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旗 第三卷 鐵流1937 第二九三章 決勝江橋(下)
    第二九三章決勝江橋(下)

    哈爾濱鐵路大橋,橫跨一千多米的松花江,加上引橋足足有兩千多米。

    這麼長距離,只有一個中隊的日軍士兵駐守,每一個小時才會派出一隊日軍巡邏隊從江橋上走過。是關東軍疏忽也好,是自大也罷。總之,松花江鐵路大橋的防禦稱得上是鬆懈。

    二十過個橋墩深深的紮在江底,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條黑色的蛟龍,橫跨在松花江上。

    只有站在了橋墩之下,才會發現,這座橋的龐大。

    「乖乖我個隆冬,這傢伙可真夠大的。」一個黑影仰頭看著黑漆漆的橋樑,發出了一陣感慨。

    「還愣著幹啥,馬上準備上雲梯,準備爬上去。」

    「是隊長」

    隱藏在江心洲的小船,從蘆葦蕩中被拖了出來,八個戰士利索的從船艙中將一把把炸藥給搬了出來。

    兩個黑影熟練的將三根長木桿綁在了一起,在水中被拖著行進的長木桿,比乾燥的時候,沉了很多。幾個隊員手忙腳亂的做出一個簡易的腳手架,靠上了橋墩。這些天江水有上漲的趨勢,原本駐紮在江心洲上的日軍也都撤離了,在加上水邊多蚊子,在夏天一晚上要是沒有點遮掩的東西,呆上幾天,一個正常人也會患上貧血。

    這些正是準備炸橋的突擊隊隊員。

    其中一個戰士,腰上綁上了繩子之後,緩慢的被拉了上去,不過橋洞中黑,戰士從上面下來之後無奈的搖了搖頭。橋墩的高度,比預期的要高很多。隊長眉頭一皺,感覺到了問題的棘手。

    他們接到的任務,就是在天亮之前,將哈爾濱鐵路大橋炸毀一到兩個橋墩,徹底斷絕從哈爾濱至綏化的關東軍鐵路動脈。這樣一來,留給日軍的選擇,只能是保住松原的鐵路大橋,成為溝通松花江兩岸最後的大動脈。

    隊長手中倒是有一塊手錶,在放水布中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但是在沒有月光的夜晚,想要看時間,就必須要光源。

    在這麼黑的夜裡,無論是劃亮一根火柴,還是使用手電筒都不保險。

    再說,小隊中只有火柴,根本就沒有攜帶手電筒。這種情況下,只能等待日軍的巡邏隊走過之後,才能大致的估算時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隊長將隊員都圍攏在一起,壓低聲音道:「大家先選好隱蔽物,將船隱蔽起來,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來,仔細聽上頭有沒有鬼子的聲音,一旦有,馬上停止手中的工作,立刻隱蔽。」

    「我帶著砍刀,先去砍一些蘆葦來,覆蓋在船上,這樣鬼子就發現不了。」

    「我去檢查雷管,有沒有被弄濕。」

    「我去放哨,一旦發現鬼子的聲音,就示警。」

    三個戰士散開之後,留下的戰士開始準備攀爬的鎖具,帶著爪鉤的繩索是唯一能夠攀爬上橋墩的工具了。要保證在甩開的時候,繩子能夠不打結,就繼續要嚴格檢查。

    夜風在蘆葦蕩中沙沙而過,江水拍打在橋墩上,發出嘶嘶的聲響。

    「嘎嘎嘎……」

    一陣野鴨子交換的聲音,在蘆葦中傳來,幾個戰士立刻放下手中的活,立刻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十幾秒之後,才發現是虛驚一場。

    一隻野鴨子,蘆葦蕩中,撲騰了幾下,又安靜了下來。

    隊員們才放開了緊繃的身體,這次偷襲,是野戰司令部下達的絕密命令。在特戰隊中,也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大隊長周炎,還有就是擔任執行的支隊長谷正新兩人。

    八個隊員是從特戰大隊中,精挑細選才選出來的精英,為了完成這次炸橋任務,他們之間甚至演練了很多遍炸橋過程。

    對於松花江的水流流速,可能出現的問題,都已經一一排查。

    最後欠缺的只是一場實戰。

    幾分鐘後,所有的工作都已經準備就緒。接下來,他們的只能等待日軍巡邏隊的出現,或者運氣好的話,有一列火車經過橋樑。那麼行動中,可能發出的聲音,都將被火車經過橋樑之時發出的轟鳴聲所掩蓋。

    即便是綁上了草繩的抓鉤也會在撞上橋樑的鋼結構的立柱,發生清脆的響聲。

    在寧靜的野外,這樣的響聲已經足夠驚醒在幾百米外的日軍巡邏隊。

    「猴子,你看橋頭那是什麼?」

    谷正新突然發現,在幾百米外的橋樑上,有一盞,黃色的燈被亮了起來。整個過程對於躲避在遠處的特戰隊員來說,簡直就是一種警示,但奇怪的是,日軍的巡邏隊,根本就沒有出現在他們的頭頂。

    「柱子,你以前住在鐵路邊上,你說說這是什麼意思?」

    「隊長,我小時候是住在鐵路邊上,但周圍就我們幾戶人家,也沒有站台,我根本就搞不明白,那燈是什麼意思。不過我敢斷定,鬼子亮起的燈,跟我們肯定沒有關係。」柱子肯定的說道。

    不用想,他的話有沒有道理。要是他們一行幾人,被鬼子發現的話,絕對不會是亮起一盞黃燈而已。

    谷正新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柱子,在黑暗中,人的眼睛再亮,也不能發光,是這是大自然的規律,柱子當然不知道,還在一個勁的回憶,孩提時,生活在鐵路邊上的場景。

    除了火車呼嘯而過,拖著滾滾的濃煙,消失在視線的盡頭,其他的一無所獲。

    正在所有人不解的時候,谷正新突然像是聽到了什麼:「你們聽,是什麼聲音?」

    幾個隊員支起耳朵,屏氣凝神。

    「火車,我敢肯定,一定是火車來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正是對火車非常熟悉的柱子,那種車輪碾壓鐵軌發出的卡嚓聲,極具韻律。從小就看慣火車來往的人,不用看,憑借耳朵的聽覺就能發現這其中的不同。

    「火車肯定嗎?」

    谷正新還不敢肯定,對於他來說,只要火車經過大橋,行動的成功至少要增加數倍的機會。好事來的太突然,他也有些懷疑。

    當火車的鐵輪,在鋼橋上走過的時候,金屬在重力之下,發出的那令人窒息的尖嘯,足以讓最謹慎的人也失去警惕。

    說的不誇張一點,即便在火車邊上,用一把點45口徑的小手槍,開上一槍,在鐵路橋上巡邏的鬼子也不會發現。除非,是在鬼子身邊開槍。機會難得,戰士們馬上分工,準備好一切,開始攀爬的工具,就等機會的來臨。

    火車距離大橋越來越近,宛如一隻巨大的鋼鐵心臟,在敲打著這條關東軍的大動脈。

    其實,谷正新是小心過頭了。這段時間內,正是關東軍南北調兵最頻繁的時期,往來於松花江南北的關東軍各地部隊調動,一直沒有停止過。再加上,濱州線本來就是關東軍溝通南滿和北滿的大動脈,每天通過哈爾濱鐵路大橋的火車,不下數十列。

    自從榆樹戰役打響之後,大部分從北滿南調的部隊,都是從松原經過,而不是選擇從哈爾濱過松花江。

    谷正新在接到命令之後,就一直在為炸橋的各項事宜準備著。

    再說,他也沒有聯繫電台,跟10縱,甚至野戰司令部聯繫,獲得最重要的消息。

    所以,他對榆樹戰鬥的消息上,還停留在兩天前,平安鎮被1縱佔領之後,濱州鐵路就一直處在癱瘓的狀態。在榆樹作戰沒有停止之前,在平安鎮打狙擊的兩個團,是不會撤退的。

    而日軍即使在哈爾濱抽調兵力,也不會簡單的從松花江北岸,哈爾濱防區抽調,進入松花江南岸的榆樹。因為,這樣勢必會減少在綏化等地的兵力部署。這片區域,是3縱和日軍主力相持的重要區域,關東軍即使兵力上再困難,也不會動這片區域。

    唯一的推斷結果就是,從龍江北部,克山、通北等地抽調兵力,增援榆樹的防禦作戰。

    不過這可能嗎?

    谷正新不是一個正牌的參謀,他甚至不太清楚,一個參謀長,應該在作戰之前做些什麼?

    不過,他通過日軍火車過江,弄清楚了一個重要的消息,榆樹作戰結束了。

    是我們贏了?還是1縱已經撤退了?

    谷正新不得而知,可是日軍這麼著急,從兵力並不寬裕的龍江抽調兵力,南下。就說明,關東軍想要在榆樹、雙城、五常一帶,圍殲1縱。谷正新內心焦急,但是一沒有電台,二沒有情報,他只能乾著急,在一邊瞪眼。

    火車車輪壓上鐵路的時候,明顯的減緩了速度。

    不過,鐵軌上發出的轟隆聲,海嘯般的侵襲著周圍方圓五里之內所有生物的聽覺。甚至連大地都有些抖動。

    「隊長,我這麼覺得這橋在晃動」

    隨著頭頂不是有灰塵的落下,躲在橋下的戰士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眼神。畢竟,誰也沒有在這麼大的鐵路橋下,感受過火車呼嘯而過的那種經歷。尤其是,這座橋樑還是一座危橋,自從建成之後,橋樑就出現偏差,而1900年在俄國生產的橋樑鋼材,也存在著質量問題。

    在橋樑建成後,幾年之後,就出現了橋墩出現裂縫,有逐年擴大的趨勢。沿線的火車經過鐵橋的時候,也被勒令限速,來延長這座岌岌可危的鐵路大橋的壽命。

    可以說,哈爾濱松花江鐵路大橋,是一個列強造出來了的豆腐渣工程。

    九一八之後,關東軍接收了東北軍在滿洲所有的資源和財富,也包括這座大橋。在日本橋樑專家考察之後,發現,橋樑已經處於危險之中,但關東軍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將大橋拆毀重建,或者加固,這是一筆巨大的開銷,既然現在還能用,就沒必要花那個錢。

    但經過的火車還是被要求限速20公里每小時,這樣能夠使得橋樑在火車通過時候,受到的傷害最小。

    包括引橋之外,整座大橋的總長度將超過2000多米,火車減速後,要通過大橋,至少需要六七分鐘的時間。

    這段時間,對於日軍駐橋部隊來說,也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

    在鐵橋上傳來隆隆響聲之後,谷正新就下令,讓戰士們用抓鉤開始準備攀爬。

    不過由於天色太黑,前兩次的拋鉤並不成功,要麼是仍在光滑的水泥橋墩上,要麼是沒有抓住橋墩上的鋼鐵架構。兩次失敗,已經讓戰士們將所有的輕視都放下了,整理好繩索之後,谷正新下令,再一次拋鉤。

    鐵鉤在繩索的圓周形轉動下,在引起的作用下,飛向了黑暗中。

    谷正新腦門都見汗了,心裡在一個勁的暗暗祈禱,一定要抓住,一定要抓住。

    似乎,這是他們唯一的一次機會似的。其實,對於他們來說,火車通過鐵橋還需要一段時間,至少,他們還是能夠試驗三四次。這一次,扔拋鉤的柱子感覺繩索在橋墩上滑動了一段距離,顯然是平安的掉落在了橋墩之上。

    小心的滿滿拉動繩索,戰士們雙眼圓睜,都死死的盯著繩索,當繩索一點點的被拉伸,直到繃直,戰士們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李正,你最輕,你先上去,到達橋樑頂部之後,立刻將繩索加固,柱子會跟著你上去。」

    「隊長,放心吧」

    說完,李正甩開膀子,在手心裡吐了兩口唾沫,雙手摩擦了幾下,抓住繩索,腰部一用力,就騰空而起。然後兩腳併攏在繩索上,開始用力。幾次拉伸的動作之後,就爬到了半空中,貼著橋墩冰冷的水泥表面,慢慢的往上爬去。

    整個過程在焦慮和期待中,時間慢的像是停止了一般。

    直到,繩索在上面被拉動了一下,在下面的柱子才知道,李正已經爬到了橋墩頂端,已經將繩索加固在了橋面上。輕輕了拉扯三次,預示著李正已經全部準備好了。

    有了開路者,第二個上橋的柱子就變得容易起來。

    緊接著,谷正新也爬上了橋墩頂端,估摸著,整個橋墩的面積,還有和橋樑上的高度,帶來的炸藥比預期的要多了一些。這讓谷正新暗自鬆了一口氣,炸藥多了頂多浪費一些,但要是不夠,這次行動必然要被取消。

    什麼時候再能找到這樣的機會,就難說了。

    火車過去之後,谷正新等人還忙碌了一陣,最險的一次,甚至有一個日本兵站在他們不遠處,站在橋邊撒尿,嘴裡還唱著家鄉的小調。這個倒霉的日軍巡邏兵,似乎並不知道迎風撒尿是個錯誤,一半的尿都被風一吹,落在了褲子上,引起周圍幾個日軍的大笑。

    不過這也夠驚險的,幾個日軍在谷正新等人的前面呆了足足有一兩分鐘,要是天色再亮一些,說不定他們幾個人就要暴露了。

    小心翼翼的將所有的炸藥都堆放在一起,和橋樑的結合部分嚴絲合縫的頂在一起。然後就是精確的計算雷管的長度,這是保證炸藥能夠同時爆炸的關鍵。

    準備好了一切,谷正新讓李正等人先下去,自己再做最後一次檢查。

    在黑暗中,人的視力非常有限,靠著手指的觸覺,才一點點的檢查完畢。就要下去的時候,谷正新將油布小心的圍在炸藥邊上,既不會影響雷管燃燒的速度,也能夠組織被人發現。

    拉開導火索的那一刻,谷正新的心猛然緊了一下。

    還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這才順著繩索,滑下了橋墩。整個過程也就半分鐘的時間,雖然感覺手掌火辣辣的疼,像是要燒起來一樣,谷正新還是朝著木船的方向快步跑了過去。

    推著木船在淺灘上緊跑了幾步,一個魚躍,谷正新跳入了船艙,順著江水,漸漸地遠離大橋。

    劃過數百米的距離,戰士們也不走了,反而半跪在船上盯著鐵橋看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導火索只夠燃燒十分鐘的,但是戰士們誰都不知道,他們離開花費的距離,都緊張的看著鐵橋,深怕爆炸不成功。

    突然,一團火光在不遠處劃亮整個夜空。

    緊接著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傳入所有人的耳朵,在火光中,龐大的橋樑,像是跳動起來一般,隨著一陣隆隆聲,別這段,一頭栽入松花江中。氣流帶動江水,將小船拋起,空中到處是飛濺的爆炸物,落在江水中,變成一朵朵水花。

    還沒來得及歡呼,谷正新就大聲的命令:「馬上離開」

    橋頭上,一對日軍早就被爆炸而吸引過來,在火光中,江面上孤零零的一艘小木船變得非常突兀。幾個日本兵,都已經將手中的槍口對準了見面上的小船。

    子彈在空中飛行過後,落在了小船不遠處的水中。

    要不是距離實在太遠,日軍的第一排射擊,就擊中了小船,在狹小的空間內,這就預示著將是一個戰士的受傷或陣亡。

    谷正新拿起腳底的一塊木板,不管不顧的往江水中滑動。

    戰士們也學著谷正新的樣子,開始幫忙起來,並喊起了號子,這樣能夠保證更快的脫離日軍的實現。

    不過這僅僅是開始,日軍停在江邊上的汽船在不久之後,也發動起來。

    戰士們再用力,也趕不上汽船的發動機。谷正新見躲無可躲,這才命令棄船,戰士們分開往蘆葦蕩中游去。

    不管守衛鐵路橋的日軍巡邏隊搜索有沒有成功,但是鐵路大橋被毀壞是個不爭的事實。消息傳到哈爾濱警備司令部,剛剛再為1縱主力離開其防區,而暗自鬆口氣的荻洲立兵中將,在聽到了江橋被炸的消息,頓時變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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