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涼行在,沉鬱的氣氛想膠結不去的陰氳,籠罩在花樹繁蔭的宮室間,雖然河北六十萬官軍戰敗的消息還沒傳開,臨時小內朝上,今上當場突然昏的消息,卻已經讓內宮的人嗅到了不詳的味道。
一個身穿紫衣的內官,憂心重重的描漆朱瓦的側門走出來,穿堂過院,以便小心顧看了左右,直到一處才停下,才對看門的小黃門稍稍示意,閃進一間聽值的簽押房。
房中正烹著團茶,濃郁的雨前新茶香四處瀰漫,淡淡的白氣中。
房中數名如雕塑半靜坐的宦官,隨便拿一個名字出去,都是那些外臣,要小心客氣奉承著的角色,對著加入近來的內官,也絲毫不假辭色。
「聽說河北大軍盡沒,太子下落不明,今上問訊氣急昏倒」進來宦官
「太醫署雖然已經看過沒大礙,但依舊是戒忌激,」
「今上的龍體,這些年累心勞神,大不如前了」一個細柔但顯的相當謹慎的聲音
「內丞……早做打算」
「亂說什麼,朝廷大軍失利,卻是件大事,不過逆賊要想殺到這裡,還早著呢」另一個粗一些,透著老成的聲音道。
「現在朝中局勢不明,我輩,更因坐觀其變才是……」
「坐觀、坐觀。那麼還要坐什麼什麼時候」又一個陰柔地聲音暴躁起來,像困獸一樣在狹小的空間裡迴盪。
「咋們的富貴前程,可不是坐觀來的,陛下龍體有事,我們當何去何從,難道就這麼聽任之……
「現在太子正失陷在外,生死不知,而張娘娘為了立後之事。正在朝野上下造勢不止,想必毓秀宮那裡,很快就會知道這個消息,到時只怕有人開始活動著,要勸進繼立了。」
「那又如何」還是「在沒扳倒,那位李白衣之前。這娘娘都不是與我們一路的麼」
「今不比往昔,這位娘娘膝下,雖然沒有年長的皇子,但是近來卻和越王走的近呼,賞賜飲食珍玩,」還是那急迫的聲音「太子情況不明,一旦有什麼變故,到時候還有我輩地容身之處,也很難說了」
「幾十萬大軍就這麼沒了,據說連舉河南之兵北上赴援的梁瘋子。也兵敗陷於城,近期之內。朝廷眼看再無可戰之兵了……這局勢不知道要敗壞到怎樣的地步」
他們想到那些相爺出來的時候,各個面色如土一樣難看。那些舍人、從事更是人心惶惶的摸樣,不由紛聲歎了口氣……
一個聲音重新小心的開口。
「如今,管崇嗣率神武軍從征太子在外,神策七營,只剩下三營,將軍成如寥在外坐鎮長安,如今行在,就是剩下地英武軍。**生使程元振,其中至少有八成可以聽我們的召喚。再加上飛龍六廄的押班,五坊的健兒,也能調動一些……富貴出身的勳策子弟,實在不成氣候,我們可否未雨綢繆……」
「你忘了還有個羽林軍,雖然只是殘編,但畢竟是隨今上征戰出來,中郎將皇甫皋也不是善與的角色,此君一向態度不明……還有那些勳臣的家將護衛,合起來也不是個小數目……」
「還有殿中的袁思藝,他可是太上時期的老人,還有宮台省地內常侍庭瑤,哪個都是省油的燈,我們有打算,他們企沒有,,還有那些秘書省學士們,他們雖然沒有兵,但是有人望和言路,若伉成一氣……
一個有點幸災樂禍地聲音。
「是誰讓魚二監軍在外,他是您廄下的門人,卻似乎抱上東宮地大腿,真是失策了,」
「總比某些私賣官誥的傢伙好」
「你……
「都閉嘴,鼠目寸光的蠢材「這個聲音一出在這些人中,似乎甚有權威,左右頓時噤言
「河北一敗,天下震動,不但西邊的那些強藩要蠢蠢欲動,北邊只怕也要多事了,還有南邊那位垂養的心思也難以琢磨……,若是這大廈將傾,我們的立身之基都不覆,還來什麼富貴前程」
最後一個聲音相當堅決的道。
「全給我下了禁口令,打上十二分精神,在這節骨眼上,朝廷有事,大家都不會好過的,各自把手下兒郎,給我盯緊了,不要給人生事地由頭」
待他們神色各異的相繼散去後。
「一群豎子,不足謀呼」低沉地餘音裊裊,從角落陰影裡的最後一個人,口裡飄出來。一名生的孔武有力,跨刀佩符的年輕宦官,掀簾而進恭立在他身前。
應著那一現的天光,可以看到這位一頭皓如雪,卻是當朝第一號的領軍內宦,身兼太子家令、掌五坊諸苑十數司事,判天下兵馬元帥府行軍司馬——李輔國。
「元振,軍中的事情,還要你多擔待了」
「李公抬愛,不敢當」
「恩結人心所需,儘管來內省支取,,哼哼,自從改易宮市制度,那些傢伙也很弄幾個錢,也得叫他們出這血」
:.焦臭味,晨霧正在散去,喧鬧聲正在漸漸的淡下去。
一膘人馬奔塵滾滾的衝進半升的門道,人人渾身浴血,卻滿是興奮的得色。城頭上頓時小小沸騰起來。
「回來了」
「快放閘」
框鐺聲中厚重的鐵閘,緩緩降下,隨後一擁而上,用準備在門洞兩邊,載滿條石和大磚的推車,將其徹底頂死。
濛濛的夜雨,也是夜襲的好空隙,自從史思明來了以後,這些史軍的花樣就更多了,到了夜裡也不安生,輪番在諸門前鳴鼓大做,用的是疲兵之法,因此龍武軍也禮尚往來,時不時派敢死之士,挑選一個方向出去夜襲,殺人毀鼓奪旗,雖然這麼做對叛軍整體,不能造成什麼實質性影響,但卻可以振奮士氣。
領頭的一員披甲的大將,丟下手中沾滿血污的旗幟,登登登順著細長的城階,大步跨上城來,
鎧甲上儘是*的霧氣和血滴,對我半膝拱手一禮,啞著嗓門道
「幸不辱使命」
「做的好」我讚許道,
「不過,夜露清寒,出了身大汗後,還是先下去喝碗薑湯,換了衣裳把,再來秉事把」
可不想,連叛賊都沒擊敗你,卻因為病通少了一員可」
了這話,他堅毅如石頭雕塑的臉,也不禁稍梢露出一絲生動的顏色,領命下去。
他叫李處崟,乃是崔光遠的原來屬下,由於崔光遠是帶著追隨者,加入龍武軍的,因此象原長安令蘇震,判官王伯倫、從事李椿,校尉花驚定、嚴侁等人也在龍武軍中效力,當然,本來都得先在一些不太重要的位置上觀察一段時間,現在龍武軍新逢大敗,少人可用的情況下,他們也被拉出來負責起對城內數萬青壯的編練和管理。
崔光遠既然號「蒲萼縣令」「白丁京兆」,他的部下多數也是三教九流,市井色彩濃厚,但這李處崟算是其中的異類,少有的勇武果敢之士,當初長安奪門之戰,他率領數百名城役、衙丁組成的雜兵,將數千逃竄安軍堵在金明門,竟無可奈何。
我派他去夜襲,也是少人可用下,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保全實力的想法,不過既然人家表現出足夠的價值和作用後,我也不吝給他更好的位置,把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去做。
隨著日頭高起,城外的營地,在連片的鼓號聲中,像一直巨大的怪獸,終於緩緩甦醒過來。
無數頂盔貫甲,用金屬和皮革包裹的人體,活動起來,就如在平坦地大地上。滾蕩過一陣洶湧的風雷,齊刷刷的踏步前進時,捲蕩起的煙塵,如積攏在上空的煙雲,久久不能落下,
先出現的是無數民夫,在團頭鞭策下,手擎肩頂的將沖車。雲梯、木幔緩緩推前,在他們甚後是,是眾多的石炮、床弩,在赤著梆子地營匠、土木軍的操使下,將甩臂向地面壓的低低的,出咯吱聲響。連成一片。
狐尾輕裘,背弓套繩的游騎軍,鱗甲森森提槊挽刀的越騎軍,全身披掛垂馬不見面目地御帳親騎,大片明光,尖頂圓盔,持槊如林,執盾連牆的平盧步軍,個頭矮小短甲露臂,背錯刀盾的渤海山林軍。身負大弓長箭,批無盔的高麗射聲軍……
最後才是革甲氈帽。雜色旗號的眾多胡兵,有馬的不多。多是酋、頭目之流,許多人甚至還只穿著簡陋的破皮袍子,提拿著一兩件刀棒之類粗製兵器,鬆鬆跨跨的三五散落在一處,亂烘烘的出一些意義不明的嘈雜聲。只有從他們腦後地結髻小辮的樣式,才能稍稍分辨出這些乞丐一樣地傢伙,那些是契丹、奚族,那些又是突厥人。
「看來僕固懷恩在北邊幹的不錯,把這些羈州地聚落追迫的。日子很不好過啊」我自言自語道
跟在我身後的崔光遠,聞聲也只是笑笑不語。
「真是可惜了」
「什麼可惜」剛巡視過來的副將韋韜,不明所以的問
「多好的土地啊」
我指了指州城外,一望無野的大地,那裡本來是陌縱橫,稼遍野的所在,被翻出來地泥土,是豐腴的褐色,現在都扎滿了營盤,被各種縱橫交錯地溝渠水道劃的傷痕纍纍……
「中原素來豐沃,滋養億萬,其中又以州這種河沖地,最能養人」
崔光遠接口道
「現在正是搶種豆黍稷,這些生糧種的時節,若是誤了這最後一道農時,待過了谷雨的萍始生:任何收成了」
我讚許的輕輕點了點頭,
他不愧是當過一方父母官,促過耕織的人。有時候饑荒可比戰亂更能殺人,饑荒也是各種動亂誘因,破壞力絕對不比什麼洪水天災小。
我們能夠這麼悠閒話事,那是因為,在史軍挖斷汴水分渠前,我們得到的最後一條消息。
太子小白安然無恙,這算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
雖然神武將軍管崇嗣一度身陷敵圍,負十數創力戰不退,差點沒命回來,雖然中軍營屬都損失慘重,幾度被逼近內帳,連醫護營裡的傷兵都拉出來湊數。
但在城之戰的尾聲,太子小白所在三台城大營,終於堅持到附近的回紇兵來援,回紇大王子葉護,身先士卒,從側翼對史軍起衝鋒,所謂回紇王庭護帳軍的威名畢竟不是吹噓,幾乎是所向披靡,而滯留在城內的官軍,也中郎郭析的指揮下,重新集結起來,以城牆為掩護,衝殺出來,三向夾擊威脅下,眾多叛軍不得不放棄了如潮的攻勢和戰果,暫退西城。
此戰後,太子小白雖然收攏了近十萬的人馬,但是由於糧食輜重多被毀,難以繼續支持,又聽說洛陽出現叛軍騎兵的消息,對峙了數天後,還是在李嗣業的建議下拔營而走,又一路匯合了郭、李兩部,雖然在史部的猛烈追擊下,但還是有驚無險的退到了洛陽。
當然作為派遣奇兵隊的回應,在太子小白的強烈要求下,將有一隻河西、朔方的混編騎兵,隨謝思部南下機動侍機接應。這無疑給城內的人再次吃了定心丸。雖然依舊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史思命吃錯什麼藥,會跑這裡來。
但是既然內有糧,外有援,大量史軍在這裡拖的越久,洛陽那裡就有越多恢復的時間和戰略緩衝。
但是城外一反常態的,沒有立即炮掩護衝鋒,也沒有象貫常一般押著附近抓來的百姓,驅為攻城的炮灰,以消耗守城的箭只,要知道最頭的幾天,史軍就是用刀槍威逼著這些無辜的百姓,硬是前赴後繼的用屍體填平了四門的護城河。若不是我
突然,一騎高舉著火紅的小旗,躍馬如箭的錯跳開滿地的殘骸廢墟,衝到城下,城頭依舊是懶洋洋的氣氛,按住沒有箭。這些天守戰下來的經歷,足夠讓任何一個初上戰場的人,都知道要珍惜每一隻箭石。
只見騎小心的停留在,班駁殘破的城垛後,那些裝滿碎石的籐筐,捆紮在斜板上的滾木,繩墜的石錘,活動灰斗、滾油滑漕等,距離之外,
也不由他要這般小心。
守城的這些日子,也大大激廣大龍武軍將士的想像力和創造力,雖然損失了大部分的器械,但是軍匠們還是按照需要,用城裡現有的原料,重新造出些替代品來,以至於艱險的守城之餘,也變成古代軍事科技大展覽。層出不窮的新花樣,也讓進攻的敵軍吃盡了苦頭,
比如那個旋風炮,其實來自後世西夏人駱駝軍的明,通過手搖的機關力後,鏈彈一樣的東西,甩到人堆中去,幾乎是橫掃一片。
吐氣
聲如洪鐘,
「我家皇上,請龍武將軍梁容若,出來說話」
顯然這人還修煉有不錯的內功,隔這麼遠依舊人人聽的清晰,
「說話,說什麼」我在城頭聽的清楚啞然,「難道史思明還有興致,找我喝茶聊天麼」。
「我家皇上愛惜人才,求賢若渴……
「如今前朝大勢以去,鐵蹄之下再無倖免……
「你以一隻孤軍溺守危絕之地,已經表現出足夠的武勇和才具……
「皇上很是欣賞,願不追究你殺傷之過,若就此罷兵,皇上願掃席相迎,必於高位以待,榮爵享盡,便是封王一方,
「如若不然,……
「雞犬不留」」雞犬不留」
剎那間,他身後的千軍萬馬同聲山呼出來,巨大的聲浪如濤如海衝擊著包石的城牆,也籟籟落土。
目瞪口呆的任憑他著一氣喊完。
左右的岑參、崔光遠、韋韜、杜佑等人的表情,頓時變的十分怪異,
「勸降,這是什麼鬼話」看著他的表演,我半響才吐出一句。
這些傢伙吃錯藥了麼。龍武軍乃是禁衛軍,大部分將領和屬官,都於朝廷的眾多勳貴世門,有這樣那樣地干係。我與皇族更是關係密切,勸降對我有意義麼。
「荒天下之大謬」
不過,為士氣著想,面子上還不能輸陣的,很快就有人一聲斷喝,卻是學軍統帶塗三泰,素以能言善道著稱。
「龍武軍乃是天子近衛,我家大人更是太上皇親點的統將。又是今上的貴婿,與太子殿下近交至密,……大好的前程不要,做一個叛賊的走狗,簡直得了失心瘋了」
這話卻是說給那些不知道底細的新軍和民夫聽的。
「我城中兵甲數萬,糧足數年。城高牆堅,還是看看你們,怎麼被拖死在這城下把「
「還是乖乖拿了史賊頭獻於我家大人,當可饒爾不死」
「饒爾不死」
左右地軍士也配合的哄聲附和起來。
如此,交錯喊話的心理戰,都是一些勸降或者威脅的話,再無什麼實質的東西。
只是想亂我軍心,也不是這樣拙劣手段把,我心中正當疑惑
崔光遠突然在旁邊,輕聲開口道「似有陰謀……」
我點了點頭。
這時。管理城民的蘇震,低頭上跑上前來道
「大人。庫房裡地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我心中一動。拿了喊話的鐵皮筒,露出城去,
「廢話少說,要我投降,有什麼好處,不要空口白牙的一點誠意都沒有,」
這話一出,頓時敵我兩驚。韋韜卻對左右相顧,示意稍安勿躁。遞過一個讚許的眼神。
而對方顯然沒料及我會這麼說,被鬧個措手不及,一片啞然,喊話的那人,似乎被一口氣給悶住,晃了晃,差點栽下馬去。
半響才回過神來,有些無措的向後看了看,似乎得到什麼示意,才定神繼續喊話道
「可以封王」
「什麼啥子的景候,舊朝吝於功臣,只要一過來就可以就封王,江南還是劍川,膏腴之地盡於挑選……」
「一個卑微駙馬算什麼,待破了西京,便是後宮也任盡挑選,……
於是一個詭異的現象出現了,明明劍拔弩張的兩邊,卻各自心懷鬼胎,滿口胡話的,各自指使著別人,就投降地事宜,討價還價的在往來喊話,
各自喊啞換了數人後。
踩著碎礫,我登上城頭,在左右執盾地戒懼下,稍稍露出個小半身
架起一隻喇叭口的鐵皮大筒,做出很不耐煩地摸樣。
「廢話少說,你的份量還不夠,叫史思明出來」
「若要見我,就不要藏頭遮臉,如縮頭烏龜一般」
這話一出,似乎早有預備。
那些黑壓壓的史軍,如潮水般分開一條道路來,中間徐徐馳出一彪人馬,雖然隔著極遠,華麗的鱗衣繡鑾,晃花了人眼,卻壓抑不住那種自骨子裡的森森肅殺。甚至讓人生出,在華美的袍衣下是一種猛虎凶獸的錯覺,而在他們的中間,眾多虎貅、麒麟等山紋甲地大將,簇擁著中間一個龍磐高盔的人物。兩旁甚至還有一些騎在馬上地鼓吹、金瓜、斧鋮、旗牌、旌節什麼的。
只可惜他的頭臉,都隱在華麗不像話的盔子裡,讓我想通過單筒望遠鏡看看這好凶名赫赫的第一叛臣,長的是什麼樣的打算落空了。
「這算什麼,滿城盡帶黃金甲麼,想不到史思明也有這種惡意趣味」看著滿目的黃色調我感歎道
「這廝想做皇帝,想的瘋了,河北還沒平定,就擺出了王家的行仗」那是司馬岑參冷冷譏誚的聲音
「所謂,沐猴而冠,也不過如此」
「威武」
「無敵」
哄聲如潮的呼叫聲中。
對方卻前呼後擁的緩緩趨前,卻剛好徘徊在弓箭最遠能及的射程之外。
欺負我城中沒有床弩、石炮麼,居然敢站的那麼近。我輕輕偏頭道。
「那位就是史思明麼」
「屬下,也看不清楚」虞侯將魚同回答道。
「算了,能賺到一個就算一個,總得給個永生難忘的紀念吧」。我在背後對他們做了手勢。
「神機營,上傢伙」
呼哧呼哧有聲,揮汗如雨的義勇們抬上了一些東西,小心輕防在城頭,斜斜擺好。
與此同時
城下隊伍中,在末尾不起眼的地方,也在對著城頭的方向耳語
「就是那位麼」
「已經確認過了」
「好膽魄,不愧是讓大王重視的人物,居然敢就這麼站出來」
「皇上擺了這麼個大戰陣,就是為了賺他著幾句話麼」
「當然還有其他打算,你沒看見……
「近了……
「準備,動手……」
卻見城頭上,突然騰起好幾條煙柱一樣的東西,
「小心」
「床弩」
一陣騷亂,那些史思明的衛士手疾眼快用身體和馬盾,掩護著中間的存在,紛紛驅馬而退,卻隨又見到那幾隻疑似床弩的東西,度慢騰騰的,甚沒有準頭的散落在他們身前的不遠處,歪歪斜斜的一頭載倒,還在冒著煙氣,另一些包裹一樣的東西,則是飄飄忽忽的飛了半會,才撲一聲
們先前站過地面上。
頓時嘩然一片,隨又哄聲大笑起來,甚至還有人小心上前,拿槍戳了戳確認沒有危險後,乾脆紛紛挑起來,甩在槍頭上,示威一般的輪流,對著城頭大聲的譏笑潮罵。
看到這場鬧劇一樣的表現。
一時之間,我只覺得血都湧上臉來,此刻的臉色,恐怕比豬肝的顏色好不了多少。
所謂精心準備的撒手鑭,變成對方的笑料。咬著牙轉頭悶聲道
「你們是在哪裡找出來的」
「回軍上,是在馬料的庫房底下裡找到的」
我在心中哀歎起來。
顯然河北行營那些不識貨的笨蛋,保管不善,居然把這東西壓在乾草下面,現在又是雨季,拿出來多半有了潮氣……
「難道,你們沒烘乾一下」我有些咬牙切齒的低聲道。
「回大人,這是您特意交代過,這東西要避明火」城中義勇的軍目,一臉誠惶誠恐的回到道
我徹底無語了。
這就是剛剛他們在州城中庫房裡找到的,原來我從大老遠從成都運來這東西,是準備用來對付城的高大城牆實驗兵器,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東西未到外城已經破了,而西北軍的那些傢伙在上游掘堤灌城,讓這東西最一片汪洋中,也沒了用武之地。後來七轉八送地居然就被載到這州。
這十幾個鐵皮圓缸子一樣的東西。可是成都軍器所最高機密研究的一部分,具體參照解放戰爭中,用汽油桶射炸藥餅的「土飛機」,用人工手段合成出類似硝化甘油的東西,並不太困難,困難的是給其找一個穩定的載體,還有射藥的配方。
通過練鐵高爐地廢氣蒸餾二硫化鐵凝結物,再提純過濾沉澱雜質得到初步濃硫酸。雖然成本和工藝還沒達到物美價廉的程度,但有了這個基礎,重要的射藥——硝化綿也不是問題了,這時代西域大量進口棉花,在海南已經開始種天竺棉,等多樣化的引進作物。有草木灰和鐘乳石鍛燒提練的碳酸納作為中和劑。用井鹽結晶的化納做緩衝劑,至於從動植物油脂提煉地甘油就更容易了,在廣州已經有大規模使用鯨脂的歷史,讓硝化甘油也不是很遙遠的事情。
但真正問題是保存和運輸的問題,地球人都知道,偉大的炸藥先驅諾貝爾同學,是冒著屢屢被炸成殘廢,乃至沒命的危險,才找到最合適的配方和原料的。但好在後世無數的穿越小說已經將這些概念琢磨的爛熟地不能再爛熟,網絡上做簡易炸彈的工藝。也是流傳甚廣。經過大量原料地浪費和相當人員的犧牲,確保炸藥穩定地藻土替代物。經過反覆的實驗,也終於現了。
這東西的射程非常的短,甚至連這時代未經改良的床子弩都不如。不過使用門檻低,不像車弩、石炮需要十數人到數十人的維護和調試。
另一些則是一些尖頭柱子一樣的東西,看起來類似後世放大版本花炮——穿雲箭,說白了也就是個大爆竹,用的劍南特有地中空大竹,製成的土火箭。在近代歷史上,還有另一個名字。康格裡夫火箭,熱兵器史上曇花一現地東西。屬於19世紀英*隊的創舉,本來原形是中國傳入印度的花炮技術,在殖民戰爭中,被東印度公司獲取並加以改良,大規模運用在了歐洲戰爭中,甚至在滑鐵廬戰役中也有它的身影,不過這東西射程不如大炮,重量也遠高於炮彈,很快就被層出不窮的新式大炮所淘汰。
但在這個因為冶煉技術的缺陷,不太可能要用幾千斤鐵去鑄炮的時代,還是一個不錯的替代物。
可以推動十斤以下的燃燒囊,或者薄鐵殼爆破頭,達到幾千步的距離。相對便攜,一匹馱馬左右可以各帶到地上只要一個作為道向的簡單支架就可以射,甚至用舉著兩面盾牌都可以搭成一個射軌,成本貴一些,但射程要更遠一些,但是準頭就很有問題了,畢竟在這個既缺乏足夠的精密工藝,又沒有空氣動力學等學科輔助的時代,不能指望有指哪打哪的效果。
黑火藥的工藝更簡單了,在古代之所以殺傷力不高,卻是因為加工的精度不好,難以迅充分的燃燒。為了實驗和保密的需要,不但在山中圈了老大一塊地作為實驗,以瘟疫為名,將附近的零散人家都遷走,雖然如此,但那一年民間還是在傳說,有人屢屢在晴天聽到平地打旱雷,來年怕有大旱紜紜。
最關鍵的是兩軍相遇時,一方人馬已經習慣了這種爆炸,而另一方卻是毫無防備……
真所謂居家旅行,殺人越貨、乃至毀屍滅跡的必備良選。因為數量少,本來想突圍的時候用,既然他送上門來了,我也不介意給他個教訓。
但沒想到,龍武軍苦心準備的大殺器,第一次出陣,居然就這麼完好的送給對方,我真有一頭找塊豆腐撞死的衝動。
不過對方,沒有就此罷手的意圖,盡情的譏笑後,突然飛跑著靠近,掀開遮掩在馬鞍下的東西,露出一張張的大弓,對做我的位置,吐氣攢射起來。
就聽紛紛響小心的驚呼,還在呆我胸口猛痛一震就被大力向後掀翻在地,滿耳一片叮噹如雨和如肉的悶哼,顯然是那些史思明的親軍,仗著膽大藝高,居然炫耀性質的,把箭大老遠的直接射到城頭上來。如此招搖自大,頓時城下又是一片的歡聲雷動。
與此同時。
「這是什麼東西」
「小心有詐」
落下來的東西,很快被送了一件到藏在隊尾的某些人面前,小心的用短刀劃開內膽的紙殼,露出一截灰繩和餅一般的東西。敲了敲聲音很悶。
「放心,兒郎們已經試過了,沒有機關暗器,都是些黑粉糊糊,也不知道什麼用途」
「難道是毒煙麼」
「據說龍武軍很有一些奇巧之器,其中有一種特製的燒夷彈,沾上一些就附燒入骨,連水澆也難滅,難道就是這東西」
「我看不像啊」
「拿些試試便知」
茲的一聲……
於是,正因為主將遇襲的慌亂與沮喪中的守城將士,驚訝的透過垛口的小孔看見,敵軍的後隊突然升騰起一陣火光、黑煙……
再次集體陷入徹底石化和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