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就看見蘇長青,膀子上纏著紗布,隱隱透著血色的殷紅。weNxUemi。Com正和被俘虜的敵團長在談話。就像是在戰鬥之後,戰場上的兄弟部隊見面,顯然他們兩人認識。仔細辨別,還能看出敵團長臉上的不自在。
「老蘇。」曾一陽走近後,關心的問。
蘇長青少有的開懷大笑,一點都不像個受了傷的人。反而眉飛色舞的樣子,有種給人這人中獎、而且是頭獎的誤會。
「隊長,實在是太過癮了。用一個排的兵力,硬是對一個甲種團的團部和其主力一營,發動攻擊,以零傷亡的傳說。僅僅用十五分鐘就將其全部俘虜,並繳獲其大量彈藥。這種戰法,老蘇我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哈哈,今天才讓我趕上,過癮。」說完大笑不止,直到牽扯到了傷口,才咧著嘴直吸冷氣。
「柏松(蘇長青的字)兄,你也少得意,乘人不備算不得什麼英雄。而且還由熟人帶來,少了防備。」李團長酸溜溜的說道,他倒是不擔心自己的性命,反正他也算是認識蘇長青,自然不能看著他死。
「隊長,介紹一下,這位是李團長,李耀宗是黃埔三期。我們是在北伐中認識的,為人還算仗義,可惜就是太愛專研,說白了就是官癮大,給小了他不幹。」
對於蘇長青的調侃,李團長一點也沒有惱怒的意思。其實說白了,他確實有官癮。本來在教導師的80團當好好的團副,就是團長走了,自己不動窩,氣憤不過,一怒之下辭職。
年初,俞濟時在淞滬抗戰的時候,受傷,會浙江老家養傷。畢竟是老蔣的外甥,忘了誰也不能忘了自家人,對於老蔣這個鄉土觀念極重的人來說,自己人要比同鄉可靠,同鄉要比黃埔學生可靠,黃埔學生軍之外,就沒有一個可靠的。(俞濟時:蔣介石外甥,黃埔一期)
傷還沒有養好,浙江省保安處長的委任狀就下到了俞公館。看上去這個保安處長不大,但是別忘了,浙江是沒有警備司令部,這個處長也就相當於一省的警備司令。
於是,作為俞濟時頗為欣賞的學弟,便來到浙江開化,帶起了這個保安團。名義上是保安團,實際上是為了正規部隊的補充團。除了沒有經歷過大戰,但勝在兵源優良,實力也在他帶領的兩三個月裡,有了顯著的提高。正想著,是不是將周圍的幾個保安團合練,讓他過過當旅長的癮,就遇到了曾一陽帶的這隊人馬,急需找個對手,練練手。不但曾一陽需要鞏固自己的地位,而且還需要從實戰中,檢驗他的這種打法是否可行。
李團長很沮喪,他無力的強顏著歡笑,不過是不想給自己和手下的兵帶來災禍。
王立發槍殺的幾個鬧事者,還直挺挺的暴曬在太陽底下,而像趕鴨子一般,被趕到房子裡的數百官兵,面對的是兩挺上好子彈的馬克沁。
發現曾一陽正看著他,有種被灼傷的感覺,刺痛著他的神經。雖然很不服氣,他也知道,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對曾一陽認真的敬禮,然後才介紹自己。
「卑職…在下…」李團長有些拿捏不準自己的稱呼。
曾一陽見狀,微微一笑說:「就說我吧!顯得大家都是平等的,即便是一個俘虜,在人權面前也應該獲得平等的待遇。」
瞧瞧人家這水平,說的李團長心裡熱乎乎的,都是人,為啥差別就那麼大呢?還是老朋友?
瞥了眼在身邊的劉先河,才恭敬的回答:「報告長官,浙江暫編第一旅第一團團長李天霞,望貴軍能給這些被俘的兄弟一條活路。」
說完,深深的一鞠躬,保持九十度的姿勢。
「李天霞?」曾一陽雖然不知道,李天霞還有表字叫耀宗的,但八十三師李師長的大名,甚至比他的老長官俞濟時還要出名。
這不是南征北戰中,那個派一個營的通信兵,躲在山洞裡,給張靈甫不停發報,最後陰死張靈甫的不就是那位陰險兄嗎?
「人才啊!」曾一陽雖然見過不少歷史人物,比李天霞出名的多多了,和那些人比,李天霞算哪根蔥。
可就是這麼一個大反派,卻讓曾一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發現這人還真的特別。臉長的那個叫正氣,濃眉、闊鼻、眼睛不大但眼神卻很犀利。留著精神的短髮,沒留鬍子,還帶著一絲儒雅。
所謂的大奸似忠,大概就是說的這類人。
懷著好奇,兜著圈子,不但從上到下,而且還圍著他轉了一圈。被當成動物一樣參觀的李天霞頓時受不小了。
扭捏著,想轉過身,正面對曾一陽,可有不太敢。曾一陽的凶狠,和他臉上的笑完全沒有關係。可他眼睜睜的看到過,一槍殺死他手下的營長,卻想個沒事人似的。
突然,曾一陽想到了這個傢伙,不是應該在武漢黃埔軍校當大隊長嗎?怎麼會來到浙西的?
「不是在武漢黃埔分校嗎?怎麼會來這裡的?」曾一陽還是忍不住問出他心中的疑惑,即便被人懷疑也不在乎了?他可不想,自己的穿越,讓整個歷史都亂套,以至於他都戰戰兢兢的,深怕自己圖一時之快,把歷史弄的面目全非。
李天霞一聽之下,差點嚇趴下了,自己在武漢黃埔分校不過露了幾次面,就被俞濟時借到了浙江。
心驚膽戰的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怎麼看都不是大人物的模樣。至少他穿的還不是將官服。
抹了把頭上的汗水,天熱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就是被嚇的。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和剝光了放到案板上的雞仔沒有啥大區別。
「是有這麼回事,不過俞長官借用卑職到浙江編練新軍,才來這裡的。」
「俞濟時,蔣介石的外甥?」
李天霞心說,你連老子在黃埔混的不得志都知道,還不知道俞濟時是蔣介石的外甥?
但臉上帶著崇拜的笑容,哈腰道:「長官英明。」
「這裡只有一個營的兵力,另外的兩個營呢?」
「按俞長官的要求,第一團都需要派出一半的部隊,在外拉練,適應長距離作戰。」李天霞也不隱瞞了,他已經被曾一陽嚇傻了,哪裡敢捂著褲腰帶,瞞對方。
曾一陽面無表情的轉頭離開了,看上去像是失去對了李天霞這個俘虜的興趣。其實在他轉身後,臉上就是一副惡毒之色,嘴裡無聲的咒罵著一個人,一個為他整個行動提供情報資源的軍火商——阿爾弗雷德。
阿爾弗雷德出現在中國,不但是為了兜售他的大炮和小型艦艇。可以說,軍火只不過他的部分目的,他還肩負著為希特勒考察特種作戰的重任。
雖然,他已經發展到了一個比猶太商人更恐怖的存在,在兜售他的武器上,展現他超常的天賦。
以至於,不久之前,面見南京政府的原軍政部長,何部長,何上將的時候,還語不驚人不罷休的對何應欽說道:「我們克虜伯的大炮絕對是貴國政府的唯一選擇,要知道從甲午戰爭,北洋水師都是裝備的克虜伯大炮,抗擊著日本人。他的質量是最優秀的,你們的民族英雄——鄧世昌就是抱著克虜伯大炮,準備和敵人同歸於盡的。用克虜伯大炮,是愛國的表現。」說完裝出一副酷酷的表情,讓何上將有種想抽又不敢抽對方的矛盾。
任何一個想著賣國的人,都不會喜歡聽到對方說自己不愛國,何上將生氣的想到:「我愛不愛國和你個洋鬼子有什麼關係,難不成還能造我反不成?」
最後,秉承**不得罪任何列強的原則,買了不少阿爾弗雷德推銷的大炮。
讓阿爾弗雷德不免得意了一把,很多東西他都是從曾一陽嘴裡的探聽到的,比如說民族英雄——鄧世昌。
曾一陽的小隊實力他不清楚,可他知道曾一陽小隊的人員和配置。至少他們的裝備都是從他這裡拿的,一算就能算明白曾一陽手下有多少人,其戰鬥力雖然不被看好。但是配備了部分精英射手的小隊,還是有一定的實力的。
在德國,一戰的時候就出現了阻擊步槍的概念,但只不過是在戰壕裡打冷槍,根本說不上和其他陸軍有什麼區別。
崇尚精英理論的希特勒,當然對曾一陽的特種作戰方式很感興趣,不但面授阿爾弗雷德可以在武器上無條件供給,而且還可以提供部分情報,通過實戰來評斷其可行性。
於是,阿爾弗雷德陰險的給曾一陽找了個目標,本以為曾一陽是個理智的人,不會做如此衝動的事。小部隊偷襲敵軍,並和其周旋才是正確的打法。
正在上海大都會參加舞會的他,突然噴嚏不斷,阿爾弗雷德不會想到有人背後念叨他,這種東方才有的『巫術』。哪裡想得到,曾一陽上到他祖宗,下到他不滿週歲的兒子,一併問候了一遍。
一邊還心有餘悸的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虛汗,完全是被嚇的。要不是運氣好,他自己和二十來個隊員,就在今天,全都要在這開化城外革命到底了。
這次的教訓,不但對他將來帶兵,重視偵查,和制定戰前周密的計劃,成為百勝將軍起到了重要的因素。
招手,叫來了老成穩重的李全福。「去軍火庫,看看有多少彈藥,盡量選擇長槍彈藥和手槍彈藥,有手榴彈的話盡量全部帶走。」
「蘇長青。」
「到。」蘇長青笑嘻嘻的跑步到了曾一陽面前,他剛把李天霞綁了,送到一間空屋子裡回來。
「胳膊的傷會不會影響行軍?」
「這哪裡算是傷,還不是王立發這小子要給我綁上的,我還嫌這些白帶子晦氣!」
「幫劉大哥去準備馬匹和繩子,十五分鐘後我們馬上轉移。」曾一陽認真的說。「注意不要貪多,我們馬匹有限,要保證帶走的彈藥不能在半道上讓馬匹累趴下。」
「放心吧,隊長,我知道怎麼做。」剛走幾步的蘇長青有回來低聲問,「我們還發現了兩門迫擊炮,是不是也帶著。」
曾一陽心想,迫擊炮是好東西,不過一旦帶了這些,沒有四五匹馬絕對無法將炮彈都帶上。當即果斷命令:「不要,盡量輕裝,把帶不走的東西都炸了。」
蘇長青通過這次戰鬥,徹底服了曾一陽的領導,他也明白多帶武器彈藥,雖然可以在戰鬥途中,發揮他們的實力。但畢竟會影響行軍速度,一旦被敵人追上,交上火,他們這些人,連一個營的包圍都不見的能突圍出去。
肉痛的轉身,向軍火庫的方向走去,難捨的神情,一步一回頭的可憐樣,讓曾一陽暗罵:「沒出息。」
曾一陽哪裡知道,在當時,正規的中央軍,團一級的才配備幾門迫擊炮,重火力基本就是重機槍。火炮的珍貴在老軍人中,是無法割捨的,更何況讓他親自炸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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