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營地殘煙裊裊,柵欄、皮革餘燼的臭味混雜著血腥淡淡的飄逸在空氣中,各種掙扎撕扯,翻滾壓倒帳篷的聲響,尖叫呼喝和給重傷、未斷氣者補刀的慘號呻吟,交織成一種奇異的場面。
顯然是那些附叢的部落小眾,又急不可耐的對新抓到女人,開始就地正法了,不時可以看見光著兩條腿的漢子,在一片怪笑聲中,追著衣裳不整的女俘,穿梭在錯雜塌倒的帳篷間一番雞飛狗跳後,才重新撲倒在地,而營地另一端在騎士惡狠狠的鞭策下,一串串繩牽蓬頭垢面,滿面塵灰的俘虜蹣跚而過,眼中儘是木然和絕望。
又攻破一個大聚居地,僕固徉的眉頭卻緊緊的,消息已經傳開,那些部落已經開始備戰和遷徙,但是缺少了主力的青壯男子,又是熬冬過來牛馬最是贏弱之時,很難和朝廷大軍抗衡,儘管如此受到的抵抗還是越來越強烈,甚至配備牛馬武器的比例都開始提高。
僕固一族數代都是金微都督府大都督,雖然只是遙領,但僕固大頭領的狼節,在下河的故地還是有些號召力的,有不少在殘酷的冬天損失不小的部眾,加入了附叢的隊伍。
「突失大人」一個小性部落的頭人,卑笑著走上前來,還牽著一些面色健康的年輕女子。「這些便是了」
他有些厭惡望著那些所謂部落最好的女子,個個頭糾結,蓬頭垢面,滿身儘是常年擠馬奶,捏牛糞留下的腥膻味,腰身粗壯,穿著骯髒的皮袍格外的臃腫肥大,不禁懷念起,已經下了聘書的河內世家周侍郎家的小姐,那溫柔可人的模樣,若不是大軍平叛所至,也不會有這個機會,雖然只是見了一面,那種書儒家世的氣質就抓住了他的心,這樣知書搭理的女子,結合僕固家狼鷹的血脈,才能生出最好最優秀的子孫。
「按照老規矩,女人和孩子歸你們,牛羊我們帶走,所獲財物交三成上來,其餘的都算自己的」
照例馬匹全部留下軍用,那些牛羊牲口除了自留軍需外,期於都將被驅趕到大同軍的駐地去,作為朔方軍的軍糧儲備。大軍千里奔襲河北,盤恆北境所需甚巨。
河北二十四郡,河南十九郡,遍地狼煙,盡成戰場,實在無法提供太多人馬就食,就算有所供給,也很難穿過犬牙交錯的烽線戰場,而范陽、盧龍、密雲、漁陽郡,乃賊長期經營的老巢,堅決依附安氏,安逆為了叛亂準備了數十年,可謂是城高糧足,一時強取不了,只能漫漫蠶食之,而河北路、安東大都護下,還有數十藩屬的羈州,也多半畏服安氏,應召出兵出馬,為其所用。
郭令公特命自己等大軍四路齊出,就是要斷了叛逆在草原上的這些根基,同時也要把好尺度,試探那些契丹、室韋大部領們的態度和底線。
想到這裡,他輕輕歎了口氣,解開鑾兜的鐵搭扣,捏在手中,下一落宿營地,就該是在烏固部在下河原的草場了。天邊塵煙滾滾挾著旗幟,顯然是追擊的人馬回來了,人人牽車挽馬,負重沉沉。
這些附逆叛藩,顯然被安逸的日子羈的久了,都開始學唐人定居養,若是捨不下大量牲口財產出逃,是根本快不過訓練有素的騎軍。
一溜煙起。
見一名披掛騎士策馬弛來,卻是阿父那裡的親兵,翻身躍下,遞過一捲來,
「又是他們」
他一看不由皺起眉頭,暗道聲。
這些嗅到臭肉的蒼蠅一般地商人還真是無孔不入,而且深有背景,當初居然是拿著為朝廷籌辦軍需的公文找上門來的,而且還有河北那位聲名著著顏使君的擔保。
不過儘管他不喜歡,但這些人在底下軍士中卻大受歡迎,無他,雖然這些要錢不要命的傢伙,收買斬獲售賣奇俏之物,抬壓價起來斬的狠,但是絕對的好信譽,憑他們開具的票子,可以隨時隨地兌到十足金銀、銅錢乃至琳琅滿目各種的貨物。
而且他們收儲牲畜也很有一套,直接在邊鎮駐地開工場制革織毛,將牛羊加工成各種易於貯放的干脯罐肉,連下水內雜也不放過。然後再賣回軍中。
他摸了摸鹿皮袋子裡的天涯咫尺鏡,這筒子一樣的東西確實好用,每每可以先於敵,瞬息而至,可惜數目太少,只有作為前驅的人馬才分到一支。
「收買小孩,過車軸都的不要,什麼時候這些軍從商改行做人販子了」
「還有壯漢子也要,哪怕是帶傷的麼」
「這些俘人要去做甚」
「回少將軍」
那親兵恭身道
「據說是放到南邊的深山大礦裡去做苦力的」
半響後,
「不怕半路跑了麼,這些可都不是什麼善予的貨色……」
「餓一餓就好了」……
長安城中。
「我真的看起來很好色麼」
「怎麼會,大人那是少年性情,貪戀歡色,是很正常的事情」
「當然了
天家東床,自是有所拘束」
「但是殿下尚小,子嗣為大,這長安那個宗室親貴府上,不是家姬女伎數以百計,收幾個暖床的,也算不了麼」
「至於少艾而養,及而納的風尚,在本朝也不是什麼稀罕事,許多人家都是這麼過來」
「若是擔心殿下不快,宮裡也自有人會勸解的」
問過韋韜還有岑參,這些骨子裡看起來很正統的人,居然也是這種回答。
在究竟是趁熱打鐵作為新鮮可口的青果子給吃掉,還是培養成一隻德智體美勞全面展,德容顏工俱佳的私房貼身的護衛,經過反覆心理鬥爭後,實在好奇小東西究竟能成長到什麼程度的期許,還是壓倒了青果兒的誘惑,想想床上床下,房內廳外,能夠有一個潛行暗殺大師級的可人兒貼身服侍周護,就讓人激動萬分。
按照這個時代的觀念,據說太早成為女人,似乎對某些正在修行的東西和育的身體不好,我身邊出色的女人也不少了,這麼好的潛力實在別浪費了。好色大叔只有我一個就夠,能給她一個美好的童年,就盡量不參合到成年人的骯髒世界來。
波也就:我的表情有些怪怪的,因為我把小紅線,丟給她們當作詩詞書畫教養禮儀的素質養成,也讓這些女子除了色娛事人外,也有些寄托心情的東西。
剛送到後院,那些女人似乎誤會了什麼,居然驚容色變,很有點莫名悲憤卻有心無奈的味道,聽說我只是要好好教養她之後,幾乎是用奪從我手走把她要過去,拉到裡頭去私房說話,讓我很很有點無語。
還有我那新任虞候軍第五別將——魚同魚大投,無意撞見了這小紅線的時候,號稱在薛嵩手下殺人無算,素不動行色的他,居然難以自制的突然臉色血色盡失,很是蒼雪了一陣,讓人覺得實在別有內情。
也不知道薛嵩家是如何教她的,紅線這小東西一點都不怕人,也絲毫沒有被當作色藝賄送禮物的自覺,或者說是因為此身不屬的身不由己,多少有點淒苦不甘的情緒。很快就討得她們的歡喜,甚至都一度忽略了我這個主人的感受。
換了身紫地石榴紋褶裙的小紅線,正趴在其中一位的膝頭上看書,任由一隻纖手疏攏得像乖伏的小貓。
正當下午的斜陽,她一身素色花裙襯著細鏤雲紋的金項珠環,透出『羅薄透凝脂『幽柔清沏,寧靜恬美的神采,很難想像她在房中妖嬈綻放,讓人迷醉的情態,道是好一副畫景。
她叫蘇夙,居然還和宗室扯上上點關係,當然所謂的這點關係,在宗正寺的文牘中,是找不到她任何的身份玉堞的。但據說生父就是已過世的宗室第一名將信安王李禕,相比其他掛名鍍金性質的宗親,信安王李禕武功軍略非凡,乃是與開元名將王忠嗣並肩的同時代人物,曾任朔方節度副大使,河東河北行軍副大總管等,以擊破叛藩可突干戰功赫赫,當年的高適正落魄失意,遂想赴東北邊塞,爭取邊地立功以求出路。入幕從戎,卻未能如願。此後兩年,繼續浪游燕趙,結果是「北路無知己」而失意而歸。
不過正是因為他宗室的身份,使得他的聲望和資歷都達到一個高度後,就無法再繼續征戰四方建功立業,不得不接受朝廷的美意,帶著無數榮耀和顯赫的頭銜和封賞,退居優養,以醇酒美人終日以安上心。想他這樣有地位有權勢有名望,在長安這座極天下繁華幻夢的大都市,想像種馬一樣狂放不羈的生活,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當然這位曾經的名將在戰場無往不利,在聲色場上也是不例外,她的母親就屬於一次酒醉賭注後戰利品,當然就和大多數三流艷情小說故事一樣,出身卑微的女子希望在年老色衰後,靠母以子貴獲得更好的生活和地位,現生出個女兒的時候是何等的失意與絕望,後來現她長的容貌尚好,又有了新的想頭,即便是權門的私生女,只要有出色的容貌和才情,便可以作為權門間聯姻結好的重要籌碼,而重新獲得一個更好的身份,因此從小就近乎狂熱的加倍要求和訓練她。而信安王李禕雖然已經兒女眾多具已成年,但好歹是個宗王,曾經的權勢和風光,不會讓自己的骨肉流落街頭的。
安排了一個資深家將做為她的姓氏門第,雖然及不上王府的標準,但至少保證有一個衣食無憂,左右有人使喚侍侯的大小姐生活,因此雖然她的童年是在近乎偏執的母親,各種苛酷嚴厲的要求和學習中度過,但還算幸福,直到父親死後,才徹底死心斷了指望……
「想不想歸宗」,我能夠打動她的,就是她這自小被反覆輸灌的夙願。現在整個長安的文案舊籍都在我手中整理清點,要安排添補點宗正寺的記錄,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