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度使就屬於這種差遣管體系裡的軍事長官,前身是都督、大都督、大都護、行軍總管等種種稱呼,本來是作為常設的軍事統帥,領本部長駐防一個地域,負責相應方面的的軍事攻略,但由於戰爭的需要和權限的擴大,逐漸演變成無元帥之名,有元帥之實的,行省級別的一方大軍區總長。
不過此時的節度使,還只是純粹軍事上的統帥,對直屬本軍以外的部隊,所謂的節制,也只有軍事上指揮權,而沒有日常軍隊管理權,即節度使可以號令某個軍隊去攻打防禦特定對象,但在其他人事、遷調、武備、後勤、庶務等方面皆歸朝廷委派,兵部提調管理。
當然安祿山絕對是個大例外,這人外表粗鄙卻心機深沉,極會打戰用兵,又擅長邀寵媚上,最後一人身領北方三大道都節度使,爵至東平郡王,兼有尚書左僕射、閒廄群牧等數十職,權勢之盛,舉天下無出其右,可以公然利用身兼各種職權,培養心腹調集精兵甲馬為己所用。
而朝野上下,夠份量與之抗衡的也就剩下那個死鬼宰相楊國忠。不過安祿山本人極度蔑視楊國忠,楊國忠遂與他有隙,始亦言他威權太盛,必為國患,每事必反之。安祿山的多職集權,實質為後世的藩鎮割據開了個可以傚法先例。
即便如此,但在朝廷體制之下,哪怕權傾天下如安祿山者,號稱五百將軍二千郎將之眾,將要造反前,也得通過舉薦報請朝廷批准,將自己的親信逐一安插在要害關鍵位置,才敢動。
現任的這位劍南節度副使崔圓也不是個等閒人物。為官四十出頭的鼎盛年齡,外表健朗爽利,糅合了出身行伍的強幹和淫浸老於事故的氣質,明明是武人,卻像文官一般愛留個小須短茬,也沒有一般武夫的粗悍驍勇,反有儒將之風,文詞亦當出色,初召對於老皇帝,劍南軍務政略種種,奏對應答都相當得體,印象甚好。
要說他也是真正的科班甲第出身,楊國忠一手提拔起來的少數正統行伍出身的實務派人物。據說少年時孤貧,卻志向卓邁,喜學兵家。開元中,詔舉遺逸(臨時特開的科舉),以鈐謀對策甲科(武舉兵科策對考試),恩授京兆府參軍,累績為當時京兆府尹蕭炅欣賞,薦之出放會昌丞。楊國忠遙領劍南節度時,引他為左司馬,頗有建樹,屬於那種既能做事又會逢源上下的人。因此天寶戰爭後的,改知留後、副大使。收拾歷次次大敗留下爛攤子,經營劍南有年,邊防穩固,連平日權利慾極重的楊國忠,以宰相兼職了劍南節度大使,但近年來實際劍南諸事皆委決與他。
並且直到出逃前,楊國忠還向皇帝信誓旦旦保證過「臣嘗兼職劍南節度使,早令副使崔圖,練兵儲糧,防備不測,目下遠水難救近火,且由車駕暫幸西蜀,有恃無恐,然後徵集各道將帥,四面蹙賊,管保能轉危為安呢。」
不過這為藩鎮一方的節副大人,也是久經宦海,習有後世聞名的川中大變臉的絕活。「劍南節度副大使崔圓為吾心腹,當無憂」
就是這位「你辦事,我放心」的劍南節度副大使大人,聽說楊黨覆滅後,漢中事情有變,馬上變臉「相率倡義」,將近來楊國忠派在劍南準備後路的餘黨鮮於嵩、章尤敬等以下收禁,獻名冊從旨處斷。
早前他也不是不來,而是來不了了,因為那位漢中王殿下以聖駕到來,防止楊黨逆賊作亂為名於劍門一帶實行戒嚴,封鎖消息,被延遲了許久,連聽說變故派遣的使者,都一度被擋在了劍門關下,改引大軍前來。因此這兩位同殿為臣時,雖相視而語笑彥彥,卻總讓人感覺到底下還有些什麼。總之城府深沉的很。
對於我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半路出家,做火箭蹭上來的新貴,也如一般同殿為臣的那種熱忱有加,沒顯出其他什麼別樣的顏色。雖然是一方封疆大吏,官秩品級俱高於我,卻也相當的客套,有所要求一律應承了下來。
連帶那些這節度副大使帳下的那些孔目官、節度押衙、左右廂馬、步軍使,各軍兵馬使、都知,衙前將等,更不敢怠慢,一應所需。
所以北軍中郎(我自兼)以下三部五軍二十餘營,除了留守的新進龍武軍中郎將韋韜以及諸長史參軍書記留內外,如今便領了新進右郎將衛伯玉、新進左郎將高達夫,騎部別將兼騎曹事解思、倉曹尉尚均常、兵曹尉陸少裔、胄曹尉盧延凱、法曹尉言勳、功曹劉瑭、代司薄薛景仙、押衙都司程十力、五軍別將之聞少名、呂希用、高千里、吐突承琿等、二十四營都尉、校尉溫瘍、余宏、范佐,他們一班將屬,來成都軍大營裡任意挑人,這些天領了他們像一班蝗蟲席捲了節度使軍,下領的左五軍兵馬司、奇兵隊、跳蕩營,左右廂虞侯兵等等。每次來回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均可以看見守營值日官的苦臉。
只要除隊正、伙長以下軍卒,無須報備,皆隨挑隨走,底下牴觸也不是甚大,畢竟入選禁軍,那待遇和地位都非同類可遇的,只是我要求甚是嚴格,光為從軍十年以上經歷五次以上戰事的老兵這條就裁汰了大多數,那些部屬又有各自的風格,就費了老大的工夫,才湊足約千人。加上那些部屬也按配額挑了自己看上眼的人也不過千餘,其中一半要支援游擊軍,我不選軍籍高的,最好是底層兵卒,也是便於控馭的考慮。
只是自從駱谷之戰後,幾乎是一路變著花樣操練過來的,足鬱悶了半多月,又沒有了對頭,閒暇下來,那些底層的軍士,討教過了那些漢中地方軍後,有些人不免又新找那些劍南軍的同袍,交流交流身為軍人的一些「特殊」感情。
當然只要不鬧出人命來,那些軍將反是樂見其成作為一種選拔對方和檢驗戰力的手段,甚至據傳有不良長官,操縱暗中的賭局,盤剝軍士資財云云。當然不免依隔日稀鼻青面腫的成果,軍中跌打傷藥用量暴增的後遺症,以及軍營中一些財物損毀的報備。
好在上位大人不傷性命、不牽連他人,不聚眾行事的令行禁止,法曹的值日參軍也盯著緊,對於這種暗流,因而僅限於偏僻地點,小範圍內的有節制交流水平。
今天卻是新軍到來的緣故。
由於劍南節度使移師的同時,也繳了勤王詔。因此伴隨著不斷彙集的劍南道屬各路邊州、軍鎮派赴的勤王之師,如今的漢中變成一個大兵營,目前,除了最偏遠的雲南、昆寧兩鎮外,皆都得信出兵,最晚的也在路上了。所以我們可選的範圍也擴大了許多。
負責接洽兼調度的,為我們介紹各營番號編屬,連營重寨,
實際是檢點各軍為名的挑人。
今達漢中的便是來自吐蕃高原,常年鎮守唐吐邊境的松州兵二千,兵雖不多卻甚精悍。
我檢點諸軍時,遠遠就瞟見了,旌旗林立中,尤為顯眼的羊頭旌和各色造型古拙的黃羊旗,頓時一楞,想起個一個崇拜羊圖騰著稱的古老少數民族——羌族,便喚了負責接洽調度的掌書記,
「這是羌人嗎」
「回大人,這正是潘州的山羌」
「山羌?」
「所謂之山羌……」
而所謂的山羌就是相對生活在平原低地「逐水草而居牧獵」的平成羌而言,高原升降區緩衝山地「依山居之,壘石為室、耕獵為生」的羌部。諸如效力於青、塘之地的振武軍、龍城軍中,就有屬於平成的烏頭羌、白河羌等,則是出色的馬軍。這些都屬於內附唐朝治下,受漢化影響的東羌。
另有藩附唐的東女、白蘭、西山八國、白狗羌、附國等所謂的域外羌,又稱做西羌。
那掌書記姓魏見閱豐富,頗是健談,見喜於上,另言一些羌族典故。
果不出所料,那是來自潘州的羌兵赤斗營,士卒高大健碩,高原常年日照特有的古銅色,從頭盔後露出異樣的式。小辯糾結的髻,那掌書記說,這支是屬於潘州境內山羌諸部中的赤斗羌,善攀越而長於崎嶇,頂出色的山兵。
據說這些山羌兵與大唐另一支同樣出色的山地兵——高麗營的綿密善守相比,更擅長於短戰突擊。不由我心下凜然,這不就是最傳統的山地步兵了。
「這麼說來,這效力我朝的羌軍還不少了」我心中計較起來。
這羌族可是中國最古老的,和漢族共存的歷史最悠久,而被同化卻沒有被消滅民族特色的少數民族了,分支和氐族繁多,據說是高原藏人和彝族的祖先之一。最遠可以考證到軒轅黃帝時代。
「正是,據說漢時便馬伏波平羌,收其部為兵,為時已久了」
(東漢名將伏波將軍馬援,光武中興的雲台二十八將之,馬革裹屍的典故便由他而來)
「我朝亦以松理、黑水、馬爾康一帶置有松悉恭乾真等正州和一些羈縻州,大多以當地羌人為刺史」。
他瞄了我身後一眼,又小聲的說,「便是如馬軍別將解大人,亦屬祖上羌裔,這解姓,就來自北朝時,河湟馬蘭羌眾大姓之一的獬律氏,分姓變音為解。」。我看瞭解思一眼,聽了這言語平靜無容,也沒否認。
便呼喚了領軍的都尉過來,一身鐵鐺星天甲,看式也是個羌人。
「松州軍文川城三鎮果毅都尉潘柘失,參見軍上大人」他的漢話說的很好。
今年中秋過的鬱悶,學校通知貓英語考試沒過,就得了那麼5好不及格,需補考中。*管理員再次聯繫貓事情,為了弄點補考費用,貓正考慮要不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