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零章 虛驚不斷
「一個字,『拖』。」
顧業成眼神盯著戰場上,敵我雙亡還在糾纏的區域,廝殺尤為慘烈,日軍迫切的希望用炮兵的優勢將進攻時間縮短,說明一個很淺顯的道理,日軍不想在戰場上多做停留。
那麼只有一個答案可以解釋。
鬼子要逃!
而方向很可能是警備旅身後的林地。
放鬼子過去?
這肯定不行,而警備旅在這條防線放的兵力部署也不足以和鬼子的精銳部隊硬碰硬,仗要是這麼打下去,鬼子很快就會找到突破口,衝過警備旅的防區。那最後,對於賈寬溝來說就是噩夢。先是隱秘戰場繳獲,讓指揮部可能在決策中發生微妙的變化。
說透徹點,就是放走了鬼子27旅團少將旅團長,高品彪。
本來就賈寬溝身上的錯誤,頂多一個通報批評,但要是數罪並罰,非鬧一個撤職查看不可。賈寬溝清楚曾一陽的脾氣,很多時候對於一些部下的小動作,他多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頂多也就用話點醒一二。
但是戰場上出了漏子,他絕不姑息。
而且戰場上,明擺著是日軍主力部隊突圍,是為真正的指揮機構佯攻也好,或者乾脆是兵鋒直指的對決也罷。
說什麼,日軍的這支部隊都不能從警備旅的防區上突圍出去,兄弟部隊的戰鬥也不會停下來,白天日軍的空中轟炸,給各支參戰部隊都造成了不少傷亡。在戰場上,部隊多半做了一些應對措施,但缺乏地面防空炮火的壓制,讓日軍的戰鬥力在戰場上肆無忌憚的橫衝直撞。
要不是總指的一個高射機槍連抓住機會,將一架日軍戰鬥力給打了下來,所不定傷亡會更大。
尋求周圍的友軍是不可能的,戰場上並不寧靜,反而是戰鬥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加上又是天色暗了下來,戰場支援很難實現。
賈寬溝對戰場上的情況掌握的還算細緻,對戰場的應對還算思路清晰,果斷的反駁道:「不行,部隊不能撤離第一道防線,不僅不能撤下來,命令警衛連的一個機槍班頂上去,封鎖戰場上進攻的日軍路線。」
「老賈?」
賈寬溝心中也有不忍,他這個命令下達之後,在正面防禦的一個營的傷亡將大大的增加,但是他不能改變自己剛剛下達的作戰命令,看了眼自己的副手,低聲說:「參謀長,增加陣地縱深防禦雖然能夠更大限度的拖延戰鬥的時間,等待援軍的抵達。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日軍是佯攻呢?」
「佯攻!」
參謀長顧業成喃喃的恢復了一句,他腦筋一時轉不過來彎來,心中一直想著,日軍是強攻。那裡會想到鬼子還會有佯攻這一出?這是一戰術上的固有思維,好像只有在兵力充裕,戰局戰場主動地位的一方,才會很常見的使用佯攻的戰術。但對於眼看就要被圍殲,生死未卜的日軍27旅團來說,佯攻作戰似乎已經起不到太多的作用,除非鬼子有更大的動作要做。
「不可能吧!旅長,站在你這只是猜測,一旦日軍要發動佯攻,你我都知道戰場上的兵力投入不說,還有進攻的火力,士兵體力等諸多要素,鬼子要是有這但底氣,下午的作戰就不會一味的死守。」顧業成持不同意見,但他不過是建議,決定的還是賈寬溝。
賈寬溝忽然沉默了下來,是啊!他說鬼子佯攻,也僅僅是猜測而已。
日軍的兵力上還能維持這樣的攻擊嗎?
以為還有一個主攻方向,鬼子最重要的機關和指揮機構都將跟隨那支突圍的力量衝出包圍圈。
一晚上的行軍,對於綏化周圍的地形來說,至少能夠跑出去30公里。
要想堵截也非常難辦的一件事情。
想著、想著,賈寬溝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鬼子有多少兵力?這個問題看似非常簡單,不過是一個加減法則的運算。鬼子出兵有多少,小孤山的鬼子留下多少步兵和騎兵,再之就是綏化城外的日軍數量,減去戰場上擊斃的鬼子兵,加上重傷失去戰鬥力的,餘下的就是27旅團綏化城外的兵力總數。
「你說鬼子在城外還有多少兵力?」
「來綏化參與進攻的鬼子少說也有一萬人兵力,除去被我們旅殲滅的一千多鬼子炮兵,和幾天的戰鬥以來,鬼子的傷亡情況。至少還有3000人。」顧業成想了想,給賈寬溝算了一筆明細賬。
「三千鬼子,拿出五百人出來並不困難吧!從兵力數量上來說,鬼子完全有這個實力用佯攻來吸引周圍我軍的注意,其突圍的主要力量卻潛伏在暗處,等待最佳的時機出動,一舉衝破包圍的困境,將部隊迅速撤離綏遠境內。」賈寬溝一一分析道,戰場上往往可能性不是很大的事,會在最後演變成事實。
反其道而行的做法,在對手之間的博弈不算少見。
顧業成心中頓時也敞亮很多,他決定毫無保留的相信賈寬溝的預感,其實也是陣前對敵的一種冷靜和沉穩折服了他,於是他建議道:「我提議,機槍陣地不要提前暴露,至少是在打退一波敵人之後,封鎖鬼子退回去的道路,一口將鬼子的進攻步兵吃掉。」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賈寬溝不由眼前一亮,陣地上拖住鬼子步兵的做法,對鬼子的炮兵和飛機轟炸都有著很大的制約作用。
顧業成故作輕鬆的笑道:「鬼子這次攻擊雖然打的突然,但還是老套路。最後的進攻步兵唱主角,一旦步兵上來,鬼子的戰術中就缺乏和其身後火力的搭配,進攻實力上差了很多。這也是歪把子機槍無法手提進攻的一個致命弱點。加上鬼子沒有進攻的自動武器。所以戰士們對鬼子步兵進攻是最不擔心,也最不怕的。旅長,不知道你看到沒有,鬼子的進攻步兵人數似乎並不多。」
「你是說,這次進攻的鬼子,大半是以重火力為主?」
「沒錯!」
賈寬溝聽到這裡,才算是放下了大半的心,對身後的傳令兵下令道:「命令個部隊嚴密堅守自己的陣地,防止鬼子突圍。」
緊接著,他又對顧業成說道:「參謀長,這裡我算是放心了。鬼子步兵數量不足,無法有效的超前進攻,單憑藉機炮部隊是無法持續的發起攻擊的。說以,我們可以放心了,鬼子走不了,至少不會從我們的陣地前突圍出去。」
「但鬼子到底從哪裡突圍呢?」顧業成不免有些失望,按照警衛旅的兵力,只要能夠拖住鬼子進攻部隊足夠的時間,他們就有把握將部隊集結起來,完成對這小股鬼子的殲滅。
沒想到,打來打去,遇到的是一股沒打算要走,還是為了吸引我軍的鬼子部隊。
賈寬溝反而是心情大好,道:「老顧,你在陣地上盯著,我去2團的陣地看看。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陣地的防禦一定不能放鬆。」
雖說一樣的叮囑,在顧業成的耳中,卻輕鬆了不少。
一個神情慌亂的指揮官,和一個穩健的指揮官,其中的區別是非常大的。至少,顧業成心中已經充滿了信心,或許之前還有圍殲一個野戰旅團的那種惶恐,此時這種惶恐也都轉變成了信心。
「首長,指揮部讓你在戰鬥之後去一次。」
賈寬溝還沒等心中的擔憂全部放下來,卻發現通信兵已經站在他的身邊,向他報告一個對他來說非常不妙的消息。前來報告的通信兵還很年輕,不過臉上也是污跡斑斑,根本就沒時間去洗漱。戰場上的煙塵,行軍路上的風塵。汗漬,泥漬混合成了一張花臉。
賈寬溝一陣擔心道:「首長沒說其他的什麼嗎?」
「沒有,您去了,就知道了。」
通信兵守口如瓶,其實即便想問也問不出什麼來,這點賈寬溝心中還是有數的,惟獨是自己心中的那點不放心,讓他失措了。
賈寬溝無奈,對身邊的顧業成囑咐道:「參謀長,你在陣地上盯著點,我去2團的陣地看看。」
「你放心,陣地有我在,保管鬼子有來無回。」顧業成爽朗道。
正在警衛旅陣地上戰鬥愈演愈烈的時候,一直日軍小分隊匆匆在夜色的保護下,往北而去。但是因為夜晚,視線受到阻礙,無法看清楚,駐守在此時的22團戰士也沒有發現這股人數不足五十人的小分隊。
而設立綏化城東的前線總指揮部內,一份來源於哈東的電報呈現在了曾一陽的面前。
電報的署名不是個人,而是整個哈東軍區。
這讓曾一陽意外之餘,心中也有些奇怪,日軍為什麼忽然會在哈東增兵?這種不符合常理的情況似乎不應該出現在日軍的行動中。原本在哈爾濱,日軍就駐守了3個師團兵力,但是在夏季作戰之後,關東軍傷亡慘重,撤銷了哈爾濱一個師團的防禦兵力,但是總的兵力並不少。
包括雙城、阿城地區,都是關東軍重兵集結的區域。
要說對付一個10縱,關東軍會出動數個師團,曾一陽是絕對不會相信的,那麼等於是將關東軍內部的兵力都掏空了,再組織一場會戰。
那麼,在遼寧,吉林這幾個省份對關東軍來說更加重要,難道鬼子會放心將這兩個工業重省,交給皇協軍來看管。
這絕對不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