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關東軍來說,什麼是最擔心的?
一:曾一陽擴編部隊。
關東軍已經不是一年前的關東軍了,大量的新兵充斥其間,使其戰鬥力大大下降。這個問題,一直是困擾司令部後方參謀課長,青木一枝中佐的大問題。但他人微言輕,在司令部這個將軍一大把的地方,他的困難只能成為上司責罵無能的借口。
第二擔心的就是,曾一陽擁有了自己的兵工廠。
這已經上升到了戰略問題,曾一陽指揮的抗日軍隊,一旦擁有了一定規模的兵工廠,規模也不用太大,單單能夠生產彈藥,就已經足夠讓關東軍頭痛了。
因為這樣一來,曾一陽指揮的部隊將不必為了彈藥補充,而硬著頭皮去進攻那些防禦相對堅固的據點,戰爭的主動權將會漸漸的轉移到了抗日部隊的頭上。
只要保護好其後方兵工廠,即便損失再大,也能補充過來。
而游擊戰,在華北日軍血的教訓下,也漸漸被日軍重視起來。關鍵是這種作戰方式,日軍大部隊圍剿困難,小部隊又容易被偷襲。要是後勤輜重部隊,在行軍途中,更是會成為抗日游擊隊下手的最佳對象。
加上抗日部隊面對的只是關東軍,在非常時期,滿洲控制下的大多數老百姓都會接濟他們一些力所能及的糧食等物資。甚至,連偽軍中都有可能存在蛇鼠兩頭的情況,面對關東軍一套,面對抗日部隊又是一套,兩不得罪,兩面討好。
畢竟打仗是要死人的,投靠偽軍的漢奸們顯然不是奔著鬼子的輪圈腿,一個勁的去找死。
發財才是王道。
只要關東軍不知道,他們也樂得逍遙。
打仗根本指望不了他們,但一旦關東軍陷入危機,那麼從背後打黑槍的肯定有偽軍。
曾一陽指揮的抗日部隊,一再擴大,已經威脅到關東軍在滿洲的統治。
在接到航空兵偵察機,從天空中拍攝的照片之後,關東軍參謀部,航空兵師團,在第一時間組成了一個聯合小組,就是為了確認在鶴崗出現的,看似像電廠的設施,是否屬實?
派特工潛伏已久來不及了,再說了,那片區域是軍事封鎖區。
關東軍特務不是沒有試著去潛入,但無一都被發現。這也是成熟的保密條令下,特務難以獲得其當天的口令,這還是1縱在西北中央駐地學來的保密辦法,非常簡單,也非常有效。
每天三個航班,十幾個架次的偵察機,一直在佳木斯和鶴崗一帶偵察。
這也引起了野司在該地區留守部隊的注意,消息傳到司令部,曾一陽聽得很詫異?鬼子是怎麼回事?故弄玄機,然後讓他跟著鬼子的路子走,看來也不像,每天出動幾十架飛機,有沒有作戰任務,這對於一向小氣的日軍來說,肯定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至於沒有轟炸,關東軍不是不想,因為這樣怕引起曾一陽的警覺,將兵工廠轉移。
一旦兵工廠進入茫茫大山,方圓上萬公里的小興安嶺,讓日軍怎麼去找。
即使派出十萬人,也不見得能找得到。
「司令員,鬼子動了。」謝維俊接到的情報已經有些晚了,畢竟在哈爾濱出發的兩個旅團的日軍,一半以上都是在夜晚,乘著夜色掩護,從松花江上坐船,順流而下,還有一部分部隊,是從鐵路走。
「南面?還是西面?」
曾一陽正好在吃飯,野菜、窩頭、蘑菇湯,還有兩塊兔子肉。飯菜算得上豐盛,他也吃得大汗淋漓。尤其是一口熱湯,鮮的直掉眉毛。
「西面的日軍。」謝維俊接到的電報也是隻言片語,很多地方也要推測。
不過對於他這樣的老參謀來說,大多數能夠猜個八九不離十。打仗的事情,情報固然重要,但部隊的實力更重要。沒實力,情報工作做的再好也沒用。就像是國軍一樣,在經歷了三年的抗戰洗禮,戴笠手下的軍統,在對日情報中,顯露出他過人的領導能力,軍統的威名在重慶也是響噹噹的。蔣介石對日情報上的巨大成功,並沒有讓他指揮下的國軍收復失地,反而是連連戰敗。
謝維俊盯著電報看了有一陣子了,等到曾一陽吃完飯,逗趣的問:「看出破綻來了嗎?」
「還沒有。不過我敢肯定,坐火車那一路日軍,已經會很勤苦的。」謝維俊苦笑道。
至少,謝維俊有一部分猜到了,而且猜的非常精確。
25師團,是個新組建的師團。
說是四聯隊師團抽調步兵聯隊,組建的師團,但新兵的數量還是很多。匆忙組建,加上訓練不足,讓這支日軍的士氣並不太高昂。甚至連關東軍行軍中高唱的軍歌,都沒有在鐵路兩邊飄蕩。
只有少數幾個老兵,喃喃的對著口型,似乎在讚美他們心中的戰場。
關東軍在朝鮮的演習,震懾住了蘇軍,但壓根就沒有對抗日部隊起到一絲一毫的作用。曾一陽的反擊,在初夏剛剛開始就打破了關東軍的寧靜。
士兵們不知道,他們的對手是些什麼人。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長官們終於決心進攻了。這讓盲從,而又聚集在一起的日軍士兵,有了一絲希望。
在長官的口中,他們是戰無不勝的勇士,而他們的對手是一些膽小的爬蟲。
這種設想非常微妙,不但可以振作士兵的勇氣,還能麻痺自己的神經。不過此時,70步兵聯隊的士兵已經笑不出來了,甚至連一絲謾罵的力氣都沒有。
北滿的中東路鐵路,建造於沙俄時期,已經運營了半個多世紀。這條鐵路,從遙遠的北方,一直延伸到滿洲的中部,從松花江邊上,奔騰而下,穿過寬闊的三江平原,從虎林一直延伸到蘇聯。不過沙皇俄國的時代已經結束了,蘇聯人也推出了滿洲,此刻的滿洲是日本人的天下。
原來的中轉站,已經被廢棄。
關東軍花了六年時間苦心經營的虎口要塞,面對的正是蘇聯遠東鐵路的中轉站——伊曼。直接扼制蘇聯的濱海和烏蘇裡鐵路的中轉站,而該站是伯力和符拉迪沃斯托克的中心位置,是蘇軍最可能從東線進攻的一個戰略要點。
原本,可以從容的從哈爾濱,由鐵路獲得補給的虎頭要塞,現在只能從公路,從七台河運送補給。
對於一個擁有常備兵力8000人的軍事要塞來說,這無疑是噩夢。
但有什麼辦法呢?
大炮射程之外的鐵路,都已經被拆除了,要是三個駐紮在要塞的士兵跑出要塞,就會被圍攻。種種不利的局面,讓他們不得不忍氣吞聲,在要塞中,等待重兵來解救他們。
從哈爾濱到虎頭,一千多公里的鐵路,要是江沿線的鐵軌全部拆除,這樣的工程顯然是巨大的,但也不是不能完成的。至少,對於鬱悶的桑原中將來說在,沒有比成為鐵路工人更糟糕的事情了。
列車駛出哈爾濱站台,僅僅行駛了兩個多小時,就突然出軌。
進入解放區,關東軍乘坐的火車出軌也很正常。但是,桑原中將從列車上跳下來,看到一望無際,歪歪扭扭的『鐵軌』時,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火車頭陷入了碎石之中,下面壓著的根本不是鐵軌,而是一段段木頭製造成的『木軌』。飛機根本就發現不了,中東路上的鐵軌被掉包了。
騎兵開始從鐵路沿線搜索,至少要讓桑原四郎知道,有多少鐵軌已經從路基上被拆除。也好上報給後方,讓後勤送來,鋪設到鐵路上,方便盡早通車,讓部隊繼續前行。
經過賓縣和木蘭縣的時候,桑原中將還在奇怪,太平靜了,連沿線對手阻擊的情況都沒有發現,沒想到,原來在這裡等著他。
騎兵在兩個小時之後,回到了列車脫軌的地點。指揮搜索的騎兵中尉眼睛黯淡,對著桑原中將微微搖了搖頭。
意思很明白,騎兵的速度不算太快,但兩個小時探查20公里的鐵軌自然沒有問題。可結果是,20公里之外,鐵軌還是不見蹤影,這時候,桑原才感覺到了一絲不祥的感覺,難道是?
桑原中將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這裡的鐵軌都會被換上木頭的,就為了迷惑關東軍嗎?這個答案是不會讓人信服的。
他不知道,曾一陽也是無奈之下,才將鐵軌扒下來。至於換成什麼,就很好理解了,野司後勤即沒有大型鐵礦可以開採,也沒有鋼鐵廠可以製造可靠的軍工原料,只能考慮將周圍的資源。這樣,在北滿隨處可見的鐵軌,就成了他最優的選擇。
扒下來的鐵軌,只要熔煉之後,就能製造成鋼芯尖頭子彈,炮彈。而北滿眾多的煤礦,正好解決了熔煉的問題。野戰軍的兵工廠,也在最短的時間內,建造出了合格的彈藥,為40年夏季,這場攻勢準備足夠的後勤保證。至於,解放區半年多之內,將多少鐵軌扒了下來,這個數字野司後勤的胡璉最清楚,至少在一百五十公里,一部分作為庫存被存儲了起來,另外都變成了武器彈藥。
「師團長閣下,如果70聯隊不行,至少會比40聯隊晚上三天抵達佳木斯,一旦如此,我們會成為其他師團的笑柄的。」參謀長小心的建議,桑田中將不是個暴虐的軍官。
但他顯然已經被現實的殘酷給激怒了,對在部下簇擁下,沿著鐵路沿線,走了一段之後,心中有了計較:「將情況報告給司令部,我們的馬匹帶的不夠,不足以支撐整個聯隊和師團部野戰的需要,讓司令部協調後勤部解決。」
「命令,40聯隊,一天後,進駐柳樹島,切斷佳木斯和北滿的聯繫。」
桑原四郎只能想到這麼多,配合飛機的偵察,他對於從北滿越過佳木斯信心百倍。但要想不驚動抗日部隊,這似乎已經不能。25師團在哈爾濱只留下了一個聯隊的步兵,其他的部隊,連著軍醫院都已經跟著師團部出發。
開弓沒有回頭箭,桑原中將在未建立功勳之前,是不會回頭的。
25師團的東進,在關東軍高層中並不是秘密。但對於曾一陽和謝維俊來說,一個是東北抗日部隊的總指揮,一個是戰役總協調者,但連日來收到的情報來看,卻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鶴崗並不是軍事要地,其戰略地位,還不如其南面的鳳翔要塞來的重要。
渡過松花江,是三江地區最大的城市,佳木斯。
奇怪的是,整整三四天,日軍往來的電報中,一直提到了一個代號,『鶴』。顯然這個代號不是讓25師團,去三江解放區抓白鶴那樣簡單。反而更容易想到的是,在松花江下游北岸的鶴崗比較容易。
鶴崗,一個擁有豐富煤礦資源的城市。
曾一陽不記得在該地區建立過重要的設施,也沒有駐守重兵,反而是南面的鳳翔要塞,因為是卡在松花江邊上,隱藏的大炮可以輕鬆的封鎖江面。但是因為有上游的富錦要塞,鳳翔要塞的重要性,漸漸的被忽視了。
在關東軍修建的17座要塞中,鳳翔要塞和富錦要塞,並不是被重點建設的要塞,其地位根本就無法和虎頭,東寧等大型永久要塞相媲美。
即使打通了這兩個要塞,對於關東軍來說,意義也不是很大。
黑龍江上,是能夠行駛驅逐艦、巡洋艦,但出海口控制在蘇軍手中,壓根就不會讓日本軍艦通過,松花江上來往的艦船,大部分都是在哈爾濱建造的水面艦艇,噸位並不大。
曾一陽百思不得其解,日軍的進攻方向似乎應該是南岸的佳木斯吧?
但奇怪的是,日軍並未在佳木斯南面設立防禦工事。其實,關東軍的偵察機早就發現,佳木斯城內的居民並不多,只有很少的人活動在城內。為此,關東軍還出動過轟炸機,在中低空轟炸,得出的結果就是,這個城市已經被遺棄了。
「難道是鶴崗?」謝維俊想不出頭緒,只好從字面上猜測。
「別開玩笑了?」曾一陽皺著眉頭,手裡拽著一根樹枝在地上胡亂的畫著,手上一刻不停:「為了打幾個煤礦?鬼子竟然出動一個師團?」
這話,打死他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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