干年,可能就是三十七國。

    自從四大王國變成唐朝的軍鎮後,這些名目繁多的小型、微型國家,也成為唐朝天然的藩屬,因為這些國家實在太小了,小國寡民的唐廷甚至懶得派軍去佔領,而寧願讓其成為朝會一眾風景。

    而事實這些綠洲城邦之國資源有限,全靠河西走廊延伸的商業,從經濟上又不得不依靠中原這個大市場,因此自漢以來,雖然幾經反覆,但總體上一直對中土政權,充滿了向心力和歸屬感,屬於中土文化圈傳統的勢力範圍。

    而蔥嶺以外西域又是一番情景。中亞地區號稱四大文明古國的十字路口,歷史上多種文明的征服和滲透,所留下和痕跡,讓其國家生態,呈現出豐富多彩的特色。從北天竺的芨多王朝、大月氏地貴霜王朝、安息薩珊王朝還有自古以來的草原霸主,匈奴人、東胡人、柔蘭人、突厥人等,各種勢力在這裡不停的角逐和較量。

    因為多文明的滲透和影響。這些小國家的自主性又更強一些,往往隨著周圍的各大勢力的力量消長對比,而像牆頭草搖擺不定,因為地緣政治地影響,幾乎周邊文明和勢力都會在這裡扶持,自己的代言人。像唐朝的扶持附藩之——突厥後裔建立的拔那汗國和突騎師突厥。就是最好的例子。

    天寶初年。外西域的小勃律(北克什米爾為取了吐蕃公主為王后。而徹底倒向吐蕃,連帶附近二十幾個小國也像吐蕃稱臣,當時小勃律距離長安九千里,距離吐蕃羅些城三千里,結果當時地安西陌刀將李嗣業,率五千唐軍關山飛渡,越過蔥嶺高原天險。奇襲小勃律王都。俘虜了小勃律王和吐蕃公主,成就了地他地一代英明。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作為天生地商業遊牧民族,被稱為栗末人的昭武九姓,他們又被東方的猶太人,追逐商業利益而到處遊走,足跡遍佈大食到大唐這極為廣大的範圍內,他們所建立的商業城市和政權,如石國、康國、何國等,同樣是各大國之間爭奪和爭取的對象,甚至成為歷史的推動者。

    八年前居住在大食地栗末商人,因為沒能兌現信教不稅地承諾,率先起了針對倭馬亞王朝抗稅起義,各地爭相響應,進而席捲大食帝國的改朝換代,才有了阿布。穆斯林一手締造地阿拔斯王朝。

    六年前,管制安西的大都護高仙芝,以昭武九姓的石國,無禮不臣為理由,襲奪其國,掠國王貴族三萬口為奴隸,僅石國一個王子得脫,奔走呼號昭武諸國,遊說唇亡齒寒同仇敵愾之意,各國惶惶,大食乘機提出願意出兵援助,結果高仙芝決定先制人,率三萬安西軍、附藩兵,越過三百里古稱「惡風熱海」的沙漠,進攻阿拔斯大食的源地——呼羅珊,這才有了震驚西域的恆羅斯之戰。

    四年前,同樣是在中土的栗末族人安祿山,在野心和勢力的膨脹下,一手掀起了震驚天下的安史之亂,讓盛極的大唐帝國,一下跌進了綿綿低谷和衰亡中。

    歷史總是有許多驚人的相似之處。

    「又是什麼要緊客人」

    「是拔那汗的新任的監國王子,前來敘任……」

    拔汗那國即西漢時的大宛國,古代盛產天馬——汗血馬的所在。唐高宗時遣使來「朝貢」。六五八年,置休循州都督府,任國王為都督。七三九年,國王助戰有功,唐玄宗封他為奉化王。七四一年,改國號為寧遠。七四四年,國王娶唐和義公主為妻。七五四年,遣王子入朝,留長安學習華禮。由於寧遠國地當蔥嶺北道的要衝,唐朝特加優禮,因之,拔汗那國和突騎師突厥一樣,一直是對抗阿拉伯勢力重要棋子。

    在開元三年和開元五年阿拉伯對中國的戰爭均遭到失敗之後,阿拉伯仍舊執著地向中亞進行擴張。由於地理上的巨大優勢,更因為唐軍這個時期在青海和吐蕃進行大規模的戰爭而無暇顧及西域,阿拉伯的影響力慢慢的體現出來,以保留信仰也不交稅等政策為誘餌,使得唐朝原本在西域的屬國栗特諸國紛紛倒向了阿拉伯一邊。

    開元六年大食將加拉赫統兵北征中北部得勝,並己準備侵入中國領土,但是被突厥人包圍,經過償付贖金,才好不容易得救。

    開元十-大食呼羅珊已易將穆斯稜,往任之初即興兵攻東拔汗那,突騎施奉詔出征,大破之。

    開元十二年葉齊德二世歿,希沙木繼為哈利,再遣穆斯林攻東拔汗那,圍其都渴塞城,爆渴水日之戰,大食軍大敗。後衛主將戰死,導致原已叛附大食的康、石諸國復歸於唐,這一挫折使阿拉伯向東的擴張中止了約5後是安西都護府的綿綿不絕的大反攻,幾乎將戰線推到了阿拔斯人的源地,

    如果不是因為突騎施突厥,因為蘇祿可汗死後四分五裂,阿拉伯人乘機收買了其中地葛邏祿部臨時反戈。唐軍的攻勢才被打敗。「而且,這位殿下,怕是來求援的」

    我補充道

    「哦」

    李酒鬼眼神閃動,露出一絲興趣。

    原來拔汗那國雖然是小國寡民,卻是以全民皆兵驍勇善戰著稱,以並不多的軍隊屢屢挫敗大食人滲透進西域的野心。甚至俘虜對方的大將。配合安西都護府的遠征建功赫赫。如果不是六年前追隨高仙芝遠征呼羅珊地恆羅斯之戰敗北,損失了大量的青壯將士。國力大為削弱,至今仍是外西域屬一屬二的強國。

    雖然經過恆羅斯一戰後,交戰雙方都認識帶對方的實力和差距,都保持相當克制態度,沒有再生正面的衝突,但作為各自的棋子,那些附屬藩國。卻一直在打地不亦樂乎。

    本來就算它戰敗了。還有安西都護府為後盾,但是安西北庭軍。相繼內調,就使得情勢滑向了另一邊,虛弱地拔那汗國,要獨自對抗河中眾多阿拉伯大食地追隨者,就變的危險了。

    「有空給安排一下,我想見見這位西域來地王子殿下」

    我當初無意聽到這個消息時,下了如此的命令。

    拔汗那國的特殊地理位置和戰略價值,對我鋪張開來的大西域理想和商業擴張計劃是重要的一環,我可不想好不容易建立商業網絡,卻因為大食人的這個變數,而盡付東流。因此也特意囑咐人留意過的,既然送上來地沒有輕易放過地。

    「主上領有禮部主客司的職銜,其實沒有必要費什麼周章,直接召喚來就好了」

    當年曾經隨拔那汗人一起遠征過地岑參,建議道。

    後來。

    事實上這位王子,倒是帶了不少金箔珍寶出來,四處聯繫打點陳述厲害而無人理會,好不容易打聽到有一位西域出身,同樣也很重視西域利益的權貴是本人。就像一根救命稻草攀上來。

    如果這時候,我不什麼都不做的話,拔那汗國也會在西域抵抗了十幾年後,不得不接受被伊斯蘭化的命運。事實上據他說,拔那汗國內已經有類似的傾向和呼聲,特別是六年前的戰敗,讓這個人口並不多的小國家整整損失了一代青壯年,已經出現了繼續追隨唐朝的政策是否合理的質疑,而大食對這個屢屢挫敗其兵鋒的小國,也表示出相當的尊重和優待,已經派人在其國內大肆活動,許出保留信仰和財產,甚至允許只需要象徵性的貢稅,就可以享受大食國內通行的權利之類優厚條件,當然,要在戰爭保持中立。再加上現在安西四鎮的空虛,的確有不少人動

    這位王子不過十五歲的少年,卻擁有唐人血統的,他的母親就是被以公主身份出嫁的獨孤家之女,因此與唐廷有那麼點關係。在國王身體日漸衰弱的情況下,不得不跑到大唐的舅家來求幫助,他還真的去找獨孤氏,結果獨孤家為了避嫌,閉門不見,傳為一時笑料。

    就目前來說,

    我的大秦裔家臣康提辛,阿羅罕等人,在漠被草原到西域的廣大地帶,用金錢和商業為紐帶,維持了大大小小十幾隻有軍人背景的義叢團,還與邊境上相當靠打戰為生的雜胡中小部落,有著良好的信用往來,輕易可以聚集起數千人的僱傭軍來,如果再加上活躍在草原上夏侯麒麟的遊俠團,為前哨和耳目,可以輕易攻滅一個中等的草原部落。

    (在草原上消滅一個部落不是要把人全殺光或抓走才算數,只要損失了頭領和大部分青壯男子,或者損失了大部分的牛羊,這個部落也就名存實亡了,因為剩下的老拖婦孺光靠自己,根本沒有辦法熬過草原嚴酷的冬天,鐵木真父親的部落,就是如此下場)

    說話間。年輕的王子已經被引上來,他頭帶狐尾圍氈地圓尖帽,綢面的裌衣套大袍,皮膚白皙,烏黑的眼眸,骨碌骨碌打量著左右,看見那一堆花團錦簇的女人。頓時眼睛一亮,卻又很快收斂了眼神,恭恭敬敬的鞠下身去,用一種字正腔圓的聲音道。

    「下邦國臣阿肆冷,見過上國大人。」

    他又轉身,對著李酒鬼聲音變的有些熱切地道

    「見過青蓮先生……

    李酒鬼突然看了我一眼。頓時表情瞭然於心。

    於是我們繼續坐下來……

    談人生談理想談歷史風物。談大唐與拔那汗過兄弟加同志的友好歷史淵源,廢話了一通沒有任何實質內容的客套之後。被我套了不少國內的情形,那位年輕的王子殿下腦門也開始出汗了……

    直到……

    「布政坊和醮泉坊的拜火教祠主求見,」

    杜佑再次上來。

    「他們已經帶來了地安息王子後人」

    「哦」

    今天地另一位主角,也出現了。

    最早對拜火教也就是沃教地印象,還是來自金庸小說《倚天屠龍記》裡的明教,一群武功高強地牛人湊在一起鬼鬼祟祟的事情,但後來有幸親身去了趟中亞地區實際一瞭解。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

    祆教即瑣羅亞斯德教在基督教誕生之前中亞地區最古老,最有影響的宗教。也是古代波斯帝國的國教。因為其崇拜火為光明之源的傳統,也被稱為拜火教,據說後來的猶太教以及後來的基督教和伊斯蘭教都受他很大地影響,瑣羅亞斯德教地神「密特拉」也進入到羅馬帝國的宗教中。

    瑣羅亞斯德教義認為火是代表光明地善神阿胡拉.瑪茲達最早創造出來的兒子,是象徵神的絕對和至善義之眼」,所以廟中都有祭台點燃神火以隨時很神靈進行溝通,據說最壯觀的是在伊朗境內,利用天然氣修建的神廟,四方的神廟四角有四根連接天然氣井的管道,在廟頂四角有四個日夜燃燒的火炬。日常點燃和保存神火要經過繁複的儀式。認為火都是神聖的,不得玷污,所以教徒死後只得實行天葬,即放置特定的場所讓兀鷹吃掉等等。

    而瑣羅亞斯德教正是安息歷史的國教,在亞歷山大大帝征服波斯後,經典被焚燬過一次,後來阿拉伯人征服中東,瑣羅亞斯德教又受到伊斯蘭教的排斥,被迫向東遷徙,部分進入印度,部分通過西域進入中國,在南北朝時一度受到遊牧出身的北朝十六國的某些皇帝的支持,展到至今,也算異域舶來的影響較大的外夷教之一。

    相比這個時代直接從太宗時代,就開始走上層路線,來揚光大的大秦景教,作為更早傳來中土的安息祆教,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它的影響力主要集中在絲綢之路的沿途上,特別是草原上,包括突厥、鐵勒、回紇等在內已經有相當的部族,皈依了拜火教的信仰。但由於唐朝的「居其地,用其法」的律令限制,拜火教只能允許在其胡人為主的聚居地傳教,在中土反而不怎麼漳顯。

    這兩位祠主(同主持),除了褐色的眼睛和卷,也是一副唐人慣常見璞頭長衫夾袍的打扮,並沒有我想像中的奇裝異服,想來也是為了傳教方便的需要。

    至於我看見所謂的安息王子後人,就讓人大失所望了,來人還是個稚嫩的少年,黑黑眼,活脫脫的土生唐人模樣,就這個樣子,怎麼能在故國擁有號召力。

    關於尋找安息王子後人的起意,要從我收復長安時說開始。

    自從波斯薩珊的最後一任國王伊嗣挨三世逃到吐火羅(今阿母河南一帶)在木鹿(今土庫曼馬裡)被殺,波斯薩珊王朝亡。

    只有二王子卑路斯逃奔入唐求助而倖免於難,高宗以疾陵城(今伊朗俾路支——錫斯坦省東北)置波斯都督府,收容來自安息的國民,命卑斯路為都督,旋改立波斯王。未幾,又為阿拉伯所攻破。不得不轉到山區繼續抵抗。

    卑路斯死後,其子泥涅師又在吐火羅堅持了2抵擋不住伊斯蘭教的滲透和侵襲,部眾離散。不得不於唐景龍元年0家入唐,授左威衛將軍,和吐谷渾、高昌、疏勒、於滇等國一樣,成為眾多僑居的外番王族之一。事實上長安城裡這種外番王族之後、昔日的王孫子弟。幾乎遍地都是,基本每次大朝站班的儀衛,都有他們地身影。

    眼前這位少年,就是泥涅師的孫子,由於泥涅師為了復國,取了烏羅護突厥的公主。他們的兒子來唐後又取了個唐人富商家的女兒做妻子。雜合了各族的血統。基本已經沒有當初安息薩珊王家的特徵了。

    當初地,卑路斯、泥涅師父子。在吐火羅堅持了數十年,為了抵抗大食幾乎用光了卑斯路**來的國庫財寶,左威衛將軍承襲到現在只剩下一個輕車都尉的頭銜,過的頗為困頓。畢竟,多數當年隨卑斯路入唐的安息舊臣民已經生聚了好幾代,也早遺忘了這位王族之後,當年留下來家臣和部眾的後裔。在主家無力維持下。也早已自散他尋前程了。

    現在這位曾王孫,還是靠一個忠心地老家臣。在西市裡所經營地鋪子來供養地,後來長安淪陷,這點供養也沒有了,這位曾王孫總算熬到朝廷光復,卻現自己什麼都沒有了,只能到同信仰的沃教祠裡當個小穆格(小僧什麼是朝會,用某個小丫頭多年積累下來,生動形象的語言說,就是一群面厚心黑的大狐狸小狐狸老狐狸,還有那些看起來不像狐狸這個物種卻有一肚子壞水的傢伙,用親善相厚或者唇槍舌劍式的語言,相互颼颼的亂放冷箭,射的那些堪比城牆的老少朝臣,個個面皮咚咚直想

    這次臨時延長的朝會,就因為一個話題,某人趕在早朝結束,敲響退聞鍾前,剛剛上到的一道奏疏……

    「既是家事又是國事」

    「什麼,我那位佳婿上書說……他想告老還鄉」

    肅宗說著句話的時候,是用一種半是惱怒半是可笑有似是玩味的表情說出來

    「荒天下之大謬,他還不過而立之年,就要告老,……那我們當如何自處,難道要乞骸骨」

    說這話的時候,是清流領袖剛剛開始領軍的宰相房倌

    「或許他這是試探朝廷的手段,真是用心良苦啊」

    「你前些日子,不是好所國事漸定,空養兵而無所用,徒費民力,裁撤當自禁軍為表率麼……」

    「荒謬……他把朝廷公器名位當成了什麼……

    「這個梁蠻子,又瘋症,他現在告什麼老,惟恐天下不亂麼,……要是真讓他告了老,試問河東軍會怎麼想,朔方軍會怎麼想……

    「荒謬,朝廷諸公之議,還要考慮這些外軍所想,朝廷威德何在……」

    「那他告老想幹什麼」

    「說是要自此著書立說。教化百姓紜紜……」

    「荒唐……」

    「或者他想就此表態,無心內事而專御外虜呢」

    年紀最大,像是一直瞇眼在打瞌睡的韋見素,突然打著哈欠開口到。

    這句話就像,沸鍋裡丟了個石子,言語變的更加激烈起來

    「亂世奸雄之相」

    「不要一概而論,若按你的標準。那河北滿地都是大小奸雄……」

    「臣倒是聽過他流傳在外的一詩」

    「說什麼,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復誰知」

    「曹孟德露大逆前,也是鬥雞走狗,遊獵射宴,荒僖無所不為……」

    「笑話,有這麼孜孜專研外道小節。處處分心。無所不力為之的奸雄麼。」

    「你著是大逆之言,。朝廷就這麼積弱如漢之末世,有篡亂之臣,必有昏敗之君,你以為恆靈在哪裡……肅宗看著爭吵成一片,已經有些向黨爭展並且開始挖對方地陳年舊事的重臣們,面色沉如水,卻卻有一種悲哀又無奈的複雜心情。這就是我倚為基石的宏愎之臣麼。

    難道我真的就一點都不如那位太上。他有些心拙的按住額頭,再次妒忌起那位父皇的眼力和用人地手段。

    當年駱谷古寨分兵。重整的護駕兵中,基本大部分世家子,還有表現稍微過人的將士,都被特別挑出來北上,那些文武群臣也大部分願意追隨的。

    結果那位半途用來救急的便宜駙馬,到了劍川後憑借那一小半的殘軍,楞是整成了偌大地聲勢和基業,出兵散關後屢屢出人意表地行為,用力挽狂瀾來說毫不為過。當初這只人馬又被時人笑稱為庶子軍,因為軍中聚集了一大量不得志地世家名門庶出子弟,從韋季直、高達夫到嚴季鷹、鄭元和,莫不是如此,還有罪徒、山賊、流兵、前學士等名目混跡其中。但事實證明,到了那位駙馬手下,這些人都變成了一時之幹才,現在龍武軍也是名副其實的禁中第一軍,反而要讓自己這個天下之尊去包容和遷就,

    相比之下,倒是隨自己北上地這些人,大多是建樹可乏,表現平平。

    更多的是這些傢伙,口中說的是忠上體國,可是暗中,又有多少人不是指使著自己的親族或是家人,與南邊暗同往來,或者和那位愛婿攪和在一起的了那位一開始立場就很鮮明的韋見素韋少師,他反而是最坦蕩的。

    越懷念遠放在外地,然無物如李泌,中正嚴謹或如張鎬等這些得力地親信,可惜李白衣,已經在上書中萌生去意,張鎬也坐鎮河南節制江南平亂,不得輕離。其他人或忠誠,或幹才,都有些不夠得心應手的感覺,少數或兼有兩者,卻缺少了權機和變通。

    另一邊地偏殿裡,一群具色紫衣的資深內官,都行色匆匆的圍著一個金線銀緞的滾邊袍服,看起來特別華貴的宦官,小心的說話

    「大監,他這葫蘆裡是賣的什麼藥……」

    「據說他做出這個決定前,已經會見了那個拔那汗來的楞王子……」

    「那又如何,這位小國的殿下是典型的愣頭青,大家都沒空理會他,看在西邊的那點淵源,跑去抱人家的大腿,有什麼奇怪……」

    「據說同時會見的,還有長安沃祠的兩位大葉爾勃……還有青海郡王家的人……」

    (葉爾勃,沃教上階僧侶,意思是「火的奉祀者」,有專門知識,熟悉儀軌,主持祆祠事務,大葉勃爾,即大祭祀長)

    「他想借外夷教之力做些什麼嗎……不可不防啊,據說河西藩胡中,多有其拜火之眾,……三百義從營內也不例外……」

    「再說私見外藩,可也是朝廷大忌啊,御使參起來可是麻煩不小……他公然勾聯那些吐谷渾王家的遺民。到底在圖謀什麼」

    「阿公,這西邊可是我們的地頭,有不少豪傑俊士願為官家所用……」

    他做了一個向下橫斷的手勢

    「我們可以不可以……

    「不要,一切具實稟報好了,陛下自有聖斷……

    李輔國突然開口道。卻將眼睛飄想正殿的方向,那裡也在爆激烈的爭議。

    眾人散走後。

    「段少監似乎對廣南市舶使地事情,尤然耿耿於懷……老在內人那裡說。當初公公許了他,卻在關口上不站出來……

    「段恆俊那斯,由他去把。

    輕輕從鼻孔裡哼了一聲。

    「他不是最近喜歡和那位後宮之主親近麼,……攀上大樹了啊……」

    「中貴大人,這麼多好處,就這麼平白便宜了那人麼」

    「當然。他收的越多越好。散的越開越好……最好撐到他吃不下。又捨不得吐出來,那才最好呢」

    「公公。這又是為如何。

    「他畢竟只是一個孤家寡人,又沒有深厚的家世背景,也沒有可以分擔的親近族人,要靠一個人把握這些東西,耗費時間和精力總是有限的,不可能兼顧全面,給他的東西越多。他在西邊需要分神地東西也越多。就越沒時間對我們的事,產生什麼影響……」

    「記主一點。西邊的再怎麼興盛,南邊的利頭再什麼豐厚,那也是鞭長莫及的旁枝末節,我們一切富貴身家的根基,還是在這朝中,只要能把住了這裡關健,就在南方和西邊失掉地一點利益,又何愁不能從其他地方更多地補回來,……

    「神策所部,要分左右軍,軍械錢糧優先供給,小程你可給盯緊了些,少不得要從內英武軍裡出幾個過去……舉薦地這口子上得把住了,……得力可靠的為先」

    「成如蓼那斯總讓人覺得不塌實。畢竟是邊將出身,有哥舒地那層淵源在……就讓他呆在長安遙領好了……身邊多找幾個後備的。」

    「財帛子女名位,總有讓人動心的地方……不要怕花費大,前些日子廳下兒郎,也抄了不少……就是犯官的家眷,也有好些出落的養在教坊裡調教……

    「那個身份已經暴露的小慕容,反正都是廳下明面上的擺設,,,就讓她揮最後一點用處把……」

    江巽裹著扎滿草葉樹枝沾滿晨露地披風,背包跨繩,咬著反刃開山刀,手腳並用,地一點點的挪移攀爬在山麓上,不時向身後和他一樣悶聲不響魚貫尾隨地人龍,做出一個個手勢,傳遞下去。

    直到用帶螺紋環頭釘,再次定下一個支撐點,他這才鬆了口氣。

    他一向在軍中人緣很好,因為仗義闊達被稱為老大哥,但事實上,他本來是長安街頭最大一股破落子弟的帶頭大哥,最能打鬥,因為經常收錢代人出役,常年混在五府三衛中點卯充數,朝廷一出走,他也乘機帶幫兄弟搶了軍營武庫,一路聚眾搶劫過來,直到遇到了那位大人,命運才真正生了改變。

    當然了,他現在是不會把當初一度看見對方人少居心不良,試圖打劫那位大人不成,卻被對方狠狠收拾了一頓的,差點沒變成路邊野狗的食物,卻因為那為大人奇異夾骨醫術,才給揀回條命來的事情拿出來宣揚,讓他慶幸的是,並不是什麼人都有他的運氣。後來的事實證明,大多數敢和這位臉厚新黑的大人較勁叫板的存在,多變成路邊的無名枯骨,或是粽子一樣的水中浮屍。

    因此,每每談起的都是當年如何一見驚為天人,如何同生共死衷心追隨的情形,然後在一片羨慕和崇敬的眼神中,提醒他們軍中只有一個老大,只有一個最高意志紜紜。

    最為最早追隨那位大人。又有命活下來的老兄弟,多數人至少做到了折衝都尉或別將,獨領一營。他因為跑的夠快,最擅長偷偷摸摸、隱伏悶棍地勾當,也成了一名正六品上的金吾司階郎,散授昭武校尉,勳領驍騎尉。還在流民大營中搭上了個帶油瓶的漂亮寡婦,靠倒賣戰獲和各種津貼的積蓄,再加上合作社軍屬置業補助貸款的便利,在成都開了個生意紅火的雜貨鋪子,也算有家有業的人。

    直到四天前,輪換留駐在大散關地他。得到一個命令。心急如火的帶上所有最擅長山地攀越的軍中健兒。組成的先遣斥候隊,走山嶺間被稱為猿道的隱秘小路。日夜兼程到江油去探察究竟生了什麼。

    在山嶺中夜間行軍,可不是說笑的,雖然經過反覆強化訓練,還是避免不了折損,早晨地時候,總有幾個人沒趕上來,親眼就看著一個多年更歲地老兄弟。就這麼踩著冰冷濕滑地山沿。只來的及一句驚呼滑進幽深無垠地山林中,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隨著太陽高起。青灰色的山谷下的霧氣也一點點的蒸騰而去,他看到的是大吃一驚的情形。

    躲在坊城鼓樓上簷角的陰影裡,兩個身份不名地暗探,正看著***通明地右銀台門附近,人聲喧鬧,喊殺連片,此起彼伏的慘叫和驚呼,

    其中一人不屑地瞥撇嘴道

    「又開始了,龍武軍的那些瘋子又在折騰了,這些滾刀肉的傢伙,就不能消停一夜麼」

    自從神策軍回到長安,幾乎每隔幾個晚上,就能欣賞到這種好戲,最初還是如臨大敵,嚴陣戒備,生怕這些瘋子可以針對,生出什麼事來,見多了也就不希奇了,龍武軍唱的這一出說是在演習,是太上西幸時留下的舊俗和傳統。

    據說每天日落前,都有若干個營團的被抽中,作為知情的襲擊者和不知情的目標,以培養和訓練將士的警覺和應敵能力,雖然每次總有好些人齜牙咧嘴甚至人事不醒的被整車整車的抬進治療傷兵的營地,但這些人似乎就是樂此不疲。

    隔的時間長一些,甚至還分做刀槍弓騎的小股,在宮城相當龐大的百官有司建築群裡追逐激鬥,玩什麼遭遇巷戰的名目,鬧的是烏煙瘴氣的。

    由於他們駐地在皇城和宮城之間,所以在兩位陛下都回來之前,他們鬧出的動靜,也談不上什麼擾民的問題,真要擾民那也是京兆的事情,唯一被擾的不得安寧的,反是那些這些派周圍的明暗哨點。

    和許多個相互交錯的秘密觀察哨一樣,他們並沒有觀察到黑暗和靜默中,穿行宮城廣大園苑的人群,有的是民夫的號服,有的是黯淡的鎧甲,像一條黑暗中湧流,奔向更加夜色大地。

    子午道上,我騎在馬上,看著蜿蜒盤轉在山道上的隊伍,捲起滾滾塵煙像一條黃色的長龍。心中感歎,沒想到這麼快又要回去了,

    江南之行,還是有些小小遺憾的,本來依照我像徐霞客那樣遊遍足夠名山大川,到處題刻圖鴉的偉大夢想,是想借帶兵去江西平叛為名,搭渾惟明的水軍便船,到江西道府長沙去逛逛,看有沒有機會在橘子洲頭,用毛太祖「蒼茫大地,誰主沉浮」的同名詩的留名千古,然後再到金陵的牛頭渚去,來個「天亦有情天亦老」,再去天下第一繁華的煙花勝地,「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叫**」的揚州,看看能生點什麼……

    可惜自韋皋以下的,我的那些部將親信,已經對我經常喜歡突奇想節外生枝的性格,以及假公濟私的,借公幹之便到處遊玩的惡習,深惡痛絕,以確保安全為名,對我看的緊緊的,連去趟岳州,也是一大幫人前呼後擁,跟的緊緊的。

    以我的身份,說什麼「糞土當年萬戶侯」「人間正道是滄桑」,顯然有立場和政治傾向的問題,老子就是個侯,再說這種話就矯情了,而且一堆人等著捏我的小辮子當話題說事。

    「天下英雄出我輩,一入沙場歲月摧……

    鴻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

    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

    塵世如潮人如水,只歎江湖幾人回」

    我忽然轉頭,對一路默默不言的韋老二說

    「你孩子也該兩歲了把」

    聽到這個名字,他的眼神變的柔和起來。

    他孩子在兩年前出生,據說就是那天晚上我被他製造的樓台會給種下的,結果他蹉跎戎馬,預期中的婚事一拖再拖,出行的時候對方是挺個半大的肚子給他送別的。

    那位小姐,挺著個越來越大的肚子,獨自居住娘家也不是辦法,雖然唐人風氣開化,但未先生子還是不大好聽的。那位注重門風的老大夫,更是面上不好看。

    還是楊太真從宮中了話,乾脆一起搬到了我的府上,把孩子先生下來,再加上小小的薛濤和薛瑤英,三個奶娃,一群同樣沒有養育小孩經驗,常常被屎尿眼淚弄得手忙腳亂的女人,還有兩個惟恐天下不亂,常常把嬰兒當成好玩的玩具來逗弄的小丫頭,我在成都的園子裡著是熱鬧,每個月的家書,都能記載了不少關於他們趣事逸聞。

    和他一樣,雖然許多將士都是關中人,但在劍南置家成業,已經當成了第二故鄉。出來開這麼久,多少有點近鄉情怯的情節。

    我的思緒卻飛到了幾天前的那場爭論上。

    關於是否迅南下查明情由,大家都沒有異議,龍武軍起家的根基,大部分後勤來源是在成都,還有大多數將官的身家老小都在那裡。消息斷絕,肯定不會是好事。

    但就如何南下的問題,卻在在龍武軍擴大的決策層內,爆了小範圍的激烈爭論,究竟是該放下眼前經營形勢大好的一切,立即起大部人馬飛趕回去的激進主張,還是僅僅用一部分精銳試探,大部分繼續留待確切消息,以避免授人以實擅離防區的罪名的穩妥之說。各執一詞,甚至出現了關中出身和劍南出身的將領們,相互指責對方不顧大局或是事不關己紜紜,的地域性語言衝突,少數河北、河南、河西出身的坐上觀望,眼見局面亂成一鍋粥。

    最後還是我斷然拍板,回家看看。用偷天換日的老辦法,利用每天流動的工程團,將城內大部分可以調集的人馬,以秘密演習為名置換出去,再集中到太白山附近,以盡量延遲消息。

    好在因為迎還聖駕的需要,秦嶺最東部的長安直達漢中,谷長六百餘里的子午道,已經完成大部分拓寬工程,雖然依舊山高路險,但相比原先走過的的位於秦嶺中部,只有四百里卻更加險峻崎嶇的讜駱道,最先採用爆破開巖和水泥硬化技術,已經可以勉強並弛標準大車,所以一路行程還不算慢,緊趕慢趕的損失了相當畜力的情形下,五天就過關越寨趕到了漢中。與留守合兵後,繼續南下的路就沒有那麼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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