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旗 第三卷 鐵流1937 第二三二章 小南溝殲滅戰(中)
    「團長,你在想啥?」傷好後,1營長趙保全,也回到了老部隊。這次1團擔任的又是伏擊任務,而且還是夜間伏擊,這讓趙保全有些擔心。

    王躍用樹枝在地上畫著一些奇怪的線條,然後一指其中一個小點,然後說:「這是我們團的位置,只要放過這兩座山,就是一片開闊地,我估計很有可能是鬼子的炮兵陣地。」

    趙保全一聽就急吼吼道:「那還等什麼?我帶1營去端掉鬼子的炮兵陣地。」

    「老趙,傷全好了?」在部隊中,傷兵往往會提前出院,而在1團這樣的部隊中,只有一個衛生隊,醫生也不是最好的。當時趙保全可是已經人事不醒了,可就是這樣,用僅有的一些藥竟然吊了好幾天。

    之後,伏擊鬼子,才獲得了一些急救藥品。

    一個月後,趙保全奇跡般的回到了部隊中,扛起槍,再一次投入到了圍殲11師團的戰鬥中。

    王躍的心中總是有些擔心,正好逮到機會,眼看就要打仗了,總不能讓部下傷沒好,就上戰場吧?

    「全好了。」趙保全一聽就急了,站在一邊,又是上下蹲,又是高抬腿,把能使得勁都使了出來,連額頭都見汗水了。

    「老王,可不帶這樣使喚人的。老趙要回部隊,也是殺敵心切,加上對手是11師團,可是我們團的死敵,總不能讓他在後面看著戰士們打的熱鬧吧?」政委馬永祥攔住了趙保全,說了幾句公道話。

    這會兒功夫,趙保全也有些氣喘,反而笑著走到王躍跟前要任務:「團長,你看,端掉鬼子炮兵陣地的事,是不是讓1營去?」

    王躍愕然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端掉鬼子炮兵陣地了?」

    抬頭,視線和趙保全氣憤的眼神會合在一起,王躍笑了。這傢伙,什麼都想著痛快的來,1營要是現在就去將鬼子的炮兵陣地端掉,估計小鬼子立馬就能發覺,要是一個聯隊的鬼子,瘋子似的撲向1營。就這地形,他們能落得了好?

    估計沒等趙保全帶著突擊隊的戰士們離開,就會被鬼子包了餃子。

    總不能為了端掉鬼子炮兵陣地,就讓團裡拿一個主力營去換吧!這買賣在別人那裡划算,在王躍這裡可行不通。在軍隊中,很多部隊並不是應為士兵優秀,才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很多都是因為一個番號,或者是一個榮譽稱號。即便這支部隊打光了,重新組建之後,馬上就能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這就是集體榮譽的號召力,也是一支部隊的魂魄。

    就像1連在伏擊12聯隊的時候,打光了,全連從連長自戰士,除了幾個沒有上戰場的重傷員,全部陣亡。

    但僅有三四十人的1連,造成了日軍三四百人的傷亡,這讓後來進入部隊的戰士,無一不為擁有像曲正海這樣的老連長而感到自豪。

    部隊,重新組建僅僅一個月,戰士們就挖掘出強大的潛力。在訓練和作戰上,力壓其他連隊一籌,這就是榜樣的力量。1連不允許孬種存在,而1連的戰士,各個都是要成為下山虎,入雲龍。

    有了這些底氣,趙保全自然敢接任務,而且是最艱巨的任務。沒想到,團長王躍不過是虛晃一槍,說著玩,這口氣趙保全怎麼能夠忍得下去在,扭頭盯著政委馬永祥道:「政委,團長剛才還說要打日軍的炮兵陣地,這會功夫,就變卦了,這還是一個領導該說的話嗎?」

    「什麼,日軍的炮兵陣地?老王,這這事嗎?」馬永祥低頭看著正在苦笑的王躍,心說,這可是一件大功啊!

    王躍氣鼓鼓的看了一眼趙保全,後者胸口一挺,把沒影子的事,也弄成了七成真,讓王躍不由的暗罵自己多嘴,忙解釋道:「旅部的命令,是讓我們晚上伏擊撤退的日軍。在日軍沒有撤退之間,如果讓他們發現在撤退的路上,突然多了一個團的兵力等著他們,你認為,鬼子還會明知道是陷阱還睜著眼睛往下跳嗎?」

    「這當然不會,鬼子也不傻。」趙保全接口道。

    王躍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心說,做細想工作,確實不是自己的長項,這回也是趕鴨子上架,沒得辦法:「所以啊!我們不能驚動鬼子,要打也是晚上再打……」

    「成……」趙保全點頭答應的倒是爽快,不過很快,就讓王躍也不由的驚訝起來:「不過1營要當主攻。」

    「你小子,在這裡等著我呢。」王躍搖了搖頭,沒想到原來趙保全根本就沒有跟他要抬槓的意思,反而是跟其他營長搶主攻任務。王躍也有他的估計,接著問:「老趙,要是原來的1連長在,我絕對不會問你這話,但是現在,你覺得那些新兵,能擔當這樣的任務嗎?」

    「試試……」趙保全悶哼一聲道。

    「試試?同志,這可是人命,我不同意。」王躍一聽就傻眼了,這完全是老壽星吃砒霜,沒事死著玩,不嫌命長還是咋地?

    「團長,說句公道話。1營是傷亡大了一點,但一個多月來,團裡什麼任務都沒派,部隊的戰鬥力如何,你我都不知道。尤其是看著其他營打主攻,1營只能在邊上看著,你說說,戰士們的心裡怎麼想?新組建的部隊,不挑場惡戰打,什麼時候才能成軍?」趙保全也不是無的放矢,接著手一指,1連的隊伍中一個身材中等,但看上去還算敦實的年輕人說道:「那小子,15歲的時候,用一面小盾,一把斷匕,殺了一條狼。」

    「那小子,他爺爺的黑熊皮大衣就是他打的。」

    ……

    在趙保全看來,這些兵在部隊中需要學習的是紀律,而不是什麼搏殺技巧。任何搏殺技巧,都比戰士的本能要差很多。

    很多訓練都是多餘的,加上獵戶出生,會用槍,天生的槍感是無法培養的出來的。

    不少戰士,都有神槍手的潛質。你讓他說什麼,還是讓大家學習列隊嗎?

    列隊,是需要。但是實戰更是不能少,在趙保全的心裡,現在的1連除了在槍械種類上,還需要多接觸之外,其他方面,就只有政治工作了。1連的老底子雖然都沒有了,但新進入1連的戰士,個個都不比原來的差。

    這話趙保全從來沒有說過,連想都很少想,因為他怕這樣想,會讓那些躺在地下的戰友寒心。

    但事實是不容改變的,看著趙保全又一次沉默下來。整個人像是包裹在棉毯內一樣,將人拒之門外。王躍歎了口氣,站起來,拍了怕老不惜的肩頭寬慰道:「他們都是最堅定地戰士,我們不會忘記他們的,等到革命勝利後,還要為他們建造一座豐碑,我想這也是戰士們的心願。」

    趙保全有些失神的從挎包內拿出一面紅旗,這是一面非常普通的連隊旗,就是這樣一面普通的旗幟,上面已經有五百多個名字,每一個名字,他看上去都有些印象,但又有些模糊。

    這些都是犧牲戰士的姓名,1連自從組建一來,一共犧牲了五百多人,每個人的名字,都會讓指導員寫上去,然後傳給下一任連長。

    趙保全摸著這面有些破損的旗幟,心酸道:「本來,我想讓這次伏擊戰之後,就將這面旗放到1連。」

    「老趙,我懂。」王躍的心情也一下子沉入心底,這份沉重,一個人背負太沉,太重。趙保全每天都懷揣著這面旗幟,可見心中的壓力有多重。王躍停了停,堅定的說:「我本來想讓野司首長來完成這個儀式。」

    說完,他心中有些遺憾的說:「不過我位卑言輕,不知道能不能完成這個心願。」

    「這可是好事啊!」政委馬永祥突然插話道:「要不馬上請示旅部,上報野司?我想首長們一定不會讓戰士們失望的。」馬永祥是從這場不起眼的儀式上,看到了比說教更擁有的政治攻勢,這一面大旗,同時也是一面讓戰士們產生巨大榮譽感的鋼鐵戰旗。

    不過,馬永祥也不敢保證,旅長那一關,一定很好過。

    讓旅長來授旗,說起來也已經是高規格了。但是一旦野司首長授旗,那麼,1連將成為全縱隊,哪怕全軍,都是響噹噹的一直部隊,這將完全是不一樣的結果。

    「要不問問……」趙保全真的吃不準,曾一陽在他這個營長的眼中,是神一般的任務,當真的要讓曾一陽來授旗,這種榮譽,放在那個團,都是要眼熱半天,更何況是一個連隊旗?

    「這個?」王躍猶豫了一下,看向馬永祥。

    「就用我們兩個人的名義。」馬永祥點頭道。

    「好就用我們的名義。」王躍符合。

    正在3旅,指揮部內,旅長,鄭興國,對日軍像是不要錢一樣的炮火覆蓋,惱怒的大罵的時候。

    一份電報傳到了旅部,接到電報的第一時間,參謀扎曲向東愣了愣神,這讓罵累了的鄭興國非常詫異,詢問道:「什麼事,讓你這個參謀長都張著嘴,像是丟了魂似地。」

    「你自己看吧!」曲向東苦笑著將電報遞了過來,不過他的眼神中,隱隱的有些閃光的東西。

    鄭興國看了一眼,馬上就被這份電報給氣樂了,都這會兒功夫了,這個王躍還心思弄這個?等打完了仗辦不是更好嗎?

    「我看看。」政委章武強拿過電報。雖然他是帶兵出生,但上了幾次政治培訓班,政治嗅覺敏銳了不少,這份電報,說起來有些胡扯,可真要放到明面上,一定能做一場大文章。而且,一旦消息證實之後,可以讓全軍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這是政治宣傳的力量。

    章武強摸出鋼筆,在電報上簽字後,遞給鄭興國,用眼神示意,讓他簽字。

    鄭興國不太願意的簽上名字,然後疑惑道:「你這葫蘆裡裝的什麼藥?」

    「小王,將電報給野司。」章武強叫住了電台參謀,將電報原件給了對方。

    「哎,等等。」鄭興國攔住了小王,然後轉身詢問道:「老章,這可不是兒戲。要是戰役結束了,我跟你瘋一把,我也認了。反正當年被你賣過一次,多一次也無所謂,可是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期嗎?」

    鄭興國拉著章武強來到了指揮所的瞭望口,看到外面一團團的爆炸煙霧,隆隆的炮聲震動的,讓指揮所得頂棚,都往下掉灰塵。之後,接著說:「現在正是戰鬥激烈的時候,各部隊傳上去的都是軍事情報,你發這麼一份電報,讓野司首長怎麼看?本來,按照條例,我們旅的直接上級單位是縱隊司令部,能夠和野司聯繫,都是因為我們本來就是進入東北的5個主力團之一,要不是王司令在這方面不計較,就一份請示電報,就夠我兩喝一壺的!」

    「我知道。」章武強不動聲色道。

    「知道還做?」鄭興國更加不理解了,懷疑的眼神盯著章武強看著。

    章武強笑了笑解釋道:「政治需要,別啊!一說到政治,你就皺眉頭,是對我這個政委有意見還是咋地?」

    「我不是對你有意見,我就是奇怪。抗大的政治學習班真的這麼靈驗,當年打仗,你可是個完全不要命的狠角色,這些年,怎麼就乾脆用嘴皮子說話,還一套一套的?」鄭興國有些不滿道。

    「算了,有些話跟你說不明白。但曾總當年說過,一支部隊需要魂魄,有了魂魄的部隊,只要一面旗幟,就能讓戰士們自己改造自己,用最嚴格的要求來約束自己。」章武強說的不是什麼軍事秘密,而是在教導團中,曾一陽一直提醒指揮員的最基本的事。帶兵,首先要讓士兵知道他們在一個什麼樣的團隊中,部隊的底蘊才是一支部隊真正發揮超強戰鬥力的催化劑。

    鄭興國點了點頭,贊同道:「有這麼回事。不過這和授旗……」

    「你是說,王躍的團裡有一個連都冒出了軍魂?」鄭興國這時候才是大吃一驚,這玩意,說起來簡單,可都是千軍萬馬中打出來的氣勢,那裡會來的那麼簡單?

    章武強沒好氣的看了一眼神情大條的搭檔,心說:你才看出來?

    「好吧!發就發了,大不了被參謀長說上幾句不顧大局而已。」鄭興國也不再堅持了,有這功夫,他還不如去算計小鬼子。再說了,在他的旅中,有一個連成為英雄連隊,也不是什麼壞事。

    鬼子的衝鋒一直是稀稀拉拉,投入的兵力少不說。而且每一次都好像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整整一個上午,鬼子都在這樣毫無目的用他們的大炮在說話。

    這讓鄭興國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想,鬼子是要南線撤退,而撤退的方向很可能是蛟河法拉河一線,但他又有些奇怪,難道10縱依托河岸,防不住鬼子的突圍嗎?

    向周保中發了一份電報,將他的猜著發過去了之後,周保中也在奇怪,沿岸的鬼子竟然一天都沒有動靜。

    不過是嚴防河岸,這讓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可思議。難道鬼子不準備打了,還是援軍將至,準備跟10縱耗上了?事實上,鬼子的援軍還在天門嶺一線被擋在蛟河之外,鬼子的飛機倒是時常在空中來往,不過少了前幾天常見的轟炸機和戰鬥機,大都是運輸機,也不落地,反而是漫天的空降物資。

    詢問了沿岸的部隊,這才讓周保中大吃一驚。

    原來,東北的河流,在春天是依靠山上的積雪融化,水流湍急。

    但一到夏天,要是多日不下雨那麼河水的水位會急劇下降,連日來,一滴雨也沒有下,蛟河和法拉河的水位已經下降到了大腿根。這小鬼子是想要強攻。

    周保中的眉頭頓時糾集在一起。

    只要鬼子順利突破了10縱的防禦陣地,那麼長驅直入,就能抵達在山口阻擊日軍第2師團援軍的兩個團。本來,面對6000日軍精銳的進攻,這兩個團就頗感吃力,要是背後再被11師團來這麼一下,周保中想都不敢想。

    打通了進入蛟河的通道之後,那麼大量的日軍將進入蛟河。

    10縱倒是沒有什麼,法拉山、天門嶺,都能夠撤退,但1縱怎麼辦?

    這可是野司手中兵力最雄厚,裝備最好的一支部隊。要是天門嶺的通道被鬼子打通了,放進來的鬼子會有多少?

    一個師團?還是兩個師團?

    1縱能頂得住嗎?

    周保中不敢肯定,一面命令將情況上報野司,一面督促戰役預備部隊,在北道和葦塘一帶構建防禦陣地,必要的時候,10縱主力撤離這一區域,3旅在南線日軍撤退後,壓上去,配合作戰,說不定能夠將日軍吸引到這一帶。

    沒有河溝,和堅固的城牆,11師團即便再牛氣,他的重炮部隊也用不上,只能是削弱戰鬥力。到時候,可要比在蛟河城附近圍殲11師團要容易的多。

    尤其是,在北道和葦塘地形複雜。山裡的山風走勢不定,鬼子再想從天上獲得補給,可就難得多了。說不定,運輸機上扔下來的物資,大部分要便宜了10縱的阻擊部隊了。

    半個小時不到,野司肯定了周保中的猜測,並建議,他乘早做好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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