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書。肅宗紀元元年九月……癸巳,廣州奏大食國波斯國兵眾攻城,刺史以下,棄城而遁……,盡掠而去……杜撰……
這是*裸的剽竊,看到這裡,
我義憤填膺的幾乎要拍案而起,這才想起,這裡不是我只要一句話,就有數萬人為之奔走忙碌的長安,這裡只是江陵街頭的露天長案。
好在還有許多和我一樣為劇情感染,心情激盪紛紛起身抑揚頓挫的喝彩或者歎息,倒不顯的我怎麼出奇。
而被人群一身汗臭熏的只好擠在我身邊,劉王傅家的那號小蘋果,大眼睛蓄滿了淚水,正在那裡一搐一搐,聳著肩頭,絲毫沒有身為一個合格小廝的自覺和表現。
我的離開並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帶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的夜遊,很快就用各種知名或者不知名的小吃給填的滿滿的,也套出不少有用的東西和八卦,比如小蘋果的姐姐,劉王傅家的才女,似乎對外型英武的王世子有點朦朧的意思,但是人家卻有了政治需要,而身份顯赫的正妃,很有點糾纏……又比如永王似乎看好這個結果,但是在劉王傅本人卻很不感冒,甚至私下在家裡呵斥到當事人偷偷垂淚。
其他諸如
永王家的老二是個色狼加紈褲,看女人眼睛基本不離三圍以外,雖然因為永王愛惜名聲的緣故。沒有讓他鬧出太大地事端……老三是個喜歡裝成熟地小屁孩。有事沒事喜歡跟在漂亮女人後面,老四因為出身正妃被寵的象小豬一樣的好吃懶做,連女孩子用來練習地弓箭。都拉不開.際的女孩子,常常喜歡領了一班同為女子的手帕交,在街市上拋頭露面,與那些文士學子混在一起。談詩論道……
然後被拉去看街頭開演的新曲幕,我也對這種市井文化的特色頗感興趣,結果看了幾場水平泛泛,卻穿地很少很露的歌舞表演,剛剛稍稍開點眼界,就遇上了這種烏龍。
這個時代雖然沒有戲劇和相應的團體,卻有另一些性質相近的歌舞班子,主要都是一些自由身的歌舞伎樂、伶人樂工組成的流動性表演團體。當然這些團體,多數社會地位不會太高,在遇到經營困難的時候,甚至也會客串一些老鴇和游娼的角色。
而江陵作為荊楚最大地煙花勝地。最不缺少的就是這樣的存在,光讓人津津樂道的大牌班子。就有十幾家,更別說無數有名無名地中小班子,都把江陵作為他們拜祖師開班,試水開張的第一選地。
而且他們為了競爭和吸引客源,倒是不遺餘力地從成都和長安學來了熱門一時的歌舞敘事的戲劇模式,有樣學樣的在街頭、酒樓、茶肆之地方,用布幕一圍排演起來,只要掏幾個大錢,就可以得到一個不錯的位置。
演了半場,看反映不錯,班頭才出來說了,這是長安大戲院裡新上演的曲目雀東南飛》的詞牌名都都懶的改一下。
這個慶余班也是如此,顯然下過功夫的,背景道具雖然簡陋破爛的可笑,但是人物的表演還算相當賣力的,起碼能糊弄的這些南方觀眾看的津津有味的。再加上這劇本寫的就是小人物的恩怨情仇,悲歡離合,頗有些共鳴的味道。
「為了你,我變成狼人的模樣……」
「為了你,我燃燒了瘋狂」
隨後我更加無語了,因為那個娘娘腔的男伶人扮演的男主角焦仲卿,對著滿臉是粉的劉蘭芝,居然唱起了現代風味十足的《求佛》,不用說也是成都那裡剽竊來的,只是唱腔裡那種鑽到骨子裡癢的陰柔,雷的身為始作俑者,我猛然一身雞皮疙瘩。
更惡的是,台下的一群明明是古人的觀眾,也不管聽不聽的明白,有樣學樣的起哄起來,連混在的人群中的那小蘋果也不能例外,滿眼變都是小星星,踩著我的膝蓋,爬上案子在那裡尖叫蹦達,彷彿不知道拚命手拍多了會疼一般。
但歡宴總有結束的時候,牽著不住打哈欠的小蘋果,回到那個街角,依舊門庭若市,高堂歡宴的聲音煌的地方,一陣陣的擴散出來。
是個好人」
小蘋果突然轉過頭來眼睛亮晶晶的說。
我自嘲的搖了搖頭,就這片刻的工夫,我已經變成了好人了。
她貌似語不驚人不罷休的道
「我把姐姐相給你好不好,她很不錯的……
不適合我」
我楞了一下,明白她的心思笑笑說
「如果想出來玩,以後還由機會,,不是有約定麼」
重重點了下頭「還有不准再叫我小蘋果……」。
把意尤未盡的小蘋果,按照事先約定好的送回去,甚至沒有多大的波瀾。
但是回程的時候。卻被幾個乞兒糾纏了一下,捨出幾個大錢,得到一張紙條,上面「匿蹤」
我心輕輕笑道,經過這麼多天的準備和較量,終於忍不住跳出來了,畢竟他們的手還沒那麼長,可以伸到襄陽之類更遠的地方,而動用地方軍隊充車匪路霸的手段,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別說近在咫尺的龍武軍,就是一旦知情的永王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摸清楚了我所謂的底細,也該有所更直接的行動了。
「好賊子,竟然敢違王府,做那不軌之事」
「錯了……是。
「沒錯。抓的就是你這廝。盯了你整整三天了,……讓你來監視王府地。是江東還是江西……
另一
地地方,幾個負責負責跟蹤的人,正在昏沉中醒過來自稱是王府家將的蒙臉人,嚴刑拷問出不似人類地慘叫。
回到園,卻看見一輛華麗的青驄車停在門口。幾個強健的僕人,身板筆直的站在周圍,居然有訪客,要知道作為主人,已經避門謝客了有段時間了。
似乎對他們忌憚幾分的新門房看見我,趕忙迎了進去。會客的前庭內堂,傳出一陣女人吃吃地笑聲,聲音柔媚很撩人。卻讓人有一種不夠真實的飄渺感。
—
「寧姐姐真是可惜……
「妹子若是喜歡,儘管借去用。,,。不要說什麼賣不賣的,傷了情面」
寧凝的聲音依舊是那麼輕柔。卻有另一種堅決的味道
「我回來了」我簡單招呼一聲,踏入前庭。
織繡大案上,擺一對錦地團扇,紫色的流蘇在桌邊垂的長長的,古色斑紋地茶具,還在裊裊的冒氣。
旁邊椅子上斜坐著一個身材窈窕的盛裝麗人,她很年輕,鬢高挽,額描花鈿,曲眉鳳目,面頰豐腴,扎染的奔放華麗花卉綻放在褶皺長裙裙擺開處,曲線誘人地雪白長腿疊在一起,腳上是長長短短的流蘇鑲嵌地繡鞋。上身黑色空透明緊身短衣,繃的胸部鼓鼓的突出來,也益顯得腰身纖細,腰間是叮噹作響的各式珠玉,身上五彩流蘇,雪白的手腕上戴著鑲玉的鐲子,價值不菲。
雖然還是待字閨中的飛霞妝,但一看就覺得這是個尤物,嬌妍嫵媚卻有一種凜然端莊的氣度,欲拒還迎讓人很有征服的*,只是習慣用小團扇掩住朱唇的動作,讓人覺得她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既自信又自負的味道。
看見我,她款款起身,眉目流盼的倒是先開口。
「讓我猜猜,這位就是寧姐姐的救命恩人,梁公子把,還真是個非同一般的人物」
我心道,這個非同一般大概有許多種解釋把。
「姐姐能夠平安還來,小女子在這裡謝過公子了」
她這話說的很誠懇也很認真,讓人頓生好感。
「阿梁……是我說過的那位手帕交,竇都督府上的千金」
寧凝一反常人面前的拘謹,上前素手芊芊的親密挽著我,溫聲款語的特別介紹道,卻輕輕在我腰後捏了一把。
我一楞,她說過的手帕交,那不就是以皇供為名設局讓她跳的那位,看起來一副親切熱忱的樣子,實在很難和什麼隱晦醜惡的東西聯繫在一起……
「據說梁公子不但善於經營,很有門路,還是南豐行的貴賓身份……
我頓時嘿然,這個女人也不簡單,尋常官家大小姐不會去特別關注這東西的。
「小女子正想尋幾件南貨的稀罕樣色,以孝敬家尊,公子能夠幫忙一二……在感激不盡」
「妹子實在說笑了,竇都督府上什麼沒有,還用折節勞動我們這些小民」
寧凝輕輕笑的替我擋拒了下來。
「姐姐這麼說,就太讓人傷心了……
「來日……若能到府上做客更好,順便想聽聽公子大顯身手的事跡」
她風姿卓然的向我出了邀約,款款走後,我卻陷入沉思。
竇都督,我心中一動頓時想起了一個名字,前少府監竇昭,同永王一起被外放,現任江陵副大都督,相比身領正職的永王,他一直以來就低調的很,以至於大多數人幾乎會忽視了這麼個存在,如果他說有門路做皇供,的確很容易得到別人的信任,有傳聞說他是老皇帝的人,也是名義上有資格調動地方水軍團練的人選之一,或許這次的拜訪,不僅僅是拜訪那麼簡單把。
隨後的日子,就沒有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東西。
除了石水營團練生嚴重的食物中毒事件,其中某團自校尉以下大多數人因為貌似廚師的失誤,集體河豚魚中毒死亡。龍武軍扣留了一批全副武裝地走私犯。結果據說是荊門縣。秘密外派公幹地公人,播陽太守閻敬之也來湊熱鬧,出公文交涉說。有盜賊流竄境內,要越境追拿……
江西的民亂還在升級,袁晁率領上萬名天平亂黨在官軍的追堵下,與當地所謂地義軍領合流,一度逼近重鎮南昌,雖然挫於外圍的堅城。卻奪取了大量的船隻,度過江進入大庚嶺和九連山後,而且似乎如有神助一般,裝備器械都精良了不少,專找防備虛弱的城鄉小邑,掠奪糧食,裹脅青壯。江西路的官軍屢戰屢敗,基本不敢再出戰。都是避城不出,連江東採訪使韋涉派來的援軍,也在彭澤被打地大敗,留置待罪的李希言親自寫血書。請求剛剛攻克台州的河南軍和淮西軍馬不停蹄的趕來救急……
不過江西離這裡似乎還是很遠的事情,永王府上下也一反以往熱切關注的姿態。該歌舞昇平的還是歌舞昇平,該勾心鬥角的還勾心鬥角,連最激進地襄城王,也突然失去了鼓動出兵的熱情,帶著親五營的部眾和親信,跑到附近雲夢大澤裡去打獵,動輒好幾天都不見人。
也正主兒永王,也以夏忙為名帶了文武隨從,頂著日頭親自去巡視領地,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生過一樣。
而老子我長相貌不驚人,又沒有隨處洩露的王八之氣,在一群門客裡混日子容易,要想引人注目就很難了,所以甚至出巡,都沒我地份。
在我看來所謂的王八之氣就是一種勢,只要能夠造勢,比如那麼成千上萬大軍,文臣武將地往身後一站,就是再萎謝之極的存在,也能被襯托著讓人看出所謂的天賦秉異,氣度非凡的種種優點來。
既然我不想造勢,也不想高調,就只能在永王府做個閒散門客,這時候就體現出世家子的優
然不乏對我的背景感興趣,先後來了幾撥人來套近乎衣食冷暖兼帶了某位領導的親切問候紜紜,卻現我也是個喜歡享受的玩主,也就多沒有下文了。
但相處下來,還是有一些收穫的,比如認識了一些人。
其中還是有一些有趣的人,他們家有恆產,沒有太多上進的野心,喜歡安逸的生活與品位,又不同於那些捧主人臭腳混日子的門客,只是借這機會交遊廣際,結實一些相同趣味與品好的人,吟詩唱情,逍遙自在,不過要論善於掘生活和品位的新異,誰又能比過通曉一千多年大致歷史的我,因此要和他們打成一片,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而,
江南又殘留許多清談說玄,品評名士的魏晉遺風,清談說玄,就是後世所謂的侃大山,放到網絡上,就是典型的的一種時尚了,自從曹孟德以殺止謗,孔子的後人名士領孔融等人,成為第一批祭刀的犧牲品後,無數文人因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前赴後繼倒在執金吾的棍棒和刑具下,得位不正痛恨清議的統治者司馬氏又徹底的接過曹魏的屠刀,變本加厲的讓人閉口,於是勿論國事,空談主義和神秘注意盛行,裸奔與磕藥之類反社會潮流的後現代主義描述,也次出現在正兒八經的史書中,說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事物和言論,變成文人自保和解聊的流行風潮。
南北朝時期,南方相對北方變化較少,氏族門閥的制度,也讓這些不需要任何努力,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寄生蟲們,把清談當成了一種標榜身家和抬高名望的手段,而延續下來。
其中,有很多都是類似夢囈的傾向,不過作為文化人yy的當然高層次的東西,天地洪荒之類神秘學和宗教哲學,是他們最喜歡的題材,許多話題僅僅是他們的一個夢,或者路邊看見的一個自以為是的徵兆,然後引經據典,博取百家,論證一番,不過要說想像力,誰又能比的腦子裡塞滿信息爆炸時代東西的我。
依靠他們的抬舉和烘托,小小的闖出點名勝來,沒幾天就從拿一八百錢的二等門客,升為拿三錢一等門客。其中有些人身體力行傚法和實踐了,前人的風範,比如這個,也有五石散,也有爛醉無歸的
所謂名士的標準,就是三有之人,先要有錢,不一定很多,但至少可以讓你衣食無憂,其次有閒,這樣才有大把的空餘和時間,去遊山玩水,琢磨一些諸如白馬非馬、早晨還是中午的太陽離地球更近之類人們無暇考慮的東西,然後是有標新立異,讓世人傳誦的作品,這就需要人品和才華了,再有才情也要有李白那樣一進京城就被皇帝聽說的人品,讓你的作品傳誦天下的機會,如果沒有才華,效仿竹林七賢一些駭世驚俗的另類行舉也可以,一旦成為名士,多數的荒唐和怪誕不羈,都能得到很寬容的諒解,這三者缺一不可,構成了一個名士的基本要素。
用後世的話說,就是這個世道特有的小資階級,像李白同學,就是最好的例子,這個典型敗家子,整天作詩要拿千金馬、五花裘拿去換酒喝,一喝上頭東西亂脫亂丟,什麼都不管了,還動不動的散盡資財去充闊老,接濟每一個剛結識的人,然後一窮而白的跑人權貴豪門家去蹭酒喝,人家還得做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掃屐相迎這個連吃帶帶拿的白食黨人,臨了厚厚的送一筆饋儀上路,少了了人家還說你小氣,於名聲不好,如果他不是兩任婚姻,都找了個嫁妝豐厚有大批田產和僕從,又善於打點財產的前宰相家大小姐,那點四川老宅的底子,早就被他瞎折騰乾淨了……
當然出心底說,這也是我最嚮往的生活。
據說象文章、書法、古玩等許多風雅高端層次的大家和成就,都出自這個階層,至少我知道,一個整天要為生活操勞的人,是不可能居體養氣練出一手好字來的。
他們傚法晉名士山濤,所定期聚會的澄湖社,多是一些有趣的人,涉獵的方向也千奇百怪的,比如有的畫的一手好畫,有的是金石專家,有的喜歡篆刻,有的是玉癡,有的對青銅鼎器很感興趣,甚至還有一個是專門研究先秦小篆和鐘鼎文的,天知道這東西研究來有什麼用,
入社的要求也很簡單,至少要求會一樣有特色的專長,好在平時娛樂大家的生活,像我就是地道品評美食專家,上千年飲食文化的積澱的見識,我敢說第二,沒人敢第一。
我本來就是愛號美食的人,自從有了權勢地位後,宮內宮外,天南地北的距離也就不那麼重要,在我家內院的小廚房,至少二十幾個專門分類的廚師,光麵食糕點的就有三個不同口味的大廚,然後做湯水的,做炒的,做燒鹵的,做羹煲的,做甜食的、做水產河鮮的,做活殺生切的,按照南北口味都有專人負責……|不同風味的作風食才口感也不同,按照季節與外面的大廚房進行輪換,大廚房又會與眾多風味酒摟的招牌菜大師傅進行輪換。因此確保了我家一年四季哪怕在最冷的冬天,也有豐富的口腹享受。
因此作為入會的考核,在我的指點下,僅僅借用他們的僕人之手,至少已經讓他們見識,好十幾種的地方風味的菜色。因此全票通過入社的程序。
數天之後.在江陵最有名的景勝之一瀾蒼樓上,我參加了他們的第一次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