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平型關
崔可夫這段日子可是急的團團轉,對於其他國家的外交人員來說,尤其是外交武官,沒有完成任務,不過是處分罷了,更嚴重一點的就是降職。
但蘇聯不同啊
回去後,稍微運氣好一點就是停職,然後發配到工廠裡當一名工人了此殘生,要是被人記恨,在斯大林那裡說一些惡語中傷的話,那麼等待他們的只能是特別部門的調查,集中營,最後不外乎一顆黃澄澄的槍子。
讓崔可夫去山西,這是蔣介石很不願意看到的,但他不得不答應崔可夫的要求。
在華東,崔可夫得罪的人,很有可能將他所帶領的這個軍事調查小組全部留在中國。
整個軍政部的官員,都將崔可夫視為洪水猛獸,當權者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無疑給崔可夫的安全帶來了隱患。正值民國政府向蘇聯採購軍火的關鍵時期,沒有人敢冒這個險,但要是這些軍火一旦到了中國呢?
也沒有人敢下這個保證,蘇聯的軍事調查小組還有沒有存在的必要,畢竟按照協議,年底之前蘇聯將會派出一個軍事顧問團來華,前期的合作分歧,會讓今後的合作處處設置障礙。
蔣介石從入主政府一來,他不見得是最懂政治的人,但他無疑是最瞭解軍閥想要些什麼的人。
即使他再不願意看到,他也隱約的發現,他的那些黃埔學生也有向軍閥過渡的不良苗頭,但他無力阻止。
貪污受賄的情況不多見,但培植勢力,互為同盟的情況卻屢屢發生。
這有他這個當校長的助長之嫌。
崔可夫抵達山西的時候,閻錫山正在發愁,如何安排這些爺,確實傷腦經。
衡量一下得失之後,二戰區司令官閻錫山派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官員,帶著崔可夫一行人去八路軍駐地。在想要遏制西北ZG的發展,已經不現實了,西北有很大一片區域已經和蒙古接壤,種種跡象表明,只要蘇聯和西北的關係緩和,自然會有源源不斷的軍火,從中蒙邊境運送到關中。
作為一個幾乎獨立的軍事集團,山西有獨立的軍火生產基地,根本就不需要從蘇聯購買武器彈藥。
尤其是作戰飛機,最為民國向蘇聯購買的最大一宗軍火,閻錫山知道,他是無福消受的。
在二戰區一個中校參謀的陪同下,崔可夫一行九人終於來到了霍城,一個在太行山南麓的邊緣小山城內。
崔可夫從一踏入這篇土地的時候,就發現了一個迥然不同的景象,軍民合作的場景屢屢出現。很多士兵穿著破舊的軍裝,幫著老百姓挑水的場景,深深的感動了崔可夫這個蘇聯軍人。
在他的影像中,軍隊就應該代表人民,但這種軍民合作的場景,即便在蘇聯也不多見。
在中國生活過幾年的崔可夫多少會一些漢語,看到不時走過,臉上帶著菜色,但還算精神的中國農民,他再也忍不住攔住了一位從他們身邊走過,不時好奇的用餘光觀察他的農民。
「你好,請問這就是八路軍的駐地嗎?」
穿著土布,很多經常摩擦的地方都打著補丁,完全是一副本分山裡人的裝束,蒼老的臉上,歲月的痕跡一目瞭然,被崔可夫攔住後,老農被嚇了一跳。
山裡人幾乎一輩子都很少出門,更別說見到高鼻子大眼睛的歐洲人了,老農緊張的看了一眼邊上的**中校,然後慢慢的鞠躬,緊張的問道:「長官,我可是本分人哪」
中校軍官不耐煩的打斷了老農的辯解,指著身邊的崔可夫對老農說道:「這位是蘇聯長官,他是來你們這裡瞭解備戰情況的,把你知道的都告訴他。」
老農苦著臉,哭喪的說道:「我不過是一個種地的,這年景說不上好,但今年的雨水還算來的及時,地裡的收成啊……」
中校軍官揮斷了老農的嘮叨,訓斥道:「誰讓你說地裡的莊稼了?蘇聯專家是讓你告訴他,這裡駐紮的是什麼軍隊,有多少人,你們家裡有沒有住兵……」
中校稀里嘩啦的說了很多,但老農卻是一臉無辜的看著幾近表演的中校,最後才無助的說道:「我不過是一個種地的,打仗的事情我不知道啊」
啊——
中校頓時氣的想給老農一巴掌,心說,不知道你耽誤我什麼事情。中校出生富貴,就像是軍隊中的軍官一樣,如果是普通軍官,出生貧寒,那麼即便上了軍校,也只能下部隊,從排長,連副做起。
等到十年八年後,才能稍微過得像個人。
但是有門路,有勢力的子弟從軍,可不會走這麼一條路。軍校一出來,就能在後勤,軍需,參謀這些部門鍍鍍金。幾年下來,就下部隊,直接從營長、團副幹起,仕途上陞遷要容易很多。
不過,老農顯然很不給中校面子,正在一行人有些遺憾的時候,一列騎兵從遠處過來。
同樣的軍裝,同樣的武器,但是馬上的騎士給人的感覺,卻是有著蕭殺的氣勢。
騎兵中間,幾個幹部摸樣的人談笑著緩緩駕馭著戰馬。
這隊人馬顯然是來迎接崔可夫一行的,看到這一幕,那個還在跟老農慪氣的晉軍中校總算是送了口氣。
崔可夫一行人總是問這那些,很多敏感的問題還是晉軍中的機密,他也自然不敢說,但從崔可夫失望的眼神中,他心中有種被刺痛的感覺。
騎兵隊伍也發現這崔可夫這些人,立刻加快了速度,一個帶著黑框眼睛的幹部催動了身下的馬屁,高聲用俄語喊道:「來的可是瓦西裡?伊萬諾維奇?崔可夫將軍?」
崔可夫也走出了人群中,知道是來接待他的。
當兩人緊緊的握住對方的雙手,激動的神情,讓一邊的那些晉綏軍軍官有些舉足無措。
來的正是更新*最快八路軍副總指揮劉中將,崔可夫雖然征戰多年,但是有些失神。因為對方的眼睛,有一隻是無法轉動的,很顯然是假眼。
受過如此重的傷,能夠活下來的本來就不多見,還能回到戰場,顯然就是奇跡。
高傲的崔可夫也漸漸的放下了自己的身份,不再用一種專家的姿態來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將馬匹的韁繩交給身後的人員後,兩人並肩走在碎石遍地的土路上。
經過交談,崔可夫才知道,對方是留學過蘇聯,能夠講一口流利的俄語,巧合的是,崔可夫作為東方事務的軍事專家,也會講一口中文,雖然口音很重,但還是能夠聽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劉將軍,我從武漢到南京,看過了很多部隊。就像是有些部隊確實很優秀,士兵的鬥志也很強,但從你們的士兵身上,我看到了一支不一樣的軍隊。」崔可夫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在不瞭解的情況下,說著東方式恭維的話。
「軍隊,只有代表人民的時候,才是他最強大的時候。」劉副總指揮淡然一笑道,他知道崔可夫來山西不過是走一個過場,主要還是瞭解華北的中**隊的戰鬥力。
首選當然是東北軍和晉綏軍,雖然好奇為什麼崔可夫會來八路軍總部,這個答案只有請示中央後才能知曉了。
兩人在路上的交談只不過是談及風月,根本就沒聊戰事,相對於八路軍接待上的謹慎,一到駐地,連飯都沒吃,崔可夫就提出了要上前線。
這下變故,一下子讓八路軍很多人都無法理解。
前線在哪裡?
眼下平型關繁峙正打的如火如荼,而八路軍總部的駐地,要到平型關最快也好一周的時間,崔可夫這麼可能會捨近求遠呢?
近距離觀察日軍的作戰素養,是他此行的一個關鍵工作。他能夠通過對日軍的直接觀察,將信息反映後,對關東軍的作戰能力有一個全面的評估。
種種跡象表明,日軍對蘇聯遠東的窺視並沒有消除。
蘇日之戰,勢必會爆發。但是控制在小規模之下,才是崔可夫最關心的。
小規模作戰,幾萬人的區域作戰,蘇聯是有信心擊潰日軍的。用一場大勝,讓日軍斷掉北進的念頭,才是關鍵。但如果是大規模的作戰,在日本控制了整個中國東北後,兩個軍事強國的邊防線就有二千多公里,這麼長的戰線,而且遠東又是蘇聯的邊遠地區,物資運送要較日軍困難很多。
所以,崔可夫一到八路軍的駐地,就迫切的希望能夠跟從八路軍的作戰部隊,去前線看看。
正好,八路軍副總指揮,兼129師師長劉BC也要去前線,於是在剛剛抵達霍城的崔可夫又馬不停蹄的趕去115師的防區。
處於前期不利的消息,崔可夫是很不看好在這場戰役的。
這一天,崔可夫找上了115師師長林總,一進林總指揮部,就用一幅質問的口氣問:「為什麼有軍事行動而不告訴我。」
林總的脾氣並不好,皺眉就要離開,崔可夫代表著蘇聯,是老大哥,但不見得115師的作戰行動都要向你們請示吧不喜言語的林總,走出指揮部跨上了戰馬,留下一臉呆滯的崔可夫。
115師對平型關附近的地形勘探不是一天兩天了,這裡很適合伏擊戰,但是面對日軍第5師團的精銳旅團,115師在重裝備上顯得有些不足,配合的兵力也不足以殲滅整編製的日軍作戰部隊。
所以,前線指揮部斷然放棄了伏擊日軍作戰部隊的計劃,反而準備對其輜重兵聯隊進行伏擊。
伏擊日軍輜重兵的好處是,能夠繳獲更多的物資補給,部隊的傷亡也不會太大。
部隊兩天前就到了伏擊地點,按照日軍三天運送一趟補給的習慣來看,今天正好有日軍的補給部隊經過平型關。林總也無心跟崔可夫多說,直接去視察部隊。
崔可夫不敢相信的看著林總從身邊走過,好像他完全不存在似的就騎著嗎走了。
氣的哇哇直叫,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