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一陽回頭笑著對賀大姐問道:「大姐,今天來什麼人了?還用得上您親自下廚?」
「你這個大司令來家裡,還不興許我給你做頓好的!」賀大姐一擼耳邊的短髮,幹練的將曾一陽手中的水桶提起來,看著一桶水,已經被撒掉了半桶,心知曾一陽也幹不來這種活。
曾一陽高興的樣子也不似作假,搓著手,對賀大姐笑道:「我可看見廚房裡掛著一掛臘腸,眼看這天熱的,再放就要壞了……」
「今天才去城裡買的,怎麼會壞。你也別惦記了,就是給你準備的,臘肉炒蒜苗……」
「那我就不客氣了。」曾一陽對身後的李萌嚷嚷道:「還不去搭把手,主席家的紅燒肉是一絕。現在不幫忙,到時候你還好意思吃!」
「行啊!還沒進家門,就已經張羅了兩個葷菜,你就沒吃虧的時候。」賀大姐雖然口中埋怨著,但心裡卻是開心,就數曾一陽來家裡的時候,全家才熱鬧。
主要是曾一陽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就像難得回家一趟的家裡人,客氣就顯得生分了。
而主席一家人,總是把曾一陽當成小輩,自然其樂融融。
「一陽來了!」
「主席……」
曾一陽走在院子裡,一邊打量著周圍,有些好奇,到底賀大姐給自己介紹了什麼人?
他心裡倒是沒有負擔,後世相親,那個就一眼相中的,見個十個八個也不奇怪,好不好,先談起來再說。
「看什麼?人還沒來,總不能讓女孩子等著你一個大老爺們吧!」回家後,主席就問了賀大姐,到底是什麼人。賀大姐一說,主席就有些擔心,曾一陽的心思也不好把握。
等到飯菜都準備好了,賀大姐在書房裡,將曾一陽拉出來的時候。明顯一愣,來的這是誰啊!
曾一陽求援的眼神看向了賀大姐,對著李湘敏,他自己也慌神了。這算是什麼事?自己和李湘敏說不定道不明的關係。像是在談戀愛,但絲毫沒有實質性的進展,加上曾一陽一直在外帶兵,很少有閒下來的時間。
就曾一陽的理解,這年頭,女孩子結婚早。
李湘敏比自己不過小一歲,擱在平常人家,孩子都滿地跑了。
這頓飯吃的曾一陽冷汗連連,李湘敏憂怨的眼神,讓他心中頓時愧意難當。原來李湘敏還等著自己,而他卻心思活絡的去相親,這雖然趕不上陳世美的移情別戀,但也算是薄情了。
曾一陽還真小看了時代的風俗,這個年代,女孩子雖然開始有解放的思潮。
但絕大部分的人,都還按照原來的規矩辦。
女人就像是這個社會的附屬品,並沒有顯得如何重要。而曾一陽的地位,更是讓李湘敏無路可走,除非狠下心,離開國內,到蘇聯去學習,再乘機將國內的關係斷掉。
但李湘敏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家,更是捨不得家裡人。
兩人的關係並沒有挑明,這和曾一陽常年在外有一定的關係。還有就是在西北,李湘敏也被瘋傳,是曾一陽的未婚妻。這年頭,有著愛情追求的大部分都是青年學生。
李湘敏在魯藝中,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但那些文學青年,對其畏如蛇蠍,根本不敢逾越那道鴻溝。再說,李湘敏對不熟悉的人,性子也冷,也就有了冰美人的稱號。
伶牙俐齒的曾一陽,此刻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想了想,只能給李湘敏使勁的夾菜,很快,李湘敏的碗中已經堆起來慢慢一碗。兩人像是很有默契的樣子,李湘敏也做著和曾一陽一樣的事情。
眼看這飯,吃的是越來越沉悶。
「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主席放下飯碗,起身準備出去走走。還對賀大姐眨眨眼睛,賀大姐宛然一笑,推身和主席一起出門。臨走賀大姐還故意說道:「要去魯藝看戲,不到半夜,不會回來。」
曾一陽瞄了一眼主席的臥室,心裡一陣膽寒,好像對主人不太恭敬。
眼看天色有些昏暗,天氣也不像正午那麼悶熱了。反而胸口的這口邪火一直下不去,曾一陽低聲問:「你都沒吃,是不是不合口味。」
李湘敏一聽這不要緊,淚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這下子,曾一陽可就慌神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好不容易勸住了李湘敏,不再哭了,心說,還是把她送回魯藝。
可曾一陽心裡這麼想,但嘴上卻說:「我們去河邊走走吧!」
「嗯……」李湘敏羞澀的點了點頭,出門的時候,還有些慌張,像是深怕碰到熟人的樣子,讓曾一陽總算找到了一些自信。瞪眼將礙事的警衛員趕了回去,兩人這才並肩出門。
眼看天色越來越黑,曾一陽有些傻眼。黑燈瞎火的樣子,等走到河邊,天就全暗下來了。
黑夜,也有好處,曾一陽總算膽子大了一些,牽上李湘敏的手的時候,明顯的有些掙扎,不過力量不大。這讓曾一陽心中一樂,原來他對瞿叔家的淑女教育有種不屑一顧的樣子的,但事實勝於雄辯。李湘敏這個女游擊隊長出生,野慣了的山裡妹子,竟然也變得婉約起來。
流水潺潺,月上枝頭,銀白色的月光,柔和的灑在水面上,將河水點綴的螢光點點,宛如星河。
夏蟲肆無忌憚的嚎叫著,找尋著這個季節,屬於他們的幸福。
雖然有月亮,但曾一陽還是走的一腳深一腳淺,跌得撞撞的,不時的還要李湘敏來拉一把。他到沒什麼,但幾次肌膚相親,李湘敏的身體越來越燙,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來。
遠處一個靠近水邊的谷場上,一堆堆稻草在黑暗中,對曾一陽有種說不出的誘惑。
「去休息一下吧!」
躺在麥垛上,曾一陽有些無語了,這種地方一直都是農村男女相會的好去處。尤其是天還熱一點的時候,更是野鴛鴦相會的佳處,曾一陽有些擔心的支起身體,掃視了一下周圍,直覺告訴他,周圍沒有人。
黑夜……麥垛……
這兩個毫無關係的名字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就像是黑屋,大床一樣耐人尋味。而這些,都是曾一陽一步步引入的段子,看著像是一場陰謀。
再次躺下去,伸手可及的佳人正躺在旁邊,曾一陽滿腦子想著禍害小姑娘的段子,可臨了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還以為你去蘇聯了,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曾一陽有話沒話的說道。
「媽媽說,男人在外面要以事業為重。讓我……」李湘敏低聲的說道,除了銀鈴般的嗓音,低聲的時候,如同山間的溪流一樣,清澈而又通透。
「這些年在外,空下來的時候,一直擔心你會不理我了。即使回來了,也不敢去看你……」
「等回去,我送你一張照片……」
漸漸的,曾一陽也自然了起來,原來李湘敏對曾一陽的感覺還不錯,甚至也有心裡準備。
曾一陽聞言,心中一樂。原來,這小妮子也怕自己飛走了,還給自己一張照片,讓想她的時候看。
「還是不用了。」曾一陽略感憂傷的說道,就像是分手前的一剎那,情人之間說的思念已成為往事那樣,曾一陽也煽情了一把。
感覺身邊的佳人身體一震,曾一陽伸手摟住了細腰,輕聲在李湘敏的耳邊說:「以後,我去那裡,你就去那裡。照片哪有真人美!」
感受著佳人輕柔的秀拳,輕輕的在自己胸膛上捶了幾下,曾一陽得意的笑著。
畢竟,被當成曾家准媳婦這麼多年,李湘敏也漸漸的想開了,不過她故作鎮定的樣子,心裡卻是慌的如同被驚著的小鹿一樣,砰砰直跳。
「不要,在外面呢?」
「外面?」曾一陽一愣,耳邊儘是夏蟲,田蛙的叫聲,早就耐不住了,野戰的刺激,更是讓他迷失了。
夜色中,渭水邊上的一個不知名的打穀場上,多了兩個年輕的喘息聲……
第二天,天濛濛亮,兩人相視一笑,看著遠處的村落中,升起裊裊的炊煙。
匆忙的整理了一下了衣服,跳下麥垛的時候,李湘敏身形有些踉蹌。
「我背你。」
李湘敏臉上一紅,低聲抗拒著:「不要。」
「沒人敢說閒話,那個不開眼的,你老公給她穿小鞋。」這時候的曾一陽意氣風發,正是表現的時候,自然不敢李湘敏願不願意,托起李湘敏就走上了回去的路。
漸漸的靠近城邊,李湘敏說什麼也不肯呆在曾一陽的背上,低著頭連和曾一陽並肩走的勇氣都沒有。
曾一陽回頭看了一眼李湘敏,低聲說道:「回去我們就向組織申請結婚。」
這句話,總算讓李湘敏有了一些勇氣,畢竟這個時代,先上車後補票是可恥的。
而她和曾一陽,昨天晚上就玩了一次『飛車黨』。
曾一陽推開主席的院子,盤算著找一個證婚人,在西北,還有比他老人家更合適的。
「主席,我要申請結婚!」
院子裡,主席正在發火。任老總正在指揮警衛團的幾個營長,去找人。曾一陽的警衛員李萌更是低頭在牆角不敢支聲,而賀大姐看到門口的曾一陽也有些傻眼。
等到看見李湘敏臉色潮紅的走到門口的時候,聯繫上曾一陽頭上一根不起眼的麥草,大家都笑了。
院子裡大部分都是過來人,都明白曾一陽這一宿幹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