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如水,蕩漾清湛,洋洋灑灑的,蔭照萬家***星星點點,恬靜安然,太城東門樓區光泰坊,一戶宅院人家後園牆外陰影中,卻很是躲了些人,只見這些人手中抱著些方圓扁長各樣形色東西,沒有多少聲音。雖然宵禁的更鼓已經過了老長的時間,還有些陸續的從半開的坊門,魚貫的進來,輕手輕腳的聚做一群的。那些更頭、門卒、巡丁也是恭恭敬敬退讓在一旁,不敢出一絲雜聲的。
在這月明夜靜的時刻。「真是一個風輕月高,不適合殺人放火的晚上啊」我站在坊門的站樓上,深有感歎道,卻在黑暗中引起噗嗤聲連片蕩漾的。真是一群不懂得幽默的人,我搖搖頭。
「老大,這臨近的犬類,處置過了,不會出來礙事了」領頭的一身便服白紗璞頭的李祁,從陰影中露出身形湊了過來,笑的很是特別,雖然有個王孫世子的出身和身份,但顯然毫不影響他帶人做些偷雞摸狗事情的趣味。想來那些犬隻都已經被洗剝乾淨,準備下鍋唰夜宵了。
「都準備好了沒」,我對這眼前一群人問道
「但憑吩咐」這一眾樂師抱拿著牙板、琵琶等物表情各異,都有些顫抖的齊聲迎合道,我看了他的態度有些勉強又有些緊張的,輕輕皺眉道「今晚地事情抄持的好了。不但賞錢優厚,說不定你們就能名動成都了……到南荒的沼林裡去反省把……
這邊訓話完畢,我想了想又問了聲「還有誰沒到啊」,卻聽咕嚕聲響,幾輛簡車從街角轉了過來,為的一個聲音傳出來。「可折騰散了我這把老骨頭了『,卻是宮中樂部大家,屬一二的人物董蘭庭董大先生下得車來,還糅著腰,顯然顛簸的不輕,
「董老」「見過董大先生」。七嘴八舌的那些樂工,見著這一代大家祖師級的人物,激動地眼色,聲音都變了,不約而同的趕忙圍過來攙扶這行禮。
可惜,我卻毫不理他這套的,咳嗽一聲排開眾人,走上去挽住這老傢伙,走出幾步壓聲道「莫要裝可憐的,董老頭。你是個大家,卻動不動就跑我家來混吃喝的。還每次都要稍走新曲子的,要不我我們好好算算帳。精神損失費、場地使用費,噪音補償費,還有招待地人工,對了還忘了我新曲的版權費。那個……「好好,說定了就這一遭啊,莫有下回了」
他心中那個苦啊,回家半道被人劫了過來。還驚駭的以為城中治安敗壞如此,原來卻是這位心血來潮的手筆。
可惜這號是連當今太子殿下都敢卡著脖子收帳的人物。手下還有些很會鼓搗陰私的人,真要計較起來,是不在乎對像地,自己那幾個月例錢根本不夠看的。」那好「看他低頭了我攬著陰笑這說「其實我也很公道地……這是與人為善的好事,也就……」
著實他歎了口氣,心道,終是晚節難保啊,居然被拉來做這鬼樂之事。
事情朔源,要說到我近來地一點煩惱和私心,別看韋老二做事為人的一板一眼,但在自己心屬的人面前,卻是拙的很,明明定下來的事情老是遲遲不能解決,連累的我想偷懶都不容易,本著組織生活關心員工的原則,就算使些手段那也要促成的。
這位薰大先生就是一快好招牌。女方家那位老大夫最好面子地人,又很講些輩分的,若出了什麼狀況對上這位名滿天下地老先生,聯想到背後可能牽涉到太上的意思,也很難出火來的。
第二輛青車下來,卻是款款牽著小丫頭的阿蠻。圓髻垂挽,淡抹晴杉,婀娜款款,在月色下越的晶瑩出塵,頓做周旁空氣都便做溫柔起來。淡淡的喚了聲「阿笑」,饒是我的心頭頓做火熱起來。
一片驚呼「謝供奉」聲中,我趕緊快步上前,不給那些傢伙表示如何景仰的機會,輕輕攬住一旁說話,「其實也沒什麼的……就和大朝一般,就當做千秋節的預演罷。」
她眼眸四顧周旁,見得除了樂工都是些相熟的,面上稍稍放下些心來。
「又不理我了」一個清脆聲音,卻是小丫頭拉著雨兒在一旁嘟著嘴,滿臉很不爽的表情。
「這個啊」我早有準備,變戲法般的,自袖筒掏出一隻蒼翠的小竹籠子,「先拿去玩把」裡頭的聲音,頓把她注意吸引過來,現在是秋季,這事物不好抓了,還是我重賞雇了鄉民搜羅而來的。
「阿笑啊,這東西叫什麼名呢」小丫頭一把抓了就去,
我想了想道「就叫本物天下霸唱把」,僅以紀念我那個時代,一個恐怖考古小說家,來了古代後,就再也沒法看他連載了,遺憾啊。「好啊」看這她很有興趣的用竹片斗弄起來,真是個好養的小東西。
然後從底三輛車上下來的是,打扮穿戴的一身飄逸精神的韋老二,衣訣倒飄灑如飛的,倒是很有些濁世佳公子的味道,這身行頭還是我家的作坊量身是面上還有些不自在的表情。
昨天他正在辦公事,突然被同僚拉了過來,聽了我的計劃,不由大驚失色告饒「老大你饒了我把」
「是誰說羨慕泰西古風,可以直曲訴衷情的」可惜我毫不為所動。
這裡是中土的風土啊」他當頭汗就下了。
「中土也又怎麼樣,女兒家往往最崇敬那些敢愛敢恨的好漢子,給你個機會反而成為束頭龜了」
加上一群惟恐天下不亂的好事之徒,也忙不殊的幫腔湊熱鬧。一番分析厲害威逼利誘之後,他情願不情願的總算做了我的小白鼠。
曲目都給他那派好了,只是韋韜這小子平時滿臉正經的,現在事到臨頭,還是很難得躊躇出幾分郝色,蠕蠕道:
「這真能行……
「不然等你得老爹回來,黃花菜都涼了」總道十不妥的」我很不負責任的鼓氣道:「什麼不妥,大丈夫優柔
怎得抱佳人歸的」
「你有這麼大的面子,讓我這主官給你壓場跑龍套的,還怕個甚」
「門房和丫頭都說了,就在裡頭的」
拉的,你還是個爺們嗎,當年還長安四小公子呢……」
「我家阿都請來給你助色了」
總算被我激的不過。
他硬著頭皮,打起精神走了中間,對著幽影中的園子,清了清嗓子唱起王洛賓的名曲:
「半個月亮爬上來啊……「
照在我的姑娘梳妝台……
「錚錚」然聲起,那董大先生已然滿臉專注的,端起那(西方傳七絃琴,貌似豎琴),撥指入飛的,頓時灑出一段清麗快落的前奏。
隨後絲竹樂聲大做,和著歌聲抑揚頓挫的,在這清淨的夜晚傳揚的老遠,倒驚的街坊四鄰的探頭出來看。
有想罵娘,很快被門口的龍武軍士表情給噎了回去。有想出門看個究竟的,也被客氣的擋了回去。
周圍的方圓半里早被封街清場了,街角巷口都有龍武軍將士笑喜喜的維持秩序。那些五部六曹的傢伙,早早的聚做一群,抱著手很有興致和心情的看熱鬧。倒似開起了現場演唱會。
歌聲樂曲中,
我壓著嗓子地招呼指揮著左右。
架彩梯上場」
「上***」
「換掛旋花燈」
「散花瓣」
「打花球的準備」,
「花束,花樹在那裡」
「該奏喜洋洋了」……
小丫頭拎著她的新玩物」天下霸唱「。和雨兒,饒趣味的尾隨我跑前跑後,哦哦哦哦的大呼小叫的倒是十分的興奮。
終於,看見裡頭開窗扉出來,那唱完一綠島小夜曲的韋老二已經急不可耐。蹭地爬上了對方的露台,我心道「來了」,我和阿合唱的改版絲竹的「別讓情兩難」壓軸戲也上場了,對著咫尺阿蠻那撩月動人的明眸,一陣恍惚在今生前時的錯亂中,深吸了口氣。方才努力憶起唱情
「霓紅燈又點亮.夜色漸張狂.
偏偏是我為愛逃亡.醉在異鄉.
只見她亦朱唇輕啟,聲若珠玉的傾訴出來:
莫非天不許人輕狂.
幸福由身邊流串.
顯然還未習慣在這般場合表演的,聲音也些顫抖的,反倒有種難以言表感懷,我心頓大安。
心好亂.誰把夢鎖上.
有人為情傷難免失去主張.
漸漸覺得有點蒼桑.
誰才是今生盼望.無從去想像;
有人為情忙.世事終究無常.
還有多少苦要我去償.
若不是還想著再回到你身旁
早就對命運投降.
別讓情兩難.別把夢鎖上.
我願為你逐風浪.不管多忙或多傷……
那些端起牙板、琵琶等物的樂師,應著調子,逐步熟悉了節奏,倒也越的嫻熟了。
看著韋老二和他那位,還在門口的花影樹叢中磨蹭。有些不上道的意思,我想煽他腦袋罵呆頭鵝的衝動。稍做示意,曲調一變。頓做輕快的。
女:春風吹呀吹吹入我心扉
想念你地心呯呯跳不能入睡
為何你呀你不懂落花的有意
只能望著窗外地明月
男:月兒高高掛彎彎的像你地眉
想念你的心只許前進不許退
我說你呀你可知流水非無情
載你飄向天上的宮闕
合:就在這花好月圓夜兩心相愛心相悅
在這花好月圓夜有情人兒成雙對
我說你呀你這世上還有誰
能與你鴛鴦戲水比翼雙**……
總算被我的詞曲催促的不過,沐浴在愛河的兩號總算躲進了房間。
一曲唱罷,只是我似乎看到她眼中霧氣迷夢的,有些失神又有些恍惚的,讓人憐惜地心痛。已然堆蓄著晶瑩的事物滾滾地,趕緊攬了過來不讓人瞧見。
「怎得了」她順勢斜伏在我肩懷,翹輕聲道,「沒什麼。此情此景,只是奴有些想哭」我輕輕撫她背「想哭就哭出來把。不要積鬱在心頭,跟了我委屈了你不少把」她沒有再說話,只是抓我抓的更緊,任我攙到車上。
而小丫頭和雨兒,也才回過神來,已是滿眼星星的亮晶晶連聲的「好漂亮啊」「好感動啊」「好喜歡啊」
小丫頭做大人狀,老氣橫秋的對雨兒振振有辭的說「現在知道了吧,為什麼阿笑常常不理我們,喜歡躲在房裡,也是在教阿蠻姐姐學唱歌啊」「恩恩」雨兒之點頭「我也要學哥哥唱歌」
這兩個小妮子的聲音不大。
卻讓自覺失態,方才平復的阿蠻,如玉容顏頓羞做緋霞似燒的,這話說的我,卻嘿嘿然笑了起來「真是,童顏無忌」,直笑的她有些嗔羞。唱歌,閨房中,我教她唱的是另一種聲音的歌把。也抑揚頓挫,悠揚婉轉的讓人骨頭都要酥死的歌曲。
今晚回去可以多唱幾,一定會是個很愉快的夜晚的。阿蠻雖然已經認命,但一些多年養成的東西,卻不是那麼容易消卻和遺忘的,只能待她慢慢適應過來。
第二日自然是轟傳全城,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了。
而那位被借口騙出家門的老大夫,雖然是對這種先斬後奏的事情氣的七竅生煙,口口聲聲的說是家教敗壞家門不幸愧不見人,但也不過是等個台階的,等到皇上的口赦一下,就乖乖的出來接旨了
但是我卻沒有那個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