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 第七百一十二章 相柳
    最後一次機會,巨大的山魈已經失去,此戰不再有任何懸念。

    然而,清虛門的傀儡卻極為愕然的看著巨大的山魈,驚駭的表情露出了清虛門的傀儡內心的恐懼。大陣的陣眼,這只巨大的山魈怎麼會知道?沒有任何元氣波動,沒有魂魄在那裡,一直掩飾的很好,可……它是怎麼知道的!

    愕然只有短短一彈指的時間,隨即清虛門的傀儡身體「轟」的一聲炸開,身體裡三塊碩大無比的魂晶釋放出無數赤黑色氣息,數不清的魂魄在這一瞬間注入蒸籠、炮烙大陣裡。熱浪一收,好像是也被這麼多魂魄震攝。而當熱浪再起的時候,無論是山魈還是清虛門的傀儡,都在這股熱浪中迅速融化,無法遏制。

    黝黑的木棒在兩息後忽然停止,在半空中穿透了一個隱匿的符文法陣,貫穿,引爆,而木棒就那麼靜靜的懸在半空中,身上的色澤似乎也變得淡了一些。身後帶動的火星與火龍似乎也在這一瞬間被凝固,時間停止,看上去有些古怪。

    聽不到聲音的巨大爆裂聲把巨大的山魈和清虛門的傀儡炸飛出去,整個九尾天狐幻化的空間破碎,在其中對戰的雙方淒慘到讓人不敢去看。巨大的山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一身金黃色的長毛全部被燒掉,露出裡面暗淡的金屬光澤。雙下肢已經被融化殆盡,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而清虛門的傀儡胸腹之間被一個巨大的圓洞貫穿,能見到符文法陣上一絲絲黑色的魂魄在流轉。好像是雷電的光芒一般,也是像一堆廢棄的金屬般落在黑淵的地面上,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動。

    一隻九頭怪獸站在九尾天狐幻化出的空間裡的一座小丘上,四周如林的刀山像是天上星河一樣閃爍著璀璨的光芒,明晃晃的耀眼無比。上古凶獸之一,相柳再現人世!

    不知道相柳和對面清虛門的傀儡打鬥了多久,相柳身上刀砍斧剁的痕跡留下很多處,而清虛門的傀儡身上星星點點的被劇毒的液體腐蝕的痕跡看上去讓清虛門的傀儡顯得極為破舊,巨大的身軀並不會讓人覺得彪悍,反而有幾分可笑。

    相柳被無數的利刃困在小丘上。腳下一個符文大陣在圓轉。也只有這一片清淨的地方沒有利刃從土中冒出來,切割相柳的身體。九隻頭顱噴射著淡淡綠色的液體,好像是一場初春的小雨,潤物無聲。貴如油。

    每一滴綠色的毒涎落在鋒銳的刀鋒上。刀鋒便被腐蝕。冒起一股股腥臊惡臭的煙霧。地面上的刀鋒就像是清虛門的傀儡身體一樣,破舊的不堪入目。

    然而一柄刀鋒破損,地面中就會出現一絲細不可見的赤黑色氣息。注入刀鋒之中,旋即刀鋒便再次變得更加鋒利,剛剛的腐蝕似乎完全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只在九尾天狐幻化的空間裡留下無數刺鼻的氣息。

    困局。機關造物中的相柳知道,要是如此消耗下去,最終敗的一定會是自己。機關造物與清虛門的傀儡之間的戰鬥簡單粗暴到了極點,全然沒有人世間修士或是武者戰鬥的華麗。一見自己被困在小丘上,相柳一聲吼叫,似龍似鳳,古怪無比。

    隨著吼叫聲遠遠傳出,相柳身上無數的符文開始流動,一道道天地元氣在身旁流轉,經過符文法陣後,帶著強悍的力量飛射出去。

    九尾天狐幻化的空間中本沒有日月,沒有星辰,光亮充斥四野,好像這個空間本身就會發光似的。隨著相柳發動符文法陣,整個空間的光芒變得黯淡了許多,好像是有一層薄薄的雲霧籠罩在空間中一樣。

    相柳沒有說話,或許是因為九顆頭,不知道哪顆說才好的緣故吧。不再噴灑毒液,一邊穩固著自己腳下的符文法陣,一邊似乎在施展著法術。

    沒有陰雨連綿,卻比南方幾個州郡的梅雨天氣後的荒野更加泥濘。整個空間中的地面開始翻漿,噗嗤噗嗤冒著氣泡,塵土化成泥水,地面上的刀山不時迸濺上泥土,變得烏突突的,彷彿沒有剛才那麼鋒利了一般。

    清虛門的傀儡只是靜靜的看著相柳施展法術,等待著什麼。

    半盞熱茶的功夫過去,天下一片澤國,泥水四溢,刀鋒變得烏突突的看不出個個數來。相柳數十丈的身子邁步走入泥沼之中,勝似閒庭信步。說來也奇怪,那泥沼比南荒任何一處泥沼都要凶險萬分,相柳的身體也極為龐大,可是走在泥沼上,四隻腳掌只陷入半分,就可以在泥沼上隨意行走。

    刀鋒身下的泥土鬆軟至極,相柳畢竟是鋼鐵打造的機關造物,雖然之前刀山帶給相柳傷害,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沒有任何利刃能傷害到行走在泥沼之上的相柳。

    一步步安靜的走過去,逕直走向清虛門的傀儡,沒有一點泥水濺起。很難想像那樣的一隻龐然大物居然走的躡手躡腳,居然沒有一點聲音發出。這一片泥沼好像就是相柳的家園,在泥沼中,似乎所有的泥水都對相柳十分親切,小心的歡迎著、親暱著,卻沒有一點泥水依附在相柳的四肢上。

    清虛門的傀儡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雙手不斷打著符文手勢,嘴裡輕輕的念誦著法咒。對於正在對著自己過來的龐然大物,如同小山一般的凶獸,沒有一點害怕,好像相柳只是一隻活屍一般,隨意就能擊倒這只巨大的龐然大物。

    符文法陣形成的極為快速,相柳剛剛走到中間,還有百十餘丈的距離的時候,清虛門的傀儡雙手用力向下一壓,念誦符咒的聲音變得清晰,不再含糊不清。

    「春冰!」

    隨著清虛門的傀儡符文法陣完成,泥沼下方傳出一陣陣嘎嘎的聲響,好像初春的時候大河開化,巨大的冰排相互碰撞發出一陣陣細碎而巨大的聲響。經過泥沼傳出來,聲音變得有些沉悶。

    而聲音似乎只比冰面蔓延快了一點點,當聽到聲音的時候,整個泥沼似乎在同一時間變成了一片巨大的冰場,天地之間全是冰塊反射的七色光芒。原本深陷在泥沼中的刀山被泥沼頂起,在冰原上,刀山變得更加犀利,每一片利刃都似乎隱藏在冰原之中,若非細看,根本找不到利刃的所在。

    相柳巨大的腳掌落下,十餘個雪亮的利刃被相柳踩在腳下。吹毛立斷的刀鋒辟啪作響,立即被相柳踩碎。可是在利刃的切割下,相柳的腳底也被削掉了數層厚重的金屬,露出了一個小孩子嘴巴大小的裂口。裂口雖然小,但是每次碎掉的利刃都變作無數的殘破刀身瞬間融化,融入到冰山之中,一縷赤黑色的氣息融入後再次出現。碎掉的利刃旋即又從冰山中出現,如此往復,滔滔不絕。

    清虛門的傀儡雙手有些顫抖,好像維持如此龐大的陣法對它來說也是一種極重的負擔。金屬的手指在顫抖的時候,相互碰撞,發出鏗鏘的節奏。隨著清虛門的傀儡手指間的節奏,冰原上的利刃也像是應和著節奏在跳躍,在舞蹈,在鏗鏘。

    遠處的刀鋒隨著鏗鏘的節奏飛起、聚集,對著相柳飛射過來。一片片的刀山在地面上的時候顯得是壯觀,一旦飛在半空中,就不再是壯觀了,而是如同無數的蝗蟲一樣讓人膽寒。相柳無奈,腳下幻化出一座並不如何寬大的符文法陣,九個頭顱對著不同的方向噴灑毒涎。

    一片片淡淡綠色的毒涎過後,雪亮的刀鋒變得暗淡無光,失去靈性,變成無數的廢鐵落在冰原上。隨即又有赤黑色的氣體息出現,更多的利刃圍繞在相柳周圍,更多的利刃沖天而起,對著相柳襲來。

    原本威猛的身子被利刃切割出一道道的傷痕,身上鏤刻的符文法陣殘破不堪,此刻就算是想引動怕是也沒機會引動了。

    清虛門的傀儡似乎對這樣的困局還有不滿似的,雙手之間鏗鏘的節奏更快,一道繁瑣無比的結印在清虛門的傀儡手中漸漸成形。這時候相柳似乎已經無力再去騷擾清虛門的傀儡,漫天的飛刃,飛翔的刀山已經讓相柳窮於應付。每前進一步,就要消耗相柳更多的精力,讓相柳難以為繼。

    刀山形成的風雨,讓相柳身上的傷痕更多,一層層的傷口遍佈相柳週身,有深的傷口已經裸露出身體裡面元晶的顏色。

    「冰雪山巒!」清虛門的傀儡沉聲喝道。言至法隨,每一枚赤黑色氣息繚繞的字體都是一個符文法陣,落在遼闊的冰原上。每一枚符文法陣迅速聚集起無數的堅冰,好像是臨行的戰士穿上甲冑一般,堅冰在空中飛舞,迅速聚集到符文身邊,變成一個龐大無比的冰山。山脈綿延,一直到相柳的腳下。

    相柳雖然身軀高大,但是在冰原上突兀而起的冰山腳下,卻顯得如此弱小而微不足道。一層層寒霜在相柳身上蔓延,霜氣濃郁至極,堅冰隨著霜氣的蔓延而攀爬到相柳身上,原本還在流轉的符文法陣也被寒霜凍結,在地面上不斷升起的利刃作用下變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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