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二章 想死?沒那麼容易
突如其來的變化幾乎讓高品彪也在一瞬間以為他是被愚弄了,對手完全是準備了最周密的一個圈套,就等他乖乖的自己從亂軍中跑出來,然後在圈套中被抓住。
就像是獵人和狐狸的遊戲一樣。
原本高品彪以為自己是獵人,可最後的事實殘酷的告訴他,如果他想繼續這個遊戲的話,他只能扮演兔子的角色。他甚至連狐狸都不是。
心灰意冷,了無生趣。
用這八個字來形容此時的高品彪再合適不過,27旅團自從分兵之後,就注定了他無法在北滿的南線戰場大放異彩。
如果當時高品彪不管不顧身後的2師的襲擾。
雖說放著一個師的部隊在身後,讓高品彪有種芒刺在背的不安,但是兵力擊中,部隊一往無前。即便綏化的22團再死命抗擊,戰至最後一人,也無法阻擋27旅團拿下綏化的結果。
但當時高品彪就是因為一念之差,一邊幻想著保證身後的補給線,一邊自認為靠著一個聯隊步兵,外加一個聯隊的炮兵,和大量騎兵,完全有能力將綏化城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來。
但是沒有。
結果讓日軍指揮部為之沮喪,也讓高品彪為之瘋狂。
一個旅團,竟然被一個團擋在綏化這座小城之外,整整三天之久。這讓他的肩頭的軍章上那顆黃底金星的將星顯得暗淡了不少。隨後的戰鬥更是讓高品彪陷入了噩夢般的過程之中,不斷有新加入戰場的**部隊出現在27旅團的周圍。
不斷被壓縮的戰場空間,讓高品彪極度想要突圍。
但是他還是將希望寄托在哈爾濱的駐守日軍師團中,其中28師團是最具備渡過松花江,從側翼對27旅團給予支持的關東軍主力師團之一。
可駐守在哈東的10縱突然像是感覺的了關東軍意圖似的,沿著公路線開始破壞。
不僅主力部隊一度靠近哈爾濱的周邊縣城,雙城和阿城都一度成為其攻擊目標。加上給地的憲兵部隊,偽軍都陷入了苦戰之中,試想一旦28師團離開了哈爾濱,曾一陽根本就不介意用一個松嫩平原換取冰城。
一旦哈爾濱失守,對於關東軍來說,其危害比整個松嫩平原都失守還要危險。
因為哈爾濱的獨特地理位置,一旦被曾一陽拿下之後,不僅可以依托當地的工業優勢,增加其部隊的武器彈藥的生產,而且曾一陽可以直接擁有對整個吉林的進攻橋頭堡。
別說關東軍無法接受,就是日本國內的參謀本部也無法容忍戰火燒到南滿。
這是原則問題,是一條永遠不允許觸摸的底線。
高品彪從下令各部突圍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明白一個問題,和哈爾濱相比,北滿的重要性,僅僅體現在滿洲國是一個被日本承認的合法國家,這個國家是沒有反抗者的,是和平的,是和日本有著附庸關係的國家,僅此而已。
「青木君,你帶著參謀們迅速離開,我帶一個班的士兵阻擊。」
「將軍,這怎麼可以?」
少將旅團長要給中佐參謀長阻擊追兵,根本就數不過去。青木中佐感動之餘,就差沒給高品彪跪下了,作為一個旅團建制軍隊的軍事主管,高品彪理應為這次綏化的戰役失敗負責。
但實際上,青木中佐是不認同這種戰敗就定罪的習慣的。
諾門坎戰役,辻政信上躥下跳反而沒事,最後買單的卻是在蒙古指揮部隊打的最頑強,負傷從戰場上突圍成功的23師團中將師團長,小松原道太郎買單。
參謀不對戰鬥下命令,所以戰敗也沒有罪責可言。
可青木中佐卻知道高品彪在綏化的作戰,並不是因為勇氣不足,也不是因為指揮上出現重大失誤,而是隸屬於第3軍和第5軍兩個集團軍之間的不默契,給他帶來了信息上的誤導。
高品彪歎了口氣,心中火辣辣的,完全不姑息體力的在戰場上跑了一個小時,他已經快到了休克的邊緣:「你不用推辭了,我回去的結果你也知道,還不如戰死在戰場上。」
高品彪是將軍,如果不想回去後被年輕軍官成為暗殺對象的話,只能選擇自殺。
當然,天皇會善待高品彪的家人的。
可萬一他要是不自殺,那麼接下來,高品彪的人身安全也將得不到保證,不過青木中佐並不想放棄,對於他來說,將來領兵出征的夢想也可能結束,但和高品彪不同的是,如果他或者抵達日控制區內,甚至回到本土,他還是能夠在軍隊中謀取一份職業,或許在預備役中,都不一定。
可以肯定的是,作為一個參謀,他對於綏化的戰鬥並不需要負責,也就沒有這些那些的麻煩,最多能力上被人看輕而已。
「將軍一切都會有辦法的,再說了,南線作戰的計劃是喜多將軍給您下達的命令,我們不過是命令的執行者。最大的責任並不在27旅團,是特高課和參謀部的責任,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對手的詳細情況。」青木中佐跪在高品彪的面前,他是在為高品彪鳴冤,同時又何嘗不是給自己鳴冤呢?
「沒用的,喜多將軍不會承認的,再說作戰計劃是飯島總參謀長制定的作戰計劃。作戰計劃沒有對與錯,只有戰場上的勝利和失敗,我的結局就是作為一個失敗者,是否應該恥辱的死去,還是在戰場上捍衛最後的榮耀!」
高品彪這時候顯得異常的堅決,死志萌生,自然讓青木中佐啞口無言。但當青木準備留下來的時候,高品彪卻發火了。
27旅團絕對不能全軍覆滅,必須留下一點種子。
而這十多個作戰參謀無疑是部隊中最寶貴的財富,必須要全部留下來。
右手受傷了,用佩刀戰鬥已經無法實現了,高品彪從槍套中,將自己的手槍拔出來,打開了保險,萎頓的樣子似乎一下子變得精神了起來,高品彪自言自語的激勵自己道:「既然無法成為一個勝利者,就讓我做回一個戰士,在戰場上流盡最後一滴血。」
「將軍!」
「還不快走。」
「將密碼本燒燬,旅團參謀人員聽我命令,馬上準備突圍。」
就戰場的情況來說,高品彪還不至於用悲情的一處決死抵擋來結束這場遭遇戰。他也明白對手的兵力不足,偷襲之後,人數也僅僅和他手上兵力旗鼓相當,惟獨讓他擔心的是周圍的**部隊聽到槍聲,會迅速的聚攏過來。
最後,一個人都跑不了。
而此時,賈寬溝要是再搞不明白這裡有大魚,那麼他也不會在戰場上嗅覺靈敏的一下子就找準鬼子炮兵陣地而去。
「同志們,對方有鬼子高級軍官,是個指揮部,見到有用的文件,一律收集起來。還有電台,一定要找到鬼子的電台密碼!」
「殺啊!」
撞大運的眩暈,讓賈寬溝在興奮之餘,也為手上兵力不足而懊悔。以為兩軍脫離一兩百米,就會完全被夜色所掩蓋,追蹤根本就不現實。
但是,一夥十幾人的鬼子還是繞過伏擊戰場,從東北方向繞了出去。
想要追擊已經不顯示了。
「留下的鬼子一個都不能放過,同志們殺啊!」
轟隆,在高品彪不遠處,一個衛隊的軍曹被子彈擊中到底後,將腰間的手雷拉響,臨死還試圖拉幾個墊背的。爆炸的氣流,捲起彈片在空中發出嗖嗖的聲音,和在空中飛舞的子彈一樣,讓人無法反應過來。
高品彪此時已經站了起來,手槍盯著前面的目標,不斷的叩響扳機。
兩個戰士,就是在他的身前倒下了,高品彪已萌生死志,自然不會讓**士兵俘虜的機會,找準時機,估摸著手槍中是最後一發子彈了,他猶豫了一下,將手槍頂在太陽穴上。
啪——
高品彪閉眼扣動扳機的那一刻,一支步槍厚重的槍托狠狠的砸在了他的手臂上,飛出槍膛的子彈插著他的額頭,讓高品彪逃過了一劫。但時候,高品彪心中的迷茫,卻讓他發瘋似的大吼,想要將腰間的戰刀拔出來,卻發現兩條手臂都受傷了。
連胳膊都太不起來,還怎麼用戰刀廝殺?
「首長,抓到一條大魚!」
明晃晃的指揮刀刀把,雖說軍裝有些凌亂,但那已身行頭還是非常唬人的。最容易辨別的就是這個俘虜和周圍人的肩章都不一樣,似乎用金線繡上去的,在月光下竟然反光。
日軍畢竟撤退了大部分,加上被伏擊擊斃的不少人,很快留下的幾個頑抗日軍也都一個個成了月下亡魂。
聞訊而來的賈寬溝打量了一下這個被抓住後,卻一臉傲慢的戰俘。
圍著轉了幾圈之後,賈寬溝突然問道:「你就是高品彪,日軍第14師團,第27旅團少將旅團長。」
「你的,殺了我。」高品彪雖然漢語說得不太流利,但能聽也能說。
很多在滿洲待了一段時間的日軍軍官,都會學上一些漢語。因為日語文字是以漢語為藍本的衍生文字,會日文的日本人學漢語在語氣上雖然聲音,但進步是非常快的。
賈寬溝還真的想不出,用什麼辦法殺了高品彪。
只能從牙根裡,擠出幾個字來:「想死!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