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座,前線已經穩固了防線,徹底頂住了日軍的進攻。」參謀長劉斌連額頭上的汗水都顧不得抹,汗涔涔,氣喘吁吁的小跑著趕到盛世才的指揮部。
說是指揮部,實際上也不過是一個土窩子。草原上缺乏樹木,跟不要說粗大的圓木了,放炮工事不過是奢望。
能有一個不被鬼子盯上的地方已經算是不錯了。
「快,說說前線的戰況。」盛世才親自拿著水壺遞給了劉斌,對於他手下的這員大將,別說依仗了,幾乎是把部隊都托付給了劉斌指揮。
要不是地下的將領,都是盛世才親自提拔起來的,劉斌想發動軍變也易如反掌。不過劉斌倒是忠心,對於一手提拔他上高位的盛世才,個人的權力**,被他壓制了下去。
劉斌感激的拿過水壺,一口氣喝下半壺水,胡亂的在嘴巴上抹了一把後,對盛世才說道:「楊樹堂旅上去了,組織了兩次敢死衝鋒,才將日軍擋住了。現在前線我軍有兩個旅,側翼還有馬彥良的騎兵師兩個團,正在尋找戰機,只要外圍騎兵配合步兵作戰,突破日軍防禦也是遲早的事。」
劉斌的樂觀,源於對日軍的兵力觀察。
昨天,第8軍受到日軍伏擊,其實草原上也不存在真正的伏擊。就是日軍出現的有些意外,原本準備迎接傅作義接應部隊的騎兵,發現來的不是傅作義的晉綏軍,反而是鬼子。
在一通雞飛蛋打的匆忙過後,盛世才的步兵師也建立了簡單的陣地,戰壕來不及挖,但是士兵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挖個坑還是不難的。
就這樣,盛世才手下的精銳獨立旅,先和日軍對上了。
仗開打,才發現鬼子在兵力上並不弱於獨立旅,旅長楊正中立刻派人去向盛世才要求增援。
一場野戰,讓楊正中欲哭無淚,眼看著日軍在獨立旅的機槍陣地前,舉步維艱,沒想到半夜裡,鬼子摸上了陣地,把他的兩個營打了個措手不及。即便這樣,他的這個旅,在白天,和鬼子兩個大隊的交戰中,僅僅傷亡兩百餘人,傷亡還不如晚上幾百鬼子對部隊的傷亡大。
而且一個重機槍連的損失,更是讓他惱怒不已。
要不是盛世才深怕看家部隊損失太大,今後一蹶不振,失去了和傅作義叫板的實力,楊正中還真要跟鬼子耗上了。作為盛世才麾下的虎將,楊正中打仗也就一個『虎』字,打仗一根筋的角色。
好消息扎堆似的趕來,就在劉斌和聲色輕鬆的盛世才聊天中,岳燭飛也匆匆趕來,未說話,就開口笑著,顯然是好消息:「盛公,傅作義的35軍已經聯繫上了,其部精銳101師主力,已經距離我們不足兩百里。傅長官的意思,兩天後兩軍會師,並將阻擊你們的日軍包圍,全殲這股日寇,為盛公入察壯威。」
「哦,傅公真的如此說?」盛世才懷疑道。
「這還能有假?」岳燭飛立刻將手中的電報在盛世才眼前揚了揚,笑道:「委座侍從室、二戰區長官部、35軍軍部的電文都在這裡,已經將情況說的很清楚了。」
將電報遞給了盛世才後,岳燭飛還接著說:「要不是101師,董其武將軍,在路上遇上了日軍阻擊,早就和盛公會和了。真要那樣,也輪不上日軍叫囂了。」
岳燭飛在一戰區可是負責所有情報的少將主任,魯西戰役中,16師團這樣的日軍精銳也被全殲了。當時繳獲的大量日軍軍刀,光將官刀就達6把,佐官刀成了陪襯,一拿一大籮。
想起當時的場景,在再看看盛世才部被一個鬼子步兵旅團窘迫的境遇,岳燭飛也是感慨良多。
精銳,也太廉價了
和16師團相比,獨立第二旅團算個毛?啥都不是的小腳色,根本不在岳燭飛的眼中。他想到,要是曾一陽的40軍,說不定只要一天,這個日軍二流旅團,連骨頭都會被啃的不剩。
說起在在岳燭飛的眼中,有曾一陽在的一戰區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
幸運的是,日軍真被曾一陽打怕了,就在16師團覆滅不久,已經進入蘇北的日軍華中派遣軍的兩個師團,害怕被曾一陽盯上,放棄了繼續北進的計劃,和第五師團,在徐州合兵一處後,從更加難走的豫南山區,進攻湖北門戶。
這在中日作戰中,是非常少見的。
當時還驚動了大本營的高級軍事參謀,甚至連蔣介石的臉色,都為此變幻不定。
可不幸的是,在河南和魯西的**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幅樣子。
給40軍當陪襯也就認了,甚至還要當成反面教材,這讓很過**將領非常不服氣。像是胡宗南的17軍團,戰事不利也罷,但被打上無能的標籤,讓胡太子也是氣的上串下跳的,好不熱鬧。
不過,即便再給胡宗南重創日軍的機會,他也把握不住。武漢會戰中期,日軍從蘇北進入安徽,和河南南部,進攻武漢北線防禦。當日軍兩個師團進逼湖北在河南的門戶時,胡宗南17軍團,7個師,一個炮旅,一個坦克大隊,竟然連頂住鬼子一周後,就匆忙敗退,堪稱**恥辱。
「岳主任在想什麼,那麼入神?」盛世才見岳燭飛神情恍惚的樣子,似乎在回憶些什麼。於是,好奇的問了一句。
「哦,沒什麼。我不過回想起了去年在魯西的戰事。」岳燭飛尷尬的笑笑,作為軍統高層人物,他竟然也會感慨**的將領,這讓他心裡頓時警覺了起來。
「魯西戰役?」盛世才像是在回想似地,心裡卻是明鏡似地。
魯西一戰,日軍16師團全軍覆滅。這不是保定之戰,和山西東線反攻戰。那些被殲滅的日軍,說是一個師團,實則不過半個師團的兵力,也就一個旅團的樣子。人數不過萬人,算不得經典之戰。
保定戰役,一戰區投入參戰部隊十五萬,火炮200門,東北軍坦克營,兵力火力都是日軍的數倍。打不贏,是丟中**人的臉,打贏了也沒什麼好叫囂的。
但魯西不一樣,28000人的一個師團,最後活著逃離戰場的日軍不到千人。
一場不起眼的戰役,最後的結果卻起到了戰略層面的勝利,讓軍事學家們大為驚訝,甚至連國外的媒體都報道了。
眼前畢竟有鬼子一個獨立旅團虎視眈眈的盯著,盛世才的感歎也在副官的提醒下,戛然而止。
盛世才微微一笑,掩飾著心中的激盪,感歎道:「曾將軍,神人也但抗日並非一人,一軍之事,我輩也需努力。說起來我也是東北人,青年離家東渡日本,為求強國強軍之夢想,但是造化弄人,顛沛流離之際,蹉跎了大半生,愧對家鄉父老……」
岳燭飛接口道:「盛公不比妄自菲薄,試看今後之關外誰主沉浮,盛公必然青史留名。」
「借岳主任吉言,盛某謝過。」盛世才想了想,接著說:「現在我的連個旅,已經將日軍的進攻抵擋住了,還有一個騎兵師在外圍,片刻之間就可加入戰事。只要35軍的增援部隊能夠及時出現在戰場上,大勝之餘,盛某必然推舉岳主任為首功。」
「當不得,當不得」岳燭飛連連擺手,但臉上的笑容更勝。
送走了岳燭飛,劉斌走到盛世才跟前,不悅道:「已經安排了三團和五團擔任晚上的警衛,總座還有要囑咐的嗎?」
「戰場上的事,你看著辦好了。」盛世才寬慰道,和蔣介石不同,盛世才對軍隊的掌控,不在越權指揮上,而是卡主了所有軍官的陞遷和軍餉軍需,他相信,這才是部隊的命根子。
只要掌控住了軍餉和軍需,軍官即便在鬧騰,也不過是內部的小矛盾,不會影響到的對部隊的掌控。
「還有什麼話,就說,對我別藏著掖著,我又不吃人?」盛世才心情只好,出乎劉斌的想像,心寬之後,竟然開起了玩笑。
「還是騎兵師的問題,按理說,騎兵師在步兵右翼,雖然有總座的命令,讓其在外圍伺機而動,是否讓其漸漸靠近我部,等和35軍會合之時,對日軍致命一擊。」劉斌謹慎道。
盛世才想了想,歎了口氣,說:「馬彥良是守城之將,只要部隊在,已經能讓我寬慰不已了。」
盛世才的評價,簡直和當著面罵馬彥良一樣了。
但劉斌並沒有出現異樣的眼神,盛世才手下能戰的將領不多,團長之中,大都是平庸之輩。這也跟盛世才底蘊不足,沒有人投靠有關。有本事的,要是沒走到絕路,根本就不會想到投靠他。
要不是,盛世才在蒙古的時候,讓手下的師團長們都輪番去蘇聯軍事院校進修了一番,連和日軍一戰都懸。
盛世才沒有想到的是,馬彥良確實和他的評論十分符合。
尤其是,他的兩個騎兵團,在戰場周圍五十公里內晃蕩,竟然沒有發現晉綏軍101師就在戰場外五十里的範圍內。而曾一陽帶著一縱8000人,也出現在了戰場四十里的範圍內。
壓力不大的馬彥良甚至還在行軍之餘,追著一群野黃羊,並打下幾頭肥美的野黃羊,吃了一次燒烤。
小河灣,一縱隊的騎兵團,將馬匹放到了一處丘地的背後,團長格日勒正帶著幾個營長,觀察著日軍的動向。
「傳令下去,讓戰士在窪地就地挖井,讓馬匹飲水。切忌不能去小河灣取水,違令軍法從事。明天一早,等號兵的命令,要一鼓作氣將日軍炮兵陣地拿下來,讓勇士們當心點,別把大炮給毀壞了。」格日勒盯著遠處的日軍,心裡貓爪似地難受。
「團長,首長不過讓我們將日軍炮兵都幹掉,把炮彈都炸掉。可沒說將繳獲的大炮也拉回去啊」政委烏蘭巴日提醒道。
「這個?」上過抗大的蒙古族漢子不多,格日勒算一個,不過漢語能說不會寫的他,能學到多少本事,即使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從來沒有在戰場上將敵人的武器留下的道理,自然讓他大為疑惑。
「首長的想法,不是你我能猜得到的。我看,你我還是按著首長的指示去,別找不痛快,戰鬥結束後,你就知道首長的深意了。」烏蘭巴日也不明白,他想的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法子。聽從領導的就可以了,士兵的天職就是服從嘛
「真是不甘心啊」格日勒眼饞的看著遠處的山炮,估計得有12門之多,可以組建一個炮團。
要是騎兵團有了這麼一個炮團。
那就立馬野雞變鳳凰,可以擴建一個野戰騎兵旅。和日軍的騎兵旅團一樣,成為快速支援部隊。行動快,火力猛,成為打破戰場僵局的一把利劍。
「別想這麼多,我們的這個團你又是不知道深淺,這次能夠跟著首長去東北,已經是很幸運了。你總不會想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被首長趕回去吧」烏蘭巴日是時候給格日勒破了一碰冷水。
格日勒掃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搭檔,怨氣頗重的道:「我要是有妹妹,一定不會讓她嫁給你。」
烏蘭巴日哈哈大笑,看了一眼長相彪悍的格日勒團長,心有餘悸的說:「你真要有妹妹,誰敢娶?」
以前,格日勒的這個騎兵團,要不是擔任運輸任務,就是打掃戰場。打硬仗,騎兵司令劉志丹根本就沒有想到過他。蒙古騎兵團的番號,看著響亮,在40軍也是邊緣部隊。
可格日勒心裡卻不服氣,心說:老子也打過馬匪,對上過偽軍,打仗是沒有打過,但草原上的漢子,哪個是貪生怕死的人?
這次,曾一陽點了他的將,早就想幹的漂漂亮亮的,將這伙鬼子全部消滅,不能放過一個鬼子。
不但如此,而且還要將這些大炮給拉回去。
翌日,拂曉剛過,遠處的草場,看上去黑漆漆的,語言望不到頭。
騎兵團一千多戰士在坡背後立隊後,整齊的走上坡頂,勒住韁繩後,等待炮兵的進攻。
通通通——,四門重迫擊炮將四發炮彈送上了天空。
「勇士們,羊群中闖入了豺狼,怎麼辦?」格日勒的大嗓門震的身邊的烏蘭巴日耳根隆隆作響。
「殺——」戰士們整齊的喊道。
格日勒對身邊的號兵喊道:「吹號,衝鋒。」
隨著格日勒的馬刀舉起後,軍號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