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我南下的經歷,相比傳統yy小說中,吃飯喝水掉進茅坑,都有女人受不了王八之氣,找上門來讓人調戲、挑逗的男豬們,我的實在女人緣少的可憐。甚至在號稱煙花勝地之一的江陵,連青樓行院都沒去過。
江南一行,僅僅幾個有過糾葛和曖昧的女性,也大都沒有結果,據說家教甚嚴的劉王傅,第一時間得知了我的糾葛後,就把劉大小姐和那隻小蘋果一雙姐妹,連夜偷偷上船,不知道送到那裡去了。
背景神秘,神出鬼沒的慕容小姐,自從自暴身份的會面之後,乾脆玩起了失蹤。本以為老天開眼半路撿了一個來歷不明漂亮侍女,結果還是「桃花依舊笑春風」的結果。
所以我格外珍惜於寧的這段經歷來,畢竟我此行的目標,那位名氣烘烘的太白老先生,既是不能用來暖床,也不能理財管帳經營產業的。替我創造經濟價值,更不能用來交付一些私密地東西。
或許。
我和她相遇完全是意外,如果不是因緣際會,我和她所處兩個層次和世界,短暫的交集,或許一輩子也沒有人生重合的機會,當初的初次見面甚至有些大剎風景。我和她走在一起純粹是形勢所迫,也不並象傳說的才子佳人故事那樣美好,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寧凝最讓我欣賞的,就是她雖然善於運用自己身為女性的優勢,卻不會因為自己是個漂亮地女人,就可以無條件的要求別人的禮遇和付出。
當時江陵事變的詳情。還不為外界所知。她因為卻斷絕了和我的消息,更因為她的推薦。把我牽連進永王地叛亂中而陷入自責和擔心,畢竟,她一度期望過我在永王地幕府中獲得更好位置地,
她出現在薛府,也是花錢打點告求無門後,希望借助薛府的人脈,盡可能獲得地幫助……光沖這一點。就足夠讓我感到欣慰和感動。
現在。最初究竟是她選擇了我,還是我看上了她。究竟是她牽連了我,還是我連累了她,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
「這樣,真不打緊麼,」
她用身體再次把我手推擠出去。
我搖了搖頭,女人真是矛盾的動物啊,哪怕如她的也不能例外。
似乎是這段時間受的變故和打擊太多,那個知性韌執,堅強幹練曾經在各種*和心機中周旋的游刃有餘,頭腦和容貌都相當出色的女人,也變的有些神不守舍地患得患失起來
現在據說我和寧地事跡,在江陵被傳為美談,這就是權勢和財富的好處,再加上有一群直接或間接受益地人,從各個方面刻意加以幫襯和宣揚,於是這種在思想相對保守傳統的南方,我和她這種不明不白的同居,在禮教上被稱為淫奔的行為,被美化成新「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故事版本。
她反而不開心的是,因為歷史上的司馬相如,最後還是在權勢和名利的侵蝕和作用下,成了負心漢。雖然她從來不在我面前表露出來,但我也知道她實在沒有把握,以一個前寡婦的身份,如何去面對身為皇家公主的大婦。
這東西光靠當事人的勸解,是沒有用的,我只有用身體力行的來證明事實,似乎沒有比懷上一個子嗣,無疑更能讓地位更加有所保證。這幾天多是大白日膩在車廂裡度過的。
更讓她煩惱的是,就和大多數富貴逼人的戲文一樣。
雖然她前夫的家族,已經徹底失聲,惟恐被殃及池魚,但那些平時疏遠娘家的族人,也突然冒出來認親,雖然不知道當年她在家族中生了什麼事情,但從她打理這麼大一片產業,身邊居然沒有一個自己家族的人來幫忙,就很能說明問題。
因此,我也不介意,將所謂的親屬懇談會,變成讓這些試圖攀親附貴的傢伙,大放一放血的殺豬割肉大會。要見面,拿錢來,禮物太寒酸,算是幫她揚眉吐氣了一回。
雖然不受待見是一回事,但要從此和過去割斷一切聯繫,那就又是另一回事,這是一種自血緣上的矛盾心態。
於是,
在襄陽下船的時候,我見到了一個意外的客人,據說是動用了所能找到最快的快船,終於趕上了我一路不急不慢返程的船隊。
讓人稍稍驚訝的是。
在我把薛府的壽宴搞的不歡而散,號稱一向身體健康的老太太,當場頭風作昏倒,差點沒從壽喜變成喪事之後,薛府還有人勇氣和膽量,上門來自找晦氣。
當然再次讓我更加驚訝的是,秘密的拜訪者,居然是那位一面之緣的司儀,薛大姐,她自稱是代表自己,而不是薛家而來的。因為現在薛府因為失去一個長久以來的主心骨,而正在混亂中。
老太太過於強勢能幹也不好,在她沒有培養出足夠取代她接班人前就倒下,習慣了天塌下來有人頂著的族人,就不免有些手足無措了。
新指定的代理家主,是靠血緣和輩分推舉出來。並沒有太多服眾的手腕和人望,作為一個大家都習慣順風順水的大家族,一些積壓有年地舊弊,也乘機爆出來,底下的已經出現一些帳目丟失,底下人卷錢物,私逃的現象。
因為。本來是老太太預備指定當家的那一系,卻因為作為事件罪魁禍的子女,而基本失去了言表態的立場和聲音。
那些作為聯結權勢與人脈,而嫁出去的女兒反過頭來,其中地某些人卻似乎因為對娘家財產的興趣,而變的活躍起來。
薛家現在雖然有過去的底子和根基。就算什麼都不做。也還能繼續維持上很長一段時間。但這件事,也足夠給了那些一向在織染行會中。那些長期被壓制的競爭者,還有來自官方的克難和侵奪,以各種機會和借口。雖然算不上大廈將傾,也是很有些風雨飄搖地味道了。
這位薛大姐倒是很光棍地,表達了一個相當低姿態,感謝我給薛族一個人深省地教訓和挫折,而徹底認清了自我機會紜紜。
還帶來了一大批代表最高工藝水準的產品。作為賠禮。用她地話說,既然守不住這些東西。為什麼不讓它換取更好的價值。
當然,從另一方面來看
作為一個老牌家族的技術積累還是相當深厚的,唐時的印花和染色業的技術也有了很大的提高,光在染色法上,薛府就掌握了絞纈、夾纈、蠟纈地技術,所制地絞纈染色絹、蠟纈絹和蠟纈紗,武周以後一直在土貢名錄中。
還有一種輕絹的秘密工藝,織出來地絹有一匹4丈長,但重量只有半兩。
又如用金銀縷絲在織物上刻花的技術,所謂「縷金為花鳥,細如絲,鳥子大如黍米,眼鼻嘴俱成,明目者方見之」。在歷史上曾經為太平公主、安樂公主等做過婚裙嫁衣的。
無論是奢華奇巧,還是華美奇麗,俱讓人歎為觀止的,但正是這樣,越是高雅高端的東西,市場面越是狹小和局限,容易受到政治的波及,畢竟品服成色,是有嚴格的階級區分的,不是隨便可以激越的,一旦失去了官方的認可,受到的打擊也是相當沉重的。
現在太府、將做、庫部、還有宮內省採買的市使,都與我的體系有關,要封殺一個地方家族,實在太容易了。就算我已經不想追究了,但不代表下面人,不會繼續拿這個事情大做文章,來討好媚上。
反之我的劍南工場,一開始走是大規模工業化的低端和大眾化的路線,已經大範圍普及了相對傳統植物染料,更加廉價和鮮艷持久的礦物提煉染料,在江南作為劍南工場下游的關係產業也不少,在平民百姓低端市場的競爭,已經不可避免的擠壓到其生存空間。
那位薛大姐,顯然多少想明白了其中的前因後果,才下的這個決定。
既然這樣,我也沒有徹底拒絕,作為上位者,可以適當表達自己的情緒,但不因此放棄,價碼合適的利益。
眼看戰亂就要徹底結束了,大家也考慮到這個群體將來的出路,許多事情不能像過去那樣肆無忌憚的做,一些東西也要手腳利落的收尾乾淨,像一些重要的工場也開始將產能像民用方面傾重。軍隊還要繼續經營下去,相關的實業和工場也要繼續運轉和維持下去,必須適應形勢的變化,而有所改變。
象以調劑友軍為名,各軍之間私下買賣軍器,在兵荒馬亂的戰時還可以用戰損、遺失來核銷,在太平年景可就是殺頭重罪,當年王毛仲就栽在這上頭。這幾年龍武軍的名下,大大小小至少賣了有數十萬件之多。
這樣的話這些年來展的下線產業的重要性,就逐漸突顯出來。廣州的海上絲路,揚州的聯營出口,安東到登州之間的貿易線,都是這張佈局中,重要的棋子之一。
軍隊不打戰了,相應的戰利品和灰色收入就幾乎枯竭了,存在的重要性也隨之縮水,上位者開始考慮怎麼減少負擔了,相對其他軍隊待遇微薄的士兵來說,這或許求之不得解甲歸田的機會。
雖然說,要裁減也是從外軍開始,除非在位的皇帝精神錯亂,否則絕對不會先拿支撐皇家自身的禁衛軍開刀,但是未雨綢繆,總比坐待問題的生好。
對軍官們來說,緊密團體和忠誠也意味著,他們各自所追求的大義、理想、榮耀、前程之類的東西,但相對士兵的忠誠來說,就是比如吃飽喝足,將來有盼頭之類的樸素而現實的簡單追求。
代表這種良好趨勢的,是寧手中把玩的這小玩意,正是江東那些工藝行會,獻給上家的賞玩禮物。
揚州前身是隋陪都,在唐代既是全國最大的物資轉運站和集散地,又是工商業最達的城市。
史載「唐世鹽鐵轉運使在揚州,盡斡利權,判官多至數十人,商賈如織。故諺稱揚一益(成都二,謂天下之盛,揚為一而蜀次之也。」手工業產品以銅器,特別是銅鏡最負盛名,絲織業、造船業也很達。商賈不僅來自國內各地,又多蕃商。安史之亂後期,州城遭受了一次兵禍,被殺大食、波斯賈胡多至數千人,可以擁有相當廣闊的傳統海外市場。
因此。
這也是劍難南道和江南東道商人,兩南合作的初次產品,銅底包銀海蔓夾紋的鍍膜小銀鏡,對折起來就是一個安息小銀餅樣式,主要女士的對妝鏡,連鏈子都是巧手打磨出瑞鳥銜蕙的微銀雕工,可以當作配飾別在腰帶上,也可以掛在胸口,對世面來說,還是希奇而且珍貴的。
眼見嬉鬧夠了,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這才白了我一眼,對著小鏡,把如瀑緞重新盤結起來,拿本帳目看起來。
雖然要隨我回長安,但我並沒有讓她放棄以前的那些產業打算,只是找人可靠的暫時托管的態度,也能讓她稍稍的安心了一些。
面對角色互易身份地位的巨大懸殊,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安然泰之。
女人作為這個時代最常見的依附品,就是因為她們幾乎沒有任何自己立身的經濟基礎,最害怕的就是自己除了青春美貌,就沒有對這個男人吸引和親近的價值後,就逃脫不了被冷落甚至拋棄的命運。
所以聰慧如她,也寧願從其他地方,體現出自己的價值,以為將來的身份和地位,多一分籌碼。這也是我樂見其成的。
泥水中傳來咄咄的腳步聲,車壁外傳來馬克己的問候。
「秉軍上,我部已經到了商州地境,前路有商州刺史以下,攜匯源監、糧院留守軍,黃花縣,迎候在洛下渡……是否往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