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現在是那位馬屁學士溫哲,在為我處理這些迎送酬雜七雜八的事情。
說起這位溫學士,還真是個有爭議的人物,本是靠溜鬚拍馬才上位的,在楊黨之中也是要多少有多少,因此當楊國忠倒台後,雖然他這種無足輕重的傢伙,因為份量太輕沒有受到什麼牽連,但日子也絕對不好過,無論是劃請界限繼承了楊黨人脈的韋見素的舊黨,還是地方漢中王、崔圓的蜀派,都不見容於他,房倌一流的新黨,更瞧不上他。所以便成了煙兩頭受氣的老鼠了。
因此當初是缺人,他因為熟習典章一手好文字,才留用,安定下來後,與其被人嫌礙眼踢走拿掉,還不如自己主動退謀他路。所以現了我有調查他的意思後,便主動投上門來輸誠獻忠的。
自請外放公主府屬官,成為小丫頭門下第一號的家臣。我當然明白他的心思,小丫頭的公主府雖然現在還是個空架子,但無論是太上、今上、還是太子,都不會慢待的,作為府上頭一號屬官,主動送上門來也是一種表態。
本來像他這樣的人歷代當權者身邊從來不會少的,屬於可有可無的類型。
但為人雖然習慣性的阿諛了些,但是作為府上的屬官還算得力,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真假說三分,虛虛實實的暗示四分地待人應酬。他倒是深得其中三味的,實在讓人挑不出毛病來的。
而且,我很快現,他有一個毛病,就是為人很是八卦,尤其有刺探他人*的癬好。對各種風聞暗傳的散傳朔源也是得心應手。這種性子,如果放在平民中,就屬於愛嚼舌跟根的大媽之流。但在朝堂中,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為行走於省台,雖然位置不很重要但接觸的範圍卻很廣泛,作為接受顯誠的條件,他就拿了收集地許多早年秘聞投告於我的同時,
也等於把柄授我。畢竟有些東西需要實力的保障,才能揮作用,或許放在我的位置上,人家只會忌諱,但用在他自己身上,那就死都不知道怎麼死了。雖然他一直說的隱晦含蓄,但據我推斷,這些私聞密傳,他本來就擬用來討好楊國忠的,也是黨爭排擠地口實。
這種人。本是非常討人嫌的。不過他的癖好用的好,可以替我做一些收集整理特殊渠道的東西。倒是勝任。因此,在他主持下。某些以公主府家人名義在外活躍的,在那些豪門權貴的門房通事的,都有了各種小道消息的人脈和渠道。
有時候通過下人不敬意流露的一些東西,亦可以分析出主家人地性格喜好,乃至從婚姻家庭等狀況推斷出其為人處世的手腕和方式,而一個人再怎麼心機深沉,也不可能終日一刻停地提防著別人,打點著小心的偽裝自己。許多東西就在這些生活日常細節中,無意流露出來了。
當然刻意隱藏不是最好地方法。把樹藏在樹林裡,才是最好的方法,諸如,用一些突出誇大的方面吸引所有的注意,而讓人忽視,乃至無視另外一些存在。這就叫做心理盲區。諸如一個眾所周知行事粗橫暴烈的人,大多數人一般不會去考慮他是否心計深沉的之類。
現在他的新職務是公主府別駕,雖然同樣的從六品下,但仗著我家地背景風光的很,門下地打點永遠少不了豐厚的一份,低品一些還要巴結上幾分的,要比原來閒氣的空頭學士自然好過的多了,因此也是滿意的很。
這種人雖然有為人不齒之處,但是當他的利益和你綁在一起的時候,就像會狗一樣忠誠的。小丫頭叫他八卦溫,也笑嘻嘻的應承下來,說八卦乃先天數理的,直贊學識經義紜紜。
安史之亂,就像一席捲天下大潮,沉渣泛起,也將一些珠貝良珍衝到了岸邊泛出了水面,叛軍攻陷長安,就像火燒煙熏了的大蜂巢一般,將一些已經名聞天下或是注定要名聞天下、將來要名聞天下,不管是否甘於平淡或者不甘寂寞的存在,多給趕到劍南來,所以收穫頗豐。
前段時間大肆招人,僧道醫工卜,還真是什麼樣的人物都有,光在流民中有功名學籍在身的,就清檢出數百人之多,可說是眾家匯粹。
而高嚴等人的成就和戰果,也讓我嘗到了用名人的好處,由此我也產生一個很宏大的炮灰養成計劃的念頭,於是我加緊了清風明月對一些當世名人和准名人的調查,打算把後數十年內,有點苗頭的忠臣良將都找出來用。
當然了,因為生活環境的緣故,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來自唐詩選集裡的人物。
因此,通過在太上身邊佐政主事的余中書他們的關係,也還賣些人情,應我所求順利的簽一些徵召人事的行文。
當然,那些已經在職,又身份不低的就不太好打主意了。我還真沒狂妄到王霸之氣一出,什麼阿貓阿狗就此抱腿俯的無聊情結,只有新人才有可塑的機會
期間,我讓清風名月的調查也逐步有了些結果,比如那位新輔,房倌房大學士,他的叔祖父就是歷史有名的的綠毛龜駙馬房遺愛,因為取個老婆高陽公主與唐玄奘的徒弟辯機私通,而讓房家天下聞名等等。早年好學道,與道士呂向偕隱陸渾山,十年不諧際人事,拜過監察御史,又因為過於淤直坐訊獄非是的舊事等等
最有意思的是,知道我打聽後世那位繼高適、嚴武之後又一位號稱鎮蜀名將韋皋的去向,卻是我那副將韋韜找上門來,說這正是他遠房的族弟——韋二十七郎。讓我很是一陣狂暈的,怎麼就成你家的了。
古人家大族大,同族同輩的都算兄弟稱呼排行也多,加上各房多生養的傳統,一口氣平輩裡排百八十號也不希奇。所以,那些喜歡拿山本五十六和武大郎取笑的小白,沒準就被自己祖宗也給唰了。
聽說我表示想招辟他意思,當場
eT外星人,那種不可思議的表情,啞然而大笑,說什知道我為什麼會找上他這位少聰穎有大才的族弟,但人家現在才江夏客居,遊學未成的,只怕來不了,讓我捏了鼻子很是鬱悶了一場。
最後倒是其他方面還真有些現,游擊軍在破襲戰中,也在叛軍隊伍截獲一些人物……
「大人,他們到了」
諸事安定,我才回到新住所,前堂廳內站了十幾位,都是薛景仙奉命找來的。雖然我對那些文章之士的才幹,多少有些想法,但終是包著有錯過沒放過的想法。有些人物他們如果不肯來,像王昌齡、王維什麼的,我還要嚴令綁也要綁來的。
卻是一陣騷動的,大家看著這位陛下親許「行不羈,有大才」傳聞中「唯愛金帛女子」的出奇年輕的北軍大人,眼光和心情都有些複雜。卻又想到傳言他睚眥必報,讓人生不如死,死不見屍的手段,心中有些坎坷。聽說這位才拔掉了一個大世家的,自己甫到這蜀地,應該沒有可以冒犯的地方把。
只見這人一身常見的打扮,一頂武官常見的平巾朱幘(一種軟帽,類似包頭巾),細綾銖底彩繡辟邪的衛官公事服,腰束金梁寶鈿玉紐的滕蛇帶,掛一樣式奇特的金魚袋,一柄造型古特的長劍。也說不出容貌多麼出眾,唯一讓人異常只有那身居要職地年輕。
只是眉眼間,那種掩然不去,那種久居人上殺伐決斷蓄養出的淡淡氣度,嘴角一縷淺笑,站在自己這些文士中間,有些輕意灑脫態度,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我掃了一眼。都是末品的淡青藍杉,還有幾個白身的。依照品級,鞠身齊齊行了一禮,招呼下來。
那薛景仙一一介紹過來,為我引見左第一位,「這位是尚唯伯。字別均,貝州武城人,天寶三年制科進士的……」一襲青衫淨容端正的中年,急忙起身點。
「元結,字次山,河南人士,天寶十二年進士……我輩呼之浪士、漫郎的人物」第二位,是有些不修邊幅地文士。不知道他和後來的那位善搜刮的度支宰相元載,已經若干年後的大詩人元什麼關係。滿臉笑的很是從容的。
「劉長卿,字文房。河間(今河北省河間縣玄宗開元二十一年士……精神爍毅地老先生。我可是如雷貫耳,趕緊起身回了一禮。弄的名其妙的趕忙欠身還禮。「本朝五言長城之文房先生。卻是久聞大名了『
「在下韋應物,京兆長安人士,……」有幾分狂放又有幾分不羈的味道的俊秀男子,對我行了一軍禮,「見過軍上」他是翎衛出身,唯一有現職的,如今歸衛後,也可算是我的部下了。通過舊識嚴武那裡。我倒是知道他這號人,也是一個地道的遊俠兒。詩壇中亦是號稱任俠狂放人物,以詩風恬淡高遠著稱。不由讓我多看了幾眼,他的手自然不像文人,骨節粗勁而有力,左手繭口很厚,是慣使刀劍的通常特徵,讓我想起清風名月報告中,關於他一路護這些文弱之士,廢掉了好幾股不長眼,試圖搶劫他們地流賊的說法。
「常建,見過大人」有些恬淡飄逸地男子輕道。
「錢伯倫,錢起」這是個有些靦腆的年輕人,見我地態度,有些受寵若驚,輕輕點頭。
「獨孤齊,河南人,字至之,天寶十三年進士甲等」卻還是未授職的待身」。有些敦實的青年衝我拘謹的一笑。
「鮑防,字子慎,天寶十二年楊榜進士,襄陽人也」……
「皇甫曾,字孝常,安定人……)之門下高足」
我心中一動,問道「我部左郎將皇甫皋,你怎樣稱呼」
他謙遜的笑笑說「那是舍下從弟六郎……」,我靠這世界還真小啊……
唯一一個白身「戴叔倫字幼公,潤州金壇人士,師從當代大儒蕭穎士,為蕭穎士門人之冠。」,剛及弱冠的青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很不好意思的朝我笑了笑。好像,還是日後小白地代宗時代大歷十才子之一啊。
還真是……來的衝動。
賺到了,賺大了,劉長卿、常建、韋應物、錢起,都是我全唐詩裡讀到地卓有成就的人物,雖然因為他們同時代的前後還有王賀李杜等這兩些巨匠,將他們的光芒掩蓋了不少。特別是那劉長卿的《劉隨州文集》,被稱做一代里程碑,時稱五言長城的人物。
近來真是連中大獎,將來要是把李杜也弄到麾下謀劃計議,那我不是不想名垂千古也不行了,想想唐詩說起這個時代的那些名人大家的經歷時,都會中反覆提我的名字,那讓人做夢都想笑出來的,不知道派去廬山的人怎麼樣了,實在不行先綁架他的妻子兒女……
我且按奈心中的激動。做不動行色道:
「諸位都是飽學文章之士日後當多得仰仗了」齊聲道不敢當,年輕的幾個還難得的臉微紅了紅,卻是親近了許多。
座下奉茶說話,逐一問候,還指點出幾位得意之做,品評一二,倒也相當中肯,卻使他們驚歎之餘也心中凜然,這位大人果然高深莫測,文學.那及位也多是舊識,談論起來如數家珍,又越的親切了幾分。
我倒是熟悉他們的作品和意境,連後人的評價和感悟,又有刻意逢迎的意思,一時說的熱切,倒忘了時間,眼見響午的,有人肚子顯然缺,咕嚕了出來,卻是相視而笑,我倒不介意失禮,早宴
是迅捷的狠吃海吃的,我和笑咪咪的薛景仙談笑風生,故意不去看他們,還悄悄的囑咐加送些菜色、湯餅上來。
知道我親手做的菜,這些傢伙又是一頓感動的,特別是薛景仙巧妙的引義話頭,暗示這只有皇帝和那位才有資格享用的之後,雖然有些意外,卻已經是兄長弟短的沒那麼見外了。
飯飽酒足的,奉上清茶和牙籤。「大人的起居,還真是清檢啊」,
顯然是對的這室內相當的陳簡,完全比不上這宅子外表的宏華堂皇大氣,有些驚訝。(因為值錢一點的陳設,都被我賣了,反正我軍中這些都是三五大粗的人物,沒有什麼欣賞水平,什麼山水花鳥字畫擺著,說不定哪天就就變成了手紙了,那盆景,說不定拿天就被尿死了。還是真金白銀來的實在,加上我收買經營生意,攤子鋪的太大,許多前期投入還沒開始收益,周轉正有些問題。還以入股為名,向部下籌借了不少,若不是沒人要,連門上那些看似包金地方,我都想刮下來賣掉。)
「連使喚的人都省儉了」(那是因為我生意做的太大,都派出去了)
「我初不過一武夫,蒙哥舒元帥拔起於士伍,陛下賞識就此高位,已是不勝惶恐的,現在也是一人吃好穿暖地。全家就安逸的,那要有什麼耗費,又還要奢求什麼」我半真半假的托詞道。
「我也勸過大人多回了,大人好歹為朝廷一方重臣,著起碼的排場和門面……然心領神會,也圓著我的話頭淡淡幫腔道,不由這幾位清望感歎不一。
我心中嘿嘿竊笑,卻念起那陋室銘。「俗話說的好,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再深,有龍才靈,斯是陋室。唯吾德馨……
「談笑有鴻儒,往來多白丁」
我已經可以確定劉禹錫同學,此時還沒生出來,就放心的剽竊了,當然,在作者的叔叔輩面前剽竊尚未出世地作品,然後再被他們引為驚歎的,那也是感覺良好的。
通過清風明月的干係我已經知道,他們能夠站在這裡,還和我有些間接的干係。說是那叛賊襲取長安,現空城無備。而偌大的一個長安城要佔領起來,卻是兵力不足地。更別說封鎖了,只顧搶佔宮城去了,後來續有賊兵到來,卻也相繼四散大掠,待到崔佑乾重新收攏起來,禁閉九門,查點戶口,這前後的耽擱。竟讓好些人逃了出來,最慘的就是那皇甫曾的老師王唯王吉摩。運氣不好成了叛賊名單上指名道信務必捉拿的人物,七老八十的跑到奉天縣,又被賊軍逮了回去。倒是他們這些品職不怎麼重要的,得以成功出走。
因此最高的也不過七品小官,他們逃出來後,都是投奔故友房倌關係,且的安身,但運氣很不好的房倌奉旨北上,卻還沒來得及為這些人安置職位。因此官場最是現實地,現在投奔者日多,品高他們的多地是,便沒人顧的上他們這些微品小官了,有些無出著落了。
而我現在也掌握了不少資源,在困難落魄地時候禮待厚結之,衣食用度居所逐一關照之。雖然沒有周公那號三哺三掬待以禮賢下士的境界,除非是天性涼薄或者是天生的白眼狼,只要是人之常情,都不怕他們不感懷歸心的。
而且以這些人的將來和預期,未必不能成為我意想不到的臂助和援力,只需要在最困難的時候少量的投入,就是一批很有增值潛力地投資。顯然大多數人的境況很是不好,也是如此厚待覺得過意不去,因此,留下招待過晚飯後,我又客氣地順便請他們在我帳下領個參軍事或是公主府中參事的頭銜,暫且幫忙一二,多數也沒怎麼推脫,連那最矜持的劉長卿猶豫一下,也就答應了。
除了我關注的那幾位,其他獨孤及、尚唯伯什麼的屬於附屬的獎勵,也是相知相熟的同年近交什麼的,將來也不是全無用處。我看重的其所代表的人脈和清望,而眾所周知,我的字寫的如蟹爬狗啃的,如果有些名人為我記室、書辦,然後著述立傳的,也不枉此生了。
反正我轄下兩府三軍可以自行委命的職事有的是,依我的位置,長史司馬以下可以自行委決的,這參軍事屬於虛職,名為主官參贊計,隨需要而設,數目不定的,但可以領一份不錯的薪餉。而作為公主的參事,可以比同正八品下的待遇,也不算比原來的身份差到那裡去,除了韋應物還補了個虞侯軍執戟郎外,我倒也沒指望他們真的馬上就給我做些什麼。
這樣品格剛直的人,直接要人家做事,未免有挾恩圖報的以為,反落了下乘,這樣助著他們,一來不容易招人忌諱和口實,二來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依其品性,將來還怕不記你的好處嗎。而且這樣的人,說好聽多少有些風骨,說白了就有點死要面子的情節,無功不受祿的,所以還要給個差事,起碼心理上覺得是自食其力的味道。
待到將來在慢慢適應了身份,再按照其特點和專長,分擔一些事情,也是不用急的。
隨後我知道他們囊中羞澀的,又以聘約為名,厚贈一筆呈儀修束,邀約幾位飽學之士,分別簽了小丫頭的公主府上內丞、西席、從事聘書,拿了這些名人的賣身契,看的我真的是很有成就感的,睡覺都會裂嘴笑的。
想了想,最後留下幾位年長的,說道「文房諸君,有興趣著書立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